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有界無界

——犧牲就是離世。

宋微微問：離世就是死了？

——對。

宋微微肉肉的小臉愣了一下問：系統叔叔你是讓我死嗎？

——你願意在這個世界死嗎？

宋微微：我死了, 爹爹就能好了嗎？

——嗯。

宋微微：我死了，爹爹不會難過嗎？

——可能會吧。

宋微微：可我不想爹爹難過, 不想爹爹難過怎麽辦啊？系統叔叔，你能、你能再變一個我陪着爹爹嗎？

——不能。

宋微微：為什麽呀？以前你不就是變了一個我，陪着宋啓明爸爸宋彥程爸爸的嗎？

——這次不能，在“世界”裏死了, 就不能再複制了。

宋微微水汪汪的眼睛四處望了望。

——你願意嗎？

宋微微朝雲下看, 半空中的魔尊和戰神他們已經殺紅了眼，天界、魔界和人界都是烏煙瘴氣，火光飛舞, 哀嚎一片, 她又問：系統叔叔，我要死了的話, 大家都會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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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宋微微：為什麽？

——你本來就是為改變三界格局出生的，這是你的使命, 也是你獨一無二的能力。

宋微微：我不懂。

——嗯，不懂也沒有關系，願意的話, 他們就能活。不願意的話, 就按照書中的劇情進行，你爹爹為了你徹底黑化，殘害三界所有生靈，最終會死在衆神之手。

宋微微：我不要爹爹死。

——嗯，那你願意犧牲嗎？只有犧牲才能破這個局。

宋微微：我願意犧牲。

——好。

宋微微不舍地看一眼正在打鬥的爹爹, 接着說：系統叔叔，我犧牲了之後，我好好完成任務，然後，然後我再來找爹爹。

——嗯，那就開始準備吧。

宋微微轉頭看向小黑蛇。

小黑蛇此刻正坐在雲上緊張地觀戰，似乎在尋找可以幫忙的時機。

宋微微順着小黑蛇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爹爹一掌沖過去，把戰神打的又吐了一口鮮血，很快沒有了生命跡象，天界圍觀的數個天兵天降，臉色大變，紛紛迎戰。

不過轉眼功夫，皆被爹爹的吐鮮血。

就在這個時候天界突然飛來一條龍，通身金色，剛一出現，戰争護法等人紛紛下跪。

從他們口中，宋微微得知這條金色龍是天界的君王。

地位和爹爹在魔界是一模一樣的。

金色龍罵了爹爹一句，猛地飛向爹爹，爹爹龍頭沖着天空吼叫一聲，直沖過去。

一黑一金兩條龍在空中盤旋争鬥，一瞬間風雲變色，波濤洶湧，氣流都繞着他們。

一會兒晴天一會兒雨天一會兒冰雹一會兒炎熱，三界都為之變色，宋微微看着正在搏鬥的兩條龍。

他們的實力不相上下，不一會兒，便有點滴鮮血從他們的身上都蹦出，砸落到地上，就是一片房塌屋倒，海水翻滾，真是神仙打架，凡人和小鬼都遭殃。

再這樣下去，兩敗俱傷不說，三界生靈塗炭啊。

她擔心的目光，緩緩看向三界的交彙處，那兒有個極其模糊的點，是系統叔叔說的那個點。

就是那裏！

她轉向小黑蛇。

小黑蛇怕她出事兒，小手一直拉着她。

“小主人。”小黑蛇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慘烈的場面，小主人肯定也沒有見過，他輕輕喚一聲，算是安慰了小主人：“你不要怕，主人好保護我們的。”

小主人宋微微點點頭，接着問：“小黑蛇，我的蛋殼呢？”

“在我身上呢。”自從上次從小木屋離開之後，小黑蛇發現随時可能會有丢失蛋殼的危險，所以就把蛋殼和小板車變小了，随身帶着，如果小主人需要，他随時讓小主人坐裏面，他拉着小主人走。

“拿給我。”宋微微說。

小黑蛇問：“小主人你現在要？”

“嗯。”

“好。”

小黑蛇從來不會違背小主人的意思，何況龍蛋殼僵硬無比，如果小主人現在要坐在裏面的話，可以抵擋好多傷害，他立刻把蛋殼從懷裏掏出來，放在雲上。

稍稍施了法術，蛋殼變成了原本的大小。

他轉頭問：“小主人，你要坐進蛋殼裏面嗎？”

宋微微點頭：“嗯。”

“那我在外面護着你。”

“我不要你護着我了。”宋微微奶聲奶氣地說。

小黑蛇一愣，問：“為什麽？”

宋微微坐進蛋殼裏，對小黑蛇說：“小黑蛇，你不要護着我，我要死了。”

小黑蛇怔住。

宋微微說：“小黑蛇，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最好最好最好的好朋友。”

小黑蛇一臉迷糊地問：“小主人你在說什麽啊？”

宋微微很認真地說：“我說我要死了，你要了以後，你好好活着，你好好跟着我爹爹，跟着我爹爹學習法術，這樣你就可以和我們一樣，可以飛到天上了，在天上飛，好好玩的。”

小黑蛇緊緊拉着宋微微的小手，說：“小主人，你不會死的！”

“小黑蛇，我真的要死了。”宋微微小嘴扁了下，眼睛水汪汪的，聲音嫩生生的說：“我也不想死，可是我不死的話，爹爹和你們都要死，我不想你們死……我、我、我我死了，就見不到你們了，不過，沒有關系的，我會繼續努力做任務，做好多好多任務，等、等、等我把所有的任務都做好了，我就有能力了，我能救回爺爺奶奶，我也能回來找你們了。”

小黑蛇完全聽不懂宋微微說什麽。

宋微微聲音都帶了哭腔，說：“我來到這兒，才飛了一次，我也舍不得你們的，我會回來找你們的。”

“小主人，你——”小黑蛇話未說完，就看見小主人周身散發銀光，忽然變的缥缈起來，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還握着小主人的手，突然銀光一閃，他一下就被彈到一雲邊，他趕緊爬上。

再次沖向宋微微，又被彈到雲邊，這次他動彈不了了，用力掙紮，還是無法動彈，他擡眸看着宋微微，大聲喊：“小主人！”

“小黑蛇，你別亂動，就在那兒好好待着。”宋微微說完，身上的銀光越來越盛，仿佛有吸噬作用，将殼內一點點蛋殼碎片紛紛吸附上來，碎片一個個撲向宋微微的蛋殼，一點點地拼合起來。

小黑蛇驚的說不出話來。

宋微微轉眸看向風雲變幻的三界，看向正在打鬥的爹爹和金色龍，喊一聲：“爹爹！”

已經瘋狂的魔尊聽的心口一痛，奮力給了金色一掌，朝這邊看來，看到原本破碎的龍蛋殼馬上就是要拼合完成，與此同時，看到了宋微微嫩嫩的小臉，充血的目光直直地望着。

蛋殼一點點地拼合，将宋微微藏在了其中，一個完完整整的龍蛋出現在眼前。

他腦中倏的炸開一段段的記憶，關于微微記憶，而身在蛋殼中的宋微微全身灼熱，她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畫面——

畫面中爹爹抱着一個很大的龍蛋，開心的像個孩子，站魔宮大殿上，大聲地對衆魔說：“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就是本尊的龍蛋，是位公主，銀龍公主，哈哈哈哈！本尊有公主了，你們以後以她為尊，知道嗎？以後本尊不在了，這個魔尊的位置就是她的了，知道嗎？你們都知道了嗎？”

“是，魔尊！”殿內一片整齊的回聲。

“魔尊大人，請借一步說話。”這時候一個黑發及地的老者向魔尊行禮。

魔尊轉眸看過去，問：“哦，是魔巫啊，魔巫，你有老人家有什麽話直接說吧。”

魔巫堅持說這麽一句：“魔尊大人，請借一步說話。”

魔尊白了魔巫一眼，說：“你這老頭子怎麽這麽煩人啊？有什麽話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說，還非得借一步說話，整天事兒事兒！走走走！借一步說話！”

魔尊不情不願地抱着龍蛋朝內殿走。

魔巫恭敬地跟上。

“說吧。”魔尊開心地盯着龍蛋。

魔巫立刻下跪，說：“魔尊大人，此龍蛋不可留！”

魔尊聞言臉色大變，問：“你說什麽？”

“魔尊大人，此龍蛋不可留，老巫已經為她算上數卦，她非三界之人，來自異世界。又是你和白龍所生，有魔、天、人三界融合的共性，天生神力，她一破殼就會給你帶來災難，三界也必定經歷一次生靈塗炭，最後因她而改變格局，而她也會很快消失，留也留不住。”

魔尊立刻回一句：“你個死老頭子胡說八道什麽？她一條小龍，能有這能耐？比我還厲害？”

魔巫情真意切地說道：“魔尊大人，老巫活了近萬年，一心為魔界，忠義之心，老祖宗都知曉，還請魔尊大人三思！”

魔巫的忠心和能力，魔尊是知曉的，歷來魔尊都敬重魔巫，包括他，他對魔巫也算尊重了。他低頭看看自己懷裏的蛋，這是他的蛋啊，他低聲問：“沒有破解之法嗎？”

魔巫回道：“沒有。”

“是沒有還是沒能力？”

“沒有。”魔巫說。

“胡說八道！”魔尊憤怒：“本尊法力無邊，還護不了一個蛋！”

魔巫繼續說：“魔尊大人，你不能如此，你越是在意這孩子，災難越是浩大啊！”

“你放屁！老子的蛋老子不在意，誰在意！滾滾滾！”

“魔尊大人，請以三界為重！”魔巫堅持說。

“我聽你個老頑固胡說八道！你不滾，我滾！”

魔尊抱着龍蛋轉身離開，走哪兒都抱着龍蛋，帶龍蛋看看山看看水看看魔界，看看人界。

抱了三年半的時間，龍蛋還沒有破殼。

而魔巫像是陰魂不散的幽靈一般，每天都在魔尊耳邊說蛋的壞話，甚至将卦相給魔尊，氣的魔尊還處罰過魔巫。

就這麽争争吵吵地到了第四年，魔巫依舊堅持龍蛋留不得，想要兒女可以再找女人生。

魔尊沒搭理魔巫，他捧着龍蛋到卧室裏，小聲說：“蛋啊，我要不要把你敲碎呢？我把你敲碎吧？”

他拿了錘子過來，對着龍蛋就要敲，還沒有敲下去，就停下來，對着龍蛋吼：“小壞蛋！你說你好好地當老子閨女不行嗎？搞什麽異世界，搞那麽牛逼哄哄幹什麽？你有個牛逼哄哄的老子不就行了？”

魔巫說龍蛋四年半的時候會破殼，離四年半越來越近了，魔尊就越來越暴躁，沖誰都發火，每天都在糾結要不要敲碎龍蛋。

将近四年半的時候，他把龍蛋朝小黑蛇懷裏一扔，說：“你，帶她走！走的越遠越好！”

小黑蛇茫然地說：“主人，我帶她去哪兒？”

“随便，我有事兒！別讓我看見她就行，煩！”

小黑蛇問：“我們待在魔宮不好嗎？”

“不好！”魔尊吼。

小黑蛇習慣了暴躁的魔尊，又問：“主人，是因為要和神仙打架了，所以待在這兒不安全嗎？”

“要你管那麽多！！”魔尊咆哮。

這下小黑蛇吓的不敢說話。

“快走，弄破了弄碎了，就——随便！反正我不要了！”

“……”

“走！”魔尊催促着。

小黑蛇緊緊地抱着龍蛋，說：“好，那、那那等小主人出生了，我再帶着小主人，去找主人！”

“不要來找我！滾！！”

小黑蛇抱着龍蛋走了。

魔尊站在原地，看着離去的小黑蛇，看着那顆自己天天抱着龍蛋，十分不争氣，眼睛一下通紅，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接着擦了眼淚就去迎接神仙的挑戰。

……

看到這一幕的宋微微眼淚也嘩嘩的流下來，原來爹爹一直都是疼她，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爹爹就天天抱着她，還給她準備了好多好多玩具。

想要給她生命，所以才不認她，故意對她超兇的。

她眼淚流過之後，身上的灼熱感越來越強，同時感覺到一種饑餓，瘋狂的饑餓令她控制不住想吸收些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都想吸收。

她控制不住地開始吸收，不停地吸收，不知道外界發生什麽情況，可是三界的人都看到了天地變色的情景，紛紛呆住。

只見人界的煙火、魔界的魔火、天界的天火通通向天空飛去，不停地融合着翻滾着，受到吸力，紛紛沖向一顆龍蛋，全數進入龍蛋，天地瞬息萬變，是女娲補天之後，從未見過的異相。

所有交戰的魔仙都停了下來。

剛要偷襲魔尊的金色龍也停了下來，與魔尊同時看向空中的一顆蛋，看着一顆蛋所有火氣全部吸引，變成一顆赤紅赤紅的圓球，所到一處，席卷一切。

金色龍吓的退後兩步。

魔尊直直地望着，眼中充血的紅色一點點褪去，他覺得自己腦子裏一片模糊，他似乎忘記了什麽東西。

他看着赤紅的龍蛋帶着耀眼的赤光一點點向三界交彙之處飛去，眼神一定，蛋，是他的龍蛋！

他立刻清醒過來，渾身的赤火漸漸消退，轉頭就喊：“微微！”

龍蛋一刻不停地朝三界交彙點飛去。

他心頭大駭，想起了魔巫的那句“她生來就是改變三界格局”的，他大喊：“微微！”

龍蛋繼續飛。

“微微！”

魔尊立刻飛起，朝龍蛋飛去，用畢生最快的速度追趕龍蛋。

越來越靠近龍蛋時，炙熱的溫度燒的他龍爪滋滋作響，他感覺到鑽心的灼疼，但他不管不顧，依舊向前沖，嘶喊着：“微微，回來，你給我回來！微微！你個小壞蛋！給老子回來！回來！！微微！！！”

龍蛋“嘭”的一聲，飛入三界交彙點，赤紅的光如同熔漿一般剎那間分成了三股，向三個方向無限蔓延，而中心的龍蛋越來越紅，越來越紅，紅到極限。

魔尊不管不顧，撲向龍蛋：“微微！”

小黑蛇在遠處喊着：“小主人！！”

“砰——”的一聲巨響，勝過三界任何響聲，三界中心的龍蛋猛然炸開，炸壞了三界腐朽罪惡的建築，魔尊因此而被炸出交彙點，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直黏合在一起三界，瞬間裂出三道天塹，天塹之中流淌中赤紅的熔漿一般，接着又慢慢縫合在一起，接着三界突然安靜下來，只聽火燒萬物的滋滋聲音。

良久之後，一個天兵無意向前走一步，忽然被一道無形的力重重彈回原地，立刻吐口鮮血。

天、魔二界才明白，天、魔、人三界被分割了。

就在這時候三界之外的無界老祖出現，周身白光，空靈的聲音響起：“三界本無界，是是非非無定論，是可非，非可是，是不是非，非亦不是是，奈何心有偏頗，終成禍端，眼下三界已分，各自安好。金龍君。”

“弟子在。”金色龍立刻應。

“戰神假公濟私，不顧三界生靈，如今已經消逝，不可複活。”

“是，弟子遵命。”

“既然三界已分，還請金龍君治理好天界，可以惠及人界魔界，今日之事到此終止。”

“是，弟子領命。”

金色君得令後，帶着衆天兵天将飛向天界。

無界老祖看向倒在地上魔尊：“魔尊。”

魔尊未動。

無界老祖繼續說：“銀龍公主大義大孝，拯救三界，最終也未傷你半分。”

魔尊看着三界交彙的地方，眼淚不由得流下來，在那種灼熱危險的情況下，龍蛋炸開，他被彈回來，重重地倒在地上，非但沒有受傷，反而連剛才的傷也好了，是他的小壞蛋給治好的，在最後小壞蛋都在為他好。

他一句話說不出來，他現在誰都不想理，管他爹的三界無界的，他只想要他的小壞蛋，只想要他的龍蛋！

他死死地看着三界交彙處，剛剛漆黑眼眸中褪去的紅色，再次蔓延上來，他要殺上天界，殺上天界，他要報仇，他要把所有害微微的人，統統殺光。

殺光！

無界老祖嘆息一聲，緩緩丢出一個盒子，盒子倏地落在魔尊面前，自動打開，裏面出現一個銀色的小光點。

魔尊當即一怔。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