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看着那道活蹦亂跳,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的國運金龍。
陶灼暗暗撚了撚手指,想不到,院裏的竟然是當朝皇帝。
叫什麽來着?哦對了,弘武帝。
他又為什麽來找守慧呢?
還有,那個國運金龍不用那麽激動,她不會拿它怎麽樣的。
正這樣想着,卻發現袖中的養魂佩忽然震動起來。
陶灼一驚,立即明白這是怨鬼倚夢承受不住這股真龍之氣,随即手輕輕一扣,施加了一道封印結界上去,這才安靜下來。
坐在書房的弘武帝突然有點心慌,他暗自皺眉,不明白這是怎麽了。
就在這時,他對面的守慧突然笑了起來。
這一笑,丹鳳眼中的清冷便就全部消退。
雅人深致,世無其二,弘武帝和攝明琛忽然想到。
兩人不由好奇,順着他的視線向窗外看去。
就見一個杏色對襟,桃紅色襦裙,梳驚鴻髻上着兩只嵌寶石雕花步搖,生着一雙妩媚桃花眼,年約十四五的女孩提着裙角,站在院門處,看向天空,嘴角還露出了一個調皮的笑意。
這時,弘武帝突的又心慌了一下,他有些莫名,又有些警惕,決定回去就立即宣太醫。
守慧見陶灼不知道發現了什麽,就站在了那裏。
他立即起身,步子略急的走到門口,“阿灼,怎麽了?”他溫聲問道。
攝明琛剛收回驚訝的雙眼,就被這個聲音驚了一下。
這個溫柔的聲音,還是那個對着他們一早上,卻只說了寥寥幾句話,清冷淡漠的叔父嗎?
陶灼收回盯着國運金龍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弘武帝兄弟倆的錯覺,他們總感覺那雙眼睛裏有一道白光閃過。
然而守慧卻知道這不是錯覺,背對着弘武帝的他表情一變,就帶上了點擔憂出來。
陶灼卻是愣住了,她看着守慧開始蓄發的腦袋,緩了緩神,擺擺手讓月見等人候在院外。
而後挂着燦爛的笑容,輕快的走過來,“守慧,你有客人嗎?”
守慧這才稍微放心,他聲音輕緩無比,“是家中兩個小輩罷了。”
小輩?聽到這句話陶灼眼睛轉了轉,皇帝是守慧的小輩?看來守慧的身份不同尋常啊。
“守慧你都還有什麽家人啊?”她好奇的問。
說着話,兩人不自覺間并肩走進了書房。
陶灼好奇的看了屋內兩人一眼,一個年約三十,劍眉鳳目,另一個?陶灼眨了眨眼睛,竟然是個娃娃臉?
長得真嫩,陶灼心裏暗嘆,收回和那個三十多的男人對視的雙眼。
“阿灼,這是明延,這是明琛,”守慧溫和的說。
随後又轉過頭,面向弘武帝兄弟倆,眉眼間滿是鄭重,“這是陶灼,你們叫她五小姐就好。”
攝明琛心裏腹诽,真是區別對待啊。
弘武帝則是眉頭一揚,陶灼?陶五小姐?他記得這是陶定章的女兒吧?
想到這裏,他心裏忽然閃過一道不可思議的念頭。
難道?他這個叔父做的這一切,是因為動了凡心?
面上卻不動聲色,“陶灼?好名字。”他笑着稱贊了一聲,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冷眼後,他更加肯定了心裏的猜測。
一時之間,更是心緒複雜。
畢竟,相比一個有權有勢的親王王叔,他更想要一個安靜待在寺裏的王叔。
攝明琛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當初祖母去世之前,将她手裏那只暗衛交給了自己這個王叔。
要知道,那個暗衛,可不是普通的暗衛啊。
攝明琛卻沒有弘武帝那般多的思慮,在他看來,他哥的皇位坐的穩穩當當,就算這個從小寄養在外的皇叔回來了又能怎樣,再多不過是當個閑散王爺罷了。
“陶五小姐,你好。”他笑眯眯的說,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偏偏生了張娃娃臉,這一笑,看起來就跟二十多歲一般。
陶灼笑吟吟的點頭一一應下,就像不知道他們身份一樣,“明延好,明辰好。”
随後看向她看着守慧已經長出一截發茬的腦袋,一點猶疑,又有一點喜悅的開口問道,“守慧,你怎麽沒有剃頭啊?”
守慧輕笑一聲,弦月眉彎起,丹鳳眼裏盛滿了笑意,嘴唇勾起。
而後擡頭直視陶灼猶疑的雙眼,“因為我不想出家了。”
陶灼看着此時格外溫柔的守慧,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又失去了規律。
她呆呆點了點頭,“哦,那很好,”
守慧就又輕笑了一聲。
弘武帝和攝明琛互相看了一眼,他們看到了什麽?自家叔父在**人家小姑娘?!
陶灼猛地回過神,眨了眨眼睛,頓時明白了守慧的險惡用心,憤憤的瞪了他一眼。
守慧卻毫不在意,從茶盤裏取出一個桃紅色的水晶茶盞,輕輕将微紅的花茶倒在裏面,送到了陶灼身前。
陶灼頓時忘了生氣,驚喜的看着眼前的桃紅色水晶茶盞,“守慧,你從哪裏找來的?真好看。”
“讓匠人想辦法燒的,你喜歡就好。”守慧輕描淡寫的說。
似乎他拿出的,不是世所罕見的有色水晶茶盞,而是路邊随手可見的陶盞一般。
陶灼歪了歪頭,随即也不再問下去,既然守慧不想說,那她就不問。
“叔父,這茶盞,還有嗎?”比起沉穩有度的弘武帝,倒是攝明琛沒有忍住,回過神後,急急的開口問道。
守慧随意點了點頭,看向弘武帝,“回頭我給你們送去。”
這樣說着,他眼中卻是滿滿的送客之意。
看着重色忘侄的叔父,弘武帝無奈的站了起來,“叔父,我府中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攝明琛有些不願的跟着站起,他還準備多說兩句,看能不能多要一些呢,可皇兄都要走了,他當然得跟上。
守慧淡然點了點頭起身将他們送至院外,陶灼也笑吟吟的跟上。
守在院外的張嬷嬷見有人出來,本來還有些奇怪,這次竟然這麽快,自家小姐莫不是和守慧鬧別扭了?
然而她下一秒就呆住了。
“皇,皇……”
她腿一軟險些跪下,卻被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身邊的侍衛扶住。
“噤聲,”一聲低喝在她耳邊響起。
她一機靈,立即就明白,皇上這是不欲讓人知道身份,随即趕緊站好,只恭敬的垂着頭。
待人離開,她才松了口氣。
随後心裏就開始思慮起來,皇上親自前來見守慧,那這個僧人到底又是何身份?
而且,她剛才沒看出的話,守慧已經開始蓄發的,這……
陶灼與守慧送走弘武帝,兩人并肩回到書房,見守慧先行一步跨進屋內,而後靜靜看着自己的時候。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陶灼心中不由升起這個念頭,而後桃花眼波光閃動,走了進去。
“阿灼,你剛才看到了什麽?”守慧倒掉那盞微涼的茶,
“一條生機勃勃的國運金龍,”陶灼也沒有隐瞞,撐着臉頰,笑吟吟的看着賞心悅目的守慧。
生機勃勃,守慧心中輕念,随後淡淡一笑,“那就好。”
陶灼看着心情忽然有些複雜的守慧,疑惑的歪了歪頭,這是怎麽了?
随後她一笑,桃花眼微眯,閃着好奇的光芒,“守慧,你的俗家姓名是什麽啊?”
守慧一愣,看着陶灼的眼睛,裏面滿滿的,全是自己,他心中一動,忽然覺得無比滿足。
“攝雍,雍容的雍。”他輕聲說道。
“攝雍,那我以後就叫你阿雍好了。”陶灼笑着說。
感受着自己失衡的心跳,守慧點了點頭,“好。”
陶灼就燦爛的笑了起來。
“對了,阿雍,讓你的手下幫我查查,二十年前,京都什麽人去了柳州,并且還和當時的夢裏鄉花魁倚夢有一段風流韻事。”
陶灼喝盡盞中花茶,忽的想起了這件事,随即開口說道。
守慧安靜的聽她說完,随後才徐徐開口,“好,只是怎的突然提起了此事?”
“你還記得迎客來的那個怨鬼嗎?”
“和她有關?”
“她就是倚夢,她想找到那個男人。”
聽到這裏,守慧微皺了皺眉。
青樓女子,這個身份他不在意,可是對方跟在阿灼身邊,他就有些在意了。
他怕青樓的那些髒事,污了阿灼的耳朵。
這樣想着,卻也沒有明說,以他對阿灼的了解,他若是說了,阿灼反而會更加好奇。
如今之計,只有早早找到那個人,把她送走,才是上策。
這樣想着,守慧微笑依舊,“好,我會好好查的,你不許輕舉妄動。”說到後面,他看着陶灼,略微嚴肅的說。
陶灼眨了眨眼睛,有點心虛,她本來準備晚上帶着倚夢去看看的。
可看着守慧認真的眼睛,陶灼還是斂眉乖巧的點了點頭。
“阿灼,”
陶灼正吃着剛才那個褐衣男人送進來的綠豆酥,就聽見守慧略有些遲疑一般說道。
“啊,怎麽了?”陶灼擡頭,疑惑不已。
在陶灼的記憶中,守慧,不,是阿雍了,阿雍永遠都是一副風輕雲淡,不疾不徐的模樣。
現在也是,只是添了一分忐忑。
“你的婚約?”攝雍輕聲問道。
“婚約?一定會退的。”陶灼一愣,随後看着他笑開,
“但是,我想看看攝宗明和傅婉瑤會怎麽做,你不覺得很有趣嗎?”陶灼撐着臉頰,笑吟吟的說,眉宇間滿是調皮,以及期待之色。
見她這般模樣,攝雍輕笑一下,半是無奈,半是寵溺的點了點頭。
也罷,那兩個人若是為了退婚,鬧出什麽陰司手段,也還有他呢。
而後,沒等陶灼多待,
美人娘親身邊的半月就尋了過來,言道美人娘親在等着她用膳,陶灼就有些不舍的和攝雍道了別,離開了這個小院。
用膳……
送走陶灼,看着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心裏念着這兩個字,攝雍整個人忽的有些落寞起來。
而後思及張嬷嬷臨走時看來的奇異眼光,他卻忽的輕笑起來。
懷謙候府……
據他所知,老懷謙候陶景黎,可是個真正的聰明人呢。
絲毫不知攝雍的思緒萬千,陶灼和美人娘親用完一頓素齋後,就回了懷謙候府。
誰知,甫一進門,就聽說了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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