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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高安琪今年不過九歲,但人生裏已經有了個刻苦銘心的仇人,那就是髙舒琪,這種仇恨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結下的,反正就是這個舒姐奪走了她的一切,每次矛盾都是這個舒姐挑起來的,而到最後受罰的總是她。在原身的記憶裏,沒有舒姐的日子她是幸福的、快樂的,和大姑娘心姐,三姑娘靜姐相處也是愉快的,而一牽扯到舒姐,生活就變成了噩夢。

在翻閱了原身的記憶後,安姐也不得不感嘆這個舒姐了不得,在她的感覺裏,那些小伎倆本應該是上了初中、高中甚至大學才能使出來的,而人家舒姐硬是在五六歲的時候就用了出來,還手段老練,花式多樣,也不怪原身每每吃虧。

想到這裏安姐點點頭:“是嗎?那妹妹可要好好保重了。”

她态度不冷不熱,舒姐不由得一怔,過去她每次這麽說,安姐都會借機嘲諷一番,大多時候還會吵嚷出來,怎麽這一次這麽平靜?她正要再說些什麽,那邊安姐已經擡步向老夫人房裏走去,頓時她眼圈一紅,看向楊氏:“楊姨娘,二姐姐是不是還生我的氣?我那天真不是故意把二姐姐的裙子弄髒的。”

楊氏看着她,雖然她過去也覺得這個四姑娘不簡單,可過去她也就是想想,畢竟舒姐的年齡在這裏放着呢,而且舒姐的長相也實在太具有迷惑性,總讓她覺得這個想法是自己偏心所致,可這一次來看她還真沒有多想,這個四姑娘何止是不簡單啊,簡直是都要成精了。

見她面色不豫,吳姨娘道:“哎呀,姐姐,小孩子磨兩句嘴,你還當成事了?你不知道那天四姑娘好傷心了,說都是自己的錯才讓二姑娘挨罰,她前天生病也和這有關,這兩天一直吵嚷着要去看二姑娘,也是我怕她身體弱,萬一再有個好歹這才攔着。”

“小孩子拌嘴?小孩子拌嘴你還收我那套頭面做什麽?”楊氏在心中暗道,不過此時面對吳氏笑顏如花的面孔,也不好說什麽,只有點點頭,也向前走去。

她沒有像往日那樣順着應承幾句,吳氏也是一愣,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沉思了起來,今天這對母女,都有些奇怪。

“姨娘?”舒姐擡頭看向她,她回過神給女兒擦了一下眼角,“沒事,咱們也去給老夫人請安吧。”

高老夫人娘家姓李,家中原是開雜貨鋪的,成為老夫人後,最愛的就是看人給自己請安。奈何她只有兩個兒子,二兒子還在外經商不說,還把妻女兒子也一并帶了出去,剩下的這個兒子雖是她最驕傲的,可天天忙于政務,也只能晚上來問問好。

正常的來說,像吳氏、楊氏這些姨娘是不用來給老夫人請安的,她們的身份還不夠,不過誰讓高老夫人愛這一口呢?所以高老夫人這裏就天天擠了一屋子的人。

安姐進去的時候,屋裏還沒有別人,高老太太一怔,待她規規矩矩的請了安才道:“你今兒可好了?”

“回老夫人話,已經好了,前兩日讓老夫人擔心了。”

高老夫人并沒有什麽擔心的,四個孫女中她對安姐并沒什麽好印象,長相不是最出挑的,嘴巴也不夠甜,偏偏脾氣暴躁,隔個幾天就要惹出點事,不過她既然這麽說了,高老夫人也不能說她沒擔心:“你好了也就好了,以後可不要再和四丫頭淘氣了。”

“是。”

見她這麽乖巧,高老夫人也有些高興:“聽說你碰住了頭,我這裏有一些上好的沉香,一會兒讓青竹給你包一些帶回去,點了最是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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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姐應了是,又恭恭敬敬的道了謝,正要再說些什麽。吳氏和舒姐就到了,吳氏一到就快步上前,一邊行禮一邊高聲笑道:“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吉祥!”

“吉祥,吉祥!”高老夫人的聲音裏也帶出了笑意,吳氏的做派令她非常舒服,讓她有一種自己真的是大家夫人的感覺。

“老夫人覺睡的好不好,飯用的香不香。”

“好好好,香香香。”高老夫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一邊端了被子喝茶一邊就道,“還有什麽要問的?”

吳氏眼珠一轉:“那就要看老夫人給的紅包厚不厚了?”

高老夫人一口茶噴了出去,指着她笑罵:“你這個猴兒,一大早就來打秋風,你當我這裏是幹什麽的?發銀子的嗎?”

那吳氏也不在意,反而上前兩步:“老夫人這裏怎麽不是發銀子的?我以前的薪水可不是都是從老夫人這裏領嗎?”

“看看你說這話,你過去雖是我這裏的,現在也是當姨娘的了,還要來我這裏讨銀子,羞也不羞。”

“若是還能回到老夫人身邊,我當個小丫頭又有什麽?”

這話說的高老夫人更是服帖,正要開口,那邊就有小丫頭來報,說夫人來了,頓時,屋裏輕松的氣氛一窒,高老夫人直了下身體,把茶杯放到了旁邊。很快,簾子掀開,一個穿了青色貢緞鑲銀邊撒花裙的婦人走了進來,只見她生了一張鵝蛋臉,眉眼雖不怎麽出挑,卻極為和諧,頭上插了一根紅寶石蝴蝶墜金釵,一步步走來上身絲毫不動卻又不見僵硬,安姐在旁邊見了,腦中只出現四個字:大家閨秀。

這高夫人張氏是北定侯的女兒,雖然只是庶女,可也是正經姑娘,在過去原身的記憶中就只有一個嚴厲的概念,此時安姐見了卻覺得這更像一種入木三分的氣派,這種從小養出來的感覺,別說楊氏、吳氏,就是高老夫人仗着輩分也壓不住。

她身邊還跟了兩個一大一小的女孩,大的那個和她現在差不多,也就是八九歲的樣子,小的那個則和舒姐差不多,不過比起舒姐看起來更為健康,臉上也沒有那種悲悲戚戚的神色。兩人都穿了一樣的寶藍色小花棉襖,只是大的那個只用了個鑲發藍的簪子,手上也不過只戴了一個小金镯,而小的那個則不僅戴着金釵挂着耳墜,脖子上還戴了一個璎珞,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珠光寶氣。

安姐知道,那大的就是高家的大姑娘高心琪,比她只大兩個月,在原身的記憶裏,早先也是能在一起玩的,不過當高心琪滿七歲開始識字讀書,兩人就漸漸沒了話題。而那個小的就是高家的三姑娘,高靜琪,比舒姐大四個月,和她那個嫡親姐姐不一樣,三姑娘性格更為活潑,喜歡一切華麗漂亮的東西,所以早先也和原身交好過一段時間,不過自從早先在房裏養身體的舒姐加入到她們中之後,兩人也慢慢疏遠了。而且因為原身也是個喜歡張揚漂亮的,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兩人難免會有些沖突,在她穿來前兩人差不多都算交惡了。

跟在這兩個姑娘身後的則是一個身材消瘦的女子,這女子穿了件青紫色的棉褙子,裝扮樸素,手上也只有一個玉镯,安姐知道,這是孫姨娘,原本是張氏身邊的丫頭,在她第三次懷孕的時候,由她自己做主給開了臉,高老爺三個姨娘裏她是唯一沒有自己院子的。

張氏帶着心姐、靜姐行了禮,又向高老夫人問了好,然後就退到了一邊,孫氏把她剛才的動作重複了一遍,主仆倆一樣動作規範講究沒有一絲錯誤,但就是和這個屋子有一種違和感,高老夫人也不太舒服,待孫氏行完禮後就道:“今天你們那兒是出了什麽事嗎,怎麽來的這麽晚?”

“回老夫人,并沒有什麽事的,不過老爺早上是在我們屋裏用的飯,故此耽擱了一點時間。”張氏起身回道,高老夫人冷笑一聲,“這是什麽理由,老爺不過在你們房裏留了兩天,你們就兩天來晚。前段時間老爺都在吳姨娘那裏,她還常常是第一個到的,你作為主母本該是做表率的,反而還不如一個做姨娘的,這是什麽規矩?”

張氏面孔通紅,她本是低着頭的,此時猛的擡起臉,目光似箭,高老夫人心中一驚,卻又挺了下背:“怎麽,我說的還不對嗎?”

張氏人沒有說話,心姐在旁邊扯了下她的袖子,她暗暗的吸了口氣,勉強按耐住情緒:“老夫人說的,自然是對的,媳婦明日一定早早就來。”

“那倒不用了,只要別遲了就好,你是侯府裏出來的自然知道這晨昏定省的規矩是多少年流傳下的,也是朝廷立國的根本。就算當今陛下,也是講究孝道的。”

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張氏就算一肚子郁悶也不好說別的,只有再應了聲是。難得能把這個媳婦壓的死死的,高老夫人很是高興,正要再說點什麽,就聽高夫人道:“那不知老夫人覺得我們什麽時辰來好?”

“什麽時辰?”

“是,老夫人不想我們來的太早,也不想我們來的太晚,我想還是問清了時辰比較好。”張氏說着擡起頭,直直的看着高老夫人,“我們掐着時辰來,也不會讓老夫人為難了。”

“你什麽意思?是說我現在在為難你嗎?”高老夫人的臉色拉了下來,張氏道,“媳婦不敢,媳婦只是怕做錯了令老夫人生氣,屆時媳婦挨罰事小,老夫人氣壞了身體事大。”

“還說不敢?你現在都敢詛咒起我來了!怎麽着,我要氣壞了身體你很高興是不是?氣死了我這個老不死的,高家就是你當家了?”

“媳婦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

張氏看着高老夫人,表情不由得糾結了起來,靜姐忍不住了:“老夫人,我娘不是那個意思,她……”

“大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你娘也是北定侯家的閨女,這點規矩都沒教給你嗎?還口口聲聲說什麽大家閨秀,看看你這個樣子,連你四妹妹都比不過!”

靜姐臉漲的通紅,還想說什麽,旁邊的心姐就拉住了她:“妹妹,不要和老夫人頂嘴,而且長輩說話,我們本就不該插言。”

一邊說,一邊對她使着眼色,靜姐雖然滿心不忿,也只能悻悻的咬了下下唇,不再出聲。打發了這個小的,高老夫人的火力再次轉向了張氏:“我讓你早些來,你就應了,非給我說什麽時辰,怎麽,請安不該是心甘情願的嗎?怎麽到了你這裏就成了任務?這麽說來,你心中也是沒有一點我這個做婆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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