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社會你汪哥 (1)

恍若窒息的感覺出現沒多久，便被沈黎按捺了下去。他已經找尋了這麽長的時間，現在漸漸摸到了秘密的尾巴。他不急，也不能急。

沈黎不斷重複地想着，想說服自己。然而他終究仍是不甘地握拳錘了一下星辰洪流。但就這一下，沈黎忽的一怔。

之前在他手中緊握的因果之鐮，現在已經靜靜躺在了儲物空間之中。

沈黎臉上的神情百般變化，有些複雜，有些不可置信，還有微不可查的欣喜。但這繁雜的情緒卻統統在下一刻歸于平靜。這一次他是真的靜下了心來，脫離了遍尋不到的焦躁。兩臂一劃，沈黎浮出水面。

他現在仍然在星辰礦脈之中，汪一笑和那個小破壞者不見了蹤影。梅爾達也不知道是去哪裏了。現在的星辰海洋遠不如之前波濤洶湧，也沒有了那強悍迫人的力量。它就如同湛藍的大海，而那些空空如也的星辰晶們成百上千，形成了沙灘。

在不遠處的空間中直接開了一個裂縫。透露着外面的虛無空間。混亂的空間之力被束縛在外面，無力侵入。但看這裂縫口不斷波動，恐怕也是存在不了多久了。這次的劇情世界之旅對于沈黎而言無異于賠了夫人又折兵，但出于最後一點發現，沈黎現如今的心情到還算好。

他踏上晶核沙灘，剛想要向外走去。卻在下一刻倏地一愣。在這晶核沙灘上被什麽東西劃出了深深地痕跡，痕跡邊緣的星辰核有些融化的跡象，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藍光。那是一個巨大的‘十’，而在數字的旁邊，還有一個相比之下小上好幾倍的簽名。

那是一個‘闕’字。龍飛鳳舞，潇灑狂妄。一如往日。

沈黎将這個題字反反複複看了無數遍，心中驟然柔軟了下來，如同大錘終于落地。此時此刻，知道好友仍然健在，處境算不上危機，這對于他來說就已經夠了。

又是戀戀不舍地看了那字好幾遍，沈黎終于是把自己的目光拔了出來，放到了那個‘十’上。他暗自将它記在了心中，踩着那空間裂縫馬上就要毀滅的點，沈黎才最終離開了這個世界。下一刻，仿佛有一聲沉悶的爆破聲，整個世界忽的崩毀坍塌，再也不見了蹤影。

＊＊

“九九九九！我真是好想你啊QQAQQ禁閉室真黑真可怕，沒有小電影也沒有光網……但這都沒什麽！我特別怕一回來你就出事了……QAQ”

墨九一離開那個世界，便立刻受到了1748的狂轟亂炸。光腦一離開禁閉室便立刻急匆匆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将墨九全身掃描了無數遍後它才稍稍放下心來，将墨九的物品都吐了出來。

“九九你真能幹QWQ，沒有了破壞者的能力和幫助還能破壞一個世界，真是超級棒！”

聽到1748欣喜的話語，墨九瞥了瞥它遞過來的徽章。在哪一片漆黑的背景下三個大西瓜安安生生地坐在一起，而在西瓜的旁邊有着一把金色的小彎刀。看來之前那血族世界和這一次白狼世界的毀滅也都算到了他的身上。

随手撫了撫1748當做安慰，墨九眸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他一揮手，審判之刃便出現在了自己的手中。只不過那銀色的刀刃已經發生了轉變，上面沁着一層淡淡的藍。光芒照射下盈盈閃動，如同大海的波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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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發現自己已經忘記了潛入到星辰之井後的所有事情，而當他醒過來時，便已經離開了那個世界。銀色星星不知道為什麽開始對他畢恭畢敬地，告訴墨九現在已經收服了星辰之井，但它卻并不完整。只有他進入納維亞劇情世界，獲得那裏的同源星辰之井後，才能真正展現實力。

自此之後，那顆銀色的大星星就真的變成了一顆星星，鑲嵌在審判之刃的握把上，看起來樸素無常。自從清醒過來之後，墨九一閉上眼，便隐隐能夠看到一個畫面。

在紅色石窟之內，沸騰金色岩漿之中，斜插着一把湛藍色的長矛。長矛渾身上下通透無比，宛如由一塊上好的藍寶石雕刻而來。只不過矛尖卻沒有了，只剩下矛杆孤零零地豎在那裏。明明是熾熱的岩漿之地，但這把長矛的周圍卻硬生生地造出了一片冰霜。形成了冰火兩重天的奇妙景象。

看着這幅場景，墨九隐隐有些熟悉。這把長矛一定有着什麽的名字，說不定自己曾在哪裏聽到過，只不過記憶像是糊了一層半透明的紙。他能夠隐約透過其中看到某些模糊的事實，但那些最為重要的卻統統隐藏其後，讓人不得接觸。

這無疑會引起人十分的焦躁，但墨九卻出奇的冷靜。冷靜地甚至一邊思考着這些事情，一邊讓1748帶他去破壞者據點。

“九九九九，我得到了信息。說是你最近任務完成積極，表現良好，主宰決定将這把審判之刃交給你啦！”

1748歡快地說道，真誠地替墨九感到開心。而墨九沉吟一聲，忽的讓1748變換了形态，銀亮的表面變得如同鏡子一般，可以清晰地映出眼前的人影。

一頭鴉羽般黑發披散在身後，簡單的用一條黑色絲帶系了起來。墨九的容貌透着一種淩厲的美，他的唇形完美，只是有些薄。眼角略向上挑，瞳仁極黑，仿佛隐藏着許許多多的秘密。墨九闕的五官湊在一起，帶來了一種侵略性。讓人一眼難忘。

這是他精神體的樣貌，也是他本身的長相。墨九沉吟片刻，讓1748變回了原态，忽的問道：

“1748，你有沒有墨九闕的圖像。”

“诶九九，你不知道嘛。”

聽到他的問話，1748疑惑說道。

“像那種強大的局外者，普通的儀器是存不下他們的形象噠。尤其像是沈黎、墨九闕、汪一笑、唐錦等等，這些強者的圖像是不能存在的，在光網之間也不能流通。只有極少數特質的器械才能拍攝下來……對了，九九跟我來，說不定那裏有！”

站在破壞者據點破舊的灰石板道上，墨九披上了黑色兜袍，将自己從頭到腳罩了起來。今天好像是什麽特殊的日子，上次來還空空蕩蕩的街道上現在滿是黑袍人影。連兩邊的店鋪們也紅火了起來。人來人往。

這黑色兜袍有着良好的隐匿效果，這些黑色的身影都有着同樣的身高，同樣的胖瘦。一眼望去就好像滿街全是多胞胎一樣，說不準有幾百個兄弟姐妹。那破壞者兌換點的軍綠色帳篷和尖頂的破壞者互幫互助中心還是要死不活的立在那裏，如同兩條鹹魚。

只不過在街道的正中央廣場上空出了一大塊地方，有許許多多的黑袍子正在上上下下，運用着各種各樣的東西飛速搭建起了一個違章建築。這建築長得有些獵奇，配上那些上下飛舞黑袍子，遠遠看去，就像是是一群蒼蠅圍着個巨蛋。

墨九融入了周圍的黑袍子群體，跟着1748的指示緩緩前行。與此同時周圍的交流聲也漸漸傳入了他的耳中。

“怎麽了這是怎麽了，哪個孫子活的不耐煩了，敢在那裏建東西！”

“嗨，你小子被扮演者打傻了吧，都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這次的破壞者們不是匆匆而過了，他們就如同逛街壓馬路一般，瞅瞅這瞅瞅那，看順眼了就互相唠起了磕。混不知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袍子是人是鬼，說不準是哪個自己分別已久的兄弟。

“不得了啊，汪哥又要搞大手筆。”

“什麽哥，那是爺！聽說汪爺又搞到了什麽好東西，這不，搞拍賣會呢！”

不用墨九問，1748就自然而然解釋起來了。它一看就是那種比較愛湊熱鬧的光腦，像是這種事情倒是門兒清。

“九九，之前不是和你說這裏也只有特定的日子才會熱鬧一些嘛，今天就是！破壞者雖然是一盤散沙，但還是有一個最強者的，那就是汪一笑。我跟你講他可厲害了，這是唯一一個敢和沈黎正面戰鬥還不會死的破壞者！”

聽着1748有些崇拜的語氣，墨九意味深長一笑，也不插嘴，繼續讓它叨叨。

“……主宰不是給咱們破壞者劃出了這片地兒嘛，但是最開始的秩序可不是那麽好建立起來的。還是汪一笑帶着他的小弟們一個個找上門去把人打的服帖，才有了現在的安穩生活呀。而這三月一次的集會也是他訂下來噠。”

“每到這時所有健在的破壞者，只要沒事通常都會趕到這裏，收人的收人，買賣東西的買賣。有時候要是珍貴的東西多了，說不定還能舉辦個拍賣會呢！喏，那就是拍賣會的地點啦。如果你有想要賣的東西咱們就去那邊登記，拍賣會賣出的東西價格會高上不少呢！”

聽到1748的話語，墨九便讓它劃拉了劃拉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別說，墨九的身家還真有點寒酸。破壞者徽章一枚，審判之刃一柄。一回來就自動扣到了他手指上的石戒指一個，不知道怎麽從他頭上掉下來的破爛王冠一個。

當然，在離開徽章世界的那一刻，破碎王冠又悄咪咪地回到了墨九的頭頂上，默不作聲地蹲在那裏。

“诶九九，咱們有五瓶純白聖水！”

1748忽然驚喜喊道。而墨九略一回憶，便想起那是當初從血族世界裏帶回來的。左右1748要帶他去的地方正好是街道的那一邊，要從巨蛋拍賣場路過。墨九便順路走上前去，将四瓶聖水交給了接引人員，随手領了一個黑色的牌子。

這兩次破壞世界都沒得到點數，能夠算到他的頭上也實屬僥幸。墨九現在屬于赤貧階級，倒也對這拍賣會沒多大興趣。

1748帶他去的地方有些偏僻，偏離了主幹道，七拐八拐才拐進了一個陰暗的小店鋪。店鋪的氣味極其怪異，周圍牆壁上擠擠挨挨挂着好幾副畫，頗得了幾分抽象派的真傳。墨九從那些七扭八歪的線條中實在是沒發現什麽美感。

這竟然是個賣畫的店鋪！真可謂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但是成天忙忙碌碌居無定所的破壞者們，又有誰有那閑工夫，能欣賞的起這種畫。

果然不出墨九所料，在他進來的這些時間裏，除了趴在桌面上的老板，竟然沒有一個黑袍子往這邊走。

根據1748的提醒，墨九走上前去，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不知是不是破壞者老板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和之前一樣，這個老板半點沒擡頭，只是從那充滿油污看不清原色的桌面上傳來了一句不比蚊子聲大的話：

“汪大師獨家繪制的高檔裝飾畫，各種款式均有。愛買買，不買滾。”

墨九眉梢一挑，不知道這個汪大師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如果真是的話，沒想到破壞者大佬還真有幾分閑情雅致。沒有理會那話語，墨九俯下身去，輕聲說道：

“我想要點刺激的。”

卻見那老板聞言，倏地擡起頭。雖然那面容在黑色兜袍下遮蓋地看不清楚，但仍能感覺到有炯炯有神的目光從中射了出來。他看了墨九兩眼，不知道從那黑袍子下看出來了啥。反正是有用那隐藏在兜帽下的目光審視了墨九好一會，覺得把他震懾住了，這老板才直起身子，沖着墨九擺了擺手。

看到這個動作，墨九頓了一下，才慢吞吞地湊到近前。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動作有些猥瑣。這老板還覺得墨九湊得不夠近，又隔着袍子招了會魂，這才勉強滿意，壓低身子靠近了墨九耳畔，低聲道：

“兄弟，買片嗎？”

……

即使有1748在旁邊提醒，墨九也覺得這段對話有點糟糕。老板的話語扭扭捏捏畏畏縮縮地，湊着一股子犯罪的勁兒。看起來這兩人仿佛要做什麽見不得人地下交易。墨九面上不顯，暗地裏後退了一小步，仍不動聲色地道：

“那要看你這有什麽貨了。”

“哈。保證新鮮，都是線人最新得到的靓片兒。你想要什麽我這裏就有什麽。”

老板聞言一笑，言語透着點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傲氣。但墨九卻并不理會，他微微一笑，有些蒼白纖長的手指從兜袍下伸了出來，将一個銀色的小瓶推到了老板的面前。

“我要‘水果和鳥’的套餐。”

老板聞言，頓時站直了身子。仿佛有些戒備。而墨九平靜的任由他那審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又過了一會，便見老板那黑袍之下伸出了一只瘦小纖細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個小瓶拿了過來。這手的外貌和那聲音倒是格外不符。

在收下那小瓶之後，老板低頭觀察了一陣，變戲法似的拿出各種儀器以一種令墨九眼花缭亂的速度鑒定了一番，這才深吸一口氣，又将那小瓶推給了墨九，定了定神說道：

“這是光明聖殿的聖水，初步鑒定品級為A。我這裏并不能做出決定，還請客人您稍等一下，我去請大人過來。”

這老板話音一落，便讓墨九暫時在原地等待。随後他一轉身從那窄小店鋪的偏門處出去了。獨留墨九站在窄小店鋪之中，幾乎要被這飛舞的灰塵和沉甸甸地腐敗味道給包圍了。而1748在他的耳邊繼續傾訴着別離之情，這一陣念念叨叨倒讓墨九有些懷念起那些清淨地時光了。

但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轟隆一聲巨響，緊接着一個洪亮的喇叭聲穿透時間和空間，直直怼入了在場所有破壞者的耳中。

“王八蛋汪一笑不要臉！坑蒙拐騙，吃喝嫖賭，還我血汗星！！”

這有關于大佬的新聞頓時引發了一陣讨論熱潮，拍賣會還沒開始，便先引起了一個小高潮。趁着那老板還沒有回來，墨九站到門口，饒有興致地向那個方向望去。

巨蛋拍賣場位于街道正中央，且是最為高大的建築。無論站在哪裏都能夠清晰看到。只不過原本潔白的巨蛋現如今竟然變成了紅色，像是被人潑了一盆狗血。而有一個人站在巨蛋頂上，遠遠看去就是一個小黑點。

周圍人議論紛紛，倒是八卦了起來。不過對于這件事他們的看法倒是十分一致——這個敢罵汪老大的人絕對會死的很慘。很快的就有披着黑色兜袍的破壞者來維持紀律，場面不一會便被控制住了。接下來發生什麽墨九倒是沒看，因為店鋪老板正好回來了。

老板回來後面對墨九的态度倒是正經了些，只不過語氣還是那樣的猥瑣：

“客人，都是實誠人，這話我就直接跟你說了。你這聖水的品階雖然高，但還遠達不到購買‘水果和鳥’的地步。如果你想要次一等的照片，比如什麽‘刺客的旖旎時光’之類的這肯定好說。雖說是次一等的，那也是‘斷滅星辰’副首領唐錦的寫真！”

“我們費了不少個中好手才勉強得到的，這其中的慘烈你不懂！悄悄告訴你，這其中得虧有我們老大出手，要不也成不了。我們是良心破壞者，絕對不坑人！一瓶聖水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老板竭力向他推銷着，然而墨九卻并不為之所動。仍然表示只要沈黎和墨九闕的圖片，如果不行的話那僅要墨九闕的照片也可以考慮。看墨九語氣堅決，老板頓了一下，忽的開口道：

“客人你也知道，當實力超過一個等級，如果想要得到他們的圖像，必須要用特殊的拍攝設備，洗圖片時也需要昂貴的媒介。即使這樣也最多只能存在三天。這麽大的代價實在是不值啊，簡直就是賠本買賣。”

“您想要知道他們的面貌，不就是為了遇到了能夠提前跑嘛。我跟您說這根本就沒用——在劇情世界中每人都披着殼子，誰知道下面是什麽樣啊。這‘扮演者雙花’的照片簡直是如同雞肋。沈黎那前些日子倒是補充了些新貨，交個朋友的話這筆生意勉強能做。但你如果想要墨九闕的照片的話……”

這老板話也不說絕對，只是搖搖頭。墨九心知這次估計是沒戲了，颔首剛準備要走。但就在這時那老板忽然再次開口了，低聲說道：

“請問這次拍賣會中那另外四瓶聖水是不是客人拿來交易的物品？”

墨九聞言只是笑笑，避而不答。然而接下來那老板開口，卻讓他心中一驚。

“我們老大想要見您。如果不麻煩的話，還請客人今晚拿着這張卡片前往拍賣會。事成之後我們定會将墨九闕的照片奉上。”

……

“九九，你真的要去嘛。”

一路上，1748沉默了一會後，聲音終于又響起了。它知道這個地方也是機緣巧合，還是源于它上一個搭檔對着某名強悍的扮演者有着那方面的企圖，這才每毀滅幾個世界就來一次。它介紹墨九來這裏本來是好心，卻沒想到竟然惹出了這種事情。

“呵。”

墨九低笑一聲，一張金色的卡片在他的指縫間輾轉騰挪，閃爍着光芒。此時他們倒是沒有什麽別的事情了，只等拍賣會結束那道點數，這樣便可以離開。

拍賣會是及時性的，拍完即散。沒有什麽人好心給你收着拍賣所得的點數，如果拍賣會結束後十個小時還沒人來領，直接充入拍賣會的資金。

“沒事的話，去長長見識也好。”

墨九漫不經心地說道。從那小黑片店鋪中出來後他就沒再往大道上走，反而像是發現了新世界般在這些小店鋪中穿梭了開來。狹窄的道路七扭八折，如同細密的蛛網。破壞者據點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些，但這裏恐怕已經是邊界了。就連那标志性的巨蛋拍賣場看起來也有些若隐若現。

這邊的破壞者不多，小店鋪們也蕭條的很。墨九看夠了，見前面有一個拐角，便走進去想要轉回大道上。但在下一刻，他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在牆根處躺着一個人，渾身血淋淋地，四肢不自然地攤在那裏，時不時抽搐一分。他仿佛剛遭受了極其惡劣的毆打，身上的黑色兜袍幾乎爛成了碎布條。但是即使這樣，也神奇的将他的全身都遮地嚴嚴實實地，半點看不出真實樣貌。

墨九眼見此景，沒有多言，只是冷着臉收回了邁出的步伐想要往回走。但就在這時，忽然有許多腳步聲突然傳來，四面八方皆是。他竟然被圍住了。

“嘿，跑啊，你繼續跑啊。躺在這裏裝死狗給誰看呢，之前嘴皮子不是挺溜嗎。”

幾十個黑袍人将這裏圍了起來，其中有三個看似小頭頭的人走上前來。黑袍上鑲着點銀邊。只不過這鑲了銀邊的黑袍仍然保存着最基本的功能，這三個人的外形身高看起來一模一樣，就好像三胞胎一般。但是當他們說話的時候，差別就體現出來了。

“搜，把他身上的東西搜出來。”

中間那人冷冷道，聽聲音來看竟然是個女子！另兩人一個聽起來油滑一個感覺沉穩，差別倒是一下子就有了分明。周圍的黑袍人聞言一擁而上，像是沒有看到墨九一般直接将他繞開，然後把那個人團團圍住。

而下命令後這三人才仿佛注意到了一直旁觀的墨九，其中那個女子瞥來了不屑地目光，不耐煩道：

“滾。”

墨九聞言不怒反笑，黑袍遮蔽了他的神色，只是感到周圍的氣氛忽然緊張了起來。只不過還沒等他開口，便有一黑袍人屁滾尿流的跑了過來，哆哆嗦嗦地彙報道：

“三姐，他……他跑了。”

“什麽？”

這三人不敢置信道，然而下一刻像是驗證這人說的話一般，只見那靠在牆角生死不辨的‘屍體’忽地一晃，下一刻便如同泡沫般破碎了。原地上只剩下了一個破爛草娃娃。

“這是替身人偶，什麽時候……”

那三姐驚疑不定的話音還未落，旁邊沉穩男子便已經吩咐開來。

“沿途搜索，這只是最低級的替身人偶，那人跑不遠。”

聽到命令一時間六神無主的小弟們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正打算一擁而散馬上去找。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了。

“一個這樣的廢物都看不住，我養你們難道是吃白飯的？”

“到時候講出去別說你們在我的手下混飯吃，我的臉可都被你們丢光了。”

來者漫不經心地說道，尾音拖得很長。話語間帶着那股與生俱來的嬉笑浪蕩氣，仿佛就沒有一個正經的時候。但聽到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身子一僵。其中那三個小頭頭反應最快，立刻轉身向着那個方向恭敬行禮道：

“汪老大。”

聽到這個熟悉的強調，墨九頓時便知道了來者是誰。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汪一笑悠哉向着這邊走了過來。即使在這群黑袍子中，他也顯得格外引人注目。毫不誇張地講，在人群之中你只要看一眼，第一時間便能夠注意到汪一笑的存在。

原因無他，當汪一笑的身影走到近前時，連墨九都有些吃驚。

因為汪一笑根本就沒有披上黑袍，完全以精神體本身的姿态行走在這破壞者的據點中！

“怎麽着，不是說你們。難得我過來看看，還不讓我清閑一下。”

他嘿然一笑，聲音有些憊懶。在這衆人皆是一片黑壓壓的大環境中，汪一笑也活的恣意妄為，生生開出了一朵奇葩。一出現便奪去了所有人的眼光，簡直是要灼傷人的眼球。

汪一笑的瞳仁是琥珀色的，當他眸中含笑注視着某人時，很容易把思路往偏裏帶。但是此時此刻，每一個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禁不住低下了頭，像是一直生長在黑暗中的喜陰植物，一不小心被那灼目的光芒耀了眼。即使是跟了汪一笑比較久的三個小頭頭也将頭稍稍偏開，不敢正面對視。

在汪一笑的手中提着一個銀色鳥籠，倒不像是之前困住源獸的那個那麽精致，只不過估計也不是凡品。一個縮小了幾倍的小人在裏面沒精打采地坐着，像是蔫了的植物。随手将這個鳥籠遞給了一個頭頭，看着三姐誠惶誠恐地接下鳥籠，汪一笑随意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

“哎那誰，你等等。”

汪一笑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刷地一下停下了腳步，生怕是在叫自己。然而當他們将目光順着汪老大的方向望去時，卻發現路口有着一個不太熟悉的黑袍人。

難道什麽時候又有兄弟加入了組織？看着那完全統一的黑袍，汪一笑的小弟們有些眼暈。但那三個頭頭卻心裏清楚，當他們堵人的時候這人就站在這裏了，不管他是誰，絕對不是和他們一夥的。

“沒叫你們，滾吧滾吧。”

汪一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這一次汪老大的目标明确，下一刻這群黑袍人就如同來時一般，如同潮水一般飛速撤退了。幾乎是頃刻間這些人便退的幹幹淨淨，小路上只剩下了汪一笑，墨九和那三個待命的小頭頭。

墨九仍站在街道拐角處，不動聲色，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之前這景象一般。而汪一笑耷拉着眼瞥過來，也沒急着說話。只是手指一動，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個木雕煙鬥。

煙霧袅袅上升，薄且透明。場面一時間寂靜了下來，誰也不說話。然而又過了片刻，有人終于是忍不住了，三姐剛要上前開口，便被旁邊的一人不動聲色的拽了回來。

汪一笑站在路中央，惬意地吞雲吐霧了一番。等到他終于将煙鬥從唇邊拿開之時，天際已經炸開了幾朵禮花。拍賣會開始了。

“知道我為什麽把你留下來嗎。”

汪一笑眯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淩厲的目光從耷拉的眼皮中射了出來，如同刀子片一樣，仿佛想要将墨九全身上下每根血管經脈都解剖個幹淨。

但沒等墨九回答，他便又開口道。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汪一笑的話語意味聲長。而自從當他把墨九留下來時，1748便在墨九的意識中激動成了一朵煙花。它不知道看了什麽東西，在墨九的腦海中叽叽喳喳着各種什麽‘霸道大佬愛上我’‘社會汪哥的好兄弟’之類的。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筋兒，以為這個破壞者頭子是對墨九一見如故，想要收他做小弟。

1748以為自己的搭檔墨九是天上地下的好，自然就一廂情願的認為這大佬長了一雙X光線眼，一下子就發現了墨九是一個千年難得一見的優秀破壞者。然而剛從上個世界混下來的墨九自然聽出了汪一笑語氣中的那點意思，微笑道：

“當然知道。”

“唔。”

汪一笑應了一聲，揣着勁兒，高深莫測地等待了一會。一直到那木雕煙鬥中白煙散盡後這才發現，原來墨九還真就這一句話。白讓他凹了半天造型。而周圍那三個頭頭看到這架勢都有些懵逼，尤其是那三姐，一時間冷汗都有點出來了。生怕墨九是什麽汪老大的老相識，那自己剛才的話簡直是可以自盡謝罪了。

然而汪一笑可不管他們怎麽想。汪哥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冷場簡直就是毛毛雨。磕了磕煙鬥，汪一笑繼續開口道：

“崽兒啊，要我說，咱們還挺有緣的。”

“不是你汪哥誇口，破壞者統共就那麽丁點，每一個我都門兒清。只不過沒想到最近竟然又有了新的破壞者。”

汪一笑說着，目光往墨九胸前的徽章上瞥了眼，唔了一聲。

“不錯，有把西瓜刀。“

“怎麽樣，想不想跟着我幹。”

聽到這話，沒等墨九有什麽反應，在場的三個頭頭眼先綠了。汪一笑的組織不大，但凡能夠加入的各個都有一片西瓜田！而且那還只是基層群衆，像他們這樣的管理層頭頭更是和汪哥一起打上來的，統共也就只有五個。

這剛誕生的小破壞者有什麽來頭，竟然被汪哥親自邀請？！三人互望一眼，都從對方那被黑色兜帽遮蓋地嚴嚴實實地面孔上看到了一抹沉思。

這世道，恐怕要變天了。

而聽到此話，墨九卻有些訝異。他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汪一笑臉上的表情，但汪一笑的臉是常年不正經，根本看不出他說的話是不是出自真心。而這長久的沉默終于使那三個頭頭咂摸出了幾分不對勁的味道。他們紛紛将不善的目光投向了墨九。

怎麽着，這小破壞者難道還想要拒絕？汪哥看上他是他的榮幸！

而在這如同小刀子般的目光之中，墨九卻沒有任何動容。他只是似笑非笑道：

“我能知道原因嗎。”

墨九本以為像汪一笑這樣油滑的人，肚子中一定早就有千八百條借口。卻沒想到汪一笑竟然直接爽快開口道：

“我看你精神力不錯，又沒在扮演者那留下底子。現下裏我有點事想讓你去做。”

“當然，報酬這東西好說。”

汪一笑說着，忽然從懷中拿出了一疊照片，拍了拍掌心，沖着墨九擠了擠眼：

“這可是高級片兒，在店裏即使你有門路也是買不到的。實話告訴你，在店裏買的照片頂多就給你看個糊了吧唧的背影。就是這樣還是我們冒着生命危險拍下來的。你要是想看個正臉啊……啧，我也不說大話，除非你混進扮演者的圈子，否則還真只有我這裏有。”

汪一笑笑着，咧開一口白牙。

“怎麽樣，跟着你汪哥吧。”

明明是破壞者大佬，汪一笑這一連串話說下來卻像是個賣假片兒的二道販子。而站在旁邊的三人卻沒有任何驚異，仿佛已經習以為常了。

墨九聞言，知道終究是他自己的實力不夠，汪一笑甚至不屑于找借口敷衍他，也不怕他将那照相館的事情曝光出去——誰信啊，他不過就是個小破壞者罷了。

“我有一個問題。”

墨九忽然開口道。

“你怎麽會知道我沒有在扮演者那裏留下底子？”

墨九清楚的記得，在之前的末世世界中他殺了紅龍的扮演者。當時看到那點金光後1748親口說出，他恐怕已經上了紅龍的通緝榜。與剛剛汪一笑的說辭不符。

“這麽……”

汪一笑閉上一只眼，大老爺們裝俏皮地給墨九眨了眨。

“我自然有自己的門路。”

＊＊

“你好，我是汪老大派來協助你的。”

一個腼腆的聲音在墨九面前響起，就像一只不喑世事的小羊羔，純潔真誠。而墨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個黑袍子，忽然沉默了一瞬。

“照片店的老板和你是什麽關系。”

聽到墨九這不着天不着地的問法，小羊羔歪了歪頭，笑着說道：

“那是我的雙胞胎哥哥，我們都在汪老大的手下做事的。”

……

墨九還從來不知道，原來破壞者還有雙胞胎這一說。

看着小羊羔清純毫不做作的表現，墨九深深望了他一眼，轉而看向身邊那個龐大的世界。

有了土豪汪的支持，此時此刻小羊羔手中捧着一只半透明的兔子，支持着他們站在虛無空間之中。

“我叫作趙星，你可以叫我的代號星星。”

趙星說道，即使罩着一件遮蔽了全部外貌的黑袍，他也從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