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亞歷山大到家後,米拉微笑着出來迎接他,并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他瑟縮了一下,但是她沒注意到。
“你回來晚啦,”她說道。“我以為你會比我早回家。”
亞歷山大脫掉外套,扔在衣架上,但它卻滑到了地上。他停在沙發旁邊,沒坐下,而是走到窗戶前。
外面黑黢黢的,又在下雪,柔軟的雪花好似美麗的銀白瀑布一樣,輕輕地簌簌落在地上。
“亞歷山大?”米拉猶豫地叫他。
他聽到她撿起衣服的聲音。
“有什麽不對嗎?”她問。
他背對着她,閉了會兒眼睛。是的,有不對。他自己不對。
“你剛剛去哪兒了?”
“傑瑞德家。”他的手抓着窗臺,一連深呼吸了幾次才壓抑住暴起的怒意。這太可笑了。傑瑞德就像是他的親兄弟,他們一起長大,他不應該就因為一個吻而想殺了他。
“他已經回來了?”
“是的。”
“好吧,到底出了什麽事?”
雪越下越大,風也越吹越大。
“亞歷山大?”
“我有些事情沒告訴你,”他木然道。“我最近經常和克裏斯蒂安一起。”
呼吸哽在她的喉嚨裏。
一陣很長的沉默。他能聽到的聲音就是窗外隐約的風吼。
“好吧,”米拉的嗓音有些抖。“那你、那你和他睡了嗎?”
亞歷山大收緊了抓住窗臺的手。“沒有。”
又一陣長長的沉默。
“你想嗎?”
一條光禿禿的樹枝敲擊着玻璃。
沉默在延長。
她嘶啞又苦澀的笑聲穿透了屋子。“你都沒辦法否認。看着我,媽的!”
亞歷山大轉過頭。
她站在屋子中間,臉頰漲紅,眼睛睜得大大的,淚光閃爍。她的嘴唇浮現一抹難看的,顫抖的微笑。“就是這麽回事嗎?你要為了他把我甩了嗎?”
亞歷山大蹙起眉。“你為什麽要這麽問我?你不應該給我選擇。你怎麽能接受。”
米拉又笑了,聲音刺耳粗糙。“哦,我是絕不能接受的。但、但你是我的,不是他的。從來都不是!我不能把你讓給他!我不會的!”她大步走過來,緊緊地攥住他的手。“你沒有背叛我。我不在乎你想要他。你沒有背叛。我們能、我們能克服這個——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然後我們——”
“夠了,米拉,”亞歷山大說道,膽汁浮到了嗓子眼。她看起來幾乎歇斯底裏了,就像是……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搖了搖她。“你都沒有自尊了嗎?你值得更好的。我才是做錯的混蛋。你不應該再給我機會。什麽都不會變的。”
她緩緩搖了搖頭。“但你沒有出軌,”她低聲說。
亞歷山大直視着她的眼睛。“我吻了他。”
她的嘴張張合合着。“我不在乎。你沒和他上床就不算出軌。”
亞歷山大猶豫了。他不想傷害她,但她這是掙紮着到處找稻草抓。“可能身體上沒有,”他強迫自己繼續坦白。“但每次我看着他的時候我都在心裏背叛了你。每次我都無法将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米拉艱難地咽了咽。
他用手背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臉頰。“你值得更好的。你值得更好的男人,那個男人一進門就滿眼只有你。我不是那個人,但那個人在某處等着你。你會找到他的。我知道你能。”
她久久地凝視着他,然後移開眼睛,悶悶不樂地說:“噢,閉嘴吧。你怎麽總是這麽完美?就連在你甩我的時候也要這樣?就是要甩我,起碼也讓我恨你!我的下一個男朋友跟你比起來不找出半打毛病就算好的了。”
亞歷山大吻了吻她的額頭。“可能這是好事。而且我并不完美。其實相當不完美。”
米拉哼了一聲。“你?拜托。你身體力行地解釋了什麽是完美。”
他歪着嘴角笑了。“如果你這麽想,那你愛過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
她嚴肅地看着他點點頭。“可能吧。可能我從來沒有了解過你。”她毫無笑意地咧咧嘴。“要是我再多了解你一些,是不是就能阻止你愛上他?”
亞歷山大吸了一口氣。“我沒說過我愛他,”他簡單地指出,把頭轉開。
“什麽?”
“我不愛他,”他狠狠地說道。“那不是愛。”
“那是什麽?”
亞歷山大看着窗外飛舞的落雪。他想起幾小時前,雪花融化在克裏斯蒂安紅撲撲的皮膚上。想起他是如此地奪目,讓人移不開眼。
“是癡迷,”他幾乎不可聞地小聲說道。
幾小時後,他幫助米拉把打包好的東西拿到外邊。他看着她的臉,嘗試喚起曾經對她有過的那種沉靜的愛。但是什麽都沒有——一切都被他內心的那股新感情抹幹淨了,他的身心被啃得裏外空洞。
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停在他們面前。米拉看了一眼說道:“把剩下的東西寄到我父母家。”她美麗的眼睛裏閃爍着淚光,然後沖他自信地粲然一笑。“生日你準備送我的那條紅裙子,我還是指望收到的,知道了嗎?”
“知道了,”他目送着米拉進入出租車。
等車開了出去,亞歷山大把手插進兜裏,靜靜地站在那兒,讓冷冰冰的雪落在臉上,融化。他的胸口泛起點點悔意,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事。米拉值得更好的人。兩人繼續在一起不是可選內容。
因為他顯然不能被信任。
亞歷山大繃緊了下巴,想起剛剛在這兒,他幾乎就在車裏要了克裏斯蒂安。自己居然能在緊要關頭剎住閘,簡直是見了鬼了。
回頭想想,他以為自己能和克裏斯蒂安做朋友真是太愚蠢了。一個男人才不會因為幾周見不到朋友而急躁,但那個時候他還沒辦法看清那股煩躁感——又或者說是他不想看清。
然後他在米拉的學校看到了克裏斯蒂安。
然後他便不得不再次去見他。
過去的幾周就是場災難。他告誡自己要遠離克裏斯蒂安,但是他還忍不住逮住可笑的由頭去找他。他也告訴自己倆人是朋友,所以他不能碰克裏斯蒂安,然而事實上他卻控制不住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觸碰,輕撫他的皮膚,霸道地伸手臂摟他,把他拉得更近。就好像他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了。
他也控制不住思維。當他們一起看電影的時候,一大半時間他都在幻想把克裏斯蒂安推倒在床,爬到他的身上,沖進他的身體,幹到陰莖酸軟,而克裏斯蒂安滿身潮紅被淋滿他的精液。
亞歷山大嘆了口氣,僅僅是想就已經讓他硬起來了。他之前從沒有這麽失控過。從沒有。這已經不是一點兒令人不安了。這是不正常的,他居然因為他的一個笑就嘴裏發幹、心跳加快、下體堅硬,就好像他又變成了毛頭小子。他恨克裏斯蒂安讓他失控。
這場……迷戀已經無法被駕馭,這樣下場不會好看。整件事讓他變得不再像自己:而是一個欲壑難填,妒火中燒的男人。他沒有資格去嫉妒。克裏斯蒂安不管是想要傑瑞德還是去親吻傑瑞德,都跟自己沒關系。但是,他的血液卻突然因為嫉妒、憤怒、恐慌而沸騰,在他身體裏熊熊燃燒。克裏斯蒂安當然會被傑瑞德吸引。他的堂兄基本上是另一個更加完美的他。傑瑞德擁有着亞歷山大所追求的一切:冷靜沉着可靠。傑瑞德知道自己的人生計劃,從未失去鎮定,他不會讓本能左右自己。
他的手機響了。
亞歷山大掏出來電話,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時就沉下臉,但最後還是接了。“你想要幹什麽?”
“我剛還希望你已經冷靜下來了,”傑瑞德說。
“我現在非常冷靜。”
傑瑞德懷疑地嗤笑一聲。“那就過來一趟。我們得說清楚幾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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