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自投羅網

“留只烤鴨?”賀清溪重複說道。

虞景明:“對!它既然那麽貪吃, 那你就留只烤鴨放竈臺上。哪怕它知道是誘餌, 也不見得能忍住。”

賀清溪思索片刻,也不是不行,“我過幾日試試。”

“幹嘛過幾日?”虞景明很奇怪, 賀清溪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畏首畏尾,“你就不怕它今晚再來?”

賀清溪搖頭,“它昨天吃了兩罐豬油, 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會再來。”

“不敢還是吃飽了?”虞景明問。

賀清溪:“都有。”

“那就過幾天。我覺得它忍不住。”

賀清溪笑着點了點頭, 道:“我也是這樣想的。”話鋒一轉, “你是在這裏吃,還是回家?”

“在這兒。”虞景明看了一下菜,“魚、青菜和羊肉湯?”

賀清溪點頭,道, “是的。”

“你可真夠懶省事的。”兩年前賀清溪身體不好,虞景明不好意思講。現今知道他早已痊愈,“令堂就教你這幾樣?”

賀清溪撈魚的空檔看了他一眼, “你想吃什麽?魚除了煮湯、紅燒和油炸,還能怎麽做?”

“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虞景明道。

賀清溪轉向馮掌櫃等人, 道,“你們也吃夠了?”

“沒有。你做的好吃。”馮掌櫃實話實說。

賀清溪聞言反倒不好意思, “那我回頭琢磨琢磨。”

虞景明想到離休沐日還有好幾天, 足夠賀清溪研制新菜的了,便問,“二十四休沐, 你不休息吧?”

賀清溪搖了搖頭,“二十四那天是雙,不做烤鴨。”不待他開口,又說,“但會做別的。”

虞景明聞言立即說,“那我上午過來。”

自打倆孩子拜虞景明為師,虞景明經常早上吃過飯就來,賀清溪都習慣了,“行!找個位置坐下,我這邊快好了。”

虞景明坐下,張魁給他添一杯水,馮掌櫃和虞景明的魚就出鍋了。

随後又把其他人要的魚做好,賀清溪就換另一口鍋炒素菜。然而,吃素菜的并不多。大多數人來小飯館吃飯,就是為了吃他的炊餅和羊肉湯,因為湯可以無限續。

一個或兩個炊餅,一份湯就可以吃的打嗝,以至于今日又剩下不少素菜。

賀清溪并沒有讓張魁去推薦,因為可以留着他們自己吃。

申時左右,最後一位客人虞景明離去,賀清溪就命張魁把門關上。

“恐怕不能關。”張魁突然說。

賀清溪下意識往東西兩側看,“還有客——”看到騎着高頭大馬,小心避開行人的人,忍不住說,“他不會也知道了吧。”

賀清溪口中的“他”不是旁人,是嚴罔。

嚴罔身後跟了兩個家丁模樣的人,不像是出遠門,倒像随處逛逛。賀清溪見狀,想安慰自己他不知道,都說不出口。

“嚴兄!”賀清溪大步迎上去。

嚴罔跳下馬,拱手道:“賀兄。聽說你家進老鼠了?”

賀清溪臉上的笑容僵住,因為他有心理準備,也沒料到嚴罔一開口就說這事是,“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這麽說是真的?”嚴罔随他進去就問。

賀清溪點頭,“是呀。不過嚴兄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家夫人說的。她是聽吏部侍郎的夫人說的。聽夫人的意思是昨夜丢的,小白和胡娘子呢?”嚴罔說着,就往院裏看。

賀清溪:“她倆當時不在這邊。也不算是夜裏,大概亥時左右。那只老鼠精,我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會飛,否則就算瞞得過我和胡娘子,也瞞不過小白。”

“想好怎麽抓了嗎?”嚴罔很關系這點。

賀清溪把虞景明給他出的主意說一遍,“你覺得可行嗎?”

嚴罔想一想,“可以。”忽然想起一件事,“要不要我給你弄快牛肉?”

“牛肉?”賀清溪很是吃驚,“你哪來的牛肉?”

嚴罔連忙說,“我沒有。衙門裏的人跟我說,牲口行那邊收了一頭年邁的耕牛,明天不殺後天一定殺,問我要不要,要就給我留一塊。你要用得着,回頭我命人給你送來。”

私殺耕牛乃死罪。

賀清溪聞言松了口氣,“不用。要說引老鼠上鈎,還是紅燒肉。”

嚴罔吃過賀清溪做的紅燒肉,聽他這樣很是贊同。又見竈臺還沒收拾,稍稍坐會兒,嚴罔便起身告辭。

翌日上午,張魁等人收拾菜,賀清溪和了一盆發面。

未時兩刻,賀清溪命張魁看着點,帶着小白和胡娘子去後面竈房做馓子。

小白以前只見過賀清溪的老祖宗吃,并不知道怎麽做的,待馓子入油鍋,小白才知道他做的是馓子,別提多高興。

好話跟不要錢似的說了一籮筐,賀清溪也沒讓她先吃。

待他把小貓和小羊接回來,張魁和張惠把店裏收拾幹淨,一家人聚到院裏,賀清溪才對他們說,“一人一把,晚上不做飯了。”

“啊!”小白張大嘴,“晌午剩的菜怎麽辦?”

賀清溪挑眉,“你還餓?”

“你不知道?不對,食譜上沒有寫?馓子跟青菜擱一塊炒比單吃好吃。”小白道。

賀清溪看到了,沒想到她知道,“我怎麽覺得你不是躲在我祖宗他家堂屋房梁上,而是躲在他家竈房裏呢。”

“那你就錯了。”小白道,“他家竈房沒房梁。大白的爹,還有那只比人還精的猴子天天往竈房裏跑,讓它們發現,我不死也得脫層皮。”

賀清溪:“讓張魁和張惠給你做,我炸半天馓子,胳膊都快擡不起來了。”

“爹爹,我給你揉揉。”小貓開口道。

賀清溪拉張椅子坐下,小羊跑過去,“爹爹,我給你捶捶肩膀。”

“行啊。”賀清溪笑着應下來。然而,孩子小,沒過多大會兒就沒勁了。

賀清溪也沒逼孩子,讓他們去吃馓子,他眯上眼歇息片刻,聞到青菜香,就去洗手吃飯。

飯畢,賀清溪把他上午買的鐵塊拿出來,教小白用鐵塊煉制一個鐵籠。

張魁看到了,很是好奇,“主人,做這個幹什麽?”

“抓老鼠。”小白壓低聲音說。

張魁渾身緊繃,迅速往四周看一眼,小聲問,“它來了?”

“暫時沒有。如果它還在城裏,最近必定會來。”賀清溪本打算今日搬家,可他今日着實有些累,便叫張魁把馓子和豬油都拿他屋裏去。

翌日天空飄起小雨,賀清溪把酸菜拿出來讓張魁清洗,而後用法術固定住魚,用靈氣揮刀削魚片。

小白見狀,很是好奇,“這是做什麽啊?”

“還有你不知道的?”賀清溪反問。

小白:“我也不是什麽都知道。”

“我老祖宗的食譜上的菜。”賀清溪提醒她。

小白點頭,“那也有我不知道的。我以前得冬眠。那時候冬天跟現在一樣冷,我通常得從十月初睡到二月底。”

“你真是條蛇?”胡娘子忍不住打量她一番,“你其實是頭豬吧。”

小白臉色為之一變,“你——那也比你個臭狐貍好。”

“你說誰臭狐貍?”胡娘子指着她。

小白雙手叉腰,“說你怎麽了?打我?”揚起下巴,“你敢嗎?”

賀清溪咳嗽兩聲,兩只妖精立即休戰。

“小白,去接小貓和小羊。你們回來就差不多可以吃飯了。”賀清溪指着他削的魚片,“先做一盆你們嘗嘗,好吃今日就做酸菜魚。”

小白順嘴問,“不好吃呢?”

“我再削的薄如蟬翼,生吃。”賀清溪一頓,“或者裹上漿糊用油過一遍,做成糖醋魚片。”

小白心中一動,“兩樣都做吧。”

“有句話你肯定沒聽說過。”賀清溪不等她問,就主動說,“貪心不足蛇吞象。”

小白蔫了,慢慢飄向書院。

賀清溪以前從未聽說過酸菜還可以跟魚一起炖。哪怕食譜寫的很清楚。賀清溪按照食譜做出來,也不信酸菜和魚一起煮會好吃。

小白領着倆孩子回來,賀清溪就先給她盛點酸菜和魚,“你舌頭刁,嘗嘗味兒。”

“真的?”小白大喜。

賀清溪很認真的點了一下頭。

小白接過去就夾一片,随之停下來,“沒刺吧?”

“沒有。”賀清溪擡起下巴示意她看盛放污穢的桶,“這個湯是用魚骨頭和魚刺炖的,炖好之後我就把魚骨和魚頭扔了。”

小白放入口中,就忍不住吸溜嘴,“好嫩好滑啊。”說出來,又夾一塊放入口中。

“停!”賀清溪見狀,連忙打斷她,“我不想知道有多嫩多滑。”

小白愣了愣,“哦,我忘了。”喝口湯,仔細品品,“鹹淡适宜,還有點酸。要是有碗米飯就更好了。”

賀清溪頭疼,板起臉,“還有呢?”

“還有——”小白縮縮肩膀,夾一塊酸菜放入口中,“比湯酸,但大部分人都能接受。”

賀清溪要知道的表示這些,“張魁,把裏面的全盛出來,我們吃飯。”

“是。”張魁今日早上買八條大魚,賀清溪擔心不好賣,剛才做的時候就把一整條魚的魚肉都倒入鍋中。導致張魁把酸菜魚撈出來,入眼看去,不見酸菜全是魚,而且晶瑩剔透煞是好看。

胡娘子很少吃晌午飯,看到魚肉,聞到酸菜的酸味,也忍不住讓張惠給她盛半碗米飯。

小白見狀,很是得意,“掌櫃的,你老祖宗的祖宗會吃吧?”

“他大概是食神。”賀清溪回她一句,又忍不住舀些湯,“張魁,咱家還有酸蘿蔔沒?”

張惠接道:“還有幾個。”

“拿出來切成片,等一下一起炖了。”賀清溪說着,霍然起身。

小白吓一跳,“怎麽了?”

賀清溪擡起手,噤聲!悄悄往後院走去。

胡娘子立刻放下碗筷,拿出別在腰間的荷包,沖小白使個眼色——跟上。

“來了?”小白無聲地問。

胡娘子微微點頭。

張魁抱起小羊,張惠摟住小貓。

大白跳到小貓肩膀上。

賀清溪聞到淡淡地狐臭,回頭看到胡娘子和小白跟過來,打個手勢。胡娘子悄悄倒出須彌袋裏寶劍,小白調動周身靈氣。

賀清溪一步飄到竈房門口,小白翻身到竈房後面巷口裏。胡娘子飛到屋頂。

兩妖一人瞬間感覺到眼前一花。

咕咚!

一個東西撞到竈房後面的靈氣屏障上,跌到院子正中間,打個滾就往上竄。

撲通!

再次跌倒在地,賀清溪立即出手,“定!”

一道符紙拍在亂蹦跶的東西身上,那東西頓時倒在地上。

小白跳回來,胡娘子緩緩下落,同時問,“死了?”

“沒有。”賀清溪走過去,沖胡娘子伸出手。

胡娘子把寶劍遞過去,“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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