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05.02晉江文學城 (1)
複查特別順利。
醫生看看片子, 又看看缤紛, 搖頭啧啧兩聲:“年輕可真好啊。”
缤紛笑兩聲:“這是說我已經好了的意思麽, 醫生?”
“金子一般的體質。”看樣子醫生也覺得匪夷所思。
缤紛心裏有鬼, 她體質并不好。以前得個感冒起碼要纏纏綿綿一個月才能康複,見到她的人總是問, 缤紛,你怎麽又感冒啦?她就要十分窘迫地答, 還是上次那一輪啦, 還沒來得及開始第二輪。
這回好得這麽快, 大概和重生也有關系吧。畢竟支離破碎的身體都能拼湊完整,再度為人, 一點子小骨裂算神馬。
“以後要注意安全, ”醫生盡管還是有點狐疑,将片子看完又看,又囑咐了今後的注意事項和保養細節, 就放她們離開了。
重新下地的感覺,正好啊。海闊憑魚躍, 天高任鳥飛, 世界這下才真正屬于自己, 否則被禁锢在一個地方,永遠都只能充當一個旁觀者。
下樓先嘻嘻哈哈奔跑跳躍轉了許多圈,跟在她身後的夏天看得扶額不止,真想裝不認識她,然而又怕她磕着碰着再折騰出什麽幺蛾子。飛速趕上她, 命令道:“給我安分點。”
缤紛笑嘻嘻地鞠了一躬,還學中世紀的封建禮儀提起裙子來福了一福,“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
小智障,還挺會來事。夏天面無表情。
“最近都是小天天給我做飯,今天,我要下廚,做一頓大——餐來感謝你。”缤紛用雙手比劃,笑嘻嘻的。
夏天給了一個假笑,嘟了嘟嘴,“那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麽?”
缤紛點頭:“我知道啊,你喜歡吃辣。我會給你做一個滿漢全席。”
“不用那麽麻煩。”大魔王的眼角閃過一顆星,“我只要一樣,不辣,甜的。”
甜的!難道大魔王這麽花心,最近又開始鐘愛粵菜了?缤紛心裏隐約有點不大好的預感,不過還是呆呆問出了口,“哪一樣?我可以馬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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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微笑再次上線,“你說呢?”不懷好意的目光将她從頭掃到腳,又從腳掃到頭,最後定位在她腰腹那裏,魅惑的雙眸眯了眯。
這目光特刺激,被掃到的人與被電熨鬥熨過同效。
缤紛被熨得服服帖帖,站在那裏不動彈。
“回去吧,林大廚。”夏天笑一笑。
林大廚內心是崩潰的。坐在副駕駛上和她講道理,“拜托你,以後不要用那種讓人不爽的目光看我。”
不知為什麽,夏天竟然很乖,“嗯。”
缤紛不太習慣,咳嗽一聲,“夏總,我和你說個事。”
“嗯。”夏總的臉上洋溢着一抹奇特的微笑,看得缤紛既心裏癢癢又毛骨悚然。
“我要搬出去。”
車子忽然來了個急剎,幸而有安全帶這種東西,否則缤紛肯定整個人都飛了出去。有點着急,嗔道:“你幹什麽?”
夏天用下巴指指前方,淡淡的:“紅燈。”
“那我剛剛說的,你聽見了沒?”缤紛問。
夏天轉過臉看着她,“聽見了。”
缤紛谄媚笑:“那就好。你有什麽意見沒?”
夏天臉上的鋒芒盡斂,“林缤紛,以後我開車的時候,不要刺激我。”
“……”缤紛無力吐槽,“我沒有。”
交通燈變了色,正如車內的氣氛,随着剛剛缤紛的一句話,也換了基調。大魔王滿臉山雨欲來的墨黑,不過,也并沒有生氣,車子又開出去一段距離之後,才聽她緩緩開口,“想搬去哪裏?”
缤紛有點怯怯的,嘴唇動了動,想到剛才不要刺激她的那句話,到底沒吭氣。
夏天聳聳肩,“你如果不喜歡這個地段,說一個你喜歡的,咱們去買一個房。”
買一個!?缤紛震驚,說得買個房子跟買積木一樣。
她也發現了,大魔王一旦情緒激動,話也會多起來,“咱們家哪裏不好?室內設計還是裝修風格?床不舒服?地板顏色?網絡信號?”
缤紛手裏緊緊握着安全帶,眨巴着眼睛說不出話來,覺得自己,實在殘忍。這麽一本正經在考慮哪裏出問題的大魔王。教她心疼。假如她實話實說,搬出去是為了遠離你,遠離你的魅力和磁場,不想再在你的那些綿密的親吻裏沉淪下去。不是房子的問題,也不是因為地段,而是你。
這些話一說,大魔王的驕傲毫無疑問會被擊得粉碎。
像她這樣蘇蘇蘇的人生,喪失驕傲,與喪失生命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遲疑地開不了口。
夏天行車依然穩妥,見那邊久久沒有回應,看一眼縮在位子裏可憐巴巴的小智障,淡淡問:“是不是想搬到徐薇那裏去?”
缤紛結結巴巴,“差、差不多。”
嗨呀這個智障!只能換個方式,聲色俱厲地:“林缤紛,工作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麽?”
這個問題好生奇怪,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吧?但她見問,還是認真做了回答:“工作是一個人安身立命的資本啊,非常重要。應該認真對待。”
夏天唇角扯出一個微笑,很好,小智障成功落入圈套,再度疾言厲色:“你說得好聽,工作非常重要,可我沒見你對你的工作有半點尊重。”
缤紛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污蔑,聽大魔王這麽說,脖子上連青筋都起來了,非常氣不過:“你胡說,我明明很盡職盡責的!”
“你的工作是什麽。”
這還用問?缤紛快要瘋了:“我是你的助理啊。”
你是我老婆。夏天覺得腦海裏這個聲音挺黑色幽默的,沒去管,笑了:“那你知不知道,徐薇住的地方,離你上班的地方多遠?”
缤紛低頭,“很遠。”
夏天冷笑:“這不就結了。你同我住一起,每天乘車一同過去,立刻就可以開始一天的工作,随傳随到,還可以在途中給我彙報當日的行程,一日之計在于晨,可以說林小姐你贏在了起跑線上。我不知你為何要搬出去,但可以肯定是因為一些個人原因。由此可見,你把個人的私生活放在比工作重要太多的位置。就不是一個對工作負責任的人。”
缤紛已經被繞暈了,呆呆地望着大魔王,帶着一絲絲崇拜。
然而夏天再下了一劑猛藥:“林小姐,先前我還覺得你這個助理蠻不錯,不過今天你的表現,讓我有點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了。”
缤紛覺得四肢冰涼,好似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去訓導,缤紛啊,最近物理成績太差了,我對你很失望。
夏天見小智障眼睛裏已經開始淚汪汪的,心下一軟,覺得也別太吓着她,再換了一個策略,柔聲喊:“缤紛。”
已經兇了一路的大魔王突然柔情畢露,缤紛覺得接受無能,微微張嘴啊了一聲,眼淚幾乎都要下來了。
“……”夏天覺得心口發疼,嘆口氣,“缤紛,不要離開我。”
“是命令嗎,夏總?”缤紛擦了擦眼角。
“不,”夏天将車停在路邊,“是請求,沒有你,我會非常寂寞。”
寂寞?所以她還是用來填充寂寞的是咩?缤紛沒好氣:“你什麽意思?”
“我離不開你啊傻瓜。”
居然還撒嬌!缤紛再次震驚。這魔頭手段怎麽這麽多。真想就此推開車門跳下去。
“考慮一下。”大魔王一旦開始撒嬌就根本停不下來,“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是一張口頭支票,缤紛忽然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出口恨不得劈死自己:“那,那先看你表現吧。”
夏天突然璀璨一笑,打個響指,洗腦完畢,收工。
缤紛咳嗽一聲:“那我今晚不做飯了,還、還是交給你。”
“可以。”
車子停在一家叫做小磨坊的西點連鎖店面前。
缤紛被關在車裏,目送大魔王進店,稍後抱着一袋子法棍出來了。
“……”大魔王這個套路,簡直6翻天。
車門打開,夏天将那袋子面包遞在她懷裏,“你的。”
缤紛擡手摸了摸臉,滾燙。
這個大概可以追溯到昨天晚上她的一條朋友圈。
“艾瑪好想吃法棍面包啊[捂臉][捂臉]”
林勝利第一個跳出來點贊,評論道:“姐,多吃點,胖死你。”
缤紛一點開評論就囧了。娘的,這直男怎麽說話呢。
沒好氣回了句:“還沒睡,作業寫完了嗎?”
“哎呀,今天複習等比數列,頭痛頭痛。”
“快點滾去睡覺。”
“我報名成功了,姐。”
缤紛知道他說的是藝考報名,覺得有點欣慰,“很好,加油。”
當時看,并沒有小姐姐任何到訪足跡。
在缤紛的印象裏,雖然已經和小姐姐相處甚久,也見過她最接地氣的一面,知道所謂傳說中的霸道總裁,也僅僅存在于傳說中罷了。她的夏總,還是很具有生活氣息的。是個活色生香還有七情六欲的人。饒是這樣,她依然常常覺得,小姐姐的逼格高不可言,朋友圈這種泡沫經濟與虛假繁榮并盛的東西,她是不會怎麽看的。
誰知道自己昨晚許的小小願望,竟然就被她拿來兌現了!
抱着那袋子棍子,缤紛不知說什麽好。不想表現得太感動,否則那大魔王會非常驕傲的。心裏還要想,小智障就是小智障,這麽好搞定。
那怎麽行?一定要淡定一點,給她一點難搞的感覺。哼哼。
因此用太後的口吻發話:“怎麽,午餐你就讓我啃面包啊?”
夏天心裏暗暗好笑:“怎麽會呢,我的小智障。”
“……”小智障三個字,讓缤紛的計劃立刻破産,人坐在那裏與心肌梗塞作鬥争。
缤紛覺得自己其實挺渣的,屬于得寸進尺的那一類型,一有機會就要蹬鼻子上臉。比如小姐姐許諾要對她好,她立時三刻就開始作威作福起來啦。
下了車到了家門口的大超市,抱着面包,一副“今天哀家心情不好”的樣子,對小姐姐說:“我就不進去了,決定買什麽對我來說是個酷刑,反正飯也都是你來做,就交給你了。我在這裏等你哈。”
蹭着過道的風,打算乘個涼。
夏天饒有趣味地看着她。
缤紛并不怯場,“我看好你唷,去吧皮卡丘。”
夏天眉頭頓時皺起來,皮卡丘?
不過,小智障的腦回路嘛,就不要深究了。擡手捏捏她鼻子,“在這裏別亂跑。”
缤紛自然不會亂跑。小風吹得游人醉,她享受還來不及。
只不過,冥冥之中,總有一只緣分的手,在牽引和編織,讓人的一生,出現各種龐綜錯雜的劇情。
她站在那裏一邊乘涼,一面拿出個面包,直接開啃。
她牙口不賴,新下地,胃口也不賴,東西吃着又脆又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背後三個小姑娘聊八卦。
“诶,你們看到沒,剛剛那個美女?”
“好漂亮,巴掌小臉诶,該不是明星吧。”
“那個發型也很好看,就好比經得起清朝辮子戲考驗的帥哥才能叫帥哥一樣,也只有經得起短發考驗的美女,才能叫美女。”
缤紛耳朵已經豎起來了,連面包都忘了吃。
“那個人我認識啊。”比較沉靜的聲音說,“是小心心的媽媽嘛。”
“小心心!就是咱們小區幼兒園那個小班花是不?”
“對啊,她是基友班上的,超可愛。”
缤紛忽然心頭一刺。
再腦子裏靈光一閃,她總算捋清楚,最近自己這個糾結的心理狀态是出于什麽原因。
關竅就在于小姐姐的前女友。這個小心心的巴掌臉美女媽咪。
小姐姐這個人,她是喜歡的。至少從一開始,就在貪圖人家的美色。
第一晚住在夏家,不好爬人家床上去了麽。
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缤紛咔擦一聲再啃了一口面包,她就已經直得不堅定了吧。
純種的直女,見到再好看的小姐姐,心水歸心水,根本不會去爬床好嗎。
咔擦再啃一口,眉頭緊緊蹙起來,心理開始有微妙的變化,是從去黎馥杏那裏之後,得知小姐姐心裏有個永遠的白玫瑰。
沒有錯,這就是她的芥蒂。
她原本,并不是那麽出爾反爾,欲拒還迎的一個人。
她确實很在乎小姐姐的這位前女友。
也因此可證,她其實很在乎大魔王。
“姐姐。”有人拉她的裙子。
缤紛咬着面包,低頭一看……其實不必看,這個小區,會這樣拉她裙子,又是這個萌噠噠的蘿莉音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處在敵方陣營的小可愛,苑開心小朋友。
缤紛很尴尬,咬着面包含混打了個招呼:“小心心你好。”
“你在吃什麽?”大眼睛蘿莉很好奇,拼命仰着臉。
缤紛遲疑了一下,掏出一個遞上去,“好吃的,你要嗎?”
小心心的眼睛亮了,咧開嘴就笑着來接。
“不可以哦。”
就在小心心的雙手快要觸到面包時,有個聲音這樣說。
像是風鈴在風中飄蕩時發出的叮當聲,煞是悅耳,然而言語之間那種拒人千裏的距離感,非常讓人心碎。
小心心回過頭看着那個說話的人,用稚嫩的小嗓音發問:“為什麽不可以呢?”
“媽媽跟你說過吧,不可以吃陌生人的東西。”
确實很漂亮。缤紛在心裏想。看着,似乎也很精明強幹的樣子。
戴着小粒珍珠耳環,深V領的米白色無袖衫,露着雪白的臂膀。
小心心委屈巴巴地嘀咕了一聲:“可是這個姐姐不是陌生人。”
然則她媽媽彎下腰看着她,笑着捋頭發,“快點和阿姨道歉。”
“……”我靠的,沖着這句阿姨,缤紛就能對此人永黑!
雖然她的年齡和小心心比起來,确實是可以做阿姨沒有錯。
但人家孩子看着她活pe可愛,叫她姐姐,她為什麽要上來這麽粗魯地糾正啊?
小心心聽了,一臉難過地躲到她媽身後去了,探出腦袋來沖缤紛嗫嚅着說了一聲:“對不起。”
啊,缤紛的心都要裂了,別這樣啊,并沒有什麽對不起的。
那位舉止優雅的媽咪直起身,在柔軟的風裏對缤紛說:“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讓小姐你見笑了。”
缤紛擠不出一絲笑來,只幹巴巴,公事公辦地說道:“沒關系。您教育得很好,确實不該吃陌生人的東西。現在這個社會,很多惡勢力對小孩子并不友善。防範于未然,是應該的。”
眼前的人掩着嘴呵呵地笑起來,“小姐真有意思。”拉着自家閨女兒,和她揮了揮手,“再見。”
夏天再出來時,生了一場非同小可的氣。
林缤紛懷裏抱着的袋子,吃得連個面包渣都不剩。
“怎麽回事?”家醜不可外揚,在外面不好教訓小智障,進電梯之後,就開始審訊了。目光沉靜若水看着她。
“就,吃完了啊。”缤紛淡淡的,整個人顯得有點吊兒郎當。
眼前的小智障,是夏天覺得有點陌生的。也不知道買個菜的功夫,她怎麽又換了一副面孔,當真女人千面?不由得狠狠皺起眉頭:“為什麽吃完?”
缤紛嘻哈地靠着電梯門,“你本來就是買給我的,我有權決定什麽時候吃完。”
好,對方辯手發揮超常,提出了一個非常好的論點,夏天捏捏眉心,“這給你做早餐的,你一下子吃完,肚子受得了嗎?還有午飯要不要吃了?”
“只要你做,我就吃。”缤紛歪歪頭。
不知道怎麽搞的,夏天覺得今天的小智障,目光有點,挑釁?
接下來更過分的來了,小智障進門之後,直接把鞋子踢掉,踩了拖鞋就去虐豆豆。從頭到尾一頓狂揉,還非常兇巴巴地制止了土狗的狂吠,“再叫!再叫把你做成紅燒狗肉!”
豆豆似乎能聽懂,嗷嗚叫了兩聲,趴在那裏任她撸。
夏天皺眉,是不是那家面包店的面包裏,有興奮劑之類?
怎麽吃完一袋面包變個人?
将湯上鍋之後,去客廳卻找不到小智障人了。
再去卧室搜尋了一圈,方才發現,她将臉埋在枕頭裏,不知道這小神經又在那兒玩什麽傷春悲秋的把戲。
擡身坐在枕邊,探手撫摸她的後脖頸,滑滑的,手感極好。低聲喊了句:“林缤紛。”
缤紛也不答應,刷地一聲将她手拂開。
夏天并不動氣,掐指一算,這孩子的生理期大概快到了。不屈不撓,再去弄她。
缤紛再次拂開她的爪子,趴在枕頭裏甕聲甕氣恨了一聲:“走開!”
夏天好笑起來:“喲,小姑奶奶,我又是哪裏得罪了你。”
“別碰我!”當大魔王的爪再次摸上缤紛腦袋時,她翻身坐了起來,嘟着嘴含着淚瞪着她。
夏天笑了,“生氣啦?”
缤紛咬了咬下唇,“才沒有!”她哪有那麽小氣量,何況不知者不罪。
“?”大魔王一臉困惑。
缤紛幹脆別過臉,不去看她,“你說過要對我很好很好的,現在我的要求是,你別管我,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兒。”
夏天扶了扶額頭,“成。”舉起雙手以示投降,施施然退了出去。
等她再度進來查看情況時,那貨已經趴在枕頭上,睡得跟只粉紅小豬一樣了。不由得啞然失笑,把被子給她掖了一掖。
她那一覺直睡到華燈初上,起床之後沖到她面前,嘀嘀咕咕指責她。
夏天從書裏擡起頭來,“林缤紛,把舌頭熨直了再說話。”
缤紛又是跺腳又是哇哇大叫:“夏小天你個騙子,不叫我起來吃飯!”
夏天忍不住打趣:“你知不知道,花滑隊員,一個星期才吃一個面包?你吃完人家一個月的口糧,還要吃飯?”
缤紛呆了一呆,“可是你說要對我好的啊。”
對。
夏天對她招招手,“過來,小智障。”
缤紛很生氣,舉起一根手指,“對我很好的第一個表現,不許叫我小智障。”
“那,小笨瓜?”
“不行!”缤紛氣炸了。
“小蠢貨?”
“……”缤紛轉身就要走。沒得商量了,離開這個人,讓她寂寞死好了。
“好了好了,林缤紛,給我站住。”夏天走過來,擋住去路,扶了她的肩,忽然擡手輕柔地摸她的鬓發。摸完一下,再來一下。
“……幹嘛呀?”缤紛眨巴着眼睛,“下蠱嗎?”
夏天唔了一聲:“呆毛。”
“……”一言難盡。
到了晚飯桌上,缤紛才發現,大魔王确實是有誠意的。
食物是最高治愈。
遇到任何傷心的事情,只要化悲傷為食欲,大吃一頓,基本上也就可以告別這件事。
缤紛吃得飽飽的,拍着肚皮,心滿意足地靠在椅子上,輕輕打了個嗝。
夏天絕望地閉了閉眼睛,“倒奶嗎?”
缤紛囧了一囧,“你才倒奶。”想了一想,忽然端坐起來,正色道:“夏小天,我知道你喜歡什麽樣兒的,大高個兒,舉止娴雅,高貴端莊,但是你想用這個模子來要求我,那不能夠。”
夏天來了興致:“哦,你對我喜歡的類型還做過研究?”
缤紛不作回答,在椅子上擡起一只手,“我吃好了,送我回房。”
夏天啞然失笑:“林缤紛,有朝一日你要是被我養成一個腐敗分子,我一點都不奇怪。”
缤紛哼了一聲:“那也是你的榮幸。”
可以,夠狂的。
夏天過去抱起這位小智障,送她到了房間,進房門之前,問了一句:“喂,不刷牙嗎?”
缤紛心裏已經在想鬼主意了,擡起臉,賊賊笑了一笑,扶住小姐姐的下巴,勇猛地吻了上去。
這種送上門的好事,夏天難道會拒絕?當然是加倍奉還。一時之間天雷勾動地火,鮮花着錦烈火烹油,親得難分難解之間,小智障已經成功着陸在自己的床上啦。
正要更進一步,那智障卻突然喊停。一雙秋水般明淨的眼裏,滿是狡黠,眨了眨眼,笑道:“夏總,不刷牙,味道也很不錯吧?”
“……”小智障開始反撩了。這很不錯。有進步。如果一個人的對象,永遠只能被撩,而不能反撩,這也是相當乏味的事情。雖然說不一定于愛意有損,但也少了許多樂趣。所以夏天并不反對小智障變成小妖精。然而,她是小智障口中的大魔王。
大魔王戰勝一切。小妖精也不例外。
所以下一秒,非常輕松地壓了上去。準備再嘗嘗那個味道不錯的地方。
然而缤紛卻開始哭天搶地地起來。
夏天十分苦惱:“又怎麽了?”
缤紛臉上的神色很不好看,“剛剛吃太飽了,吃太飽了,你這樣壓着我,會擠出來的……求求你,快點下去……”
夏天臉都綠了,這什麽爛借口。
缤紛兇巴巴地:“小心我倒奶哦。”
“……”出得門來,夏天才回過味來。
剛剛,她是被一個小智障給戲弄了,沒有錯吧?
竟然被小智障戲弄了?
“……”直至洗完澡,她還是沒想明白,林缤紛到底是高段選手,還是單純地智障到了極點,物極必反,反而每每出奇制勝?
再去關照時,只見她的房門關得鐵桶一般,不知道在裏邊做什麽勾當。
夏天敲敲門,囑咐了一句:“早點睡。”
那一個在裏頭答:“嗯,小天天也早點睡。”
沾到枕頭就睡着的夏天,第二天早晨是在久違的略帶糊味的咖啡香中醒來的。
這是小智障的手藝啊。
起得床來,卻發現驚喜還不知咖啡這一項。
缤紛今天穿得格外靓麗,一件橘紅色系的連身裙,原本是很沉的顏色,挑人,挑身材,難為她,套在身上十分美妙。
夏天好笑:“你今天複工,就穿這樣?膽子肥了。”
缤紛嘿嘿賊笑兩聲:“我怕什麽呀,我可是總裁助理,正好這個洗衣歐,又是我的靠山。”
夏天搖頭,“公事方面,我不會留情的。”
缤紛眨眨眼,“我可以賄賂你的呀,夏總。”
夏天愣了一愣。如果她沒聽錯,這應該是短期內小智障第二波開撩。
這孩子,難不成,昨天吃的面包裏邊,真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我知道昨天夏總為什麽生氣。”缤紛嘟嘟嘴,“并不是怪我吃得多,而是怪我沒有留給你。是不是?”
夏天失笑:“原來如此。”
缤紛來個新聞聯播片頭曲那樣的調調,“當當當當!”說着揭開桌上的一個罩子。就是昨天她吃的那種面包。
“我大清早跑步去買的喲。”缤紛咧開嘴,露出八顆牙齒。
夏天摸了摸脖子,“很久沒健身。”倒讓小智障搶了先機。
“我們以後可以一起嘛,”缤紛雀躍地,“我本來不喜歡運動,但是醫生說了,要加強肢體鍛煉。”
夏天微微點點頭,一面端着咖啡喝一口,一面觑着眼看小智障。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個蠢東西,有哪裏不一樣了。
缤紛第一天複工,受到了驚吓。
她上輩子考上公務員以後也生過病住過院,然而來來去去,除了那個二貨未婚夫,根本沒人搭理她。
她這次回到崗位上,原本以為等着自己的,會是成堆成堆的文件。
沒成想,卻是成堆成堆的果籃和鮮花。
發行部的小陳甚至親手給她做了一個六寸的奶油芝士蛋糕。
之所以知道是發行部的小陳做的,那是因為,每一樣禮物上面都還寫了卡片。
歡迎林助理回來我們身邊。
缤紛站在那裏,陷入了恐慌。
天啦嚕,這個總裁助理,面子未免也太大了點兒?
夏天摸着鼻子暗笑,自顧自進辦公室去,待會兒再出來看她怎麽辦。
她們到了以後不多會兒,葉蜜蜜也到了。
缤紛覺得,她的氣色更好了一點,頭發也長長了,笑着和她打招呼:“葉助理,早安。”
“缤紛,你回來啦。”說着過來拍着她的肩,“可想死我了。”
缤紛囧了一囧,“咱們算是朋友了吧,你何必也來這一套。”
葉蜜蜜哈哈大笑:“我是說真的啦,你不在,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的。忙死了累死了。原先,你在住院的時候,我們就都想去探望的。可是夏總吩咐了,不許去打擾你靜養。沒辦法她是老大,我們只有從命的份兒。他們那些人和我打聽到你今天複工,都來給你送禮物啦,別怪我嘴巴多哈。”
缤紛又是感動,又是覺得負擔,“其實不必這樣啊。我就是一個試用工而已。”自卑感爆棚。
葉蜜蜜暗地裏咋舌,試用工,也是老板娘,所以誰敢怠慢你。
鮮花放到會議室的各個花瓶,果籃放到茶水間,同事誰要吃的就自己取用。蛋糕放在了冰箱裏邊,也是但憑自願切來吃。
将那些東西都進行妥善安置之後,缤紛回來坐下,松一口氣,問:“今天有什麽特別的工作安排嗎?葉小姐?”
葉蜜蜜轉着筆回過頭來,笑道:“你今天沒有什麽特別的工作,把歷史遺留任務解決好就成。至于夏總麽,”意味深長地彎了彎眼睛,“她今天倒是個大日子,有人要來采訪她。”
缤紛立刻來了興致,“采訪她?什麽地方的人,周刊嗎?”
葉蜜蜜微笑,果然是特別關心啊,點點頭,“S周刊的記者。”
缤紛嘟嘟嘴,“這個記者叫什麽呀?還有咱們夏總有什麽好采訪的?”不就是個大魔王嗎?難道采訪她,折磨別人的一百個小妙招?
葉蜜蜜嗨呀一聲:“咱們夏總有什麽好采訪的?你不知道她是年輕有為的企業家呀?雖然說國內情勢依然不太明朗,但是S周刊對于企業家可都是一視同仁,不會因為一個女總裁長得漂亮就低估她的商業才華,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來電預約,我拒絕人家五十次,再也不好開口,所以給他們通傳了。”
缤紛聽得呆愣愣的。
葉蜜蜜一拍手,“至于這個記者麽,據說打外邊回來的呢,叫什麽Tiffany。”
缤紛咦了一聲,想起奧黛麗赫本的電影。
一上午都在伸長脖子等這個記者現身。
對于小姐姐其實是城裏的名人這件事,缤紛接受起來有點困難。
她比較喜歡低調的生活。
萬一這個采訪問到小姐姐的私事,感情問題之類的。
按照大魔王的風格,豈有個藏着掖着的?說不定還會像在阿姨面前那般大方表白,唯恐天下不知。
到時候要是這篇報道又恰好被康帆女士看見。
那就是一場好戲了。
是的,缤紛自覺是普通人。雖然有重生buff加持,也沒有翻出多大的水花來。有些地方還是慫得讓人不忍直視。她沒有小姐姐那樣的膽量,直接就出櫃。但也很不希望,老媽從周刊之類的地方發現自己的女兒在外面搞姬。那樣就太悲劇了。
因此她很想和大魔王通個氣兒。讓她待會兒接受采訪時,要有分寸一點兒。
不過,也可以說,大魔王真的很不注重別人的想法。
今天要接受這麽重要的采訪(畢竟S周刊在全國都是有名氣的),難保不拍一張兩張照片,她竟依然和平時一樣,十分舒服地素顏。
當然缤紛承認,大魔王的素顏也是一百分。
敲開門進去,夏天見到她似乎很高興,嘴角醞釀着一抹微醺的笑意。
缤紛:“……”
“有事嗎,林助理?”洗衣歐一本正經。
缤紛支支吾吾半天:“我聽說,你要上雜志了。”
夏天啧了一聲,歪了歪腦袋,“So?”
缤紛低頭,對了對手指,擡頭欲言又止,低頭再對手指。
夏天憋笑憋得肚子疼,這貨一定是上天看她太正經,從猴子那裏派來的小逗比。忍了半晌,還是淡淡問:“有話直說。”
缤紛走到跟前,“那個,夏總,我希望,你待會兒對私生活不要透露太多。”說完又立刻狂擺雙手,“我當然絕對沒有資格管你,但這是我小小的建議,希望你能采納。”
夏天靜靜地看着她,“你有。”
“啊?”缤紛懵逼臉。
“有資格管。”大魔王不懷好意地笑。
缤紛十個手指雙雙對在一起,讪笑:“那好,你能答應我嗎?”
夏天将桌上的資料夾合起來,繞過辦公桌走近前來問,“所以,你是要和我搞地下戀?”
缤紛歪頭想了一想,很難為情,忽然下定決心似的:“也可以這麽說。”
“……”夏天捏着她下巴,搖頭,“不容易,終于承認我的地位了。”
缤紛很尴尬:“你沒有什麽地位。你的地位和豆豆差不多。”
嘶地一聲:“有個問題,小智障到底是怎麽想通的?”
缤紛再次靜下來,“這你別管。”踮起腳在大魔王的嘴唇上蜻蜓點水似的親了一親,轉身出去。
……卻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缤紛掙紮了好幾下,發現不能動彈,嫌棄道:“放開我。”
“不。”夏天一面說話,一面用臉來蹭她的臉。
大魔王也是女孩子哦,所以撒起嬌來,也是超級妩媚又可愛的。
缤紛受不了這種魅惑,拼命掙紮,“拜托你也注意一下場合好嗎。”
夏天在她耳邊低笑:“開心。”
兩個人還在拉拉扯扯,小智障要走,洗衣歐一定不許走,不但不許走,還想幹點不太适合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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