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甜甜甜甜甜

“不約。”夏天簡單粗暴又耿直。

“……”缤紛準備好的一番慷慨陳詞, 只得悉數爛在肚子裏, 相當憋屈。接了湯在手裏, 一言不發喝掉。郁悶到心裏發慌, 頹然将碗還回去。眼見大魔王又要給斟一碗,缤紛摸摸這天被湯湯水水灌得很慘的肚子, 及時制止住了:“夏總,歇歇再喝好嗎?好撐好撐。”

見夏總默默将湯盒子又給擰嚴實了, 不由得問:“你呢, 你不喝嗎?”

“沒胃口。”夏天揉揉眉心。

缤紛心裏揣度, 大概小姐姐作為一個有潔癖的人,是不習慣在醫院用餐的。看一眼窗外濃墨重彩的夜色, 下了逐客令:“那, 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夏天皺皺眉頭:“回去?回哪裏去?”

缤紛語塞:“……”

“留下陪你。”

“不、不用啦,你給我送愛心晚餐我已經很感激啦。”缤紛幹笑, 擦了擦額頭的汗,“對不起夏總, 好不容易休個假, 還給你惹出這麽多事來, 明天上班還有很多要忙,請你早點回家休息。”

夏天突然扯了扯嘴角:“突然這麽見外?”兩個小時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缤紛聽出她意有所指,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不不,不是見外, 是尊重,尊重。”

“尊重,”大魔王居然開始飚長句,“是可遠觀而不可亵玩,太有距離感,林缤紛,我不要這種尊重。”

每次大魔王稱呼她的全名,缤紛都忍不住打冷戰,呆愣愣地仰起頭,“那,那你要什麽?”

“我要你愛我。”夏天臉上帶着沉靜,低頭看進她的眼睛深處。

這一記暴擊來得猝不及防,缤紛再想裝傻也不能了,明明想移開視線的,只可惜居高臨下的那個人,渾身的磁場太過強大,将她的目光緊緊攫住,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性。這一回是發自內心的懵逼:“啊”

夏天有點為難,不過考慮到小智障的反射弧,還是耐着性子補充說明道:“有的時候,愛與尊重不可兼得,比起得到你敬而遠之的尊重,我更希望得到你的愛。我,有沒有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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缤紛捂住胸口,覺得那裏有一只活蹦亂跳的小鹿子,一下接一下地亂撞。咬了咬下唇,有點想哭,“夏總……”

“不要叫我這個。”大魔王臉上的柔情盡斂,取而代之的是不容抗拒的威嚴。

“好,”缤紛咽了咽口水,幹脆不喊她,直接笑道:“你很有意思啊,一般來說,人家表白都是說某某某我喜歡你,某某某我愛你。只有你,連告白都這麽霸總,個人風格強烈,直白要求別人愛你?”

夏天兩道眉毛此刻糾結起來,突然做了個很孩子氣的動作——擡手撓了撓後腦勺,問:“難道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缤紛愣了一愣,“啊?”

夏天一副恍然大悟臉:“抱歉,忘了你是小智障。”

“喂!”缤紛惱羞成怒。

“你見過我逮住人就親?”夏天腦殼痛,幹脆低頭又在小智障的小紅唇上再來了一下,“這樣?”

缤紛捂住嘴,臉色急速漲紅。

夏天覺得和智障交流真的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抱着雙臂看着她。

“所以…”缤紛難以置信,小姐姐竟然不是拿她當作洩欲對象,而是,“你喜歡我啊?”

夏天有一種小笨牛終于聽懂琴音的疲倦,“是。”

缤紛愣愣的,目視前方虛空的某一點,不做聲。

夏天又開始惱火。對自己的品味前所未有的絕望。好容易愛上一個,這麽智障不說,居然對她的表白毫無反應?這,怎麽可能。擡手挑了小智障的下巴,“說,答不答應?”

“答應什麽?”

也不知這小智障是在耍賴還是真的傻到這地步。

“愛我。”

是的,也不曉得人腦是什麽機制。明明由別人來說,聽在耳朵裏百分之一萬會覺得肉麻的臺詞,自己一旦陷入戀情裏邊,說起來都不帶磕巴的,賊溜。

缤紛扭開臉,有點着急:“不,我不愛你,我是直女,超直的。”

夏天臉都綠了。真是超直的。親吻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總是先撲上來,又是誰啃得最歡快。

缤紛自然也有點心虛,垂首不敢言,聽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看着我說。”

便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

夏天彎下腰,自動降低海拔,看牢她的眼睛,“說啊。”

缤紛受不了這凝視,啪嚓把眼睛閉上。

夏天這次是真的被逗笑。不過,心裏還是稍微有點難過,不忍心逼她太急,擡手摸了摸她的小腦瓜,輕輕說了句,“缤紛,對不起。”

那一個跟受到驚吓的貓一樣,睜開眼,擡手探在大魔王的額頭,沒發燒,這才更要了親命,震驚道:“你、你沒事吧?”

夏天将她的手拉下來握住,“先前你所說的重生,我不信你,說你撒謊,是錯怪了你。”

缤紛對着自帶柔光的小姐姐眨巴了兩下眼睛,忽然切了一聲:“你可真夠陰險的,即使你這樣,感動了我,我也還是直女啊。”頓一頓,“你休想讓我做你的洩.欲對象。”

夏天哭笑不得,看來常規的告白根本就不是獲取小智障芳心的正确途徑。恢複了昔日的冷淡臉,直起身來,去洗手間洗手。

大魔王去了半日,還不見回來。

缤紛這裏咬着小手指暗自揣測,總不會大魔王看着無比強大,其實內心是個脆弱的小公舉,此時躲到那裏哭唧唧了吧?

轉念一想,這是極有可能的。畢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一個人。從小到大估計就沒受過什麽挫折。第一次遭到拒絕,肯定不好受吧。

缤紛下床,拄着拐杖,不太協調地一步一步挨到洗手間的門那裏,聽見裏邊安安靜靜的。

天啦嚕,哭得泣不成聲了?

缤紛輕輕喊了一聲:“夏總?”

夏天站在那鏡子跟前看倪十一發來的各種資料,越看越是眉頭緊鎖,一時激憤,忘了時間,忽然聽得外面有小智障的聲音,擡了擡眉頭,等着看她說什麽。

缤紛這裏叫了一句,想起來這個稱呼已經被拒絕過,咳嗽一聲又換了一個:“夏小天?”

還是沒有動靜。

“小天天?”缤紛趴在門上,心裏開始抽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難過,“你別哭啦。”

夏天一臉WTF,誰哭了?

“你別哭,一切好說。”缤紛權衡着利弊,“先出來好不好。”

夏天覺得一切好說四個字可圈可點。于是悄無聲息走至門邊,靜待下文。看是怎麽個好說法。

缤紛敲了幾下門,“你可是攻啊,怎麽能動不動哭鼻子呢?”

哄小孩的語氣讓一門之隔的夏天很不爽,微不可察地嘶了一聲。

“……”缤紛見裏邊還是沒有動靜,更難受了,都說從來不生病的人,一旦感起冒來要一個月才好,同理從來不哭的人,一旦哭起來,估計能流兩缸眼淚。

想到那麽可愛美好的小姐姐,此刻因為自己的拒絕在裏邊受傷受苦崩潰大哭,為了為攻的自尊還要咬着小手帕不哭出聲音,心裏頓時受不了那個自我譴責,靠在那邊開始剖白:“你出來好不好?別這樣,我、我會心疼的啊…你現在出來,我就喜歡你一下…”

夏天內心萬馬奔騰。這小智障把她當什麽了?

剖白不行,換成了賣慘:“你讓我一個斷了腿的站在這裏,很沒有人道主義精神!”末尾是濃重的哭腔。

夏天聽不下去了,打開門,只見門外的小智障,早已經哭成了個淚人了。大概說到一半就開始流眼淚。所以才在短期內有這個規模。

相當頭痛,不過還是捏捏眉心,将她抱回去安放在床。

“別哭了。”給她擦了眼淚,又縱容她哭了半刻鐘之後,夏天忍無可忍,只能說出這一句。

缤紛淚眼婆娑地望着她,“騙子,大騙子……”

夏天實在冤枉,都是小智障在那兒腦補,把感情戲一個人就給演完了,結果回頭來怪她行騙?還講不講道理了?

總不能因為你可愛就無理取鬧吧?

然則小智障非但無理取鬧,而且得寸進尺,罵了大騙子還不解恨,兩手握成拳怦咚怦咚交替捶她肩膀和胸口…

夏天握住那倆爪子,忍無可忍:“再哭,立刻拿你做洩.欲對象。”

滿臉淚的缤紛呆了一呆,劇烈地抽噎了一下當作收尾。

“真的不回去嗎?”終于靜下來的缤紛忐忑問,“豆豆呢?會不會被貓揍?”

夏天哂笑:“你就是盼着它被揍吧?”

缤紛很不好意思,擦了擦大哭之後緊繃繃的臉,“才沒有,我擔心它沒有人給喂食水。”

“不用。”夏天施施然在床前落座,“已經把鑰匙給了葉蜜蜜。”

缤紛哦了一聲,點點頭。見她坐着看手機,立刻有意見,“怎麽還坐着,去搬個小床來呀。”

夏天皺眉:“小床?”

缤紛瞪大眼:“對啊,行軍床,不然你想睡哪?”

夏天看一眼她坐着的那張。

這個病房,與其說是來住院,确實不如說是來住酒店更合适。首先這床就大得不合常規。睡兩個人綽綽有餘。

缤紛立刻警惕:“我是個病人,你該不會喪失良知到這種地步,要和病人擠一張床吧?被醫生知道了,你就麻煩大了。”

夏天摸摸鼻子,站起來,“那好。”

去了半晌,還不到五分鐘,人又回來了,一臉無奈:“那個床,沒有了。”

缤紛幹笑:“你開什麽玩笑,怎麽可能沒有?我來問……”剛要撈那個床頭的鬧鈴,結果被大魔王眼疾手快先撈走。

“醫生說了,你要靜養。”大魔王一臉純良。

“……”

是晚,就寝後。

缤紛覺得自己又變成了個抱枕。

“別亂動。”耳畔傳來大魔王的聲音。

缤紛要瘋了。她哪裏能亂動?這不是被你緊緊鉗制在懷裏嗎?

五花大綁一樣的,還能亂動?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生死時速踩點更。

明天争取早一點。

感謝大家的各種雷和營養液,明天再親親啦~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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