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是我的風景

張子言打記事起，蔣易在她心裏就是個标杆似的存在，要問她為什麽，她其實自己也說不明白，或許是因為那個姓蔣的是院裏的孩子王，每次一起玩游戲，他總能讓其他人甘拜下風，然後順勢稱霸整個院子，所以一到分隊比賽，她就搶着要和蔣易一隊，以至于後來，蔣易極度不耐煩地，皺眉對她說：“張子言，你能別這樣跟着我嗎？”而她一臉無辜：“我喜歡這樣啊。”她尚不知道無賴怎麽寫，蔣易最後索性難得管她，随她去了。

所以張子言一直都尾巴似的跟在蔣易身後，直到初二的某一天，張子言被一女生攔住，怯怯地遞來一個禮盒，聲音軟軟的：“你幫我把這個給你哥哥，可不可以？謝謝。”

張子言随即笑嘻嘻地說：“可以啊。”

她後來閑來無事，琢磨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記憶裏那女生長得真的很可愛，眉清目秀的，并且還很聰明的用了“可不可以”這個句子，甩了一下腦袋，她真的是太閑了，才會琢磨這些。

她氣憤地把禮物丢到蔣易面前，質問道：“拿去，我什麽時候有個哥哥，我怎麽不知道。”

某人坐在那兒，氣定神閑地回一句：“我本來就比你大一歲啊。”

好吧，這樣算起來确實是。管他的，反正好像不吃虧。

張子言快把這事遺忘時，她面前卻閃出一張漂亮的臉，完全不同于之前那些女生，人家趾高氣昂的模樣，宣誓主權般的自我介紹：“張子言，我是你哥的女朋友，林琳。”

她懵了下，然後煞有介事地伸出手，鄭重地回道：“你好，這樣我是不是得叫你嫂子啊？嫂子好！”那場面，她現在想起來，覺得好滑稽，她記得自己明明當時非常想直接調頭走人的，這關她什麽事兒。

可一下午，她都悶悶不樂的，沒由來的心神不定，心思全在猜測那女生的由來，她真的是蔣易的女朋友吧？不然為什麽那般盛氣淩人。

好不容易等到蔣易放學，她快步竄到他面前，很嚴肅地問：“哥，你有女朋友了？”這聲哥叫得沒由來的順口。

蔣易大概從未見過她這般認真的樣子，以前死活都不叫他聲哥，這會兒還叫他“哥”，愣住了，好奇地望着她，然後反問：“你從哪兒聽到的？”

“人家都自己跑來告訴我了，不過你怎麽不提前告訴我呢，我好準備準備啊。”她說得一本正經，但對方卻懶得理睬她，徑直在前面走掉，她在後面邊追邊喊：“蔣易，你別走那麽快嘛，我說的真的……”

過了幾天，就有不認識的女生偷偷來向她打聽：“蔣易有女朋友了嗎？聽說是他們自己班的。”

她拂去別人的一臉八卦表情，悶悶地答：“我怎麽知道，想知道去問他自己。”

人家雖滿臉不相信，但還是失落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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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最後張子言真的未從蔣易口中得知那個叫林琳的是不是他女朋友，但林琳從此就出現在了蔣易身邊了，其他人眼裏，他們兩人俨然是一對兒的事實了。

而林琳似乎樂于別人的這種認知。蔣易打籃球時，林琳拿着水在旁邊守着，蔣易上自習時，林琳一定坐在他旁邊，蔣易吃飯時，林琳必須在旁邊……

張子言突然覺得林琳像牛皮糖似的，黏在蔣易身上了，她好像多餘的。心裏更不是滋味的是：蔣易本人并沒有明确否定他和林琳的關系，緘口不言，似乎算是一種默認了。

英語老師終于說了“Class is over，see you next time！”時，她懶洋洋地站起身來，慢條斯理地整理書包，直到教室門口出現了林琳張望的身影，目光鎖定了張子言後，随即面露笑容，朝她招招手。

張子言慢吞吞地背好書包，慢吞吞地走過去，然後林琳拉着她，像是親密得不得了的朋友般，張子言本是掙脫了一下，但無奈人家抓得太用勁兒了，沒掙脫掉。

林琳告訴她：“子言，你哥說讓我們去那邊等他，他應該會很快來的，周老師也真是的，都快下課了，才叫蔣易去。”

兩人走過去的時候，子言覺得別扭至極，中間了無痕跡地掙開了林琳的手，疾步走到林琳的前面去了。

明明林琳才是生生多出來的那個人，怎麽反而她自己才是那個多餘的人呢？她心裏不舒服極了，可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平衡感，漸漸的，她不再去樓上高三年級找蔣易，見到他，也懶得露出興奮的表情來了；放學了，也不等他，自己獨自一個人走回家去，心想讓他和林琳相親相愛好了。即使放學回家，她也不再去蔣易家找他了，像是有意避着他，其實真的是有意的吧。

直到蔣易高考前一天，她才發了短信給蔣易：明天好好考，我争取明年也報你們學校吧。晚上吃完飯後，她才收到蔣易的回複：你那成績我有點擔心。“擔心”二字後面一串省略號。

她看着短信，覺得連省略號都那般耀武揚威起來，心情瞬間郁悶了。

她本想好心的，想讓他考試好好發揮，可怎麽最後她卻成了被嫌棄的那個了？心裏越想越覺得憋屈了。

子言撂下手裏的書，直接跑去蔣易家，劈頭就問：“蔣易，我成績怎麽了？不要以為就你可以，我也可以學很好，你等着看！”說得氣宇軒昂的，信誓旦旦的樣子。

蔣易本來正在玩游戲的，被這一鬧，擡起頭來，悠悠地說：“好，我等着，不過你能不能以後不要在我玩游戲正要闖關的時候打擾我啊？”

她瞥見他游戲機上閃現的“Game Over”，心情瞬間舒暢了，之前心裏所有的五味陳雜都抛之腦後了，故作歉意的笑臉，說：“我不是故意的。”

她走到蔣易跟前，在他旁邊坐下，突然反應過來一樣，叫道：“蔣易，你明天不是要考試嗎？你怎麽不去看書。”

蔣易放下游戲機，轉過來敲了下咋咋呼呼的某人的額頭，嫌棄似的語氣：“知道了，本想玩通關就不玩了，算了，我看書去了。”起身直接走開，去房間了。

張子言摸了被敲的額頭，有點痛，她下次要讓他嘗試這滋味，一定。

蔣易高考結束了，意味着高一、高二年級恢複正常上課了。子言走進校園的那一刻，想到蔣易再也不會坐在樓上的教室裏的某個座位上上課了，他再也不會在校園的操場上跑步，打籃球了，他再也不會在食堂裏，坐在某個位置上吃飯了……

而她也不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擡起頭就能恰好看見他的身影了。她的心像缺了一塊，空唠唠地，說不上什麽感覺。

但過了一秒，她又因為其他事忘了這茬兒，她果然不适合走這種悲懷的路線。

這樣在沒有蔣易在的學校裏，繼續重複着教室，廁所，食堂，她似乎覺得這樣的日子毫無生氣，但回頭來想想，以前校園裏只是多了個蔣易而已，她怎麽就覺得大有不同呢？嗯，值得深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