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臨近過年,華大學生陸陸續續開始離校。
江藻得到周俊傑信息, 帶好帽子口罩當機立斷去到華大博士公寓堵人, 女生入男寝需要登記,她怕被人認出, 就在樓下小賣部蹲了幾個小時。
江藻面容雖然遮的嚴嚴實實,但身材高挑, 氣質絕佳,宿管阿姨留意她許久, 主動下樓梯問她找誰。
“阿姨, 您知道周俊傑嗎?”江藻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平靜。
“喔, 你說小周啊,這是時間點他應該在圖書館吧。”周俊傑是那種長輩一看就很喜歡的男生, 宿管阿姨對他有點印象。
她以為面前的姑娘和周俊傑是那種關系,又笑着說:“快過年了, 學校給周邊地區的學生集體安排了大巴, 明早就出發, 說來也巧, 你再晚一天,他就走了。”
江藻起身将手中喝完的空礦泉水瓶捏扁, 随意投進垃圾桶,垂眸,冷冷地勾起唇角,“是啊,真巧, 這個年他是過不好了。”
宿管阿姨沒明白意思,正要再問,江藻禮貌的說了聲謝謝,擡頭看了眼路标,就往圖書館的方向離開。
華大圖書館分五層,江藻問了管理員,物理系博士一般會在三樓翻閱文獻和查找資料,她拉低帽檐,走到電梯處。
電梯是從三樓下來,她盯着腳尖出神,耐心等着。
二樓。
一樓。
叮的聲,電梯門開了,江藻擡頭。
從裏面走出個瘦高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鏡,臂彎抱着幾本厚書。
江藻眉毛細微動了動,目不斜視,從他身旁錯身而過。
在電梯門即将關閉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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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細長勻稱的手驟然從門縫裏抓住男生後領,猛地一拖,拽進了電梯裏。
江藻直接按了5樓,電梯徐徐上升。
“你誰啊!”周俊傑觸不及防下被拖進電梯,整個人被吓了一跳,更令他恐懼的是,面前的女人摘下了口罩。
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正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有殺意,周俊傑确信自己沒看錯,那雙黑瞳裏真真切切他看到了殺意。
“江、江藻……”周俊傑頭上冒出了冷汗,知道她肯定為了唐布拉事情而來,開始語無倫次,“你聽說我,這件事是她爸媽的主意,跟我沒關系,那晚上我是想……但是她掙紮的很厲害,我們什麽都事沒發生,也沒來得及發生,我沒想到第二天她竟然會做出那樣的選擇,充其量我就是個從犯。”
得知唐布拉自殺的消息,他吓得屁滾尿流,生怕被警方查到自己身上,他讀了幾十年的書,如果因為這件事留下什麽案底,這輩子就毀了!
提心吊膽一晚上,還好警方公布的是自殺,也沒有找他談話,心頭大石剛放下,結果江藻又找上門。
周俊傑知道肯定是那對教授夫妻松口承認,心裏暗罵兩個老不死的,臉上卻情真意切的跟江藻解釋,反正把錯往唐布拉爸媽身上推就行了。
江藻也不知道有沒有聽他講話,從頭到尾色冷如冰,手指拉動拉鏈,把羽絨外套脫掉,扔一旁。
“布拉爸媽真是太惡心了,我是一時腦子短路才會被他們哄騙,我……”周俊傑還在狡辯。
江藻活動了下手腕,眼神一冷,直接一拳狠狠砸在他鼻梁上。
“啊!”周俊傑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慘叫一聲,捂住鼻子蹲了下去。
江藻戾氣上湧,擡腳猛踹。
她少時學過幾年跆拳道,打架從不吃虧,周俊傑被她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起初還能掙紮兩下,後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
電梯抵達五樓,門緩緩打開,外面等着幾個坐電梯的學生。
血腥的場面,讓他們下意識紛紛後退。
江藻微微屈身,手正拽着周俊傑領口,往外淡淡掃了一眼,她眼角沾了幾滴鮮血,眼神冷漠,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幾個學生被吓到,又往後退了幾步。
“不好意思,電梯維修。”江藻扔掉死狗一般不停喘氣的周俊傑,冷靜的再次按下關門鍵。
門外有人總算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躺地上那個……是周俊傑嗎?”
“打人那個有點眼熟啊?”
“我們要報警嗎?”
華大校外就有流動警車,接到同學報警說校內發生惡意傷人事件,出警極其迅速。
電梯上下十趟,周俊傑被困在電梯裏至少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灰暗最絕望的時刻。
警察把江藻帶走的同時,周俊傑被救護車擡走,滿臉是血,幾乎不辨人樣。
江藻在年輕一輩中人氣極高,當場很多人都把她認了出來,發微博的發微博,發朋友圈的發朋友圈,被警察壓上車的照片,開始在校內論壇瘋傳,後面直接登上熱搜。
打人不對,在學校打人更不對,把人打的半死不活直接颠覆了網友的對她的認知。
黑粉紛紛喊話,要求封殺這種劣跡藝人。
江藻之前黑料不少,後面憑一己之力挽回了人設,基本是正面形象。
這件事直接導致她口碑一落千丈。
後悔嗎?
不。
***
城西警局。
年輕的男警官,坐在江藻對面,埋頭記筆錄,公式化開口:“打人是否屬實?”
江藻拷着手铐,靜靜盯着桌面,面色沒有一絲波瀾,“是。”
“和受害者認識?”
“是。”
“為什麽打人?”
這次江藻沒說話。
年輕警官敲了敲桌子,又換了個問題,“和受害者因什麽結仇?”
江藻擡起眼皮,漠然道:“他不是受害者。”
周俊傑是施暴者,在死人面前,施暴者從來就不配站着。
“那你可以跟我講講事情的經過嗎?”
江藻又開始沉默。
警官郁悶的直抓頭發,他沒見過這樣的人,認罪認得幹脆利落,問原因卻一言不發。
警官睨了眼頭上的監視器,比她還着急,壓低聲音:“江藻,你不說實話我幫不了你啊……呃我是你粉絲,我覺得你不是那種随便會打人的人。”
江藻眸光看了一臉赤誠的男警官一眼,微微笑了笑,輕輕搖頭,“對不起,我不能說。”
這個世界對女生有太多的惡意,她想讓布拉走的安靜些。
問是問不出什麽了,男警官頗為遺憾的嘆了口氣,只得按照程序對江藻進行刑拘。
滕嘉言看到熱搜的時候,劉局正好給他打來電話,“滕總,不用說你也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吧,滕夫人現在在警局……她什麽都不肯說。”
滕嘉言知道江藻是想保護唐布拉同性戀的身份,沉默了半晌,問:“能申請保釋嗎?”
“唉,網上熱度太高,我不敢拿警局公信力做賭啊,抱歉了。”
滕嘉言走到落地窗前,凝視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淡淡道:“知道了,不為難你。”
張斯年因為唐布拉的事一蹶不振,現在還躲在家裏喝悶酒,抽完整支煙,他拿上外套出門。
周俊傑躺在市醫院重症監護室,檢查結果腦袋有輕微腦震蕩,外傷若幹,索信沒傷到重要髒器。
傷說重不重,不過這個年是要在醫院過了。
外面蹲着無數想要采訪周俊傑的記者,滕嘉言怕引起騷動,走的VIP通道,他進去看了周俊傑一眼,出來時給張斯年打了通電話。
“有事嗎?”電話那頭聲音了無生氣。
“江藻打了周俊傑,現在人在監護室。”
哐當一聲,酒瓶滾落的聲音,張斯年酒醒大半,“江藻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來,周俊傑那個人渣我正要找他算賬……”
滕嘉言淡聲道:“江藻在警局,躺在監護室的是周俊傑。”
張斯年喉嚨一哽,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我馬上過來!”
滕嘉言嘆了口氣,繼續說:“不用過來了,我剛才進去看了一眼,他腿斷了,你再過來,我怕他不能活着出院。”
“活着?呵,我他媽弄死他!”
兩個人心知肚明,張斯年市長公子的身份在那個地方擺着,根本不可能對張俊傑做什麽,除非他想把他爸拉下臺。
這種不方便的事,滕嘉言得心應手,他說:“你什麽都不用管,交給我。”
張斯年悵然若失,第一次覺得身份這種東西帶給自己的無力感,自嘲地笑了笑,“謝了兄弟。”
“我們之間不用說這些,你安心休息,公司有我。”
張斯年酒勁上頭,醉的有些厲害,聲音也輕了起來,“你說為什麽不能在一起的人偏偏要遇見?我好羨慕你,至少你和江藻有無限種可能,而我連僅有的那絲機會都沒抓住,早知如此,我一定會讓自己的過去變得幹幹淨淨,整整潔潔,安靜的等着那個女孩出現。”
“老大,千萬別錯過了,江藻是個好女孩。”
入冬的夜寒氣逼人,滕嘉言在路邊站了很久,久到手指凍得有些麻木。
路燈下人影拉長,他仰頭看了看昏暗的燈光,眯了眯眼睛,輕聲道:“我們會好好的。”
其實他心裏是後怕的,看張斯年那麽痛苦,如果死去的是江藻,他會怎麽辦。
答案幾乎不用想,江藻絕不會死在他之前。
作者:補的下一章正在寫,應該要淩晨啦,別等了,明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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