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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國公夫婦趕到小院的時候,柳綠派來通禀的小丫頭剛走。老太太正壓着滿肚子火氣,一絲笑臉也沒露。
靖國公夫人張口便開始诘問,“我說老太君,虞品言也太沒風度了點,琦兒與虞襄兩個拌幾句嘴,鬧那麽一鬧,他竟叫人把一筐蛇倒在琦兒身上,這是要做什麽?他堂堂都指揮使,怎能與一總角小兒計較?”
老太太閉目撚着佛珠,等她說完了正準備開口,卻見虞品言頂着半濕的頭發大步而入,沉聲道,“我妹妹被他倒了一身毛蟲,現如今體無完膚,痛癢難忍。他半點傷口也無,只不過被吓上一吓,已算是我手下留情了。倘若你們還不知好歹,當心我掀他一層皮!”話落扯唇一笑。
世人都知道,笑起來的永樂侯遠比面無表情的永樂侯更為可怕。他表情溫柔似春風化雨,實則那微笑裏蘊含着滿滿地對生命的漠視。
靖國公這才恍惚想起,眼前這位再不是當年那個落魄可欺的小兒,卻是皇上欽點的都指揮使,可越級殺人,可先斬後奏,滿朝文武,唯有皇上一人能轄制的住。朝廷內外,沙場上下,死在他手裏的冤魂數不勝數,倘若都落入九淵地獄,恐怕連閻王殿都能擠塌。
靖國公這才知道怕了,腿肚子直打顫。
靖國公夫人對朝中之事并不了解,還道虞品言是當年那個任她拿捏的小兒,竟擺出丈母娘的架勢滔滔不絕的訓斥起來。
虞品言全無心情聽她說完,冷笑道,“你當他與襄兒如何鬧起來?卻是襄兒一口說破常雅芙當年燈會與虞品鴻交換定情信物的事兒,那姐弟兩惱羞成怒這才向襄兒下毒手。夫人,此事你想必也很清楚,那以後你不是與三嬸做下約定,只等三叔襲了爵,虞品鴻成為世子,便來找我退親嗎?我可一直在等着你呢!只可惜天意弄人,三叔一家沒多久就下了大獄,這門親事沒能結成,便又想起我來。你們當我虞品言是什麽?專揀破鞋的窩囊廢?”
靖國公夫婦猛然睜大眼睛,似見了鬼一般。
老太太失手掐斷佛珠,急問道,“竟還有這事?交換定情信物?好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孫媳,如此的不知廉恥,如此的淫蕩下作!你們還有臉上門問罪?來人啊,将他們打出去!快快打出去!”
老太太站起來,一疊聲兒的怒吼。常家意欲與三房結親這事她知道,卻不知道常雅芙早就與三房嫡子有了私情!常家竟想拿一個破爛貨塞給他虞府,想得倒美!
仆役們高聲應諾,出門找棍棒去了。
再待下去少不得挨頓打,且名聲還臭了,靖國公夫婦埋着頭捂着臉,逃也似的跑了。
老太太滿肚子火氣無處可發,拍着桌子厲聲诘問,“這事你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告訴我?早知常雅芙如此放浪形骸,當初老靖國公沒死的時候我就該把這樁婚事退了,哪能忍她這麽多年!不行,等她下個月一除服,我就上門把親事退了。簡直欺人太甚!”想起當初差點沒被靖國公夫人說動,允了這門婚事,她冷不丁出了一身的虛汗。
虞品言輕輕拍撫她脊背,溫聲道,“現在告訴你,你還如此急怒攻心,當年告訴你,你不得被她氣得再躺幾個月?孫兒怎麽舍得。”
老太太一時心疼如絞,一時又恨得咬牙切齒,拉着孫子的手抹起淚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孩子究竟受了多少苦?簡直不敢深想!他祖父怎麽能替他定下如此糟心的一門親事?下了黃泉定要找那老東西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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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品言一面替老太太擦淚,一面微微笑了。襄兒知道這事的時候比老祖宗更為激動,竟連自己送給她的匕首都拿出來,說是要捅了常雅芙。身邊有這樣兩個全心全意待他的人已經足夠。他也是磨砺了許多年才真正想明白,該舍棄的便要幹脆利落的舍棄,該珍惜的一定要牢牢抓緊。
老太太與孫子默默無言的待了一會兒,這才覺得好多了,見他頭發半濕,衣服也換了一套,正想問他大冷天的洗什麽澡,卻見一名龍鱗衛急急忙忙沖進來,禀告道,“都統,太子請您趕緊過去!”
老太太頓覺不妙,連忙催促孫子快走。
卻說太子妃得了虞襄抽中的那支龍鳳簽,心情果然大好,在後殿廂房稍事休息,見外頭下起春雨,幾株晚梅吐出豔紅地星星點點地花苞,沾了水珠顯得尤為可愛,竟不顧宮人的阻攔,撐起油紙傘尋梅去了。
逛到梅林邊緣,就見一座垂花門大敞着,對面是普通人家居住的院落,雖然占地不大,卻擠了足有七八戶。現如今正是倒春寒的天氣,出太陽的時候不覺得,一下雨便冷得鑽心,又加之山頂更比平地冷上幾分,不燒炭火簡直沒法過日子。
道童們怕香客凍出病來,在院子一角堆了許多木炭,又在一旁燒了一大盆旺火,誰要是想發爐子便自個兒來拿火星。
一名容貌秀麗的婢女正一邊往自己帶來的火籠裏夾火星子一邊往大火盆裏添炭,未免別人來時火滅了。
木炭一入火盆便發出噼裏啪啦的脆響,更冒出一大團濃煙,嗆的那丫頭連連咳嗽。
太子妃掩住口鼻,正欲回轉,卻聽随侍身側的醫女喊了一句,“不好,這煙味有異!”
衆人皆慌了神兒,正不知該如何反應,卻見太子妃忽然踉跄一下,捂住腹部低呼,“快扶本宮回去,本宮肚子痛!”
這是動了胎氣了!宋嬷嬷忙使人擡起太子妃,快速往回趕,似想起什麽又朝跟随在不遠處的龍鱗衛大吼,“趕緊去找太子殿下和虞都統!還有,把那丫頭抓起來!”
龍鱗衛各自領命而去。
白雲觀主精通醫術,診斷後發現太子妃要早産了,忙命人去備産房,随即跪在雷祖殿內祈福。陪侍的醫女和産婆嚴陣以待,心焦如焚。若太子妃和腹中胎兒出了什麽意外,莫說她們,就是這觀中五六成的香客怕都逃不過虞都統的屠刀。
皇上乃嫡長子,當年本該順理成章的繼承大統,卻差點沒被他幾個兄弟害死,從此以後對嫡庶看得更重。倘若太子無能也就罷了,偏太子德才兼備,就是子嗣上艱難了點兒,迄今為止僅得一個庶子。這是皇上對太子唯一不滿的地方。對這個嫡孫,皇上是殷殷切切盼了六年之久,也難怪太子妃緊張的夜不能寐。
眼看就要瓜熟蒂落了,竟被人暗害了去,皇上的震怒可想而知。
不僅宮人和觀主心寒,就連太子的心都是寒的,唯恐失了嫡子惹的父皇對他厭棄。看見虞品言大步而入,他壓下滿腔怒火,冷聲道,“易風,給孤查!孤平時太仁厚了,竟叫他們起了不該起的心思!若是找出那幕後黑手,孤定要上禀父皇将之挫骨揚灰!”
“卑職定不負殿下所托。”虞品言也不廢話,略一拱手便前往地牢審問疑犯。
龍鱗衛借用白雲觀的地窖建了一座刑房,正在對那添炭的婢女用刑。
婢女委實不屈,身上鞭痕累累都不松口,堅稱自己剛随主家從大禹城入京,趕上醮會前來湊個熱鬧,與京中各方勢力均無牽扯,是被冤枉的。
龍鱗衛的行事風格向來狠辣,管你有沒有罪,先用一遍刑再說。行刑的兩人也不與她分辨,拿來一塊夾板就要上拶刑。
剛拶了兩下婢女就受不住了,凄厲的大喊,“我是冤枉的,我什麽都沒幹!我,我不是婢女,我是侯府嫡女!你們竟敢如此待我,若是我家人找了來,定要将你們碎屍萬段!”
“侯府?哪家侯府?”其中一人輕蔑的笑起來。将他們碎屍萬段?普通的龍鱗衛連一品大員都不敢擅動,這世上能将他們碎屍萬段的,除了皇上就只有虞都統。莫說這婢女胡話連篇,就算她果真出身豪門,又能奈他們何?
婢女連連搖頭,嘶喊道,“我不知道是哪家侯府,我只知道十四年前我讓別人抱錯了,我父親死于匪徒刀下,你們去打聽,保管一打聽就能知道!我是侯府嫡女,我是真正的侯府嫡女!”忽又覺得方才的威脅實在不妥,忙補救道,“只要二位大人願意替我尋親,我家人定會重重報答二位,今日的苛待也一筆勾銷!我房裏還收着家人留給我的襁褓,布料乃宮中貢品,我可以拿給你們看!”
當真越說越離奇了,兩名龍鱗衛搖頭嗤笑,下手漸重。
虞品言甫一跨入門檻就聽見婢女連恐吓帶賄賂的話,肅殺的表情不變,心裏卻微微一動。他快步走過去,揮退兩名下屬,捏住婢女的下颚将她的臉擡起來細細打量。
婢女早已涕淚橫流,感覺到下颚冰冷的溫度,忍不住抖了抖,勉力睜眼一看,立時咬牙切齒的低吼,“又是你!你害了我一次還不夠,還要害我二次?我究竟與你有何仇怨?”
這話問得委實莫名其妙,堂堂永樂侯,什麽時候與一個低賤的婢女有了交集?兩名龍鱗衛越發覺得此人腦子有病。
虞品言不答,見她面貌與林氏有七八分相似,心下略微有底,又翻開她衣袖,果然看見她手腕上印着一個蘭花狀的紅色胎記。
找了四年都沒找到的妹妹,竟是在牢獄中相見,一個乃刑訊官員,一個乃籠中囚犯,也不知上天究竟是如何安排的。虞品言退開兩步,語氣寡淡的說道,“無需用刑了,先将她押入牢房候審。”
兩名龍鱗衛低聲應諾,絲毫不敢多問。
虞品言走出地牢,心中既沒有歡喜也沒有釋然,更沒有找到親人的激動,唯一的念頭卻是——她緣何出現在此地又沾染上此事,可是有心人針對自己布下的陷阱?
種種疑團淤積心底,他免不了皺眉,決定先将案子查清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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