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狐貍跑了

“不能全怪你。”賀清溪見事已至此,“也怪我沒跟你說。”

小白:“那你咋不說?”

“因為我也不喜歡那名女子和她的丫鬟。”賀清溪不待她開口,“周桂香那種過來都不知道問問小貓和小羊好不好,就嚷嚷着要我賠肉的,你可以随便擠兌。對旁人,以後說話前先用用腦子。”

小白皺眉,“我說話不長腦子?”

“我沒這樣講。”賀清溪轉向櫃臺,“貓兒,小羊,吃飽了沒?”

小白追過去,“你就是這樣想的。”

“是的。”賀清溪扭頭看向她,“今天還只是個開始。”

小白張嘴就想說,我不伺候了。話到嘴邊心中忽然一動,“激将法對我沒用。”沖賀清溪擠眉弄眼一番,“都是我玩剩下的。”

錢掌櫃想說,賀掌櫃沒用激将法,他心中就是那樣想的。眼角餘光瞥到小白跑到竈臺後面炒米飯,跟在自己家一樣,立即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這種小妖,就得賀清溪收拾。

“賀掌櫃明日做什麽?”錢掌櫃問。

賀清溪想想,“紅燒肉吧。這個時節也沒什麽吃的。”

“有啊。”小白突然開口道。

正打算離去和正在用飯的人同時看向她。

“豆腐啊。家常豆腐,生煎豆腐,豆皮湯,豆腐腦,豆腐乳,豆腐包子等等,啥不可以吃啊。”小白說着發現不對,店裏安靜極了,“你們,沒吃過?”

有人搖頭有人點頭。

小白:“那是吃過還是沒吃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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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掌櫃:“有的吃過,有的沒吃過。”

“那明日就做豆腐宴。我幫你磨豆腐。”小白轉向賀清溪,“你去泡豆子。對了,多泡點,做豆腐可費豆子了。”

賀清溪笑了,無聲地笑了。

“咋了?笑什麽?我說的都是真的。”小白奇怪。

錢掌櫃也樂了,“他是誰?小白姑娘。”

“賀掌櫃。”小白脫口而出。

錢掌櫃:“讓你家掌櫃的去泡豆子,你在這兒給自己做蛋炒飯啊。”

“我……”小白看了看碗裏的雞蛋,又看看鍋裏的米飯,“我,我我是給客人做的。”

錢掌櫃:“你家掌櫃的一碗米飯一個雞蛋,兩文錢将将裹住本。你一碗米飯三個蛋,你家掌櫃的有萬貫家財,也得把自己賠進去。”

“一個雞蛋?”小白驚訝道,“你先祖——”

賀清溪:“我先祖是農夫,做了自己吃,只要吃得起,放十個雞蛋都成。”

小白想想,不禁眨了眨眼睛,“是哦。那,怎辦是好?”

賀清溪給張魁使個眼色。

張魁打開盛放涼米飯的陶盆,見裏面還有兩三碗,全倒進去,“炒吧。”

“油少。”小白道。

賀清溪:“我們自己吃。”

“我再加倆雞蛋。”小白脫口道。

店內忽然安靜下來。

小白看了看客人,又看看賀清溪,最後轉向張魁,“我又說錯啦?掌櫃的說的,吃得起放十個都成。”

賀清溪頓時覺得心好累。

錢掌櫃拍拍他的肩膀,“賀掌櫃,保重。”

賀清溪瞪他一眼,錢有良拔腿走人。

“我真錯了?”小白再次開口。

賀清溪:“小貓和小羊吃過了,只有我和張魁張惠沒吃,三碗米飯三個雞蛋剛好,你放那麽多做什麽?”

“剛好?可是我也想吃啊。”

店內的客人樂了。

“你們笑什麽?”小白疑惑不解。

賀清溪:“你說你比大白吃的還少。大白一頓半碗米飯。”

“半碗?!”小白驚呼,“你咋吃這麽少?”看向大白,像看怪物一樣。

大白一動不動,像個假貓。

鍋鏟塞給張魁,“大白,我和你說話呢。”走到大白前面,擡手戳一下他的腦門。

嗷嗚!

別碰我!

大白瞪她一眼。

小白又朝他腦門上戳一下,“就碰!”

“你以為大白一頓吃多少?”賀清溪擔心一蛇一虎待會兒打起來,便開口問道。

小白:“他爹一頓得半盆肉,或者三四碗米飯。”視線移到大白肚子上,“你真是大白?”

嗷嗚!

我不需要吃五谷雜糧。

稚嫩的童音傳進小白腦海裏,小白正想說什麽,突然想到自己也不需要。她現今想吃只因以前蛇身不敢吃,擔心把賀清溪的先祖吓死過去。

“那你還吃?”小白小聲回他一句。

大白瞥她一眼。

“啥意思?”小白沒看懂。

嗷嗚!

你也無需吃五谷雜糧,為何還想吃?

大白看着小白。

小白想也沒想就說,“當然是人類的飯好吃。”話一出口,小白僵住。大白的意思她明白了,好吃淺嘗便可,犯不着放開肚皮吃。

那種吃法,賀清溪也養不起。

“你說得對。”小白朝大白腦袋上撸一把。

大白掄起胳膊給她一爪子。

食客們吓一跳,見大白收回爪子,還瞪着眼睛看小白,不禁慶幸以前沒有試圖撸他一把。否則,手不腫也得青。

賀清溪能聽懂獸語,便故意問,“小白還吃不吃?”

“給我半碗。”小白說着,猶豫一下,“加兩塊雞肉?”

賀清溪微微颔首。

“掌櫃的你真好。”小白一步跳到賀清溪身側,抱住他的胳膊。

賀清溪吓一跳,打算結賬的食客吓得往後一趔趄,險些撞翻板凳,賀清溪翻手抓住小白的胳膊,“再亂蹦亂跳沒個穩重樣,明日就給我回去。”

“穩重,穩重,我穩重。”小白瞬間老實的像根柱子。

賀清溪瞥她一眼,走到櫃臺後面,“你倆吃飽了沒?”

“飽了。爹爹,我想喝水。”小貓道。

張惠立刻把水壺拎過來。

賀清溪接過去倒一杯,“你倆喝。”随即問張魁,“還剩多少菜?”

“雞肉沒幾塊了。炊餅還有四五個。湯只剩水,雞蛋和青菜都沒了。”張魁把米飯盛出來,打開鍋蓋看一下,“主人,可以關門了。”

賀清溪沖張惠努一下嘴。小白想問什麽意思。張惠拿個牌子挂在外面。

小白跟出去,看到上面寫着“飯菜售空”四個大字,不禁豎起大拇指,“這個法子好。”

“進來吃飯。”賀清溪道。

小白跑進來,看到大白面前有個碗,碗裏有幾塊雞肉,“張魁,你把我的也給他了?”

張魁指一下竈臺上的碗。

小白想飄過去,看見賀清溪,連忙停下來,蹑手蹑腳過去,“你真實在。我說兩塊就給我兩塊啊。”

“主人沒得吃。”張魁瞥她一眼,你就知足吧。

小白往賀清溪碗裏看一下,只有米飯,端起碗就走。端是怕慢一點,賀清溪搶她的。

賀清溪見她這幅樣子,都想給她一大耳刮子。可一想她還小,無奈地搖搖頭,放下碗筷,送走最後一位客人。

“主人,沒吃飽小的再做點。”張魁等客人走遠就說。

小白猛然看向張魁,做什麽好吃的啊。

“不用了。”賀清溪想到今日開門時,小貓和小羊恨不得飛出去,“我等一下領他倆出去轉轉,順便買些吃的。小白留下來幫張魁和張惠刷鍋洗碗掃地擦桌子。”

小白不樂意,可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小白便使勁點點頭,“有我在,你放心玩吧。”

賀清溪笑笑,喝點剩的青菜雞蛋湯,漱漱口,裝一荷包銅錢,就領倆小孩出去。

大白縱身跳到賀清溪肩膀上。

“你幹什麽去呀?大白。”小白喊道。

大白“嗷嗚”一聲,抓緊賀清溪的衣裳。

“別抓。”賀清溪拿開它的爪子,“叫小貓抱着你。街上人多,等會兒看着點小羊。”

大白跳到小貓肩膀上。小貓伸手把它抓到懷裏。

“掌櫃的……”小白湊過來。

賀清溪:“我以前身體不好,大白又不跟張魁,自我父母離世,它就沒出去過。”指着櫃臺,“日日在那兒收錢。”

“那啥,你們好好玩。”小白後退一步,“我去幫張惠。”

大白樂了,在小貓懷裏打個滾。

小貓捏住它的脖子,調皮的虎崽子安分下來。

賀清溪忍俊不禁,“走吧。”

“主人,等等。”

跨到門外的腳收回來,賀清溪回頭問,“怎麽了?”

“您昨日救的小狐貍不見了。”張惠跑進來。

賀清溪:“不見了?”

“什麽狐貍?”小白好奇。

賀清溪沒理她,“何時不見的?”

張惠回想一番,“主人炒雞肉,奴婢來給主人燒火的時候它還在。奴婢剛剛把碗筷放井邊,準備去竈房裏拿水桶才發現它不見了。”

“我去看看。”賀清溪大步往後院走。

小白跟上去,眉頭緊皺,“好臭啊。”

“什麽臭?”張惠下意識問。

小白想也沒想,“狐臭。”

賀清溪:“狐臭?”

“你沒聞到?”小白指着東邊第一間偏房,“那兒最濃。”

張惠:“那就是竈房。它先前一直呆在那兒。”

“你能聞到狐臭,是不是說它還未走遠?”賀清溪問,“能不能憑狐臭味追到它?”

小白搖頭。

“笨蛋!”

稚嫩的童音從身後傳來。

小白轉過身,“再說一遍!”指着窩在小貓懷裏的大白。

“笨蛋小白蛇。”大白翻身面對小白,“笨蛋小白蛇,笨蛋小白蛇。”

“你是蛇啊?”

小貓和小羊異口同聲。

小白神情一滞,意識到他倆說什麽,臉色驟變,“我打死你個熊孩子!”伸手就抓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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