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殺青

當天晚上林翹回到房間就發現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來自秦喻，他把手機扔到一邊沒管，片場洗澡不方便，小助理打了盆熱水，他簡單擦洗了一遍，剛換好睡衣，就聽到電話又響了，他躺在床上懶洋洋的等到電話鈴聲快結束了才接起來。“什麽事？”林翹問的冷淡。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秦喻語氣暴躁。

“我不喜歡你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林翹回答，“我和你不比陌生人熟悉多少。”

秦喻在電話裏急促喘息，顯然是氣急了，“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一直認為是心照不宣的，你跟我鬧跟我鬥我都忍了，你弄個小白臉過來羞辱我是什麽意思？林翹，情趣玩過了可就沒意思了！”

林翹簡直要被氣笑了，“秦總，您有空還是去安定醫院看看，您這幻想症有點兒嚴重啊！”

“林翹，我這輩子沒對誰這麽認真過，二十來年了，我以為咱們終究會放下恩怨走到一起，可是，你現在太讓我失望了。”秦喻氣急敗壞。

林翹冷哼一聲，“如果你說的認真對誰就是縱容身邊人毒壞別人的嗓子，摔折他的腿，讓他無法做自己最鐘愛的事業的話，那你是挺認真！”

“你......，”秦喻被怼得說不出話來，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林翹，這都是你逼我的！我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你的那個小白臉！”

林翹聽着電話那邊傳來的粗重的喘息聲，好半天沒說話，他看着自己簡陋房間裏挂着的幾張公司的大合影，這是他走到哪裏出差都要随身帶着的。

“你看上我什麽了？糾纏了這麽多年，你不累嗎？”那邊沒說話，他輕輕嘆了口氣，“你就是想争一口氣吧？當年我不願意屈服于你，這就是你的執念吧？”

電話裏還是沒回答，林翹冷笑，“當年是我太傻，如果換做如今的我，不用你逼迫，說不定會主動爬上你的床，你要的，不過是個不屈服吧。”

秦喻還是不說話，林翹覺得沒勁，“就這樣吧，我沒什麽可說的，再見。”

“等等，”秦喻叫道，“如果你後悔了，需要我幫助，就告訴我，我不需要你陪我了，只要對我不拒人于千裏之外就可以了，以後偶爾接接我電話好嗎？”

林翹知道自己的話都白說了，他沒回答，直接掐斷了電話，關機。

他躺在床上，思緒不由得飄向多年前的那個夜晚，醫院的黑夜靜得吓人，他感覺自己正被一只怪物活生生吞噬，渾身都在疼，他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兒，他聽到鐵制的床腿和地面摩擦的尖銳的聲音，他咬緊嘴唇，緊緊攥着拳頭，他想如果他沒死，他一定要複仇，他要讓這個怪物千倍百倍償還他，他要讓它一無所有，讓它身敗名裂，要讓它死無葬身之地......。

電話鈴聲又一次尖銳的響了起來，他凝凍的眼珠好一會兒才向電話的方向瞟了過去，動作僵硬的拿起手機，機械的劃開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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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最近怎麽樣？有事嗎？”林翹問。

“你怎麽了？”簡煜在電話裏問，“聽你的聲音不大對勁。”

林翹搖了搖頭才想起來對方看不到，他深呼吸了一次才回答，“沒事，剛做了個噩夢，沒緩過來。”

簡煜這才放松下來，“我吵到了你吧，最近睡眠不好嗎？我去找李醫生開些助眠的藥給你寄過去吧。”

“不用，”林翹拒絕，“等小淩回來就好了。”

“你們和好了？”簡煜多少有些好奇。

“嗯，”林翹輕描淡寫的應着，“他主動要求的。”

簡煜輕聲笑，“你還是很受歡迎的。”

林翹也笑，“老了老了，還風流了一把。”

“行了，別顯擺了，知道你開心就好。”簡煜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林翹不以為然，繼續顯擺，“一輩子沒正經談過戀愛，這是第一次有人正式跟我告白，你說我能不開心嗎？”

簡煜知道他最近壓力大，都順着他，“好，知道你寶刀不老，老當益壯！”

林翹不高興了，“你非得每句話都帶個老字嗎？”

簡煜想翻白眼，“你不老，你才四十多歲，正是一朵花的年紀，是我錯了。”

林翹這才滿意，“公司最近怎麽樣了？”

話題回到正事上，氣氛開始凝重。

簡煜無可奈何的嘆氣，“最近又有幾個培養了幾年的藝人要解約，我們的新人還沒成氣候，現在很難辦，最難辦的是好幾家小報記者都在散播我們公司資金出現問題的新聞，我找了媒體聯系人想壓下去，但是他們分明是有人授意做的報道，根本不理睬我們的出價。公司的資金現在短缺的厲害，你之前做的投資目前都還拿不到收益，錢還要流水一樣往裏投，辦公室員工下個月的工資現在還沒着落......。”

“錢的事我會想辦法。”林翹低聲回答，“要走的就讓他走吧，星牌也該換換血了。”

“你準備變賣私産？”簡煜問。

“如果必要的話。”林翹答。

“如果最後失敗了怎麽辦？”簡煜語氣擔憂。

“頂多把公司賣掉，換個老板，星牌和星牌的員工們未必不會更好。”

“可這是你的心血和夢想！”

林翹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我不是君子，不會寧折不屈，我會順應形勢，不管将來星牌是否還屬于我，在達到我的目的前，我永遠不會放棄，摔倒了頂多就再爬起來，我不怕。”

......

沒過幾天，淩慕天比預定早了一天回到了片場，他已經将一張大額支票交給簡煜，如今他幾乎一無所有了，連自己在B市住的房子都是孫陶陶臨時租的，但是他覺得很滿足。

林翹見到他就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淩慕天美滋滋的，照例給林翹做了個按摩套餐，睡前兩人就躲在被窩裏說悄悄話。

淩慕天說，翹翹，你想沒想我啊，林翹膩歪歪回答，天天，我想你想得睡不着啊，淩慕天捧着林翹的臉頰親，翹翹，我最喜歡你了，林翹困得睜不開眼睛随便讓他親，天天，我也最喜歡你了，如果你能現在就回房間睡覺，我就更喜歡你了。

淩慕天雖然舍不得走，但看他的黑眼圈那麽大就心疼，“再抱五分鐘，五分鐘到了我就走。”

林翹微微點頭表示同意，就半迷糊着等着時間過去。

過了五分鐘，林翹捏他鼻子，“時間到了，走吧。”

淩慕天不撒手，“再抱兩分鐘，兩分鐘到了我就走。”

林翹繼續迷糊着等，過了兩分鐘他踢了踢淩慕天小腿，“到時見了，走吧。”

淩慕天在他頸窩裏蹭了蹭，“再抱兩分鐘，兩分鐘到了我肯定走。”

林翹蹭的一下坐起來，一腳踢在他腰眼兒上，“滾！我明天還得起早呢！”

淩慕天揉着腰，動作迅速的從床上爬起來，捧住林翹的臉，伸舌頭在他嘴裏逡巡了一大圈，才嘻嘻哈哈的逃出了房間。

林翹看着關上的門笑，總覺得心裏那些壓力此時此刻想來也不算什麽。

第二天一早，林翹電話響了，在這個心情不錯的早上，他得到了最不想要的消息，《出水芙蓉》第一部的審核結果下來了，最終沒過審，這意味着這部電影一年半載的不會公映了，至于以後的公映可能也是非常渺茫。

現在第二部是否繼續拍下去已經成了個很大的問題，如果繼續，第一部不能放映，第二部劇情上是銜接的，就算能過審也沒辦法公映，如果現在中斷，那前期的投資，演職人員的薪水都收不回來。

林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星牌的未來真的不樂觀了。

當天的拍攝還是照常進行，林翹不動聲色，與簡煜簡單通了電話，囑咐他封鎖消息，暫時保密。

又找了拍戲的間隙，與淩慕天溝通了此事，按照他的性格，以前是不會告訴淩慕天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他現在想真正的像戀人一樣看待淩慕天。

淩慕天很着急，卻也沒什麽辦法，說最近有個電視劇導演找他，薪酬很高，他馬上去把合同簽了，商量着把片酬提前付過來。

林翹阻止他，“你錢都給我了，自己也要留點兒過河的錢，再說孫陶陶跟我講，咱們國內首席劇團看中了你，想讓你主演音樂劇，大劇院演出的，這個雖然片酬不高，但是對你很有好處，正合适你現在的路線，至于電視劇，我看你是能不接盡量就別接，就算收視率再高，你把格調降下來了，以後想再升上去就難了，如果你的目标不只國內這個舞臺，就不要拍電視劇。”

淩慕天還是不情願，“可是你現在這麽困難，我幫不上忙太難受了。”

林翹輕拍了下他的腦門兒，“就算你去拍劇，你那點兒片酬也就是杯水車薪，你就別瞎折騰了，你哥哥我會有辦法的。”

淩慕天還是皺着眉頭，悶悶不樂，卻也沒什麽辦法，只覺得自己必須盡快強大，有朝一日他希望能把林翹護在身後，而不是讓林翹每次都站在身前保護他。

當天下午，秦喻派出來的人到了片場，這次拿了一張比上次多一倍金額的支票，林翹自然沒要，他只給了對方兩個字，“不行。”

這次秦喻很平靜，沒再打電話過來，只是簡煜最近打來的電話都是壞消息，林翹默默處理，沒再告訴淩慕天。

相對于外界的各種明争暗鬥，片場所在的山溝溝裏倒是非常平靜，拍攝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進度比預計的快很多，這部戲的場景主要用的野外實景，後期還需要做大量的CG動畫來彌補實景中的不足。

殺青的那天，林翹爬上山裏最高的山坡上自己默默坐了很久，從山坡上下來時，他的臉被山風吹得通紅，淩慕天就等在山腳下，見他下來，把手裏早就備好的棉衣外套罩在他身上。

“走吧，羊已經烤好了，大家都在等你。”

林翹點頭，卻沒動腳步，“這部戲拍完了，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面世，不管怎樣，我想做的都做了，”他轉頭看向淩慕天，“小淩，明天出了這個山，平靜的日子就結束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淩慕天點點頭，“我什麽都不怕。”

林翹捏了捏他的手腕，“我不需要你幫我做任何事，只要你保證自己的安全。”

淩慕天反手抓住他，“我保證，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第二天，劇組拆卸了設備，浩浩蕩蕩的又雇了電動車把設備和人員都運下了山。一回到B市，林翹來不及休息，就趕去了公司。

淩慕天本想跟着林翹回去一趟，音樂劇那邊卻已經等急了，只好先飛去H市排練。

兩人的那番談話才過去沒幾天，正在公司焦頭爛額的處理工作的林翹就接到了孫陶陶的電話，淩慕天出事了。

林翹接到電話時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聲音都是顫抖的，“保镖呢？幹什麽吃的！他人怎麽樣？”

孫陶陶趕緊解釋，“沒出大事，他被車子刮了一下，小臂上刮掉一層皮，骨頭沒事。他排練的悶了，出去在門口買了杯咖啡，保镖不敢離得太近，那輛車過來的時候完全沒有預兆，突然就急拐彎沖了過來，幸虧他反應快，及時躲開了。”

林翹一拳砸在桌面上，手指立刻通紅，他卻像豪無所覺，“司機呢？抓到了嗎？”

“抓到了，據他說完全不認識淩慕天，只是喝多了酒。”孫陶陶回答，“不過，照保镖所說，當時的情況完全不像是偶然的，車子就是沖着淩慕天去的。”

林翹在辦公室裏來回快速走了幾圈，沉吟道，“在醫院處理好就離開，馬上重新找個住處”林翹想了想，又接着問，“音樂劇還能接着拍嗎？這是個好機會，錯過了太可惜了。”

“他說沒什麽問題，最近幾天都在練歌，沒什麽大的身體動作。”孫陶陶回答。

“那就好，我忙完了就飛過去看他，我會跟音樂劇的負責人打好招呼，讓他暫時自己在家練習，過幾天需要合練的時候再說，”林翹輕聲囑咐，“你照顧好他。”

“放心吧，我會盡力的。”孫陶陶保證。

挂了電話，林翹馬上撥了個號碼。

“是不是你幹的？”林翹厲聲問。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第一次更新

今天我得給自己撒個花，破了我的記錄了，第一篇超過二十萬字文的就這樣噗嗤一聲出現了，開心^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