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你這樣的 (1)
接連一星期回家, 夏天都發現林缤紛不對勁。
明明讓她在家休息, 她也不知幹了什麽, 居然搞得比上班還累。
先前忙完一天的工作, 她回家還得弄晚飯,猶自活蹦亂跳幺蛾子層出不窮。
這些天只在家靜養, 卻每每被她撞見睡死在沙發上。趴在那裏,眉頭微皺, 一副嬌弱不勝的樣子。
微微發白的小臉, 嘴唇也沒有太多血色。睡得很沉, 呼吸綿長。
夏天知道她平常不怎麽化妝,但是會用小羊皮的口紅, 塗一點提氣色。這在家大概沒上班, 連這唯一的彩妝也省了。
顯得可憐巴巴。
夏天旁觀半晌,會低頭親親,當作回家後的問候。
為此還特意去醫院問過, 是不是藥裏面有什麽安眠的成分,還是拿錯藥了, 放任不管吃完更智障了怎麽辦。
結果醫生說沒有錯, 也沒有安眠的成分。可能是她先前一直神經緊張, 如今節奏慢下來,所以容易疲倦。充足的睡眠有助于機體自我修複,讓她不要制止。
夏天從善如流,回家以後就任她睡着,給搭個小毯子, 自顧自忙活,等飯差不多上桌的時候,再叫醒她。
小智障端着飯碗,惺忪着睡眼吃飯。
夏天還得密切關注她動向,以免重蹈覆轍,臉栽進湯盆裏。
換作以前,夏天十分厭惡下廚房。但是近來發現不行,家務還是要會弄一點,先前跟着爸媽住沒多想,獨立出來住以後,雖然平時都交給缤紛打理,但現在問題就浮現了。
遇到小智障身體不方便不舒服,生活還是要繼續,總不能都回家去蹭飯吧?
所以撸起袖子,面無表情開始下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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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開頭難。一旦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她便覺得做菜這個東西,其實也是一門藝術,幾樣風牛馬不相及的東西,有的長在樹上,有的長在地裏,原本是一輩子都不會相見的緣分,都因為掌勺那個人的心情,因緣際會聚到一起,一開火,幾經翻炒,便出來一種別樣的滋味。
好像變了一個小型魔術。又像經歷了一次奇妙的冒險,因為有的時候,連魔術師自己也不知道,會變出個什麽東西來。
好在小智障吃飯沒什麽要求,對于她的各種神搭配只進行高度贊美,吃完總是會來一句:哇夏總好棒哦,好厲害哦。
聽着就很敷衍。夏天這個時候會變得異常冷漠:“給我快點好。”
吃完飯總算醒過來的小智障,回嘴回得超快:“這麽久沒剝削我,很不愉快吧?”
“對。”
“我偏不,”一臉嘚瑟,還在椅子上扭了兩下,“我要慢慢慢慢慢慢…好,讓你變成一個正宗的家庭主婦。”
夏天看她一眼,也沒有發作。
反而是缤紛先不安起來,嘻嘻讪笑兩聲,“那個,夏總,你不會傷心吧?”想到她一個高大上的洗衣歐,原本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居然為了她,洗手作羹湯,缤紛覺得,這是個很了不起的改變,畢竟她永遠記得那天阿姨讓小姐姐收碗,小姐姐那一臉的嫌棄。
眼見大魔王那麽好強的一個人,眼下被說成家庭主婦,居然都絲毫不帶吭氣兒的,大概在心裏難過到不行吧,據說他們成功人士都非常隐忍不發,缤紛咳嗽兩聲,“小天天,你知道嗎,會廚藝的人非常帥。”
夏天的頭發是挽起來的,此時擡手摸了摸鬓發,“哦?”了一聲:“多帥?”
缤紛囧了一下,“……”真是忘了要小心這個人來着。
夏天手肘撐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傾,滿臉的笑意:“這麽帥,想嫁嗎?”
“……”很後悔給自己下了個套的缤紛,氣急敗壞指着桌上的碗和盤子,“少廢話,去洗碗!”
哪怕穿着圍裙也依然攻不可言的大魔王,聽到她頤指氣使的語氣,竟然也沒生氣,反而帶着淺笑端了盤子去了廚房。
詭異,很詭異。
缤紛眉頭深鎖,這些天,開始連續日更才發現,不管寫得質量好壞,要絞盡腦汁去組織語言,真的是非常耗損精力的一件事,每天更完之後把電腦一關,偷偷藏回去,再回到沙發,都他喵跟腎虧一樣,疲倦到不行。等她醒來,晚飯都在桌上了。
這麽賢惠,還是大魔王嗎?
不知是不是這魔頭改換了策略,溫水煮青蛙,希望把她煮暈了,好同意做她的那種對象。
要她一個完全沒有戀愛經驗的人為這些事左思右想,也是心很累。
另一方面,最近豆豆跟她的關系好了一點。
不但不對她狂吠了,離她的距離也由原本的五米遠變成三米,再到如今的一米,偶爾還會對缤紛搖尾巴。
這讓缤紛有了非常不好的聯想。
連對她那麽兇的土狗都有軟化的一天。和小姐姐住在一起,她是那條滿懷戒備的土狗的話,是不是慢慢的,也會開始向小姐姐搖尾巴,伸出舌頭一臉谄媚地流哈喇子?
危機感越來越強烈,所以她在洗漱過後的房間裏,趴在床上聯系徐薇。
“你什麽時候來啊?”她看着天花板。連個當面吐槽的人都沒有。雖然語音什麽的都很方便了,她還是更希望能夠和閨蜜去點杯飲料,坐着八卦。說說小姐姐的壞話。
徐薇這次的聲音十分雀躍,“缤紛,我落榜了。”
“哈啊?”缤紛坐起來,“事業單位?!”
徐薇嗯嗯兩聲:“對。”
缤紛不知道是該為她高興,還是該為她悲傷,只得呆呆問了句:“那?”
“我收拾一下,這兩天就過來。”
“太……好了。”缤紛也不明白自己是什麽心情。
徐薇在那邊噼裏啪啦說了一大通,缤紛都沒聽進去,只聽到最後一句:“到時候,你就不用寄人籬下,咱們合租。”
“……”缤紛嘴裏塞了個榧子似的,一個字兒都吐不出來。
徐薇在那邊問:“缤紛?”
她只得在這邊含混嗯了一聲:“能見到你實在太好了。”
“現在與你合住的人應該都還好吧?”徐薇試探性地問了句,“我是随你的,你要是願意一直住在那裏,我也OK.”
缤紛想着小姐姐的溫柔,仰倒在床,“人确實還不錯,但一直住在別人家裏,”語調漸漸黯淡,“應該……也不是辦法。”
“好,那過兩天見。”
兩人再抱怨了幾句天氣物價房價,也就道了晚安挂了電話。
這裏電話才一挂斷,敲門聲就響起來。
缤紛心頭一緊,這大半夜的,大魔王有什麽事呢?“進、進來。”
房門便應聲推開了,竟然是小姐姐端着熱牛奶進來。
缤紛皺皺眉頭:“給我的?”
夏天點點頭,将杯子遞過去,“多補鈣。”
大概是今天沒有骨頭湯的緣故,所以睡前用牛奶補足。不得不說,小姐姐心細如發。但是,缤紛搖了搖頭,“我不喜歡乳制品,好難喝。”
夏天哂笑:“所以成了個小矮子。”
“你才小矮…”缤紛條件反射般地還嘴,但是想了一想,大魔王的大長腿和身高都可以用傲人來形容,這個瞎話睜着眼睛實在說不出來,因此改口道:“不要因為長得高就欺負人啊。”
夏天啧了一聲:“哄你吃東西也是欺負你?”
缤紛很囧,“我又沒請你來哄我。是你自己要哄的。”
有意思,夏天蹲下來,“乖,我自找的,快喝掉。”
缤紛很為難,舉起一根手指,“那,我喝一半。”
“成。”
端過杯子,用壯士一般的心情閉着眼睛咕嘟咕嘟喝掉半杯,睜眼将剩的半杯還給小姐姐。
夏天看了一眼,嘶地一聲:“剩太多了,再喝一口。”
缤紛見大魔王的架勢,自己不聽話她是不會撤的,乖巧地咕嘟喝了一口。
然而人家還是不滿意:“還是太多。再來。”
缤紛:“……”沒辦法,只得咕嘟再喝了一口。
夏天心裏好笑,小智障真好騙,接過杯子,看着那墊底的一點奶,笑了一笑:“都這麽點兒了,幹脆一起喝了。”
缤紛非常氣不忿,就知道這魔王控人于無形,恨不得此刻連玻璃杯都吞下去,也好吓吓她。可惜還是略慫,只是将那最後一口用最響亮的聲音吸溜到嘴裏,報複性地咕嘟咽下去,然後瞪着她,“這下高興了吧?我喝完了。”
夏天還是蹲那兒,仰着臉,“蘋果和牛奶怎麽你了,為什麽不喜歡?”
缤紛氣鼓鼓的,嘟嘴:“要你管。”
大魔王不動聲色,只眯了眯眼。
“……”媽的好可怕。缤紛抓抓腦袋,“蘋果,蘋果是吃膩了。牛奶,牛奶那股奶味,喝完以後跟小寶寶一樣,沒滿周歲似的,所以不喜歡。”
夏天看着她不斷開合的兩瓣紅唇,忽然微微笑了笑,探身一下就親到了。将她嘴唇上邊的奶味全部據為己有。這就是,長得高的好處。
“……”缤紛被這大魔王突襲已經到了心理麻木的地步,只是身體上的感覺卻并不是這樣,比如整個人還是有如遭雷擊的感覺,從唇部開始,直至蔓延到全身每一個神經元。
看着呆若木雞的小智障,夏天收了杯子,起身,成就感滿滿。
“剛,剛剛又是為什麽?”缤紛要哭了,“……你也太随便了,怎麽突然就親啊!”
夏天唔了一聲:“沒什麽,奶瘾犯了,想嘗嘗。”
奶……奶瘾犯了?缤紛欲哭無淚,這也是理由?呆呆問:“那你為什麽不喝杯子裏的?”
“不是讓你喝完了?”夏天一臉我也很絕望的樣子。
“……”缤紛淚汪汪的望着她,面容呆滞。
夏天摸着自己的嘴唇,贊嘆了一聲:“缤紛,以後要多喝牛奶,你年紀小,說不定還可以長高。”頓一頓,“再說了,這個奶味,我喜歡。”
缤紛眼裏的淚花更重了,大魔王,不是人。
等她走了以後,缤紛撲倒在床,臉深深埋在被子裏。
自己大概是不太直了。因為每次被小姐姐親完,感覺都比上一次更好。不能再放任事情這樣發展下去,掏出手機給老舍友發了條短信:“你最好明天就來。”
結果第二天,她在家還真就迎來了客人。
只不過來的不是徐薇,而是夏媽媽!
彼時大魔王已經上班去了,聽到有人開門,缤紛還吓了一跳。
她進來時缤紛正蹲在玄關不遠給豆豆發狗糧,和她一照面,兩人都愣住,缤紛手裏的狗糧都撒了大半。
接下來當然免不了狗血的哭泣和遷怒以及破口大罵。
罵的是誰?當然是罵夏天沒有照顧好她。
缤紛不斷給她遞紙巾,描述了一下那場小型車禍,又說“跟小姐姐沒關系,都是我自己不小心”雲雲。
情緒穩定以後,夏太太撫摸她那粽子一樣的腿,搖頭道:“我就知道她。最近問了我兩次廚房裏的事。昨兒個叫她回家拿東西,吩咐了一定要帶上你,她直接說不要,最近忙飛了。我就知道有貓膩。”一說又要流淚,“但我不知道你這孩子竟然這麽笨,受了傷,怎麽不吭氣呢?”
怎麽講,缤紛其實有那麽一點小感動。
想來小姐姐下廚,勢必有許多不懂的地方,但是她為人太過驕傲,怎麽向一個小智障請教?那豈不是承認自己連小智障都不如嗎?所以只有兩個辦法,一是上網,二是問媽媽。怎麽覺得暗地裏努力的大魔王,萌萌噠?
夏太太推推她,“缤紛,你笑什麽?”
缤紛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笑了?”
夏太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真是個傻孩子。”說着還要給康帆打電話,說是要負荊請罪,被缤紛眼疾手快攔住了。
“阿姨。”缤紛心情複雜,“別告訴我媽,她會把我抓回去。”
“……”夏太太愣了一愣,然後微微笑道:“也對,現在告訴她,難免又趕過來,一頓折騰。等你好了,再讓天天帶你回去給她看看,順便幫我道歉。”
缤紛有點過意不去,她這場飛來橫禍,跟阿姨有什麽關系?
給她造成更大暴擊的是,阿姨接下來的半天噓寒問暖,去超市采購一番之後,着手做這個羹那個湯,到中午時分,還給夏天打電話,讓她立刻回來。
那秋後算賬的口氣,讓缤紛都替小姐姐捏把汗。
挂掉電話之後的十五分鐘,小姐姐人就到了。
今天的頭發也是披着,氣場十足。
缤紛覺得自己肯定被鬼附身了,看到小姐姐就移不開眼睛。
只見這個大魔王,一臉淡然接受母親大人的語言暴力攻擊,等她說得差不多到了尾聲,遞了杯水上去,“媽,喝水。”
夏太太接過水,一下子就喝掉了。缤紛私下裏猜測,罵了這麽久,肯定嗓子都在冒煙。為阿姨難過,也為小姐姐難過。她總覺得小姐姐的媽媽算是“別人家的母親”之類的存在,沒想到遇到特定狀況,所有的媽都一個着急樣子。
然則夏太還沒說完:“我問你,你讓她這麽受了傷挂了彩,以後腿走路不好看怎麽辦?破相怎麽辦?留疤怎麽辦?”百忙之中抽空安慰缤紛一句,“好孩子,不是阿姨在咒你啊。”
缤紛抿嘴,蒼白地笑了笑。
夏太太肅穆地盯着眼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家夥,“你說說看,出現以上情況,你讓缤紛怎麽嫁人?”
夏天緩緩開了口:“前些天你還說,舍不得讓她肥水流了外人田。”
夏太太着實愣了一愣,這話茬接得實在始料未及。
“我也告訴過你,流不了。”夏天傲然站在那裏,缤紛呆愣愣的,心裏逐漸有了不好的預感,“如果缤紛她腿瘸了,留疤了,都不要緊,我怎麽樣都會要她的。別說女人的價值并不體現在能不能嫁人。退一萬步講,即使她要嫁,也不能嫁給別人,只能嫁給我。”
什麽情況?!缤紛覺得腦海裏有個馬蜂窩被捅了,嗡嗡嗡亂響,僵硬地轉過臉看阿姨的反應。
夏太太顯然也很懵,問了一句,“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夏天直視着她,“這些年想必媽媽也聽過一點閑言碎語,但您為人豁達,從來不信。可其實,我是因為沒有找到那個人,重要到需要帶來與你見面,所以也就沒有直接和您談過這個問題。算是大家的默契。”走到缤紛身邊,攬過她的肩,“現在缤紛來了,我想告訴您。我喜歡她,會和她在一起。所以你說的那些,都不成問題。”
大魔王說完這一席話,偌大的屋子裏靜悄悄的,三個人似乎都屏聲靜氣。
缤紛渾身的血液都是凝固的,感覺兜頭一盆冰水将自己淋了個透徹。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出櫃?
夏太太終歸是吃的鹽比屋裏兩個小的吃的飯加起來還多,最先回過神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夏天點點頭,“都是真的。”
缤紛被小姐姐圈在懷裏,仰起臉去看她的側臉,忽然覺得她很勇敢。
夏太太看看她,又看看缤紛,眼眶紅了,“你們?”
夏天點點頭:“對的,我們。”
“缤紛你說。”阿姨突然聲色俱厲。
“不關她的事,她什麽都不懂,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主動。”夏天不給缤紛開口的機會。
其實給她開口的機會,她也不知道說什麽。缤紛呆呆看着阿姨豁然起身,一臉受到愚弄的憤慨。
“媽,我送你。”夏天也站起來。
“不。”夏太太擺了擺手,聲音依然很有力量,但是連眼角的餘光都不給屋裏的另外兩個人,而寧願看着空氣,“現在不想看到你。”
“那你答應我,要注意路況,要冷靜。”夏天當然還是擔心。
夏太太點了點頭,“我很冷靜。”
缤紛覺得此刻連說再見都不合适。于是三緘其口。可以說,阿姨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見過最了不起的女性,因為她在臨出門之前,回頭望了自己一眼,是安撫,也是道別,還是叮咛。
所以大門一摔,她的眼淚就下來了。
夏天發現她在哭,皺眉嘆氣,“怎麽又哭啊?”
“你怎麽這樣?”缤紛覺得超級委屈,“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幹嘛幫我出櫃啊?現在在阿姨心裏,一定覺得我在勾引你,在欺騙她。”
大魔王是有預謀的,從很早開始,就讓她說那些羞恥度爆棚的臺詞,什麽“我離不開她”“我要她陪我”。
夏天坐在她旁邊,握着她的手,“那,你不要做我老婆?”
缤紛堅決搖頭:“不要。”
夏天好脾氣地引導:“那,你是直女?”
缤紛點頭:“超直。”
夏天哦了一聲:“好,你喜歡什麽樣的男朋友?我幫你介紹。”
缤紛想了一想,臉色劇變,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這震耳欲聾的哭泣,用撕心裂肺來形容也不為過。
真不知從小吃什麽長大的,嗓門兒這麽尖。夏天心很累,把臉扶過來,直接吻上去。
好的,看來用接吻來代替語言,是很好的止哭方法。
親到小智障發出吃飽的唔唔聲之後,停下,知道她不争氣,軟成了一團,擡手扶牢她的臉,問着她:“林缤紛小姐,請問,你到底哭什麽?”
缤紛垂下頭,似乎很羞慚的樣子,“我、我想去躺會兒。”
夏天沒有異議,把人抱去卧室,安放妥當,蓋上被子。
順手摸了一把臉,“下午要我陪嗎?”
缤紛覺得可怕極了,一點都不想和大魔王獨處一室,“你快回公司吧。我要睡了。”說着翻個身,背對着大魔王,發出一陣虛僞的呼嚕聲。
大魔王說:“有事給我電話。”
她也沒搭理,繼續打自己的呼。
聽到關門聲,自己再翻身躺平,看着天花板,咬着小手指。
剛剛劇情進展太快,信息量太大,她消化起來本來就很吃力了對不對。
好死不死,小姐姐偏還問那麽一個問題。
她是,被自己的答案吓哭了。
十分鐘前,大魔王一臉純良:“你喜歡什麽樣的男朋友?”
缤紛的中樞神經系統最先合成的答案居然是:“你這樣的。”
所以她被自己吓哭了。
臉埋在枕頭裏覺得無顏見江東父老。
偏偏江東父老次日親自來見她。
她頭天晚上謊稱累得很,寧願睡覺,對晚飯醜拒。
大概是這個原因,所以第二天一大清早,大魔王就叫她起床吃早飯。
喝粥的時候,看着自己那跟粽子一樣的腿,含糊嘆道:“再這麽下去,我就是一坨廢人了。”
夏天看她一眼,“過兩天去複查。”
缤紛垂着頭不看她,“不知道阿姨怎麽樣了。”
大魔王胸有成竹:“咱媽是個很開明的人。”
缤紛面紅耳赤,擡頭怒目而視,恰好此時,倒扣在桌上的手機叮鈴哐啷亂響,她翻過來一瞧,甚是驚喜,啪嚓接起來,“薇薇!”
“是我。”電話那端有高鐵的廣播播報聲。
看着小智障一臉雀躍,笑得嘴都咧到後脖子那裏了,十分看不過眼,“誰啊。”
缤紛已經挂了電話,笑道:“我大學同學啊,一個宿舍的!她今天就來咱們這裏。”
“哦。”夏天淡淡喝口咖啡。皺了皺眉,這咖啡真特麽酸。
“今天中午她會來看我,”缤紛雙手撐在桌上,看牢小姐姐的眼睛,“你不介意吧?夏總?”
夏天看她一眼,将杯子放在桌上,笑得一臉明媚,“怎麽會?”
大魔王确實不介意。
這天中午,她比徐薇還先到。
十一點多就回家來了。
缤紛哭笑不得:“幹嘛中午跑回來?”今天阿姨又沒來傳喚。想到阿姨,她忍不住又黯然銷魂起來。
夏天咳嗽一聲:“有客人,我當然也要略盡地主之誼。”
缤紛腦殼痛,坐在沙發上,将計就計,“那好啊,你這個大地主,就幫我去把她接過來。”徐薇畢竟人生地不熟的。
夏天二話沒說,說好會合地點,存了手機號碼,拿了車鑰匙就出門。
徐薇原本一再在電話上說不用麻煩,但是缤紛也是很狡猾的:“我們夏總已經出發啦。”因此只得做罷。
夏徐二位的方向感都好到可以做導游姐姐,所以勝利會師毫無懸念。
坐上車之後,徐薇心有不安:“聽說您是缤紛的老板,怎麽好意思……”
不是缤紛的老板,而是缤紛的老公。
“徐小姐和缤紛是舍友?這次來有什麽打算?”
徐薇不太自在,“夏總不必客氣,叫我徐薇就好。我來是找工作的,畢業之後,因為一些家事錯過了就業高峰。”
夏天哦了一聲:“從外地來,有住的地方沒有?”
徐薇是個直白人,看這人的架勢,似乎是要幫忙,所以趕忙去她疑心,“自己租房子,以後應該會和缤紛合租。”
缤紛在家左盼右盼,好容易聽到開門聲,激動得恨不得跳起來。只可惜其中一條腿是大粽子。所以規規矩矩坐着。
門一打開,便發現老舍友燙了頭發,成熟不少,也豔麗不少,哇了一聲:“薇薇,好漂亮啊。”
徐薇歪了歪腦袋,“缤紛,好倒黴啊。”
缤紛臉上一囧,看一眼自己的大粽子,“是哦。”
夏天招呼她進門,讓她們吃水果聊天,自己下廚。
徐薇一等她進了廚房,就摸着缤紛那粽子腿,兩人交換離別之後的情況。
說了一陣,聽得廚房傳出一陣滋啦滋啦的油響,就壓低聲音說:“缤紛,和你一起住的這個人,對人好得不像話。看着特別高雅,據你說還是總裁什麽的,怎麽一點架子沒有?你的朋友她管接送,還給做飯,她與你到底什麽淵源?就是世交而已?”
連初次見面的薇薇都覺察出不對了。
缤紛覺得,現在和小姐姐的關系,已經是一團亂麻了。做了這樣那樣的事情也就算了,竟然還在長輩面前出了櫃,只靠自己死鴨子嘴硬,打死不承認兩人是那種關系,這個嘴硬,也不知道還可以撐多久。
可以說相當一言難盡。因此只是囫囵道:“各種利害關系吧。對你很好?”
徐薇吸了幾口氣,“給我安排了一個住的地方。說出門在外不容易。這裏的物價又貴,她朋友出國了,留下一處房子,可以暫時借給我,我有地方住,幫忙照看,正好也省了她朋友一筆物業費,這樣兩全其美的事情,等我完成‘資本原始積累’,再從長計議。”
缤紛聽得眉頭皺起來,這什麽鬼?怎麽和傳.銷似的。随便送人房子住?夏小天,可真是大手筆。
徐薇眉頭也蹙得緊,“天上掉餡餅。我很害怕。”
缤紛也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小姐姐人不壞,應該還是可以相信,你今下午去看看呗。”
徐薇點了點頭。
這頓飯,大魔王相當沉默,徐薇到人家裏做客,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麽。所以席間只有缤紛一直叽叽喳喳在講,時而是大學的趣事,一個段子還只說了一句,自己先笑得死去活來;時而又說到工作之後的囧事,主要是吐槽黎馥杏,讓她如何如何地幻滅,然而也發現了她新的萌點…
徐薇也很震驚:“你見過她本人?”
“是個娃娃臉。”缤紛笑岔氣,“簽售照片都是化了濃妝的,看不出本來面目。”
徐薇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
飯局散了之後,夏天把徐薇送到目的地,自己再回了公司。
目送此人遠去,徐薇先來一發輕吐槽,搖頭自言自語,“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這麽年紀輕輕的,什麽都有了,還什麽都會。除了頂着張這麽高冷的臉下廚房有點違和以外,簡直……”
她答應看清楚周邊的狀況之後,就給缤紛發小視頻。
一面用語音和她彙報,“交通特別方便,對面就是地鐵站入口。”
進了房子之後,再連續拍了幾個小視頻,發給了缤紛,“非常不錯。”
缤紛看了,也覺得還行。
但是內心的草泥馬奔騰得更加厲害了。
小姐姐,到底是幾個意思呢。
難道是對她新一輪的糖衣炮彈?
不但照顧你,連你的朋友,都幫你照顧。
想這個問題想得頭痛,缤紛連字都碼不下去,既然連徐薇住的都是小姐姐安排的房子,那自己搬出去,還有意義嗎?
好在徐薇非常善解人意,消息又來了:“缤紛,你放心,我不會欠這個人情太久,一邊找工作,一邊找房子,在這裏只是暫時借住。不接受人的好意,也顯得很不識趣很不大方,你說是不是?”
缤紛發了一個超大的麽麽噠過去。這下,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等自己腿好全,徐薇的房子也找好,自己就能搬出去啦。
到時候,離小姐姐遠一點,也更有助于自己審視,到底只是短期的被鬼上身的迷戀,還是真的彎成蚊香,已經愛上小姐姐不可自拔了。
“對了,把位置分享給我,等我好了可以去找你玩。”缤紛說。
是晚,夏天回家之後,就對上缤紛複雜的目光。
大魔王啊大魔王。
夏天也便看着她:“?”
缤紛搖頭嘆息:“夏小天,你怎麽是這樣的一個人。”
“怎樣的?”夏天很感興趣。
缤紛把手機丢到她手裏,“你自己看。”
夏天接過來看了,是小智障手機上的地圖,搜索的是兩個地點之間的換乘線路,其中一個地點正是市中心地帶的齊悅花園,另外一個地點,是小智障的同學目前住的地方。最快到達顯示用時一小時四十五分。淡淡問了句,“怎麽?”
缤紛氣死了,“你是把她送到郊區去了吧?!為什麽離我們這麽遠?”
夏天不明白:“哪裏不好嗎?”交通便利四通八達,而且遠沒有郊區那麽誇張,頂多說不在市中心。
“你就是故意的吧?”缤紛目不轉睛盯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很幼稚啊夏總!”
夏天靠在椅子上,“哪裏幼稚?”
“你就是想把我同學送到老遠去,讓她不方便來見我,來看我!”
哦豁,小智障今天一點也不智障,有蠻機靈,“對,她是來找工作的,我不想她因為你分心。”
缤紛扶着額頭,照顧亂飚的血壓,“你可拉倒吧,你哪裏是為了別人,你分明就是為了你自己。”
夏天覺得,這個世界上,陷入戀愛裏的人,全部都是智障,因為這種營養匮乏的對話,她竟然說得津津有味:“你倒是說說,我怎麽為了自己?”
缤紛臉突然漲紅。
“說。”夏天揚了揚下巴。
缤紛恨了一聲:“我早把你看透了,你就是吃醋,你怕我和我舍友原先就有一腿,這樣再見面舊情複燃。你你你,自私透頂,為了自己的占有欲,寧願我一個人沒有人陪!”
夏天聽得嘴角揚起來,擡手啪啪鼓掌。
缤紛受到了侮辱似的,“不許鼓掌!”
夏天換上一副乖巧臉,“你說得很好,愛本來就是自私的。而且我的占有欲也很強,記住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
“至于沒有人陪嘛,這個不對,明天帶你去複查。”夏天站起身,“今晚早點睡。”
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缤紛有一種很深的體會,自己仿佛是某只想要突圍的小羊羔,然而無論東西南北哪個出口,等着她的,都是大魔王……
三次元的生活被卡住的時候,碼字就成為了一個很好的選擇。
缤紛用手機便簽寫了一千字,艱難地用APP貼了文,還在作者有話說裏說道:“對不起各位等更的小天使。我腿斷了,最近更的會比較慢。”
其實是內心混亂,文思堵塞,不得已,只好賣慘了。
結果才發上去,就有好幾位讀者大人留言,“短小君的借口好兇殘。”
第二條:“卧槽這個斷更的借口我還是第一次見,好特麽兇殘。”
第三條:“作者菌如果有事沒關系,說一下大家都會理解,犯不着這樣詛咒自己吧?”
第四條:“現在的作者啊,為了斷更,連腿都斷了。”
第五條:“作者菌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摸摸噠大吉大利。”
缤紛又是感動又是可悲。
感動的是萌萌噠小天使總算被炸出來這麽幾個。還一個個的都可愛到不行。
可悲的地方在于,嘔心瀝血碼的文,竟然還不如“腿斷了”三個字那麽有吸引力。
隔壁房間,夏天也深夜未眠。
這是為數不多的幾次失眠吧。
母親那邊還是沒有音信。
她喜歡給人多一點時間。
比如家長接受她取向這件事,再比如那個小智障接受她自己取向的事實。無論要多久,她都會等。不會催人。大概這裏用得上那句歌詞,不打擾也是一種溫柔。
這種心緒繁雜的時候,看一個睡前故事就好。
點進APP,首當其沖的就看見《和女神同居的日子》有更新。點進去一瞧,首先看到評論,頓時皺了皺眉,這個文的作者,腿也斷了?什麽鬼?
斷得也太巧了。
剛要點進去最新章瞧瞧,手機突然來電。
她激動得坐起來,接了喊一聲:“媽。”
電話那端靜了半晌:“還沒睡?”
“嗯。”
“缤紛怎麽樣了?”
“明天去複查。”
第二天一大早,缤紛先起的床。她那腿早不痛了,拄着那拐覺得甚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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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