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入冬的深夜格外冷,大街上零零散散只有幾個行色匆匆的路人, 唐布拉戴着口罩, 漫無目的在街上游蕩,背影孤單又寂寞。
江藻不緊不慢跟在後面, 冷風攜着寒氣往骨頭裏鑽,她搓了搓手, 冷不丁打了好幾個寒顫。
以她自己的經驗來講,不開心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呆着, 自我疏解, 同理布拉應該也一樣。
所以她沒上去打擾布拉, 跟在後面也只是想保證布拉的安全。
步行街燈火通明,某一刻, 唐布拉心有所感往回看了一眼,迷惘的目光穿透空間落在江藻凍得微紅的臉上, 緊皺的眉頭逐漸放松。
真好, 至少還有她擔心自己……
“阿嚏!”又一股冷風刮過, 江藻鼻子發癢, 猛地打了個噴嚏。
唐布拉看了眼周圍環境,這才驚覺自己已經離家這麽遠。
而江藻在冷風中, 跟了她一路。
心悄悄軟了。
“走吧,我們回家。”唐布拉走到江藻面前站定,動作極其自然的脫下外套,給她套上,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輕聲說:“丁姐那邊傳來消息,《隋唐變》你還是女主,進組時間她會通知你,別感冒了。”
“啊!這麽大的事丁姐居然沒第一時間告訴我。”江藻佯裝生氣,傲嬌的把頭一偏:“親疏有別,看來布拉你才是親生的。”
布拉是最早跟丁雲的,兩個人關系亦師亦友,比她先掌握消息也正常。
江藻并不是真的生氣,只不過想趁此機會緩和下氣氛。
唐布知道江藻在開玩笑,順勢笑笑:“哪有,丁姐本來讓我瞞着你,想給你個驚喜,結果我現在說漏了嘴,你要幫我保守秘密啊,在她告訴你的時候假裝才知道。”
“也不是不行……”江藻摸着下巴,面露狡黠,“除非開機儀式你來給我捧場,你看啊,全網都知道我跟滕嘉言離婚了,背後沒人捧了,萬一他們看我沒錢沒勢欺負我怎麽辦,你來幫我撐場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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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遵命,小祖宗。”唐布拉笑容無奈,幫江藻裹緊了外套,不讓一絲冷風鑽進去。
兩個人相視一笑,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剛剛發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丁雲通知江藻進組比想象來的還要快,就定在兩天後,電話裏江藻裝的就跟第一次才聽見這個消息一樣,激動又意外,通篇都是感激丁雲的彩虹屁。
“行了,你也別拍我馬屁,明說這次全靠原著作者幫忙,他是投資方欽定的編劇兼制片人,你那一身紅裙的發布會造型确實很成功,符合妖妃的氣質,他親自上門和橙光娛樂老板約談,強調如果不讓你演,只會考慮星悅傳媒的宋舒曼,你老板一看就算不讓你演,便宜也落不到自己藝人頭上,只能松口。《隋唐變》制作班底雄厚,絕對是今年上半年的大爆劇,你加油。”丁雲道。
江藻信誓旦旦:“保證完成任務!”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進組的時間安排,丁雲試探道:“最近是發生什麽事了嗎?你有沒有覺得布拉怪怪的?”
江藻不清楚丁雲知不知道布拉的性取向和家裏逼婚的事,想了想還是先瞞下來,“沒有啊,我最近一直和布拉住一起。”
“……哦,那就是我多心了。”
挂斷電話,江藻還沒來得及松口氣,手機嗡的聲,又響了。
來電顯示羅翠紅,皺了皺眉,江藻還是按下接通鍵。
“小藻!你快去把你弟弟攔下來,他拿着刀找滕嘉言去了!”羅翠紅心急如焚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公布離婚聲明的這幾天,他晚上都會消失一會,肯定踩點去了,剛才我才看見他揣了一把刀,他說要找滕嘉言算賬!”
江藻腦仁突突地疼,又好氣又好笑。
挺斯文一美少年,怎麽這麽沖動啊。
“行,我知道了。”
回想起自己不久前才跟滕嘉言說不要再見面的話,江藻心情沉重的從黑名單裏把他電話調出來。
猶豫了幾秒,一咬牙打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通。
江藻硬着頭皮開口,“滕先生,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嗯……我弟弟知道我們離婚的事後,情緒不太穩定,他性格沖動,你出門最好小心點。”
最後一句話說完,江藻愣了愣,越回味越覺得奇怪,聽上去,怎麽像威脅似的?
當即又開口,“不對不對,我的意思是我弟弟有可能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你注意安全,他拿着刀,可能已經在找你的路上了。”
恒一晨會,偌大的會議室安靜如雞,衆人跌破眼鏡的看着從不在工作場合接電話的老大,首次破例。
主位上男人一身貴氣,擡手做了個手勢,正在分析股市行情的主持,瞬間噤聲,恭敬地站到一邊。
“聽夫人話裏的意思,是在關心我?”滕嘉言食指懶散地敲了敲桌面,挑眉。
江藻:“……”
你從哪句話聽出來的?
這個時候,從會議室外進來一個人,保安打扮,快步走到滕嘉言身旁,附耳悄聲說了什麽。
滕嘉言聽完,漫不經心點點下巴,那人就退了出去。
他手指捏着手機,嗓音低沉,帶笑:“可能要麻煩你過來一趟,你弟弟剛被保安部的人扣下。”
江藻:“……”
***
江藻還是去了,全副武裝站在恒一公司前臺,她從頭到腳包裹嚴實,帶着帽子墨鏡口罩,一張臉幾乎沒有半點皮膚露出。
她壓低聲音悄聲問:“你好,我和滕先生有約。”
前臺小姐左右上下細微打量了幾眼,抿嘴一笑,“您是滕太太吧,滕總特意交代,讓我直接帶您上去。”
江藻差點被她的稱呼吓得崴了腳,手指勾下墨鏡,目光詫異:“我打扮成這樣,你都認得出來?”
前臺做了個請的動作,帶着江藻往VIP專梯走,忍住笑:“滕總說啦,不敢露臉的那位就是您。”
江藻只覺得自己腦子裏有根線快要崩斷,深一口氣,把那種煩躁感壓下去。
電梯緩緩上升,透過反光鏡面,江藻看見那位漂亮的長腿前臺,眼角含笑,頻頻偷看自己,關鍵還是一臉姨母笑。
笑的她頭皮發麻。
更詭異的是,偶爾從身邊路過的人,那些根本不認識,甚至見都沒見過的人,都會停下來,面帶笑容的說聲:“滕太太好。”
她真的第一次來啊!這些人她真的不認識啊!
江藻腦子一團漿糊,完全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那位長腿美女又是怎麽離開的。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辦公室,三個人六雙眼睛齊齊盯着她。
那個憤怒到提刀要砍滕嘉言的弟弟,無比溫順的坐在沙發上,手裏捏着幾張撲克牌,頭上、兩邊臉頰各貼一張白紙條。
張斯年看見江藻,火燒眉毛地跳起來,沖到她面前把剩下的牌往手裏一塞,急吼吼地說:“嫂子,我先去上個廁所,你幫我打兩把,贏了算我的,輸了算你的。”
說完,連門都來不及掩上,沒影了。
滕嘉言大佬坐姿,擡眼凝視着楞在原地明顯出神的江藻,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你就幫他玩一局吧。”
江藻惡狠狠地瞪了張一駱兩眼,走過去坐下,“該誰出了?”
滕嘉言懶懶一笑:“你。”
江藻甩出兩張大小王,“王炸!”
滕嘉言和張一駱都是一愣。
“四帶二!”江藻挑釁的揚起下巴:“不要嗎?”
見兩個人不答,直接把剩下的牌扔出,“飛機!”
“所以現在可以告訴我,是怎麽回事了嗎?”滿腹疑問讓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情緒,沒看滕嘉言,直接逼近眼神不停閃爍的張一駱,擰住他耳朵,慢慢旋轉。
“欸诶诶,姐,都是誤會!”張一駱疼的直咧嘴,趕緊求饒,“我這次來只是想請姐夫幫我參考高考填報的學校。”
江藻:“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有5個月才高考。”
張一駱嘟囔:“未雨綢缪不算犯法吧。”
“你媽電話裏明明說……”
滕嘉言突然出聲:“他沒騙你,是真的。”
張一駱表情變得有點不太自然,“你看,姐夫都這麽說了,總該信了吧。”
江藻視線在兩個人臉上來回掃,總覺得哪哪透出一股詭異。
羅翠紅沒必要撒謊,可滕嘉言更不是什麽好人,她才不信如果張一駱真的拿刀要砍他,他還會心平氣和的幫這小子說話。
還有張一駱,明明讨厭滕嘉言讨厭的不行,怎麽突然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想了想也沒頭緒,江藻拎着張一駱後領站起來,“既然沒其他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還有張一駱,我要糾正你,我跟滕先生已經離婚了,他不是你的姐夫,以後別亂叫,知道嗎?”
張一駱精神萎靡,悶悶不樂的哦了聲,眼珠亂轉,下意識去看滕嘉言。
男人注意到他目光,懶洋洋掀起眼皮,“你看我幹什麽,你姐說了算。”
張一駱立刻點頭:“好的,姐夫。”
作者:江藻:“他不是你姐夫。”
張一駱:“姐夫姐夫姐夫姐夫。”
滕嘉言:“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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