6 下手撕

配合禦醫的藥膳調理,将養了些時日,蘇晴的身體漸漸好轉,不會動不動覺得虛弱無力,氣色也紅潤許多。

不像之前,臉上就算上了胭脂也是浮浮的,吃不住妝。

這日陽光輕绻,枝頭鳥雀啼鳴。

早膳時,蘇晴照例用了一小碗白米粥,半碗蛋羹,幾口小菜,另加兩三只豬肉蝦仁餡的小馄饨。

太油膩的東西吃不下,尤其是早上,胃裏時不時的泛酸水,什麽都不想吃,但是為了孩子營養健康,她是勉強自己咽下的。

“今日天氣不錯,等會我要出去走走,給我梳妝吧。”蘇晴坐在銅鏡前道。

“是,簡禦醫也說了,您多走動确是好的。”

芷蘭先是淨了手,為蘇晴敷上白色的珍珠雪蓮粉,細細推開,抹勻,然後用細簪子挑了一點上好的玫瑰花胭脂,在她的腮上打了輕薄的一層。肌膚潤澤,白裏透紅。

蘇晴穿過來之前,查了很多有關孕期方面的知識,護膚品只塗抹于皮膚表面,通過皮膚吸收的量微乎其微,所以說孕婦是可以化妝和護膚的。

而且古代的胭脂水粉采用純植物精華,天然無添加,梳妝臺上的這些東西全都拿去讓禦醫驗過,可以放心使用。

兩彎黛眉畫好,蘇晴對鏡看了看,擺手道:“口脂不用上了,這樣就挺好。”

口脂會随着說話、喝水進食,吃進肚子裏,雖說無毒,但用了總會擔着心。

哪怕有一點點對胎兒不好的可能,她都要杜絕,防患于未然。

這大概就是當媽的心吧。

芷蘭的手藝靈巧,她拿犀角梳子蘸過刨花水,将蘇晴的一頭如瀑青絲分股擰盤,交疊于頂,梳了個朝雲近香髻,很适合王妃秀麗溫婉的氣質。

“娘娘,您看今日要戴哪些首飾?”芷蘭熟知王妃的喜好,打開梳妝臺上的小抽屜,撿了一根水頭極好的碧玉玲珑簪子,在她的髻間比了比,“這支簪子怎麽樣?”

蘇晴不大喜歡,搖頭,“這個太素了,可有亮眼的首飾?”

“有,有!”芷蘭一揮手,吩咐人去庫房取首飾。

不多時,三名小丫鬟捧着檀木镂花盒子,魚貫入內,在王妃面前一字排開。

蘇晴來回溜一眼,指了一支金燦燦的赤金嵌紅寶牡丹發簪道:“這個好看,替我簪上。”

“是。”芷蘭取出簪子,仔細為王妃簪好,眼前一亮,“這簪子樣式華貴不凡,您戴上最是端雅不過。奴婢再為您配上幾朵玉石珠花如何?”

蘇晴點頭,“簪子亮眼,珠花就挑素淨些的吧,不要喧賓奪主了。”

芷蘭嘴上答應着,細心挑了兩朵鑲了藍寶碎石的珠花,為王妃別在發間。

蘇晴自己往耳朵上戴了一對金累絲鑲玉蝶趕梅耳墜,和發簪正好相配。

捯饬好發型和妝容,蘇晴看看身上煙青色的衣裙,眼神裏流露出那麽一丢丢的嫌棄,“我要換衣,去拿幾件豔麗點的衣服過來。”

原主不喜奢華,穿衣打扮偏好素淨清冷的顏色,整天看着,人也沒了多少生氣。

難怪失寵。

芷蘭聽說孕中的婦人,脾性.愛好略有些變化,也是有的,便親自去庫房,挑了幾件花紋繁複的衣裙過來,讓丫鬟兩人托着一件,展示給王妃看,“這些都是今歲年節上,宮裏皇後娘娘賞賜的,您嫌太過花俏,便讓人收起來了。”

蘇晴看着這些華麗的裙子,眼睛都快瞪直了,每一件都喜歡,好糾結好難做決定,經過一番艱難的取舍,挑了一件最中意的绛紅撒花襦裙換上。

“以前的衣裳穿膩味了,偶爾換個鮮亮的,人瞧着都精神了,心情也好一些。”這件襦裙不止漂亮,而且腰身寬松,穿上不會勒肚子,蘇晴甚是滿意。

芷蘭馬屁拍得溜,“主子您天生麗質,穿這件衣裳真好看,讓人移不開眼呢,王爺見了一準喜歡。”

“我可不是為了讨王爺喜歡才穿的。”蘇晴攏了攏臂上的輕紗披帛,笑道,“人活在世上呀,誰喜歡都不如自己喜歡,誰高興都不如自己高興。只有自己高興了,才能讓身邊的人高興。”

芷蘭聽着這話有些疑惑,王妃常說身為女子,要以夫為尊,講究三從四德,萬事以夫君為先,怎麽這會兒又說自己高興要擺在前頭呢?

不過,她心裏頭覺得,王妃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蘇晴将手搭在芷蘭的手臂上,不緊不慢地朝外走,“咱們去花園逛逛吧,難得我精神頭好,這風和日麗的光景,不能辜負了。”

“是。”芷蘭叫丫鬟帶齊随行之物,随侍左右,一行人緩緩向花園而去。

花園佳木蔥郁,綠如墨翠,花開如雲,姹紫嫣紅,微風裏湧動着薄薄的花香。

周圍亭臺樓閣,曲廊流水,一步一景,無處不富貴精美。

蘇晴雙手比了個相框,閉上一只眼睛左瞄右看,不一會兒,又無趣地放下。

這麽原汁原味的古代風景,沒有相機手機,把wuli美貌拍進去,實在可惜。

頭頂的陽光淡淡灑下,暖意融融。

蘇晴一面賞景,一面道:“你們平日裏事情多,可我不一樣,做什麽都有人伺候,多出來散散步,對身體好,到時候生孩子也快,孩子的體質也會好。”

“娘娘說的是。”芷蘭贊同道。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兒,經常做活計,哪怕大着肚子也不能閑着,确實比高門大戶裏嬌生慣養的主子侍妾要好生養一些。

主子有心多動動,是好事。

正走着,忽聽得前面有人說話,想必也是來逛園子的。

那道尖酸怪氣的語調,一聽就是喬雪薇的聲音,“王爺不知是怎麽了,近來只去正院,別的院子裏一概不去,好似把咱們都忘幹淨了。正院有身孕,又有王爺獨一份的寵愛,風頭都被她占盡了。”

柳月吟越聽越心煩,揪扯着一朵盛開的月月紅,直到揪禿了才撒手,嗤笑一聲,“有本事懷孕,也要有本事生才行。”

十月懷胎,到孩子落地,還早着呢。

有的是機會下手。

喬雪薇附笑道:“姐姐說的是,看正院那弱質纖纖,一陣風都能吹倒的樣子,這回的胎指不定什麽樣呢。”

芷蘭暗叫倒黴煞風景,怎麽在這裏遇到這幾個嘴賤的女人了呢?趁她們還未發現,悄聲道:“娘娘,要不,咱們回去吧?”

“聽都聽到了,為什麽回去?難道要等人家巴掌蓋到臉上,才想起來抗争嗎?”蘇晴可不是軟弱吃虧的性子,聽到她們編排自己,當即昂首挺胸,領着丫鬟威風凜凜地過去。

“本妃閑來賞花,原來妹妹們也在啊。”

柳月吟等人側目望去,只見七八個青衫丫鬟或執扇或捧瓶,簇擁着蘇晴晚走過來。

仔細一瞧,蘇晴晚今日的打扮與往日大有不同,雲鬓珠釵,面若芙蓉,唇似塗砂,不點而朱,少一分太素,多一分則太濃,一身绛紅襦裙襯得肌膚勝雪,嬌美無匹,寬松的樣式難掩姣好的身形,簡直就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以前蘇晴晚總喜歡穿不起眼的素色,來襯托她的清雅脫俗,實則是裝清高罷了。如今換上豔麗的衣裙,竟也能壓得住。

柳月吟愣了一下,才福身道:“妾見過姐姐,給姐姐請安。”

其他人紛紛跟着行禮:“給王妃娘娘請安。”

喬雪薇上次被王爺當衆斥責,一想起來便如一道驚雷劈在腦頂,趕緊把懷裏的貓交給丫鬟抱走。

柳月吟和喬雪薇互相對了個心虛的眼神,方才她們說的話,可是被蘇晴晚聽了去?若聽見了,可聽了多少?

“起來吧。”蘇晴擡手免禮,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剛才本妃路過這裏,可是聽見你們說我懷孕受寵,占盡風頭,還說我有本事懷孕,沒本事生。嚼舌根這種事,要讓被說壞話的人聽見了才過瘾,不然不就白說了嗎?本妃現在大大方方站在這兒,你們還有什麽想說的,盡管一起說了吧。”

“娘娘,”喬雪薇聞言面色一變,吞吞吐吐道,“我們……剛才只是閑情賞花說笑而已,并未說過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興許是您聽茬了。”

“放肆!”蘇晴神色轉冷,一股威儀随之而出,“剛剛你們說的話,我身邊的丫鬟也都聽見了。我是王妃,難道會空口白牙誣賴你一個小小的侍妾不成?”

芷蘭一聽有了底氣,挺直腰杆,接話道:“你是什麽身份,我們娘娘也是你能說三道四的?你……你大膽!”

“妾不敢。”喬雪薇不情不願地福身示弱。

“姐姐息怒。”柳月吟比喬雪薇穩得住,不慌不忙,含笑道,“姐姐的丫鬟全都聽命于您,自然您說什麽便是什麽,豈有不聽從的道理?方才我與喬侍妾她們确實不曾說過那些話,饒是到了王爺跟前,您也不能以王妃的身份壓人,冤枉我與喬侍妾。”

呵,冤枉?冤枉你個大頭鬼!蘇晴好想撕爛她的嘴。

若是柳月吟大方承認了,蘇晴指不定還會贊一聲硬氣,然後柳、喬二人再向她道個歉,這事就算翻篇了。

可明明做了卻不敢承認,她打心眼裏瞧不起,更加不會放過。

“是不是冤枉,你心知肚明。你以為咬牙不認,本妃就拿你沒辦法嗎?”蘇晴蔑然一笑,眼神裏全是實打實的鄙視,“這裏又不止我和我的丫鬟在場,其他幾位妹妹也都聽見了。你想歪曲事實糊弄過去,沒那麽容易!”

柳月吟在後院橫行霸道慣了,一點都不帶怕的,“我知道姐姐對我操持後院之事頗有微詞,想給我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借機打壓,可是您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子虛烏有的事情,我死都不會認的。”

喲哦,還死都不會認!蘇晴都要為她的不要臉鼓掌了。

“生而為人,說話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蘇晴的目光掠過柳側妃,望向她身後的幾個莺莺燕燕,笑了笑,“本妃相信,其他妹妹都是心地良善的明白人,看得清局勢,分得出真假,不會任由柳氏信口雌黃,诋毀本妃的。”

芷蘭聽懂了王妃話裏一語雙關的意思,這是要挑動那幾個侍妾出來作證啊,于是上前寬慰道:“娘娘切莫動氣,王爺關心愛護您和未出世的小世子,見不得您受半分委屈,定會為您做主的。”

其他幾個侍妾通房聽得此話,左右觀望,面色猶豫。

柳月吟心下忐忑,那幾個女人最好閉緊嘴巴。

兩廂針鋒相對的時刻,侍妾王碧芙站了出來,向蘇晴深深一福:“啓禀娘娘,剛才她們說娘娘壞話的時候,妾一直在旁,聽的一清二楚,可以作證。”

傻子都能看出,柳側妃早晚失勢,正院才是香饽饽,眼下站隊讨好王妃,不愁以後沒有好前程。

蘇晴向王碧芙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意思是你表現不錯,本妃記住了。

柳月吟瞪了王碧芙一記冷眼,吓得她後退兩步,縮起脖子當鹌鹑了。

“有這麽多證人在,本妃可沒有冤枉你半分。”蘇晴指着柳月吟與喬雪薇,“你,還有你,随我去王爺面前理論,本妃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讨一個說法。”

作者:蘇晴:本妃就是這麽剛。

王爺:這章我沒出鏡,我委屈但是我不說。

明天也是晚上六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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