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青澀少年

姜歡很冷靜,遠離那扇門之後,她像一陣風一樣的跑了。

她馬上叫醒了在房間裏睡覺的陸源,然後連夜換酒店搬走。

“我真不明白你們美女的煩惱。”

陸源迷迷糊糊地躺着說。

而姜歡敷着面膜在陽臺打電話。

“飛才?”她的聲線帶着顫音,“你能不能來陪我?”

電話裏傳來含糊的聲音:“我已經來了,大概明天上午七八點就到吧。”

她放了心。

發了個定點的位置給他。

整套護膚做完趕緊就往陸源身邊一躺。

“你要補償我……”陸源喃喃的說。“還有你的工資我放在桌上……”

她沒有意識的點點頭,然後沉浸在了夢裏。

“姜歡!你的鬧鐘!”陸源抱怨的喊起來。

姜歡吓得趕緊說對不起,然後關掉鬧鐘。

她爬起來洗了把臉,就開始畫起妝。

才六點半呢。

姜歡磨蹭了好一會才下樓。

她上面搭着這個棉襖,下面穿着一條冬裙。人很苗條,眉毛細細的,搭着紅唇,長長的黑發掩蓋了琥珀眼瞳裏的情緒,仿佛活成了老照片裏活色生香的女人。

姜歡站在街道前,耐心等待着,猶如森林裏捕獲着獵物的豹子。

現在才是七點多幾分。

“徐冬?”她端起笑,“我等你好久了。”

徐冬原本臉色還很好,突然一沉,“為什麽不直接在門口,要在這下面等。”

“因為我想到這裏吃早餐。”她抿着唇笑道。“我打了電話給你之後,就一直在想,世界上有那麽多城市,城市裏有這麽多酒館,你卻偏偏走進了我這一家。”

姜歡低頭,“如果你能找到這裏,一定是我們的緣分。”

然後她打開手機定位,眼疾手快的給江飛才發過去。

姜歡立刻擡起頭,笑容帶着羞怯:“你看,我真笨,現在還記不住電影臺詞呢。”

徐冬聞及笑了出來,動作輕緩的摸了摸她的發。

“要是你一直這麽乖就好了……”他說。

姜歡想起他昨天的表現,不免覺得他知道了什麽。

“不說了,先吃東西吧。”她不動聲色的避開,“早上不吃東西對胃不好。”

徐冬随便掃了一眼:“來個素面吧。”

“那我和你一樣。”

姜歡滿臉微笑:“老板,兩碗素面。”

“你剛剛想說什麽?”她故意問。

徐冬被破壞了情緒,冷漠的嗯了一聲。

姜歡心裏很高興,她剛好不想和這個瘋子說別的什麽話。

所以她就裝作很尴尬的樣子,沒有出聲。

面端上來了之後,就低頭吃面。

她一般吃面都是慢條斯理的,翹着蘭花指慢吞吞的吃。

但她這次,吃的很快。

可以說,是想馬上吃完走的感覺。

徐冬停了下來,一雙黝黑帶着不知名情緒的眼眸看着她。

姜歡笑着擡起頭。“怎麽了?”

……她還是喜歡開朗一點的人。

徐冬陰森森的,看起來就恐怖。

徐冬搖搖頭,“沒什麽,我想起了我們上學的時候,你吃面就是這麽急,然後吃完就跑去寫作業,你真的好怕考試不及格的。”

因為姜歡怕自己得不到獎學金。

可是現在的姜歡,再也不在乎這麽點錢了。

“我今年肯定等不到了。”她開口,“為了拍戲,我最後一場考試只寫了個名字就過來了。”

姜歡也不是以前的姜歡了,她眼界早就被帶了上去。

現在她缺上去的資源。

而這些資源,她只能靠着等價兌換。

徐冬,絕不是能給她這些的人。

現在快八點。

姜歡硬起心腸,把最後一口夾完:“徐冬,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徐冬的笑容戛然而止。

“為什麽?”他輕輕地問,“是你公司的要求嗎?”

姜歡緩慢地擦着嘴,然後補上口紅。

“你以後別纏着我了,”她宣判死刑,“我不需要男朋友,我想搞事業。”

徐冬低着頭,攥緊了拳頭。

“還有,我高中就不喜歡你,只是你自己來的,我從來不拒絕。”姜歡紅唇一動,“我喜歡活潑開朗的,你動不動就發脾氣。”

聽完,徐冬直接撲通跪在了地上。

他纏着姜歡的長筒靴,“求求你了,歡歡。我以後脾氣會改好的……”

姜歡面無表情的俯視着他。

她還能聽見店裏其他人的議論聲。

幸好劇組離這裏很遠,又恰巧開工很早。

“是我不好,我不好……”他放開手,又開始給自己打起巴掌。

姜歡悄悄站遠,“不是你不好,是你,不、配、叫、做、男、人。”

語音剛落,徐冬就發了狂似的開始砸店裏的東西。

姜歡早有預料,趕緊躲到店門外,身後一片尖叫聲。

但她後腦勺被砸了一下。

這是個廚房在前面的餐館,前面都是廚師。

那個老板拿着很大的一柄湯勺:“你別亂來啊,你要幹什麽?”

室內早已經是一片狼藉。

桌椅缺胳膊斷腿的,湯裏的油撒滿地。

“徐冬!我請你冷靜一點!”

“冷靜?”他猙獰地反問,“我怎麽冷靜!我那麽愛你!”

“你這種愛是不對的,是畸形的懂不懂?”老板舉着湯勺,“兩個人說話要好好的說,你們不要沒事就大吵大鬧的,小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明不明白?”

徐冬臉色頓時好了些,然後有人趁亂跑了出去。

姜歡站在原地:“我和你沒話好說,如果你還纏着我,報警吧。”

她神情冷漠,黑色的直發和堅定的眼神,形成了一道奇異迷人的氣質。

“就是他嗎?”

少年站在街道上,高大的身軀下籠罩着一層長長的陰霾。他手裏拿着根棒球棍,燦爛的陽光照亮他俊秀的臉龐。

姜歡奔向他,哇的哭了出來。

“你為什麽現在才來……”她邊哭邊捶,“我昨天被他扯頭發,我頭發掉了好多……他還砸杯子,說我不和他在一起,我的下場……就、就和杯子一樣……”

江飛才捂着她,輕聲安慰:“乖,沒事啊,我這不是來了嗎?”

徐冬又開始在那裏發瘋砸東西。

姜歡雖然趴在他的懷裏哭,但也能感覺到。

因為抱着她的手,被砸出了黏黏的液體,姜歡想,是血吧。

“你是不是受傷了?”她淚眼朦胧的問。

江飛才搖頭,“我一米八五大高個,哪那麽容易受傷?你先等我下啊。”

他說完,就抄起棒球棍向老板店子裏去。

“別在這裏面打啊!”老板喊。

江飛才一把将他扯出來,然後楸起他的頭發:“抓別人頭發爽嗎?你是不是嫉妒別人有頭發啊?”

徐冬痛的和她一樣冒出了眼淚。

“神經病吧,搞我女朋友,你是a/v看的不舒服還是撸的不爽?”

江飛才掃了一眼老板的店,“惡意砸壞別人的東西,涉及故意毀壞財物罪或者尋釁滋事罪,恭喜你,可以去警局住十天以上。”

他拿出手機對着店拍了張照。

徐冬狼狽的坐在地上,然後被兩個穿着制服的人強行拖走。

江飛才雙手插袋,“下次正常點行不行?能不能不要纏着別人女朋友?”

“姜歡!你個賤貨!”徐冬吼起來,“什麽別人女朋友!明明就是老子的……”

然後被聲音因為關上車門而被阻隔,他一上去又開始犯了癫痫似的發瘋。

江飛才看向姜歡。

姜歡頭發亂糟糟的,雙眼通紅,對着他吸了吸自己小巧又紅彤彤的鼻頭。

“他是我一個同學,腦子有點毛病……”她解釋說。

然後她掏出自己的大衣,翻出一個信封袋子。

“老板,我把錢賠給你。”

老板本來有點不高興,看到這錢滿臉驚喜的收起來。

“诶呀,這多不好意思啊。”

他這麽說,但是還是老實的收下錢。

江飛才蹙眉,“他砸的你陪什麽錢啊?”

“也是我在那裏,他才情緒失控的。”姜歡回道,“而且這是我掙的第一筆錢诶。”

她低下頭,“我和那男的是高中同學,他一直追着我不放,還總說我是他女朋友。一開始還好,現在我感覺他有點神經,怎麽辦?我好害怕。”

江飛才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頭,“沒事的,有我在就不會讓他做什麽的。”

“以前還好,他去了美國讀書,現在放假我是真的怕了……”

江飛才說,“放心吧,我真不會讓他傷害你的。而且要是真的有精神問題,美國能把他關到老死,你到時候都會忘了這個人。”

“希望是吧,”她突然想起,“我手機還留在店裏!啊,被砸了……”

江飛才寬慰她:“沒關系,不就是幾塊錢嘛,我賠你一個。”

“可是和你也沒關系啊,”姜歡蹙起眉,“是我的東西,我希望我們倆能很平等的相處。”

她悶悶不樂的垂下頭,江飛才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肩。

他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溫柔:“沒關系啊,你是我女朋友嘛,而且是我來的太晚了,我應該昨天就過來,揍死他的。”

姜歡走在他的身邊,聽他說話,頓時有了一股安全感。

便心情愉悅的握住了他的手。

江飛才突然一愣,他的手是被姜歡的手牽了嗎?

他是談過很多女朋友,但是就是僅僅在于女方騷起來就結束了。

可、可是實戰他也是第一次啊!

啊,不是,他是實戰過得,但渴了有幾年了,好吧他是高一談了一次短暫的愛情,還是他主動,畢竟女孩子主動起來別有一番風味,而且姜歡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

“你、你……”

姜歡笑着擡頭望他,“怎麽了?”

江飛才沒回話。

她看着天空,頗有些恍然大悟。

應該是天太熱了。

都說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着,姜歡走他旁邊就從來沒被曬着過。

姜歡握緊他的手,“你是不是熱啊?”

江飛才臉突然爆紅,身體也不由自主的豎起了變化。

“沒、沒。”他鼓起勇氣說,“你手好舒服,能、能握緊點嗎?”

姜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還是握緊了他的手。

江飛才感覺臉都再燒,現在倒是她感到有點熱。

她抱怨說,“飛才,你能不能不要握的這麽緊啊。”

江飛才臉一沉,但是發着淡淡的紅暈。

“我覺得冷!”他兇巴巴的嘴硬。

冷嗎?

姜歡疑惑的想。

大冬日的,手被捏出了汗,還是說她的認知出了點問題?

她應該作死想不到,五年後随時随地像個哈士奇的愛人,目前還比較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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