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犯錯

窗外夜色清幽,星子像閃爍的螢火一般點綴在夜空, 皎潔的月光落在地上, 像是灑了一層銀霜。

蘇晴穿着一身胭脂色繡芙蓉花寝衣坐在床頭,衣衫袖口的花紋細密精致, 春意融融的顏色襯得她容顏嬌俏,膚光勝雪。

她的手裏攥着一把牛角彎梳, 心不在焉地梳着胸前的長發,明麗秀致的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連齊走的時候說他回前院, 蘇晴以為他只是去處理一下公文, 最遲用晚膳的時候就會過來, 眼下這麽晚了,都沒見到他的半個人影, 也不知道幹嘛去了。

“娘娘,”芷蘭把盛着溫水的銅盆放在雕花的木架子上, 擰了一條濕帕子遞給蘇晴, “王爺許是公務纏身, 要批折子批到很晚, 就不過來了。”

雖然芷蘭知道連齊與蘇晴不是真正的七王爺與七王妃,還是習慣這樣稱呼他們, 這麽做符合她一貫謹慎的性格。

蘇晴放下梳子,接過帕子慢悠悠地擦手,面無表情道:“他不來正好,我還能圖個清靜。”

芷蘭微笑不語,娘娘就是嘴犟, 心裏指不定多盼着王爺過來呢。

芳萍打簾進來,悄悄向芷蘭使了個眼色。

芷蘭瞅了一眼望着窗外發呆的蘇晴,轉過頭問芳萍:“什麽事兒啊?”

芳萍反手放在唇邊,壓低聲音道:“我聽說王氏去前院給王爺送宵夜,被王爺冷着臉給趕了出來,後來柳側妃又去了……”

蘇晴耳朵尖,聽到了芳萍的話,立刻從床上站起來,神色緊張,問道:“然後呢?”

芳萍嗫喏道:“奴婢聽說柳側妃也去了前院,就匆忙回來禀告,後面的事奴婢也不清楚。”

蘇晴的嘴角抽了抽,“美人一個接着一個的過去投懷送抱,他倒是豔福不淺呢!”

芷蘭低聲偷笑,打發芳萍出去打聽消息,她扶着蘇晴在床上坐下,安慰道:“王爺的心裏眼裏只有你一個,哪裏容得下別人?說不定王爺覺得她們煩,一會兒就過來了。”

蘇晴噘嘴哼氣,“我才不稀罕見他。”

話音剛落,,院子裏響起了通傳之聲:“王爺駕到!”

哼,他還知道回來!蘇晴趕緊脫掉鞋襪上床,卷着被子挪到裏頭躺着。

屋裏點了幾盞油燈,光線并不昏暗,連齊步履踉跄進了內室,撩起紗帳就直接爬了上去。

女人白皙細嫩的一小截後頸暴露在他的視線中,他的眼眸黯了又黯,喉嚨幹渴,熱血上湧,心神像被什麽控制住了一樣,他緩緩伸出手,手背貼在她光潔滑膩的肌膚上,來回摩挲。

蘇晴渾身打了一個戰栗,呼吸不穩。

“你丫發什麽瘋?”蘇晴罵了他一句,抱着被子轉過身來,觸到連齊灼熱的目光,不由一陣心悸。

連齊的俊臉微紅漾着潮濡的春意,絕美的嘴唇咬破了一點,石青色的錦袍微微敞開,鎖骨顯眼,幾縷發絲淩亂地垂在肩窩。

蘇晴見慣了連齊體面矜貴的一面,這個樣子倒是有一種妖冶頹廢的美感,充滿了新鮮誘惑。

他怎麽可以這麽好看啊!

換作以前,她一定忍不住撲過去,勾住他的脖子,和他抵死纏綿地舌吻。

但是他們已經分手了,再做這種情侶間的親密事明顯不合适,還有些尴尬。

感覺他今晚好像不太對勁,蘇晴的眉心蹙出幾分疑惑,問他:“連齊,你怎麽了?”

連齊咽了咽喉嚨,只是看着她,沒有答話。

蘇晴大大的杏眼又媚又水靈,白淨的臉龐似抹了一層柔潤的粉色,散發着珠玉般的光華。

連齊緊緊盯着她的櫻唇,幽深的眸底滿是昭然若揭的情與欲,像一頭饑渴的餓狼,随時能把她吞咽殆盡,吃的渣都不剩。

他俯身湊近蘇晴的面頰,清甜的馨香漫入他的鼻尖,是救命的藥引。

他現在很想親她,不止想親,還想要。

連齊的嗓音似是含混着砂礫,沙啞得不成樣子,他順從自己內心的渴望,說道:“晴晴,我想……”

蘇晴頓覺不妙,擡手覆在他的臉上,使勁往外推,“不,你不想!”

連齊一手擒住她的兩只手腕,按在她的腦頂,他的唇微熱,吐氣在她的耳邊:“晴晴,你好美,我想要你,忍不住了。”

蘇晴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他含住了雙唇。

連齊側着身子,動情地親吻她,女人的唇瓣飽滿又柔軟,口中津甜的香氣,讓他心旌搖曳,無比沉迷。

蘇晴的腦袋發懵了會兒,雖然簡禦醫曾委婉的跟她說過,她的胎氣穩固,可以和連齊行房,但是她還沒有原諒他,而且他這個樣子很不清醒,像是喝醉酒,或者是服了什麽催情的藥物,才導致的意亂情迷。

連齊的身上沒有一點酒味,喝醉酒這個情況可以排除,蘇晴立馬聯想到小說和宮鬥劇裏,心機女配為了上位爬床,給男主下迷.藥的狗血橋段。

八.九不離十就是這個原因!

她才不想成為男人洩欲的工具,蘇晴不安地扭動身子,嗚嗚地抗拒,可是連齊的力氣很大,把她的兩只手腕壓制的牢不可催,她連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連齊渾身燥熱,像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呼吸也越來越粗重,吻她吻的更兇,容不得她拒絕。

激烈的親吻磨破了他唇瓣上的傷口,蘇晴很快嘗到了一絲鐵鏽味。

唇齒間的纏綿填補不了胸中的欲壑,連齊一把扯開蘇晴身上的錦被,空出來的那只修長的大手隔着衣料蜿蜒而下,直到摸到她略微隆起的小腹。

連齊的心底重重一驚,神志猛然清醒了幾分。

“對不起!”連齊松開她的手腕,劍眉緊鎖,面色愧疚,不敢直視她的雙眼。

她還懷着孩子,他絕不能做哪怕是一點點有可能傷害她的事。

蘇晴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子,緩了口氣,關心問道:“連齊,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幫你叫簡禦醫過來看看。”

“蘇晴,對不起。”連齊強忍着心裏的沖動,雙手顫抖拉過錦被蓋在她的身上,急速跳下床,踉踉跄跄奪門而出。

常福與簡禦醫正在偏廳候着,聽到王爺的聲音,立刻小跑過去。

一刻鐘後,連齊泡在寒冷刺骨的冰水池子裏,墨發披在挺括的肩背,俊目阖着,臉上浮現隐忍的潮紅。

“王爺,”常福端着一只托盤走進來,跪在連齊的旁邊道:“簡禦醫已經調配好了解藥,奴才伺候您服下。”

“可。”連齊睜開眼,拿過盒子裏的藥丸,用溫酒吞服。

“奴才已經照您的吩咐,派人去查了。”常福看出王爺的心情不好,陪着小心道,“今晚的事,王氏和柳氏的嫌疑最大,她們二人的院子,奴才會重點徹查。”

“本王知道了。”連齊略略點頭,又閉上眼睛,“你先下去。”

“是,奴才告退。”

錦玉院,丫鬟紫瑤坐在外間等了許久,心下惴惴,王氏去前院獻殷勤,王爺沒留王氏,而王氏又中了媚藥,現下不知如何了。

在這裏幹等着也不是辦法,側妃娘娘那兒還要她遞消息過去呢。

下定決心,紫瑤走進內室,撩起紗帳,眼前的情景讓她大吃一驚。

只見王碧芙衣衫淩亂,桃紅色的繡花肚兜卷在腰間,她紅唇半張,臉頰通紅,渾身香汗淋漓。

紫瑤一個未嫁人的姑娘家,不禁羞紅了臉。

“王爺命我等搜查錦玉院,裏邊的人都出來,挨個接受盤查。如有違者,杖責三十!”

侍衛洪亮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紫瑤推了推神志不清的王碧芙,見她沒反應,紫瑤端起桌邊的茶盞走過去,潑了她一臉冷水,“夫人,王爺派人來查咱們院子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容易讓人懷疑的。”

王碧芙漸漸有些清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趕緊讓紫瑤扶她起來,不過還是遲了一步,兩個嬷嬷已經推門闖了進來,看到王碧芙這一副孟浪樣子,心裏暗罵一聲“蕩.婦娼貨”,神色鄙夷,“王氏,随我們去見大總管。”

王碧芙與紫瑤被帶到前院,一頓板子打下去,該招的差不多都招了。

連齊換了一身月白色錦袍,墨發全束,闊步來到正廳,在上首的座位上坐下,他的面色冷峻蒼白,深邃的黑眸漠然淩厲,眉宇間覆着一層霜雪般的寒意。

常福躬身立在一旁,把王碧芙和紫瑤的招供一五一十地禀告給他。

“竟敢算計本王!”連齊一掌拍在桌上,怒氣躍于眉間,“來人,将王氏與紫瑤打入廢苑,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放出來。”

廢苑相當于王府裏的冷宮,裏邊年久失修,凄涼冷清,王氏被打入廢苑,自作孽不可活。常福道:“據紫瑤招供,她是柳氏安插在王氏身邊的眼線,王氏帶香丸來書房的事,柳氏事先是知道的。柳氏知情不報,也是一條罪狀。不過柳氏的父親是戶部尚書,若是處置了,會不會……”

這時,柳月吟擦眼抹淚地跑來,大哭道:“紫瑤誣賴我,她說的不是真的,我一點都不知情,王爺您要相信我。”

連齊的眼底一片冷冽,像呼呼刮在冰面上的狂風,比這眼神更冷的,是他漠然低沉的嗓音,“即日起,将柳氏禁足于錦落院,沒有本王的允許,不得踏出院門一步!”

“王爺,我知道錯了。”柳月吟看王爺動了大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哭啼啼道,“家父是正三品戶部尚書,他在朝中對您有所幫助,求王爺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不要禁我的足。”

連齊嫌惡地看了柳月吟一眼,吐字道:“本王不需要!”

常福叫了兩名嬷嬷,把柳月吟拖回她的錦落院,鎖上大門,門口由幾十名侍衛輪班把守,确保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收拾完這一通,已是下晝,連齊來到錦汐院門口,抿着薄唇,低聲嘆息,挺拔如松的身影伫立在夜風中,有些落寞。

他想見她,卻又不敢見她。

他口口聲聲保證會對她好,不讓她受一分委屈,今晚卻差點傷害了她。

蘇晴說的對,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王爺,您要進去嗎?”常福在一旁小聲問道,“剛才娘娘的貼身丫鬟芷蘭過來,她說娘娘問您可好些了。娘娘十分挂念您呢。”

連齊當然想進去,但他的雙腳如陷泥沼,如何都邁不開步子,半晌,他轉過身,大步離去,“回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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