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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有點擔心了,他到底要帶她去哪裏呢?

幾個拐彎後就出現一片別墅區,小老百姓在挂歷上看看飽飽眼福的那種地方。然後車子就闖了進去,一直開,直到了盡頭就是海了。在獨門獨棟的一處大別墅前停了下來。立刻有人前來給他們開門,這男人下了車直接往別墅裏走,感情已經把她在車上這碼子事給忘記了。

韓倩雪也下了車,開車門的人相當恭敬地請她進了別墅。

她被誤認為磊少的女朋友。那就将錯就錯去看看豪門吧!瞧瞧是不是小說電視裏說的樣子。

韓倩雪也不解釋,由人引着大方地走進別墅。進去之後,發現人家竟然在用餐,岳爍磊正在往椅子裏面坐。餐桌上真的又是花又是燭臺的。還有鑲嵌金邊的彩色花紋餐具以及晶瑩的水晶杯,房頂吊着璀璨奪目的水晶吊燈。她在電視上某次反*調查見過類似的,說是一架水晶燈的要價可達百萬元。

一桌子人被進來的韓倩雪吸引了目光,疑惑地看着站在客廳正中的甜美女孩。

王瑞向韓倩雪身邊的手下使了個眼色,那手下立刻小跑着到王瑞身邊。附在他耳邊說了情況。王瑞只用眼神示意一下是正伸展餐巾的岳爍磊帶來的,其他人就都明白了。

“這位小姐,不介意的話過來一起用餐吧。”岳俊和藹地笑着,給了韓倩雪一個尊貴的機會。傭人立刻将岳爍磊身邊的椅子拉開等待她落座。

這倒是有趣了。韓倩雪甜笑着點點頭:“謝謝您,不過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先去洗一下手。”

倒是個不怯場的女孩,岳俊眼中一抹贊賞閃過,擡手示意傭人帶她去洗手間。

岳家的餐桌,向來只有岳俊可以說話,而岳爍磊總是樂于打破規矩。可這一餐。岳爍磊只是默不作聲地吃,岳俊也沒有再開口。少有的,将岳家的家規執行得很徹底。

用餐完畢。岳爍磊被岳俊叫去,女性們坐在沙發裏喝茶。韓倩雪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茶水,淡淡的甜,濃醇的玫瑰香味,竟然不似世面上買到的那些便宜貨色,喝起來後味總是發酸發澀。

這就是上流社會吧?處處是金錢的痕跡。奢靡華貴,細到茶勺都像一件工藝品。韓倩雪發現自己有些癡迷。

“小姐貴姓?今年多大?”夏子衿放下茶杯。微笑着問。

真是個漂亮的女人!韓倩雪心裏暗嘆,邊詳細地将自己介紹給這個美女:“我叫韓倩雪,因為是冬天第一場雪前出生的,所以就叫前雪,不過把前換成了人青倩。今年二十二歲,a大中文系本科在讀。”

普聽到a大,夏子衿心中一凜,只不過面上沒有露出來,倒是緩緩把岳爍磊的信息透露少許,探她虛實。她說:“那你就是比小磊小一歲喽。他也是冬天出生的,臘月三十呢,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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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剛開始交往,還沒有談到過這個。”不是說要假裝男女朋友,這樣裝應該更真實。韓倩雪笑得很甜,“這麽看阿磊他很幸運啊,除夕夜全國人民一起為他慶祝生日。”

迷人地微笑着,夏子衿端起茶杯,小小抿一口,心裏對這個女孩下了評論。不是個簡單的女孩,帶着與年齡不符的世故心機,偏偏長了一張容易迷惑人的娃娃臉。岳俊對她頗為贊賞的樣子,如果能夠争取過來會很有用。

“姐姐您叫什麽名字啊?”很天真可愛的表情,韓倩雪偏頭問夏子衿。

“青青子衿,幽幽我心,夏子衿。”淡淡地,夏子衿又念了詩經的那句。

“好美哦,詩經的句子!也不少人用這個名字了,可是我覺得姐姐你最襯這兩個字!”雙手合十抵在唇前,韓倩雪的表情很迷戀。

夏子衿只是笑沒有回答。

“那,這位姐姐,您叫什麽名字啊?”韓倩雪将矛頭對準了一直沉默的岳爍棋。

哪知道岳爍棋只是自顧自喝茶,沒聽到一般。

這下子搞得韓倩雪下不來臺。

“她是阿磊的姐姐,叫岳爍棋。”倒是夏子衿含笑給解了圍,“阿棋面惡心善的,處久了你就明白了。”

這個梯子都遞到腳底下了,韓倩雪不下來才叫笨。暗暗地心中對木然的岳爍棋生了點懼。

還想跟夏子衿聊聊,可岳爍磊快步走了來。

“你,跟我走!”毫不客氣地呼喝,他人就直直沖向大門口。

韓倩雪匆忙跟夏子衿及岳爍棋道別便忙跟了上去。

坐上那輛法拉利,開車的人又戴上那個墨鏡,又開得飛快,又沒有跟她說一句話。

車子很快回到市區,來到a大一校門,岳爍磊熄了火,韓倩雪卻沒有下車。

戴墨鏡的男人轉過頭,歪起嘴巴看着她。

趕人呢這是!韓倩雪轉頭正視他,頑皮一笑,問:“我今天演得怎麽樣?”

哼了一聲,岳爍磊嘴唇動了動,方說:“過了!”

媽的害他被爸爸盤問很久,弄得他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他只想找個演員,沒成想還引來了麻煩。

“那個女孩有什麽特別啊?我這個凡人真看不透。那個sunny也相當喜歡她的樣子,你們男人的想法還真是奇怪。”韓倩雪用食指敲着嘴唇,翻着眼皮回想,用很自在的語氣問出很在意的問題。

好像真引來麻煩了。

岳爍磊胳膊肘抵在方向盤上以手支頭,讓身體擺出舒适的姿勢,墨鏡擋了他的目光,但是他的唇角真的沒有上揚。片刻之後,他懶散的漫不經心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吧,長得真是不怎麽樣,脾氣也不好。可是,今天如果是她,會在我帶她回家之前就跳車逃了,會留在車上不進我的家門,會寧願餓着也不跟我們一起吃飯,會不敢跟夏子衿說一句話,最重要的是……”岳爍磊截住話頭不再說下去,慢慢向韓倩雪靠過去,用手捏住她圓潤的下巴,他溫潤柔軟的唇漸漸靠向她粉紅色的菱形小口,潔淨清爽的男性氣息讓一向自恃鎮定的韓倩雪亂了心跳。

“只有她的嘴唇我吻得下去,別人的,我會覺得惡心!”

他一句話,又讓亂了的心跳徹底平靜下來。

“懂了?”

“記住你的本分,別妄想不該有的東西,也別給我添亂。也別在我面前給我提什麽sunny,除非你想我揍你!”

“好好當個學生不挺好,沒事學什麽夏子衿!”

“行了,我也不想吓唬女人,咱們是雇傭關系,還想賺錢你就安分點兒,我說不會讨回付出的錢,沒說我不會索要違約費。”

“你吧,先給我回去,需要的時候我打電話給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韓倩雪覺得真沒必要再虐待自尊地待下去了。

看來這人是喝了*湯了!

韓倩雪保持良好的風度,微微一笑,推門下了車。

看着她嬌小的身影遠去了,岳爍磊才摘下自己的墨鏡。

女人啊,都是這樣……唯一一個不是的,還對她唯恐避之不及。她什麽時候才會屬于他呢?

那個混蛋等了她幾個月,他要等多久?

喬陽跟魚小晰的矛盾告一段落,他放她回去了自己倒是開車走了。臨行前魚小晰問他怎麽會這個時間過來,他說有事要辦,順道來看看她。

順得太巧了吧!魚小晰心裏暗自嘀咕,差點又是一場世界大戰。他覺得自己女朋友天姿國色還是怎麽?抓着個男人就是假想敵?

勇敢地回了店裏,魚小晰把臉打上石膏封。小姐妹們瞅着她嘻嘻地笑,也沒說什麽,就是動不動就推推她,瞅瞅她的嘴唇,再“哦”一聲,尾音再拐三個彎兒。

魚小晰強作鎮定,對于是否能夠在這裏幹完一個暑假也開始懷疑了。

“小魚,我敢說,今天那個男的肯定是沖你來的。”還是那個小姐妹,湊到魚小晰耳邊**十足地說,“你跟你男朋友親熱的時候,你是沒看見他那臉上的表情!啧啧!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兩個鑽石男哦!”

女孩伸着剪刀手在她面前晃,那一臉的羨慕啊。

☆、188、脖子被啃成了罪案現場

魚小晰沒有再做解釋,因為人們有時候就是願意按照自己的绮想安排故事情節,什麽三角戀愛,什麽二男奪女。

其實岳爍磊煩着她呢。說他臉色不好?那是因為喬陽得意了他就會失意,他們就是一株曼珠沙華的花與葉,老死不相往來。

魚小晰尋思着,這個少爺要是喜歡自己,那除非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雌性了。

當天深夜,魚小晰睡下了喬陽還沒有回來。而他回來的時候已然微醺。他闖了她的小屋,借着酒意裝聾作啞地把她的脖子啃得不成樣子。天亮了她去洗漱的時候看到鏡子裏的自己直接傻了,她那脖子搞得跟罪案現場似的,感情昨晚他是耕地種花呢!

好在今天是夜班,她有時間琢磨怎麽處理。

魚小晰想起婷婷長痘的時候會用一種遮瑕霜,便打電話問了牌子。然後她圍着絲巾頂着大太陽去買了來。二百多的價格着實讓她肉疼,可為了以後若幹的日薪二百,她還是放血了。想着自己用這幾天,等脖子上的印子褪了之後再送給婷婷。

喬陽起得晚,醒了之後魚小晰已經塗好了遮瑕霜,效果她很滿意,可他的臉很臭。

之後的兩周很平淡,天氣越來越熱,生活它邁着小碎步往前走,間或發生了幾件小事。

岳爍磊依然帶着女朋友來店裏,偶爾找魚小晰鬥鬥嘴。他女朋友人倒是不錯。聊了幾句得知她也是a大的學生,頓時感覺沒了距離感。她覺得韓倩雪這個人長得漂亮但是不驕矜,笑起來就像蜂蜜兌了溫水。甜得剛剛好。配岳爍磊都有點可惜了。

喬陽對于魚小晰這次的打工一反常态地反對,有空就過來一下。還好他每次來的時候,或者她都在忙別的,或者那位少爺不在店裏,要不,某人又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了……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怕些什麽。難道他覺得跟他交往後,她搖身一變成了嫦娥?

她跟他說。再做兩周就不做了,她打算回趟家看看媽媽。自此尚算安撫了他。

然後她空餘時間就學習、練琴。她央求他教她小提琴。只學a弦上的把位。喬陽問她為什麽,她嘻嘻笑着說這根弦上聲音最好聽。小提琴的來歷魚小晰沒有隐瞞,喬陽聽了之後也沒多問。

要說這些天魚小晰過得比較順心,唯一不順的是學個樂器會這麽難。低八度。中八度,高八度的,她沒有任何音樂基礎,只好死記硬背。她很自覺,都是挑着下午四點後晚上八點前練,這樣不會影響到鄰居。但是喬陽成了直接受害者,他又不能不聽,因為他還肩負導師之責。一段日子過後,他譏諷地給她下個評語。

“我只當你腦子笨。沒想到你的爪子更笨!”

“你給我拉一首曲子洗洗耳朵好不好啊?”魚小晰很虛心地求他。她的耳朵也快被摧殘聾了,腦子嗡嗡響,脖子落枕兼指腹肉綻一樣的疼。想着學小提琴真不是一般受罪。高手們輕車熟路的樣子私底下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

作為高手之一,喬陽用這把小提琴演奏了不少名曲給她聽。他也會抱着她坐在電腦前找相關資料來看。

魚小晰覺得樂理知識這方面有考試的話,她倒是可以取得不錯的分數。

“你學這個用了多久時間?”她誠摯地問。

“也不短,一個月吧。”他淡然回答。

“只一個月就能演奏了?”她驚訝。

“要不怎麽算會了?像你那樣拉鋸?”他嗤之以鼻。

哼一聲!魚小晰佯裝生氣地從他腿上跳下來回了小卧室。她是怕繼續這個話題,下一步可能回事這樣的:

誰教你的啊?

夏子衿是我的音樂老師。

這樣控制不住地亂想讓魚小晰很讨厭自己!

兩周之後,魚小晰如約辭職。一則因為她本打算好回趟家看看媽媽。;一則因為她大姨媽又氣勢洶洶地來了。

魚小晰難受得不願動彈,史無前例地在沙發裏賴了一天。萎靡得像顆霜打的茄子。喬陽問她怎麽會這樣,因為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她還是生龍活虎的。魚小晰小心翼翼地告訴了他原因。知道真相的他輕輕将她摟進懷裏,還是那麽好聽的男中音,他話裏摻進點點悔意。

“小晰,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對待你。你怎麽就像個瓷器,我到底該如何輕拿輕放才不會磕傷了你?”

“錯!”魚小晰從他懷裏擡起臉,皮笑着糾正他,“我是是亞克力杯子!怎麽摔都不會破的!你盡管來吧!”

“調皮!”喬陽笑着,抱緊這個天上掉下的泥娃娃。

幸福,每天一點點,總有一天會滴水成川,彙流成海。你的不幸,我努力一點一點地幫你從你的生命中擠出去,然後用我的生命填滿你的空隙。魚小晰埋頭在他溫暖的胸前,幻想着,有一天他們頭發白了的時候,也會這樣緊緊地抱在一起。

大姨媽拜訪的前幾天反應劇烈,後期舒坦了,魚小晰開始計劃回家的事情。而喬陽自認是要同去的,他開車送她。這讓她犯難。

跟喬陽交往的事情還沒有跟媽媽說,這次要是帶了他回去,想當然爾,他肯定不會像上次那樣老實了。到時候什麽都不用說,媽媽一眼可明。

但是她沒理由拒絕喬陽,直到他們都在路上了她也沒想出對策。

“喬陽,你這次可不可以也裝作只是我的同學啊?”她選了一個最爛的開場白。

某人惡狠狠地射了她一眼。

“可以。”但是他的回答卻很驚人,魚小晰頓時感覺到希望升騰。

“不過條件是晚上你要跟我一起睡。”他附上要挾條件。

“你開什麽玩笑!”魚小晰忿忿地回答。就知道他是耍她的!連男女朋友這個問題都還隐瞞着,要是讓傳統的媽媽知道了他們已經提前把不該幹的都幹了,并且還搬到一起住了,她都懷疑這次能否帶着兩條完好的腿回學校!

“兩個選擇。或者我們一起睡,或者你要把話說清楚。”他給她限定了條件。

這不是把她逼到死胡同裏了?魚小晰郁悶了。

盛夏的野外一片生機盎然,萬物生長都到了生命波形圖的頂峰。喬陽沉着臉情緒不太好了,也不愛說話,魚小晰就看外面的景色。

她喜歡大都市,很多機會,很多錢可以賺,但是追根溯源,她只有在這樣的鄉野裏才能找到歸屬感,因為她是在這樣的地方出生的,那種親切感不可比拟。

路兩邊繃直的電線上忽然出現一只大鳥,一掠而過,魚小晰急忙向後追看,喬陽就把車減了速停在路邊。

“幹嘛停車啊?”魚小晰奇怪地問。

“你不是想看東西?看去吧。”喬邊熄了火,拿起煙盒說,“而且我也想吸根煙。”

吸煙有害健康,在一起後她都限制他吸煙,好在他煙瘾也不大,在家從來不碰煙草。至于外面應酬的時候,抽煙喝酒應酬難免,她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魚小晰眨眨眼睛,看着他推門下車站在路邊吞雲吐霧了。

心想着,算了,剛才可能又把他給觸怒了,現下他愛怎樣就怎樣吧。魚小晰也下了車,快步向後走去,她想找到那只鳥。

百公裏的車速果然不是蓋得,就那麽一瞬間就跑出了這麽遠!魚小晰被太陽曬得冒了汗。遠遠地已經看見那只鳥的影子了,還好,還沒飛。她越是走近越是小心,只怕驚了它。再近一點兒了,看得清它渾身五彩斑斓的羽毛,紅腦袋綠脖子白圍脖加一條環紋長尾羽,在陽光下油亮得炫麗極了。

“是雉雞。”身後傳來他的沉聲解釋。

魚小晰撲哧笑了出來,糾正道:“野雞啦,看你說得那麽文鄒鄒的。”

一聲嘶鳴,旁邊的田地裏飛出另外一只灰突突的短尾巴野雞,這兩只鳥從他們二人頭頂掠過,本以為會飛走,但是它們又繞圈兒飛回來,又從他們頭頂掠過,再次飛走。如此反複幾次,兩只大鳥落到公路對面的田裏。

“它們這是在向我門挑釁?”喬陽皺眉看着綠色莊家裏冒出的倆鳥腦袋,心裏更郁悶了。沒想到偶遇的兩只鳥也敢對他輕視。

“不是啦。”魚小晰笑着指着短尾巴野雞飛出來的方向說,“那邊肯定有它們的窩,它們這是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故意飛去相反的方向,為了保護自己的寶寶。”

身邊的男人臉上明顯浮出了不信,魚小晰拉着他的手沿着路基下了坡,走進那片齊腰深的麥田。

小麥已經抽穗灌漿,飽滿的麥穗頭頂是刺長的麥芒,紮在皮膚上數點麻癢。田壟不平整,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

麥子青中泛黃,快要成熟了。一株一株艱難地立在田裏,風過處,麥香陣陣沁人心脾,中空且韌勁十足的麥稭撐得艱難,仿佛一旦彎腰就再也直不起來了。

“是春麥,看樣子今年收成會很好啊。”魚小晰一手拉着喬陽,一手伸出去,撫摸過每一株路過的麥穗,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容。

☆、189、我來給你幸福

麥子長勢很旺,輕易地将嬌小的她淹沒。喬陽任由她領着自己走在坑坑窪窪的麥田裏,不在乎那些疏松的泥土弄髒他昂貴的皮鞋,不在乎紮人的麥芒刺得胳膊難受,不在乎飛起的蝗蟲冒冒失失地撞到身上面上。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孩,她穿着便宜的草綠色t恤,玲珑嬌小得就像原野的精靈,如果不是黑發束成馬尾在風中飄揚,她便隐身在這麥田裏了。

魚小晰走着問着:“你知道小麥有冬麥跟春麥的區別嗎?”

他搖頭,罕見的表示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他不知道的東西的。

于是她得意了,想着終于可以在他面前充一次老師。她回頭朝他一笑,然後就開始給他灌輸農業知識。

“春小麥,是在春天3月到4月之間播種,7、8月收割,約100天左右就成熟了;冬小麥呢,在秋季10月到11月間播種,來年年5月到6月才能成熟,生育期長達半年。你知道為什麽嗎?”

魚小晰站住,又回頭看看一直不說話的他,他沒有給予回應,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所以她就自問自答了。

“有些地方的冬天太冷,會凍死越冬的麥苗,所以就培育了春小麥。但是春小麥沒有冬小麥好吃啊。也沒辦法,誰讓中國人太多呢?吃飽的前提下才有機會考慮口感。”

“其實現在這樣的麥子也很好吃。沒有全熟不會硬得咬不動。”魚小晰說着,順手揪下一個麥穗,放開了拉喬陽的手。雙手用力搓了幾下。輕輕吹了吹,又細心地将沒吹走的碎屑撿出去,然後将手心裏的麥粒分成兩份,将其中一份遞給他。

“你嘗嘗,很甜的。”

生麥粒他倒是沒吃過,他接過之後遲疑地送到口中,含着。

魚小晰看他那樣子覺得可笑。想想他被小蝦咬了一口還得跑老遠去找狂犬疫苗,活得仔細得很。随即決定給他做個示範他。她将手中的種子送進口裏,開始咀嚼。

“要這樣吃。”她指指自己的嘴巴,邊嚼着邊教導他。

喬陽依樣嚼了。青嫩的麥粒破了漿,一股生鮮青甘帶着大地氣息的味道彌漫在口腔中。很奇特。

“甜吧?”她背着手笑眯眯地問他。

“嗯。”他點頭應了。

咯咯地笑起來,魚小晰又拉起他的手,繼續尋找鳥巢。

“在這裏!”驚喜地叫了一聲,魚小晰放開了喬陽的手,快步往前跑了幾步就蹲進麥叢中,立時不見了人影。

喬陽驀地心慌,大步追了過去。他看見她腳邊有一個幹草堆成的鳥巢,裏面有兩枚卵跟一只花灰的雛鳥。她仰着頭看着他,笑得那叫一個得意。

“怎麽樣?我說有的吧?”

她的笑把剛才那種情緒驅散。喬陽的心安寧下來,彎腰捏了捏她的鼻子。

“是,你很厲害。”

傲嬌地輕哼一聲。魚小晰得意的很,扭回頭看着小小鳥巢,雛鳥還很孱弱,渾身的絨毛還沒有開始長飛羽。它擠在兩顆蛋之間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害怕。

一聲嘶鳴,喬陽覺得頭上一疼。一個黑影從頭頂掠來,接着。魚小晰也驚叫一聲,又是一道黑影掠去。

兩只成年野雞組成戰鬥編隊在他們頭頂盤旋魚小晰也不惱,捂着剛被啄的腦門仰頭看着那對鳥夫妻笑着說:“他們這是保護自己的寶寶呢。”

喬陽的腦門也被抓了下,他擡手抹了把,一根野雞毛飄飄悠悠地下來了,伸手捏住那根羽毛,他給鳥夫妻的評語是:“不自量力的兩個蠢蛋!”

魚小晰不樂意了。

“別以為鳥的腦袋小就傻。它們會不知道打不過你啊?這是天性!父母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

喬陽拉着魚小晰的手站在麥田中,靜靜地看着神情忿忿的她。

他突然的沉靜讓魚小晰忍不住細細打量他。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破綻,但是他的黑眸忽然變得深邃似海,仿佛他的思維去了另一個時空。

她擡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怪地問:“你想什麽呢?”

結果他抓住了她的手。

“父母可以為孩子付出一切?”他沉聲問,很嚴肅,好像要跟她探讨一個重要的哲學問題。

“當然啊。”魚小晰點頭。

“也許不一定。”他淡淡地反駁。

“肯定的啊,就算有的父母對孩子看起來不是那麽上心,但骨血在那裏擺着,疼孩子都是打從心裏的。有些人表現的方式不太一樣,可是父母對孩子的愛是誰都否認不了的。”魚小晰跟他辯,對于這個論題她很有信心。

他勾着嘴角冷淡地笑,轉身牽着她離開那個鳥巢。

魚小晰見他不屑一顧的神态,一時間被激起了鬥志,絮絮叨叨地繼續辯。

“別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爸媽為了我,真的可以付出一切的。”他走得快,她只好小跑地跟着。

“是麽。”喬陽漫漫應了句。

“我媽媽為了我,在我舅舅家裏聽人家冷嘲熱諷了幾個小時,我媽心高氣傲着呢!不就是欠他們點錢嗎?要是以往,她早就頂回去了!”

“哦。”

“你有沒有在聽啊!”

“在聽。”

他的反應她更氣,好像她編瞎話騙人似的。魚小晰脫口道:“喬陽,你知道嗎?如果是以前,我媽絕對不會拿你的錢。”

他霍地停下腳步,她直接撞上他的後背。

默了許久,喬陽背對着她沉聲問:“你都知道了?”

“嗯。”對着他的背魚小晰點頭承認。“就是……那天早晨,我們被警察抓的隔天,我媽打電話告訴我的。”

“其實我早想跟你說的。可是因為我爸爸的賠償金不夠,我想盡量湊多一點再還給你,到那個時候再跟你說實話……”

他終于開口了,聲音陰沉:“湊夠了,再還我,然後呢?”

她頓他握她手的力道驟然大了,弄得她有點疼。她試探地想撤回手,只讓他握得更緊。

“魚小晰。那天為什麽肯跟我上床?”他的聲音愈發低沉,緊繃的聲線洩露了某種秘密,他連名帶姓稱呼她的時候大多情緒不佳,而最近他很少這樣稱呼她。

她啞了。為什麽?因為感動啊……還有歉疚。她覺得要還他的情,只能送上自己。

“如果那天你媽媽沒有給你告訴你,你會怎麽做?”他繼續追問。

她會怎麽辦呢?多半會跟他徹底決裂了吧?那如果她那麽做了,他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事情總有一萬種可能,但是他們已經在結局之中,又何必去回溯?魚小晰是這麽想的,也就這麽說了:“喬陽,過去的事情還去想他看什麽呢?我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他低着頭看着腳下踩倒的麥稭,低聲問:“魚小晰。你不肯向你媽坦白我們的關系,是不是已經打算好還了錢以後要離開我?”

對于喬陽突然而至的猜疑,魚小晰表示匪夷所思。不明白他哪根筋抽了會想成那樣。她皺着眉頭心裏有些惱,也沒答話。

忽然他笑了一聲,她看他仰起頭看着天空,她也仰頭去看。天空湛澈宛如藍玉,兩只野雞還在他們上空盤旋。

“魚小晰,你是我買來的嗎?”他冷冷地問。

就像被液氮凍住。魚小晰的聲帶無法振動,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僵硬,陰郁,嘲諷,他好像回到了剛認識時的樣子。

他放開她的手,從褲兜裏掏出香煙跟打火機。抽出一根香煙放進口中銜着,他想用打火機點煙。風起了,麥浪一波趕着一波向他們沖來,麥葉互相抽打的波濤聲中,他啪嗒啪嗒的打火聲音響個不停,偏偏只見火星不見火苗。

煩躁地扔掉了打火機,擡手将口中的煙卷拿下去随即捏爛,喬陽猛地回身将魚小晰拖進懷裏抱着。她聽到他在耳邊憤懑的聲音。

“我無所謂!魚小晰,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什麽原因我不去追究!”

他抱得那麽緊,有意讓她的肋骨臨近崩壞的邊緣。魚小晰越過他的肩看到那兩只野雞落到了麥田裏,聽到飒飒風帶着幼鳥的啾啾聲,爸爸媽媽回巢了,它應該不會怕了。

那喬陽,你害怕什麽?

愛我嗎?有多愛?為什麽愛?

她想起當初他一連串的追問結果也沒有讨要答案。

魚小晰恍然大悟。

這個男人,如此霸道倔強,如此傲慢自負,原來也有卑微的時候。

你以為我就不會害怕嗎?

他防岳爍磊跟防賊似的,無中生有地跟她吵架。

可他何必去怕呢?他是如此優秀,見過他的女人都拔不下眼睛,她雖會為他這句話感動但想不通。

今天她明白了,原來他一直在怕着。原來他是這樣一個可憐的男人,用他的方式诠釋着他的在意,用讓人難以理解的無理取鬧跟蠻不講理去隐藏他心裏的不安?

眼窩發熱,魚小晰樓主他的脖頸哽咽着問他:“喬陽,你告訴我,我到底好在哪裏啊?”

換來他力道更大的擁抱,他臉頰磨蹭在她的耳際,還有他沙啞的嗓音:“你不懂的,說了你也不會懂。”

“你總說我不夠坦白,你不也是一樣?”魚小晰深深地嘆息着。

喬陽不再出聲,只是抱着嬌小的她,站在青中泛黃的麥浪裏。

雖然此刻她是包裹在他的懷裏的,雖然他的身軀像《傑克和豆莖》裏的巨人一樣高大,但是魚小晰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懦弱渺小。這男人對她的在意,刻骨銘心。

“錢是個好東西,對不對,喬陽?”細細的聲音,從他的胸口傳出來,發悶,失真。

一抹痛苦爬上他壘起丘壑的眉間,大手抓緊女人單薄的肩頭。

“可是,錢不一定買的來所有的東西……”可愛的笑臉從胸懷中升起,就像七月東方慢慢露出的太陽,她的聲音清晰起來。

魚小晰給予喬陽的是她最真誠的笑容跟最清澈的眼睛,她捧住他的臉,認真地看着他說:“包括,我!”

“我愛你。”她說得很慢,一字一句就怕他聽漏了。

“我給你幸福好不好?”

快正午了,七月的太陽毒辣炙熱,麥田上空的風帶着植物的涼爽體溫跟青甘氣息,空空蕩蕩的公路上只有他的車停在那裏,蟬在吵野雞在叫,還有羽毛拍裂空氣特有的呼嘯聲,蝗蟲依然很讨人厭地蹦到他的頭發裏。

盛夏的田野是一個仙境。

仙境裏站着他的愛麗絲,告訴他小麥分春麥與冬麥,告訴他父母可以為了孩子付出一切,告訴他幸福會來敲門,由她來給。

☆、190、某魚的生日

繼續趕路的時候,魚小晰的嘴唇腫得厲害。喬陽心情愉快地開車,車上播放着喧鬧的搖滾樂。

這些噪音好聽?吵得她耳朵疼。魚小晰撇嘴結果嘴唇腫脹知覺只剩下三分,不免嗔怪地瞪他一眼。

感覺到她的怨念,開着車的喬陽笑問:“很疼?”

“是哦,你不疼?”這人性如烈火,幹什麽都沒輕沒重的,魚小晰郁悶

“倒是沒有。你也太脆弱了點,還亞克力……”喬陽不留情地嘲笑道,右手伸出來準确地在她唇上捏了一把。

啪一聲打掉他的手。又一句話成了他的話柄,魚小晰選擇繼續郁悶。

喬陽只是笑。

中午的時候他們在休息站暫作停留,吃了點簡餐後又繼續趕路。路上魚小晰翻開地圖問他:“喬陽,我們現在哪個位置了?”

“笨蛋!你拿倒了!”他聲音帶笑。

“哦。”她虛心受教,倒轉地圖後還是找不到。據專家說女人對于方位感的缺失在于基因方面,所以她放棄了。

“還要多久才能到啊?”她折起地圖,巴巴地問他。

喬陽瞄一眼速度表,剛剛百公裏的時速,帶着她他還真不敢飙車,是故在途的時間就拉長了。他在心裏估算了下,給了她精确答案:“再五個小時。”

“還那麽久……”魚小晰苦着一張臉,心裏想着晚上七點才能到家。那媽媽肯定會餓着等他們一起來吃飯。

“還不都是你中途耽誤了時間。”他閑涼的一句,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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