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43.生氣
“你不要這樣。”陸阮使勁撇過臉, 試圖錯開滾燙的喘息, 可還沒等他松下一口氣, 就被趙曜掐着下巴逮住親的手軟腳軟,眼神迷離。
“我要生氣了。”趙曜對他的好陸阮看在眼裏, 有時候也會膽子大一些開開玩笑, 撒撒嬌, 趙曜喜歡,他也喜歡,可他不喜歡現在的趙曜, 胳膊勒的他腰疼, 身子沉重,壓得他一點動彈不得。
“你生氣?”趙曜冷笑一聲, 粗糙的指腹婆娑在他的臉頰。
“你總是這樣。”胡攪蠻纏的,陸阮委委屈屈,小聲抱怨道。又吃醋,這裏不是王府, 王爺也不是打仗的,這裏是釀醋坊, 趙曜是醋罐子老板。
天氣逐漸轉涼, 外面烏雲滾滾, 狂風大作, 看着像是道友要渡劫的大變, 陸阮對打雷還有點心理陰影, 因為害怕所以早早洗漱上床睡覺。今天翠柳當班, 看着外面影影綽綽樹枝狂亂搖擺的影子,耳畔傳來咯吱咯吱樹枝斷裂以及窗框拍打的聲音,陸阮也有些擔心翠柳,想着趙曜今早說了晚上不回來,便自作主張讓翠柳進來守着,隔着一道屏風打地鋪。
誰知他剛鑽進被窩,就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原本以為翠柳出去了,陸阮爬出來被子半坐在床上:“翠柳,出去記得穿件衣服。”
半晌沒聽到小姑娘的爽朗的回答,陸阮頓了頓,又叫了聲:“翠柳?你出去幹嘛?”
素白色的屏風不太厚實,但也看不到對面的人像,陸阮猶豫了下還是下了床,拖拉着鞋子剛繞過屏風,一陣寒意侵襲,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整個人都被抱在了熟悉的懷裏。
“王爺?”陸阮訝異擡臉,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寫滿了不悅,“你不是在訓練場嗎?”
“然後你就能和你的丫頭一起睡了?”冷冰冰的話語,比他身上的溫度還要低,陸阮一怔,“我沒有,她在外面睡。”再者說來,我是王妃,在你們面前我都是女人,怕什麽。
現實世界裏,他二十三歲,翠柳十四五歲的模樣,陸阮自覺不是趙曜那樣的變态,對着小孩子的模樣會有璇旎。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一切都是出于好心罷了,就跟對福利院的小孩好一樣。
他不敢多提性別的事情,張嘴正準備說話天旋地轉間就已經重新回到了床上,陸阮被狠狠壓在身下,兩只手被禁锢在腦袋兩邊,只能眨巴着一雙水潤潤的眼睛看他,劇烈喘息着求饒道:“你,你別……”
“弄,弄疼我了。”陸阮動了動被鋼鐵鉗箍住一般的手腕,抗議道,他甚至還小心翼翼蹬了蹬腿,卻被壓得更緊了,大腿被磨蹭到,陸阮頓時變成了煮熟了的蝦子,又紅又蜷縮:“你又亂想,我真的會生氣的。”
他脾氣好,但并不代表沒脾氣。趙曜明顯在無理取鬧,吃小孩子的醋也就罷了,他勉強接受十四歲的男孩子就可以娶親的古代理論,可一個小丫頭有什麽好吃醋的,他就是想借機會逗弄自己。
陸阮低頭,只露出小巧的下巴:“你動不動就生氣,生氣就折磨我,我也有生氣的權利。”
小兔子永遠不知道,露着軟綿綿的小肚子還要佯裝硬氣談條件的自己有多吸引人,趙曜喉頭幹燥,喉結上下翻滾,他腦袋埋在頸窩處:“我這是在折磨你嗎,分明就是喜歡你。”
“我沒有做讓你生氣的事,我沒有跟別的男人親近,也沒有讓侍女睡在自己的房間。”
“可……”喜歡我還說喜歡弄疼我,陸阮一生氣,一不留神聲音都大了不少,他仰着臉,“小楠說,你都會跟訓練場的将士們摔打格鬥,怎麽不算親近。”
一想到那些人荏苒的肌肉,和粗制濫造的五官,趙曜黑了臉。
陸阮還在細數着他的不滿:“而且,我們都是女孩子,為什麽不能睡在一起,中間還有屏風。”
趙曜的臉幾乎可以和墨水媲美了,竟然還敢質問為什麽,難不成真當自己是女人了,他咬了咬牙,唇角咧出一抹笑:“是嗎,女人啊。”
渾身哆嗦,一剎那陸阮還以為自己的大秘密被發現了,強撐着點了點頭:“是呀,都是女孩子,翠柳還只睡在外面而已。”
趙曜趴下來問道:“你知道,嫁人的女人是要做什麽呢?”
陸阮瞬間警醒,多日來的溫情猶如即将燃盡的蠟燭,光亮漸漸消散,小小的身軀孤獨地被籠罩在黑暗當中,他臉上現出茫然又驚慌的神色,眼神錯愕。
拉過他的手,趙曜親吻着他的嘴角,小聲安撫道:“幫幫我吧,我難受。”這是副将教他的,适當說些軟話接地氣,也能讓家裏嬌妻心疼自己,運氣好了還能被答應很多不合理的事情。
趙曜第一次做這種事,還有些不太熟練,臉上浸染着薄紅,但身體确實很給力,牽着小兔子軟綿綿的手就來到了禁區。
手上一熱,陸阮吓得瞬間弓起想要逃離,卻被趙曜的吻強勢壓住。
“起風了,我以為你會害怕,以為你會想我,匆匆忙忙趕回來卻聽見你跟翠柳說說笑笑,甚至都要睡了。”
“我喜歡你,對你好,你卻一直躲着我,甚至害怕我。”
“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嗎?”
陸阮最見不得人示弱了,因為他曾經也是弱小,知道弱勢群體心裏有多苦,所以聽着趙曜抱怨的話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更甚至被拉住手完成了人生第一次的幫助工作,全程腦袋就像是最後手上留下的東西一樣。
白岑岑黏糊糊一大片,沒有任何思考能力。
*****
盯着黑漆漆的後腦勺,趙曜滿足又好笑:“還在生氣呢?”他伸手搭在小兔子的腰上,對方身子一僵,但卻沒有任何動作,他湊上去,“別生氣了……”
“以後還有更生氣的。”
陸阮驀地轉過來,瞪了一眼他,氣勢又萎靡下來,默了半晌索性直接鑽進了被窩再也不出來。
“要悶壞了。”趙曜伸手把他的腦袋呼嚕出來,又抱了上去,“你也理解理解我,二十七了。”
陸阮身子更僵硬了,感覺手腕更疼了,開窗也不能緩解屋子裏濃郁的腥味,他咬着下嘴唇:“我不喜歡。”
趙曜頓了頓,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問道:“為了我也不行?”
猶豫半晌小心點了點頭,“你……”陸阮膽戰心驚,但卻等來了無奈嘆息後溫軟的一句話,“下次我會征求你的同意的。”
說之前陸阮提心吊膽,他才不會告訴趙曜自己不是不喜歡,而是——他也起反應了,多危險,差一點就暴露自己身份了。
所以才冒着另外一種危險任性了,沒想到這麽簡單就答應下來——陸阮震驚不已,兩只眼睛瞪得牛大,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麽。
趙曜刮了刮他的鼻子,笑着說道:“害怕?”
想了想,陸阮點點頭。
趙曜婆娑着他的腦袋:“不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這句話婉轉低沉,像是跨越千年的保證似的,讓陸阮一直懸浮在空中的心找到了一個暫放點,勉強安定下來。
趙曜按着他的肩膀,讓人轉過來親密摟住,在他腦門上親了親:“累了吧,睡吧。”
一想到剛才大半個時辰的體力勞動,陸阮臉紅了紅,腦袋抵在他的胸膛前:“對不起。”
趙曜失笑出聲:“你有什麽好對不起我的,是我太着急了。”
不是的,我本來就是以妻子的身份嫁給你的,你本來就應該享有夫妻的權利,可現在因為他的性別——陸阮眼神暗了暗,小聲說:“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
“我還沒有準備好,你別亂摸我。”
趙曜陡然驚喜,盤算着果然成了親的就是有經驗,表面的适當後退其實是實現了裏程碑似的跨越,他激動地差點又戳到陸阮:“夫人?”
“你別再找其他理由了,想要的話就跟我說,不然——我會當真的。”每次趙曜生氣他雖說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但還是不可避免絞盡腦汁思索他生氣的背後原因,所以——陸阮還是希望對方盡量保證不要作。
對于小兔子的态度轉變,趙曜也很欣喜,他努力按捺住激蕩的情緒,甚至咬了咬舌尖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證明自己絕對不是在做夢之後才說道:“好。”他緊緊摟着對方,大手壓在小兔子的後腦勺上,“你知道,我多喜歡你嗎?”
“喜歡到,恨不得殺了自己證明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陸阮往他懷裏蹭了蹭,在睡過去的前一刻,聲音小小,若是不留心恐怕都要被忽略過去,他說道:“我也喜歡你的,你是特殊的。”
特殊,就已經足夠了。
兩人中間橫亘着性別,但陸阮确實喜歡上了趙曜,喜歡上了這個對上自己好,看着自己眼裏好像有星星的男人,他想不了那麽多了,從出生到現在,趙曜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不管真心假意,不管長久還是一時的興趣,這一刻,陸阮只想真正變成他心裏眼裏的那個人。
他的配合讓趙曜的生活質量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雖然還是不讓脫衣服,不讓太親近,但是能用手幫自己解決也算是跨越了一個歷史性難題。
不管做了多少次,小兔子還是害羞,弄完之後手都不想洗,直接把自己悶在被子裏,一雙大眼睛濕漉漉地小心翼翼盯着他,在自己看過去之後又迅速心虛地撇過眼神,當真是可愛。
趙曜捏了捏的小臉,稱贊道:“夫人越來越娴熟了。”
陸阮羞的滿臉通紅,雙手抓着被子擋在自己的下巴處:“你會生病的。”大冬天的,每天都要來那麽一兩次,當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老了就懂了。
一拉被子,将兩人罩在裏面,趙曜緊緊貼着他的後背:“生病更好,需要夫人照顧。”陸阮回轉過身子,手捂在他的嘴上,“你別亂說。”
趙曜點點頭,拉着他的手在嘴邊親了親:“好,不生病,若是傳染給夫人了罪過就大了。”
張口閉口就是夫人,陸阮腦袋飄飄甚至有一種自己當真是嫁給了趙曜,做了王妃的顏蘇卿的幻覺,他靠在趙曜的臂彎之中,眯着眼睛享受後背靠在對方胸膛的溫暖,大冬天的火爐似的,尤其有安全感。
趙曜一擡手,被子落下來一點,涼風吹進去,陸阮打了個哆嗦,立刻向後靠了靠,尋找避風的港灣。
趙曜低低笑出聲音:“怎麽,這麽不想看見我?”
“不是。”剛完事,趙曜的聲音低啞暗沉,性感又迫人,陸阮耳朵根滾燙,被子下面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直挺的小陸阮仍舊高舉旗幟,若是轉身一定會被看出來的,陸阮吸了吸鼻子:“我困了。”
“抱着你睡?”趙曜吮着他的耳垂,輕聲問道。
“不要,你又要對我動手動腳。”今天鬧騰的厲害,陸阮身上出了一層薄汗,裹在被子下面衣衫穿的單薄,不足以遮擋,所以——他側過身子推了推趙曜,“好困呀,我想睡覺。”他甚至還打了個哈欠,小狗一樣蜷縮在趙曜的懷裏。
看他裝模作樣的模樣,趙曜只想立刻告訴他不用再裝下去了,完全可以将自己當成依賴,當成最信任的人,可——有人說,信任不是嘴上讨來的,而是用實際行動争取的,趙曜以前最不屑麻煩,現在為了小兔子卻是怎麽上心怎麽來。
小兔子身上就是有這樣不可思議的吸引力,就只是簡單地坐在那裏,就已經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好似他就是為了小兔子而存在的。
趙曜摸了摸鼻子,看呼吸已經綿延平穩的小兔子的後腦勺,後知後覺摸了摸鼻子,他的狂躁症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發作了,畢竟——
趙曜笑了笑,小兔子說喜歡他呢。
輕輕将人翻轉過來,看他粉嫩嫩肉乎乎的臉蛋,光是這樣,趙曜就已經很高興了。
想讓這個人能放心大膽地對着自己撒嬌,對着自己張牙舞爪提要求,想快點走進他的心裏,成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想讓他心裏眼裏夢裏生命裏都只有自己。
想讓他——徹徹底底,從頭到尾成為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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