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把衣服脫了。”蘭梓湘瞪了楊穎兒半天,突然說出這句話。
楊穎兒先是一愣,繼而撲哧一笑:“湘兒妹妹在說什麽?”
蘭梓湘一回頭,看到了不遠處的蘭梓熙,立刻指着她命令道:“讓她把衣服脫了。”
蘭梓熙:“……”
“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見梓熙沒說話,蘭梓湘氣急敗壞地又重複了一遍。
梓熙一臉黑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此時寧秋華也看見梓熙了,有心化解尴尬,便笑着走到她面前來:“梓熙妹妹,上回你說喜歡我家的茶酥,今兒我可專門給你帶來了。”
梓熙哪裏不明白她跟自己一樣是想找個借口脫身,于是驚喜道:“真的?太謝謝你了秋華姐姐。”
“你故意假裝聽不見我說話是不是,蘭梓熙,你給我站住!”見梓熙跟寧秋華要走,蘭梓湘一個箭步,過來擋在了梓熙面前,“有人欺負到家門口了,你眼睛瞎了沒看見嗎?”
“我的确是沒有看見。”梓熙裝也裝不下去了,冷臉道:“楊家姐姐來了就是客,姐姐應當好生招呼才對,在這大驚小怪是要惹人笑話嗎?”
“明明是人家已經笑話到家裏來了,她故意穿的跟我一樣,分明就是在落我蘭家的臉面。你不是縣主嗎?你不是能耐嗎?怎麽也不發發威。”
寧秋華一臉震驚地看着蘭梓湘,雖然知道蘭家這位大小姐性格不咋地,但誰也沒有想到她會真的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要自家堂妹扒了客人的衣裳。
梓熙冷笑看着蘭梓湘:“我還不知道我蘭家要靠姐姐身上一件衣裳來掙臉面。”
撞衫就撞衫了,對女孩子來說撞衫的确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可是再怎麽樣也不能因為穿的一樣具要讓人家把衣服脫下來了。
蘭梓湘以為蘭梓熙分的清裏外,即便自家姐妹間有隔閡,但是一到外人身上,總會幫着自己人。因此聽見梓熙的話之後,她很是不可思議,蘭梓熙居然幫着楊穎兒而不是站在她這個姐姐一邊。
所以說,思想不在一個頻道上,是根本沒有辦法交流的。梓熙轉頭對一直站在那裏的蘭梓竹說道:“竹姐姐帶穎兒姐姐們去花廳玩吧,我跟秋華姐姐說會兒話。”說完拉着寧秋華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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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秋華被梓熙啦出來,松了一口氣,問:“咱們去請夫人來嗎?”
“不用,伯娘正忙着呢,其他人怕是請來也沒有用。”梓熙只想自己躲開蘭梓湘發神經。可是寧秋華卻着急道:“那可真麽辦?讓她們倆在一起,肯定會打起來的。”
打起來?
“沒那麽嚴重吧?”梓熙有點兒遲疑。
寧秋華道:“你不知道,穎兒妹妹的脾氣擰得很。不成,我得去看看。”
寧秋華急急忙忙地又回去了,梓熙想了想,她們喜歡打就打吧,跟自己沒有什麽關系。
想通了之後,幹脆找個地方乘涼去。
到了涼亭剛往那一坐,胭脂就問:“小姐餓不餓,我拿吃的去?”
梓熙看了她一眼:“是你餓了吧?”
“我不餓,怕小姐餓呢。”往常這個時候,梓熙要麽開始吃第二餐,要麽已經開始吃零食了。
梓熙本來不餓,被她這麽一提醒,還真有點餓了。
可今天家裏這麽多客人,她一個人躲起來吃東西也不被發現還好,若是被看見了,還真挺不好意思。
不如回去自己在屋裏吃?
李氏從前院過來,找了梓熙好一會,終于看見她跟她的丫鬟躲在亭子裏了。
她老遠喊了一聲:“熙兒,你怎麽躲在這了!”
梓熙聽見李氏叫,立刻應了聲,暫時放下回去吃東西的打算,一邊想李氏是不是被蘭梓湘告了狀才來要跟自己說什麽。
不過這回她猜錯了,李氏并不是為蘭梓湘的事,而是向跟她借一借屏風。
“外頭那個不能用,我就想着怡蘭軒又一個屏風,擡出去用一用,用完給你還回去。”
“我屋子裏的屏風小的很,能用嗎?”梓熙問。
李氏呵呵笑:“不是你用的那個,你弟妹留下的那個。”
“哦……”梓熙遲疑了一下,原來李氏想要借的是傅氏留下的那個雙面八美圖八聯屏風。那東西她一直好好收起來的,自己都沒有舍擺,李氏居然想到跟她借。
見梓熙沒有立刻答應,李氏笑問:“走吧熙兒,咱們得快點擺出去。”根本不給梓熙拒絕的機會,李氏自顧自的坐了決定。
梓熙不想借,可是不借又實在沒有理由,只好點頭:“那屏風我鎖着沒舍得拿出來呢,伯娘要借,自然要給的。”
李氏滿意地笑笑,然後叫了兩個人來跟這她們去搬屏風。
梓熙親自檢查了屏風,然後又盯着下人們把屏風搬出去,那平凡大得很,兩個小夥子根本搬不動,只好又叫了兩人來,這才将屏風折疊起來搬走。
梓熙的這件屏風十分珍貴,算是屏風裏的極品了,也是傅氏的陪嫁之一。屏風的繡繪出自陸繡的家主陸氏只手,還是大件,十分難得。那陸氏已經去世了十年之久,陸繡到如今還一直為人稱道,可她的傳人,卻比不上她本人了,梓熙的這件屏風,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之前老太太知道傅氏留了這麽一件屏風,跟她要了一回,梓熙眼淚一掉,哭哭啼啼地拒絕了。李氏自然沒有敢直接要,但也想了不少時間了。知道梓熙不會給,她沒有明白着要,只是借,梓熙卻不能說不借的。
搬了屏風,蘭梓熙跟着李氏又往外走,她得去看她打算将屏風擺在什麽地方。誰知走了不遠,到華庭之後,突然聽見有人說話。
李氏這次設宴花了一點功夫,為了讓大家玩的束縛,因此宴會并不是在一個地方。夫人們喜歡熱鬧,便都在花園裏看花說笑,喜歡冷清的,便可離得遠一些,在華庭裏說話。
華庭被一叢叢的海棠花環繞着,從後面路過時,雖看不到裏面,卻能聽到裏面的說話聲音。梓熙與李氏剛走到下面,就聽一女聲道:“李氏可威風的很,剛才看見沒,見着成姐姐都不帶給臉色的。”
“就是,說起來,放在以前,她見誰不是點頭哈腰的巴結,如今了不得了,人家架子大的很呢。”
又一人說:“架子大得很,人家請你你不要來呀。”
那人嗤笑:“人家請我我為什麽不來,看看她趾高氣昂得,卻要服侍個妾侍做婆婆,寒顫得我開心。”
“噗。”
其他人都有跟着笑起來。
李氏臉上變了又變,終于一跺腳拉着梓熙走了。
到了僻靜處,梓熙這才發現她紅着眼睛,是哭了。
李氏蹲下來,對梓熙說:“剛才說話的,是楊家夫人還有王家那幾個。熙兒,你可要記着她們。這些人在背後笑話我,就是笑話你娘,我與你娘命苦,嫁個庶子,不得不服侍妾侍出身的婆婆,這就被他們戳着脊梁骨笑話了。”
習慣性得,每每說道這裏,李氏就将自己與傅氏等同起來。其實以李氏的家世,嫁給蘭耀家算是門當戶對了,她若想要嫁給嫡子的話,肯定嫁不到蘭家這樣的門第。與傅氏比起來,那可是千差萬別的。
不過她這樣說,梓熙只得安慰:“伯娘你別哭了,外面還有客人呢。”
“也是,我可不能讓她們看扁了。”李氏抹了眼淚,不再哭泣了。
梓熙跟着李氏到了前院,看見許多太太小姐們說笑的說笑,談天的談天,十分熱鬧。正指揮着下人将屏風擺起來,卻看到蘭梓湘期期艾艾地走了過來,只見她顫抖着聲音,哀怨地喊了一聲‘娘’,便要當着十幾位太太小姐們的面要暈倒在地。
梓熙眼皮一跳,在察覺了她的動作之時立刻沖了過去,在蘭梓湘倒地之前一下子撞進了她的懷裏扶着她不讓她倒下,然後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蘭梓湘哎喲一聲,疼的裝不下去,終于不再暈倒了,梓熙大聲問:“姐姐扭到腳了?胭脂,快來扶一把。”
胭脂聞言,立刻上前一把将蘭梓湘架了起來。
李氏也急忙過來問:“怎麽了湘兒?快,把湘兒扶到屋子裏去。”
不等蘭梓湘掙紮,幾人三兩下将她扶到屋子裏,梓熙這才松了手,不過立刻迎來蘭梓湘的質問:“你掐我!”
“我不掐你,難道看你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暈倒在地丢人現眼嗎?”
梓熙的話讓蘭梓湘跳腳,“你說什麽,我丢人現眼,誰丢人現眼?”
“你在穎兒姐姐她們面前裝蒜也就算了,還當外頭坐的夫人們都是瞎眼睛不成?裝個暈她們看不出來麽?還是你想裝個柔若無骨讓人家以為咱們一家子的姑娘都是病美人?”
“娘。你看她,處處針對我!”
李氏很不高興梓熙說蘭梓湘的那些話,可她又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到最後只能沉着臉看了梓熙一眼,而後問蘭梓湘:“你剛才是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
“娘,女兒都要被欺負死了。”
“誰欺負你,這是在蘭家,這麽多人,誰能欺負你了呀?”
“楊穎兒那個小賤/,居然穿的跟我一模一樣的衣裳,娘,我不管,你得把她們趕出去。”
李氏就愣了,她心肝寶貝的女兒,居然嘴裏吐出‘賤/’兩個字,這是從哪兒學來的?
“娘,你聽見我說的話了沒有?”蘭梓湘很不滿意地搖搖李氏,追問。
李氏無奈:“你瞎說什麽呢,她們是客人,我怎麽能趕她們走。好了湘兒,不就是穿一樣的衣服麽?娘給你換件更好的,咱們把她比過去。”
“這還差不多。”
蘭梓湘得意了。
梓熙暗中翻個白眼,決定了,今年去了京城就不回來了。要是再在這個家裏待下去,她會被這對母女連累到嫁不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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