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9.購物
初中以後,陸阮就不上學了,在家都是睡到自然醒。
昨天剛傳過來,心驚膽戰所以醒的偏早一些,今天就不一樣了。
日上三竿,他才悠悠醒轉。
太陽曬在臉上,他擡手擋了擋,眯着眼睛看向床尾暗色的床幔,一張冷冽的臉陡然放大出現在自己大腦中,陸阮瞬間想到了自己的處境,以及他好像醒的晚了。
“!”當即蹭的就坐了起來。
一臉茫然地看了看身邊淩亂的被褥,伸手摸了摸。
涼涼的,就好像每次看到趙曜時自己身上的溫度似的,陸阮一陣茫然。
一晚上就這樣過去了?
相安無事?
想到趙曜對自己的微妙态度,陸阮放不下心,但也不敢擅自揣摩他的心意,一顆心七上八下,尤其忐忑。
“咚咚咚~”
後背嗖嗖嗖泛涼,陸阮心髒都停了一瞬間,聽到翠竹的聲音才魂歸原位。
他急忙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全身,沒有暴露不該被看見的,儀容儀表應該也還算好,呼出一口氣叫她進來。
陸阮坐在床上瞪着眼睛看一行人默然端着臉盆等洗漱用具,垂着腦袋放下東西便退步出去了,自始至終眼神都沒看他一眼。
咂咂嘴,想自己也要學習她們。
翠竹和翠柳留下服侍他洗漱,陸阮趕緊從床上下來,踩着鞋來不及穿上接過毛巾抹了一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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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問道:“什麽時辰了,王爺在書院?”
提到趙曜,他胸口猛烈撞擊一下,被強行按捺住,咽了口唾沫:“怎麽不早點叫醒我?”
雖說不知趙曜還想做什麽,但留自己一條命,無非就是想讓貼身伺候着,省的病發牽連有用的人。
如果他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那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就像——
就像第一次被掐死時的那句話。
翠柳嘴角漾着笑,有力地按住他的肩膀坐在梳妝臺前,俯身望着黃銅鏡中他青色的眼圈:“王妃,昨晚沒睡好嗎?”
陸阮:“……”很不好意思說他睡得很好,甚至還想問問趙曜自己有沒有打呼,會不會吵到他?
翠竹:“!”一記眼刀子還沒來得及飛出去,翠柳自顧自又說道。
“不用着急,王爺特意囑咐過,您昨天睡得晚,睡到什麽時辰算什麽時辰。”
翠竹:“!”王爺确實是這樣說的沒錯,但如此直白——
她瞄了一眼陸阮,生怕陸阮惱羞成怒。
好在陸阮沉浸在不用被降罪的喜悅中,沒留意話外之意,或者說即便留意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沒想解釋。
他不安問道:“那我還要去書院嗎?”
“不用。”看他昨天一直撥弄頭發,下午回來時發髻已經整個散落,青絲垂在肩膀上顯出意外的淩亂美。
翠竹今天就只用一根簪子松松挽着發髻,這樣就不會被拽的頭皮疼。
“王妃,王爺說你若是有興趣就去街上逛一逛,有喜歡的買回來。”翠竹頓了頓,瞄了一眼刻板的卧房,補充道,“擺在房裏的,您喜歡什麽就買什麽。”
“什麽都能買。”翠柳興奮拽住他的頭發,不小心扯了扯。
陸阮腦袋跟着動了動,又立刻小學生一樣地坐的端端正正:“不,不用了,我沒什麽需要的。”
少說少做少錯。
“怎麽能這麽說,這房間的布置太簡單了,王爺怕我們買的不合您的心意。”翠竹溫柔地拉着他站起來,動作輕巧地将昨天那塊玉佩拴在他的腰上,還拉了拉确保不會掉下來,仰臉一張俏麗笑臉無比認真,叮囑道,“王妃,您切記小心些,這可是老王妃留下來的。”
“……!”腰瞬間就硬了。
脖子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陸阮低頭去看,連忙挺胸側身沖着翠竹:“還,還是摘下,摘下來吧。”
找個堅固的盒子好好收起來,供起來都行。
這玩意怎麽能随身佩戴,這不是明擺着讓他坐立難安,不得安寧嗎。、
“您放心。”翠竹拍掉他衣服上的褶皺,站直了笑着安慰他,“您也不用太在意,這玉佩是王爺的護身符,跟着他出生入死這麽多年,早就有靈性了。”
晴天霹靂,陸阮頓時僵在原地。
這麽貴重的東西——
他是想自己死嗎?
別說一塊玉佩,就是玉手镯他都沒戴過。
壓碎的東西叮叮當當挂在腰上,一不小心摔一跤或者撞在什麽上。
他可能連全屍都保不住,說不定還要被暴曬,鞭屍,喂狗!
陸阮一臉懵,腦殼裏循環播放着涼涼。
他手心護住玉佩,皺着臉苦巴巴地盯着翠竹,盯,繼續盯。
翠竹頭皮發麻,為難道:“您還是戴着吧。”
翠柳不谙世事地嘿嘿嘿:“是呀,不然王爺要生氣的。”
“!”生氣這兩字對于陸阮來說完全就是不能踩的地雷,他瞬間就慫了,塌陷着肩膀摸了摸玉佩,就像是燙到似的立即縮回手,強行忽視他的存在。
小聲戴着抱怨口氣說道:“好吧。”
頂多以後做個玻璃娃娃。
洗漱完畢,翠竹要給他帶上鬥笠,陸阮向後退一步擺擺手:“不,我不……”
該沒說完,哐當一聲,桌子上陡然出現一個淺綠色,繡着嫩綠竹子的布兜憑空降落在桌子。
陸阮驚得向後退了一步,惶惶看向翠柳。
翠柳眯着眼睛笑:“王爺說了,花不完,別回來。”
陸阮:“!”下意識就想抱着錢袋逃跑,永遠都不回來。
極力克制住不聽話的還在哆嗦的兩條腿,懵懵地被兩個丫鬟趕鴨子上架似的帶出了王府,走進了繁華鬧市。
熙熙攘攘,但也不擁擠。耳邊的吵鬧聲擠走了心中的彷徨與害怕,陸阮亂七八糟的思緒暫時定了三四分。
只是他也沒心思觀賞外面的熱鬧,只一心想着說好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作為古代女子這樣随便上街真的好嗎。
雖說眼前蒙着一條紗巾,但——
陸阮深深覺得,趙曜果然是個奇葩。
不過翠竹也沒帶着他瞎轉,穿過兩條偏僻的小巷子,進了一家裝潢富麗堂皇,隔着薄紗都能感覺到金光閃閃的店面。
翠竹熟稔地跟老板打招呼,讓他拿出最好的來。
陸阮神游四外,好似一切都跟自己無關。
要不是翠柳嘻嘻哈哈跟他說話,恐怕他都能定在某個地方一直發呆下去。
店鋪老板眼光毒辣,早就看出她們不是一般人,這筆随随便便地都有的賺,殷勤地捧出來不少好東西,熱情地推銷着。
發簪,吊墜,耳環,镯子,琳琅滿目。
被翠柳強按着頭,陸阮也只能跟着看看。
可他什麽都不懂,一眼看過去只覺得那些就是依照綠色由淺到濃的石頭排列罷了,忒無聊。
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陸阮又困了。
他小心翼翼打了個哈欠,擡手進了簾帳裏,手背抹掉眼角沁出的淚珠。
翠竹緩緩眯起眼睛:“怎麽,想用這些東西糊弄我們?”
磅礴的氣勢精準地沖着掌櫃的就去了,吓得掌櫃的臉上的肉都颠了颠,連連擺手:“不不不,姑娘,這已經是我們店裏最好的首飾了。”
甚至有些還是皇家的樣子,絕對是最新款。很多閨閣小姐都喜歡,不少人下了訂單還來不及補貨。
也吓得陸阮迅速立正站直,只覺得自己真是掉進了狼窩,為毛一個丫鬟都這麽厲害,心累。
翠竹:“……要不我們還是去下一家店吧。”
陸阮實在不想走了,忽然小聲開口:“請問你們,有沒有玉佩?要好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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