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體虛氣虛封印破

當唐唐見到許振飛的時候，許振飛一臉的菜色，簡直就像是徹底被掏空了一般，就是紀明之也臉白得有些吓人。

唐唐嘴角微動，這輕靈符的副作用簡直可怕，硬生生的将所有內力全部耗空才能停下來……想想也挺悲催的。

房間裏沒有其他人，紀明之眯着眼半坐半躺的靠在窗戶邊的躺椅上，窗外正下着大雨，窗戶緊閉。許振飛更是不堪，幹脆就躺在了床/上，要不是他還睜着眼睛，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個死人。

“你都知道了？許振飛都與你說了？”唐唐走到紀明之的身邊，與他說道。

紀明之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卻被唐唐阻止，“沒完全恢複前還是乖乖躺着吧，符箓雖然神奇，作用也很驚人，但這副作用……啧啧。”

紀明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唐唐，他之前他師傅可不是這個樣子。

唐唐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那個時候還在少林，而且我又是你師傅，怎麽着我也得裝裝樣子，咳咳，就是這樣。”

紀明之噗嗤一聲就笑了，可惜此時他體太虛，還沒笑兩下就劇烈咳嗽起來，他不得不停止了笑聲，自嘲的搖了搖頭。

“你放心~該說的我都說了，他全都知道了~。”在床/上挺屍的許振飛舉起手，示意道，音又輕又飄簡直像是大幹了三天三夜，怎麽聽都有些猥瑣。

唐唐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與紀明之說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你的選擇是什麽？”

“師傅您……會給我選擇嗎？”紀明之聲音也同樣虛弱，但卻沒許振飛那麽飄忽，倒是有幾分幹啞。

唐唐的眼神暗了暗，“你都叫我師傅了，雖然我已經不是你師傅了……但我想你還是有選擇的權利的……”說道這裏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很抱歉。”

“別……您最應該說抱歉的不是我，而是我現在的師傅……不過您該還的都已經還了，我師傅他當真已經不在意了……所以您沒什麽好抱歉的。”紀明之垂下眼眸，輕聲說道。

“而且我很高興，師傅你願意給我選擇……”

房間忽而就這樣安靜了下來，久久沒有人說話。

許振飛被這古怪的氣氛弄得全身不自在：“怎麽就你一人？那一位呢？”歪着頭向唐唐問道。

“我來徽城時沒遇見他……他當時對上的是滅煞通的地煞宗師，我留在那裏也是累贅……所以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知。”唐唐輕嘆口氣，心有郁郁的說道。

“滅煞通？那不是地煞圓滿嗎！！也太恐怖了……”許振飛提高了音量，聲音在飄忽的同時，顯得有點尖銳，“那麽你呢？你看上去似是沒事，但你走進來時候卻是有點不對……你受傷了？”

唐唐點頭，紀明之見了眼神閃爍，遲疑了一下，問道：“師傅您沒事吧？”他擡頭看着唐唐，在唐唐記憶中原本稚氣的臉龐此時十分俊秀，或許是念佛的原因，很有儒雅的氣質。

其實這事，紀明之在一開始就想問的，但也不知為何，在沒見到唐唐之前紀明之很是想念，可真見到了人，卻又莫名覺得委屈，心有千言萬語卻都堵在心口，最終只化為一聲嘆息。

對于紀明之，唐唐實在是有些特殊，既是偶像也是長輩，是恩人也是導師，這樣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的生活中給了他希望，而後又突然消失就仿佛從未出現，換成誰，心裏怕都會不好受。

唐唐伸手在紀明之的頭上摸了摸，此時紀明之的光頭上已經長出了短短的發茬，遠遠看着有些泛青，摸上去硬硬的有些紮手。

突然被唐唐這樣摸了一下，紀明之心不由一空，當時就愣住了。

“真是長大了呢，說是不生氣，但還是有怨氣啊……小明之，有些事真的不是我想我就能做得到的，在江湖這麽長時間，這個道理你也應該懂得……你看大和尚師傅做得就很好……他知道我定然有事，十有八/九會江湖飄搖，甚至說不得什麽時候就真消失不見了……他不想讓我回少林，他真的只是不想見我了嗎？”

“他只是不想徒增煩惱，既然注定要分別，那麽又何必再見面？”

“就讓記憶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不是挺好的嗎？”唐唐微笑着說道，他雖是這麽說，但他的心也不免有些微酸。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怕跳出了凡俗入了修行界，看似高高在上，但事情其實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江湖仍然還在，甚至更兇險更無從選擇。

就算他其實是一只貓，事情也依舊如此。

“我懂……”紀明之閉上眼睛，聲音越發幹啞，微微皺着眉頭，輕輕的說道。

這些道理他何嘗不懂，只是他總希望自己還是那個小明之，師傅還是那個師傅……可已經變了的事情，當真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只是留戀那一份溫度……我只是自私的想要有個人對自己好……哪怕現在的我又有了一位負責任的師傅……

說白了，紀明之不過就是一位想複仇，又缺愛的孩子而已，他雖然很多事情都已經懂了，但要想徹底放開，他還遠遠不能做得到。

或許待到一日，他大仇得報，能真正放下，真正的入了佛門，心或許才會得到釋然。

“喂喂喂，你們兩說夠了沒啊，我這個更苦的都沒吱聲在。”許振飛瞅着紀明之閉眼皺眉的模樣，心中莫名有些不忍，如果老板娘與他所說是真，或許他現在也該有個弟弟？

“更苦的？”唐唐一愣，“什麽意思？”

“還能有什麽意思，覺明小師傅身負血海深仇，沒想到我這個孤家寡人，身世比他還慘啊。”許振飛翻了一個白眼，苦兮兮的說道。

“我聽你說話的語氣，倒是聽不出有什麽慘的。”唐唐聳聳肩，走到一旁的桌子邊上坐下，順手拿起桌上的點心，一邊吃一邊說道。

“當然，這事情來得太突然，我有點像是在做夢，自然不覺得有什麽好悲慘的。”

“據說我還有個父親活着，不過他活着也是和死了差不多，一心一意就想着報仇，偏偏他又不是那個組織的對手，怼到今天，廢了一條胳膊，現在是個獨臂人了，聽着就挺凄慘的。”

“說來也是好笑，我心心意想要撇開神秘組織的事情，想着獨善其身……江湖這麽大，為什麽這事就落到我頭上？換成別人難道就不行？在不知道自己身世之前，我一直有這樣的想法……心裏還挺恨姜震刀的，要不是他，我也不會遇到這破事，但現在看來，就算沒他，該來的還是得來，躲也躲不掉。”許振飛努力的坐起身子，背靠牆上，喘着氣稍顯沮喪的說道。

“啊？這麽說就算你沒被姜震刀絞入這事中……你到最後還是……”唐唐怔了怔，半是好笑半是詫異的問道，但看到許振飛那受氣小媳婦的模樣，說出來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完。

許振飛認命的點點頭，“這大概是注定了的吧……沒了姜震刀，還有我那尚未謀面的父親……這可真是有夠好笑的。”

“我聽老板娘說，她本來就不怎麽同意……所以她上次見到我的時候，她沒把信交給我……想着就當沒看見算了。”

“只是她怎麽也沒想到，這才過去幾天？我竟然會住到她店裏……簡直……簡直……簡直就像是注定的一般。”

唐唐微微眯起眼睛，事情竟然會有如此巧合？

一次兩次或許還能說是巧合，但這一連串的巧合下來，巧合也變成了注定……簡直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在圍着許振飛打轉轉，硬是逼/迫許振飛走向他該走的路……宛若話本當中的主角一般。

氣運之子？

主世界關于氣運的傳說有很多，但大都虛無缥缈，多是民間傳說，很難當真。

但不可否認的是，便是高高在上的重玄門，也會在意所謂的氣運。

甚至會因為某人運氣足夠好，哪怕闖過劍峽關後的修為并不合格，也會破例收入門中……但這并非是能讓唐唐有所在意的理由——傳說什麽的唐唐多是當成故事來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直到後來他無意在藏書中發現了一本破舊的名冊，那本名冊中清清楚楚的記載着那位因為運氣而入了重玄門的幸運兒，後來竟然成了重玄門的門主！

前三代門主，重玄門最強門主，甚至與天地道門怼着來，天地道門絲毫沒什麽辦法的……禁忌！

前三代門主叫什麽？什麽修為？又做了什麽？

唐唐一無所知，這似乎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但仔細想想，這才是最該奇怪的地方！

入重玄門，跪拜門中諸位祖師牌位的時候，就算是前五代門主或是長老，都會有所記載敘述他們的光榮偉績，雖然因為時間的關系記載得并不詳細确切。

可身為前三代門主，卻仿佛不存在一樣，就這麽……跳過去了？？

更奇怪的是，唐唐這個曾經經歷過重玄門十年一次的大祭奠的外門弟子，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直到現在，因為許振飛的原因，忽而才都想了起來，忽而才都發覺到不對？

耳邊仿佛傳來某種事物破碎的聲音，唐唐臉色變幻，自己這胡思亂想之下，貌似打破了什麽奇奇怪怪的精神封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