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僵局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傳來的就是一連串的“嘟嘟”聲，過了好一會兒，淩慕天才反應過來是林翹挂斷了電話。

他愣了愣，想回撥過去，剛點了一下鍵盤，又停了手，腦袋裏一片混亂，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發呆。

嘆了一口氣，林翹把整個背都貼在椅背上，頭仰靠在靠背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怎麽？他不信你？”坐在辦公桌前的簡煜問。

林翹不說話，只搖了搖頭。

“為什麽不解釋？”簡煜眼神探究。

“他這麽問我，說明他心裏已經信了七八成了，還有必要解釋嗎？”林翹一向看得通透。

簡煜沒再說什麽，只跟着嘆了口氣。

.......

淩慕天這幾天很忙，确切的說是他讓自己很忙，每天白天他忙于音樂劇排練，晚上他就去參加以前并不熱衷的各種晚宴活動，正好孫陶陶又給他接了兩個廣告，他每天飛來飛去，忙得像陀螺一樣。

這幾天經常被記者堵，問的問題都與林翹相關，因為林翹的潛規則新聞，現在媒體和網友都在各種捕風捉影，把事情傳的越來越不堪，現在所有星牌旗下的藝人特別是男藝人都受到了影響，好像每個帶把的都跟林翹扯上了暧昧的關系。每次面對記者的長|槍短炮，淩慕天總是冷面相對，問什麽都說不清楚不知道。

每天的新聞他不想關注，但是禁不住越穿越廣，越傳越離譜，連他音樂劇的同事都開始八卦這段緋聞。

沒過幾天，有記者爆料星牌旗下又有其他兩位男藝人承認曾經被林翹脅迫發生關系，這下子更是炸開了鍋，不少原來将信将疑的網友開始一致轉向，林翹簡直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淩慕天在電視裏看到林翹被記者圍追堵截的畫面，盡管有多名保镖護送，林翹還是無法順利脫困，有的記者被擠到外圍，就伸長了胳膊使勁兒把話筒往前遞，一下子就撞到了被擠到歪倒的林翹頭上，馬上被簡煜伸手拽了回去，淩慕天注意到林翹額頭紅了一片，不禁咬緊了牙關握緊了拳頭。

那天，淩慕天過得很不順，早上起來刷牙，刷到一半牙刷不小心掉進了馬桶，吃飯時咖啡杯不小心碰倒了，咖啡灑了一身，他剛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發現家門鑰匙找不到了，到處找了一通，後來發現是昨晚回來時插在門外，根本就忘記拔了，頓時吓出一身冷汗。

到了排練室，衆人正排練劇的前半段，一個當道具的燈具就從空中掉了下來，差點兒砸到淩慕天，幸虧他反應快躲開了。

中午休息吃飯時，他就在餐廳的電視上看到了林翹被圍追堵截的新聞。

下午他心情很差，排練非常不順，反複了很多次都是出錯，導演看他狀态不好，就讓他回去休息，進了臨時租住的住處，他發現水淌了滿地，他早上走的時候忘記關水龍頭了。

他聯系了物業，問清樓下沒住人，還是找了房主的聯系方式，房主匆匆趕來，打開房門一看，房子裏基本是空的，沒什麽家具的損失，但是頂棚的牆皮都泡起來很多，地上也滴滴答答的有些水。

房主認出他是明星，還挺客氣，淩慕天把賠償談好，很幹脆的給了錢。

跟孫陶陶聯系找人把房子收拾了，就出去找了個賓館臨時住住。

當天晚上他沒出門，就在賓館裏呆着，但是總感覺心慌。這家賓館條件一般，好處就是離排練室近，門板太薄，走廊地毯又陳舊，每次有人經過都能聽見人的腳步聲，淩慕天就莫名的覺得心驚肉跳。

當晚沒太睡好，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時太陽穴隐隐作痛，他給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湊合着灌進去，還是覺得沒精神。

手機響了好一會兒了，他意興闌珊的接起來。

“孫哥，我自己走路去排練室就行，你先去吃早餐吧。”

孫陶陶沒接話，那邊沉默了幾秒，不知道為什麽，淩慕天有種不好的預感。

“慕天，有件事得告訴你，”孫陶陶低低咳嗽了一聲，“林總他昨天下午被帶警|察帶走調查了。”

“為什麽？”淩慕天嗓音都變了。

“李士勤自殺了。”孫陶陶說。

淩慕天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張口結舌，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慕天，你還在聽嗎？”孫陶陶在電話那邊問，“慕天？”

淩慕天輕輕嗯了一聲，伸手抹了把臉，“怎麽現在才告訴我？”

“本來以為只是配合調查，當天晚上就可以回來，但是.......，”孫陶陶語氣裏中滿擔憂，“現在情況不大好。”

“幫我安排一下行程，我現在就要回去B市。”淩慕天說。

“你不能回去。”孫陶陶語氣堅決。

淩慕天着急，“為什麽？我要回去看他。”

“這種事離得越遠越好，現在星牌的藝人都被安排在外地工作，一旦沾了身對你對林總都沒好處。”孫陶陶嘆了口氣，“何況，你回去也是無能為力，事情不會有任何改變。”

淩慕天沉默了，只覺得又氣又急，氣什麽太複雜了，他自己都說不出來，急卻還是擔心林翹吃苦受罪。

過了好一會兒，他輕聲問，“李士勤死了？”

“早上剛出醫院觀察室，”孫陶陶答，“好在沒什麽大礙，他割腕之後就給媒體打了電話，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我現在怎麽辦？”淩慕天有一種深沉的無力感。

“什麽都不做，好好排練。”孫陶陶回答。

.......

當天下午，淩慕天得到了林翹由于證據不足被釋放的消息，他心裏稍微松了口氣，腦袋裏卻還是一團亂麻，只覺得鼻子發酸，眼眶滾燙。

當天晚上，他偷偷買了機票，沒跟孫陶陶打招呼，直接飛回B市。

林宅的書房裏，林翹正在沏茶，簡煜坐在他對面，寂靜無聲的看他的動作。

等待茶泡好的時間裏，林翹看向簡煜，“有話跟我說？”

簡煜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壞消息？”林翹往後靠到椅背，審視他的神情。

“《出水芙蓉》第一部之前過審了，院線也都排好了，但是因為最近的新聞，網民聯名抵制，現在各大院線都在猶豫觀望，很可能會被撤下來。”

林翹點頭，“我想到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開始發呆，手指轉着茶杯，眼神凝在上面。

哐啷！玻璃碎裂的重物砸地的聲音傳過來，兩人都聽見樓下陳嬸的尖叫。

簡煜迅速打開書房門，順着樓梯沖下去，林翹想跟着，被簡煜阻止，“你別下去，鎖好門，我去看看。”

林翹想了想，沒再堅持，按他說的做。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有人敲門，“是我。”

林翹過去開門，門外的簡煜一臉陰沉。

“什麽情況？”林翹問。

簡煜擡手給他看，“有人從客廳窗戶扔進來這個。”

林翹看過去，就發現那是個磚頭，上面還斑斑勃勃的有些血跡，頓時心頭一緊

“有人受傷了？”

簡煜搖頭，“是一只被剝了皮的死貓。”

林翹心裏松了下來，“我下去看看。”

簡煜已經檢查過別墅周圍，已經沒有什麽危險了，所以點頭同意他下去。

林翹下去時，貓屍已經被陳叔收走了，地上有一大片血跡，還有一張破破爛爛的紙。

他不顧簡煜的勸阻，撚着紙的一角拿了起來，上面只有血紅的四個大字，“林翹去死！”

林翹看了半晌，讓陳嫂拿了個塑料密封袋裝進去，“報警吧。”

......

淩慕天剛走到別墅院門口就發現不對勁，院門大敞着，連別墅門都是開着的，燈都是開着的，有幾個人在門口晃悠，偶爾互相交流幾句。

他走到近處，才發現那幾個人是警|察。

他心裏一急，以為是林翹出事了，正要進門，就被攔住了，被盤問了幾句，後來是簡煜出門來，才領他進去。

“他在書房。”簡煜見了他就簡單明了這一句話。

淩慕天已經注意到客廳的混亂，“出什麽事了？”

簡煜掏出手機給他看照片，淩慕天看了幾眼就皺起眉頭。

“會是誰幹的？”

簡煜搖頭，“可能是瘋狂的網民，也可能是星牌的對頭，甚至可能是記者......，誰知道呢！警|察來查也是大海撈針，沒什麽希望的。”

淩慕天到樓上書房門前，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舉手敲了敲門。

“進來，門沒鎖。”

淩慕天打開房門，看向裏面。

林翹沒在辦公桌後面，他站在窗前背着門口往外看。

“這裏不安全了，你找個地方安置陳叔和陳嬸，還有你自己，我去辦公室湊合一晚，其他的事，明天再說。”林翹的聲音很輕，有種疲勞的無力感。

淩慕天知道他以為自己是簡煜，并沒開口糾正，只是走過去，貼到他背後，一伸出雙臂一把抱住他腰部。

懷裏的人身體猛的顫抖了一下，緊接着一股大力襲來，淩慕天趕緊松開手，差點兒被掀倒。

林翹轉頭過來還想繼續攻擊，看清是誰後愣了一下，“是你！”

淩慕天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尴尬，他點點頭，又走過去，離林翹三四步距離。

“你還好嗎？”

林翹神情恢複了正常，“抱歉，今天的事讓我有點兒緊張，你怎麽回來了？公司的安排沒通知到你嗎？”

淩慕天開始在心裏埋怨自己莽撞，“通知了，只是，我擔心你。”

林翹歪着頭看他，神色帶着審視，“我做了那麽多壞事，脅迫了那麽多小鮮肉，包括你自己，我是個什麽人，你不是最清楚嗎，我就是這樣的人，你還擔心我？”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第三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