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林景活到現在,頭一次栽在女人手裏。
他并沒有經驗處理女人的事,還是這麽麻煩的女人。
他告訴自己,不過是個花招百出的女人,他就算喜歡上,也能很快忘了。
房間裏一片漆黑,他陷在沙發裏,閉上眼睛。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陸老爺子高興地和林老爺子說:“清陽鎮是咱們江市的古鎮風景區,山好水好,吃的也好,等會兒咱們就出發,路上我再慢慢和你介紹。”
林老爺子也高興得不行,連連道:“好好。算起來我倒是好多年沒有出來走走了。”
“那不行啊。咱們年紀越大越是要多出門走走,對身體好。至于事業,有孩子們呢,如今也犯不着我們操心了。”
林老爺子笑道:“你說得對,咱們現在是該享清福的時候。”
兩人正高興地讨論着,司機從外面進來,說:“老爺,車都備好了,随時可以出門。”
“好好好。”陸老爺子高興極了,連忙喊楊姨把收拾好的行李拿給司機,先放到車上去。
因為此行算是短途旅行,要在清陽鎮住兩天。所以日常用品必不可少。
陸老爺子說着,又招呼陸枕雪,“阿雪,你的東西呢?快去拿下來,要準備出發了。”
陸枕雪坐着沒動。她昨晚和林景吵崩了,不想去。
陸老爺子立刻道:“那怎麽能不去?你這丫頭,快快,上去拿東西,說好了全家一起去,你哪裏能不去。”
大堂哥陸豐也連忙說:“就是就是。阿雪你趕緊上去拿東西,人家林爺爺和林總難得來一次,你也正好給林總做個向導。”
林景坐在對面椅子上,聞言擡眸看了陸枕雪一眼。
陸枕雪覺得有點心煩,但是爺爺這樣說了,她也沒辦法不去。她煩了一會兒,還是站起來,轉身去對面樓上拿行李。
清陽鎮離市區三個小時,爺爺和林爺爺一輛車,陸枕雪和媽媽還有二伯母和大堂哥一輛車,林景自己單獨一輛車。
一行人浩浩蕩蕩,早上九點出發,中午十二點正好抵達了清陽鎮上最大的森林酒店。
酒店環境很好,綠化率極高,待在裏面像置身森林公園。
陸枕雪到了房間就不想出門了,她躺去陽臺看外面的風景,媽媽喊她換衣服出門吃飯,她待着不想出去,說:“媽,我有點不舒服,我不出去吃午飯了。”
媽媽連忙從裏面出來,蹲在她身邊,擡手摸摸她額頭,“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是不是暈車了?”
陸枕雪拉住媽媽的手,搖搖頭,“沒事兒,我就是有點困,我想休息一會兒。”
陸母見女兒确實一臉倦色,她起身去裏面倒了一杯溫熱水,端出去遞到陸枕雪手上,又憐惜地摸摸她額頭,“那你休息一會兒,媽媽一會兒幫你帶吃的回來。”
陸枕雪彎着眼睛一笑,“謝謝媽。”
陸母也笑了,摸摸女兒的頭,這才起身去外面了。
酒店的環境真是很好,陽臺上也能呼吸清新的空氣,陸枕雪在酒店一待就是一整天,連晚飯也沒有出去吃。
晚上是在酒店餐廳吃的,陸母走進包房時,陸老爺子就問:“阿媛,怎麽又是你一個?四丫頭呢?”
陸母笑笑,道:“阿雪有點不舒服,讓她休息吧,一會兒我再給她端點吃的回去。”
林老爺子也關心道:“怎麽突然不舒服了?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啊?”
陸母笑道:“不用不用,她就是坐車坐累了,您別擔心。”
她拉開椅子在二嫂旁邊坐下,笑道:“大家吃飯吧,今晚這飯菜看着很好呢。”
林景一晚上都特別心煩意亂,他說不上緣由,明明告誡自己不要去想陸枕雪,然而還是控制不住地想她。
晚飯後,長輩們出門去逛夜市。林景待在酒店沒出去,他倚在花園的游廊廊柱邊,本來就已經很心煩了,陸豐還不停地和他講工程項目,想求他撥個項目給他做。
林景一向最讨厭這些沒有能力,只想走捷徑的人。
如果是之前,他早就黑臉了,如今他看在陸枕雪的面子上,才忍耐着沒有發脾氣,讓他說一下他的想法和方案。
結果陸豐只會說空話,他問到細節,他就答不上,吹牛倒是比誰都厲害,林景聽到最後,終于還是沒忍住發火,他心煩道:“所以你除了吹牛說大話,還會做什麽?”
陸枕雪從裏面出來的時候,她站在游廊,剛好就聽見林景滿眼不耐煩地和她大哥說了這樣一句話。
而她的大哥還在不停賠小心,不停地道歉,“林總您別生氣,您剛才說的我會好好再想想,您別生氣——”
陸枕雪看到自己大堂哥這樣小心翼翼和林景說話,好像要低他一等似的,她一時控制不住脾氣,大步走過去就将自己大哥拉到身後,擡頭就看着林景,“林景,你這樣看不上我們家,你究竟來這裏做什麽?你這麽高高在上,我們家高攀不上也沒有想過要高攀,你不用甩臉色給我們看。”
林景聽得皺緊眉,他盯着陸枕雪,反問她:“我做什麽了?陸枕雪,你莫名其妙給我扣帽子,你倒是告訴我,我到底哪裏看不上你們家了?”
陸枕雪一點也不怵地和他對視,“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當初你退婚,不就是因為覺得我們家別有所圖,要高攀你嗎?你放一百個心好了,就算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你。”
林景臉色沉下來,他盯着陸枕雪,眼睛裏像結上一層冰霜。他沒有辯解,也懶得辯解,他只問了一句,“所以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人?”
陸豐見兩人劍拔弩張快要吵起來,他連忙拉陸枕雪,“阿雪少說兩句少說兩句。”
他一邊拉着陸枕雪一邊連忙和林景匆匆道了聲歉,然後就強行将陸枕雪拉走。
陸枕雪被拉到外面很遠,她生氣甩開堂哥的手,“大哥你幹什麽要和他道歉?你看不出來他那麽看不上你嗎?我們陸家究竟做了什麽了,要讓他這樣踩在腳底下。”
陸豐連忙道:“沒有沒有,是林總問了我一些問題,我沒答得上來。”
“那他憑什麽?你就算答不上來又怎麽了?他憑什麽那樣看輕你。”
“不是的不是這樣。”陸豐也有點着急,他也有點羞愧,說:“是我想求林總撥個項目給我做,他問了我一些問題,我就有點答不上來。而且林總可能對我印象不太好。”他說着,嘆了聲氣,又道:“我之前不是也在恒夕集團拿過一個項目嗎,結果剛入場沒幾天就闖了點禍,被要求退場。後來不是聽說你和他有婚約嗎,我想着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就去求過他……”
陸枕雪愣了下,“什麽?”
陸豐羞愧道:“阿雪,你別大哥沒骨氣。大哥不像你二哥,也不像你三哥那麽有出息。你也知道,從小到大,我媽總是拿我和你們比,我真是想做出點成績來,我也想争一口氣。”
陸枕雪聽得皺眉。
她這個大堂哥心地其實不壞,小時候也很照顧他們這些弟弟妹妹,只是大堂哥天資不如二哥和三哥,二伯母又争強好勝,小時候經常打罵大哥,罵大哥蠢笨,什麽都要大哥去争,慢慢的大哥性格就變了,變得争強好勝,變得急躁沖動,想做成事,卻總是一塌糊塗。
“林總他可能是對我有點偏見,但他應該不是針對你,也不是針對咱們家。阿雪,你別和林總吵。”
陸枕雪聽得皺眉,她道:“大哥,你別去求他。他那樣的大少爺,眼裏根本就看不上我們這些人,何必送上門去讓他輕視。”
陸豐點着頭,“我知道了。”
陸枕雪看着自己大哥,又寬慰道:“大哥你也別太着急了,你想做什麽就自己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去做,不要急于求成,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是一蹴而就的。”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想。”
陸枕雪和大哥分別後,就出了酒店,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會兒,她想起林景,心裏就亂糟糟的。
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可是根本就克制不住。
她坐在路邊的酒吧,心裏突然很煩。
她真不該任性沖動去招惹林景,三哥說得對,她一開始就不應該去招惹他。
***
自從那天和林景吵崩以後,之後幾天陸枕雪就沒有再見過林景。
那天吃飯的時候,林景也沒有過來,母親問起,林爺爺才說,林景已經回S市了。
陸枕雪稍微愣了下,但很快又覺得沒什麽奇怪的。
那天她和林景算是徹底吵崩了,他本來就沒将她放在眼裏,現在估計已經完全不想再看到她。
不過這也沒什麽,他們倆之間本來也沒什麽可說的。以後也不會再見面。
林爺爺在江市待到九月初,才告別了爺爺,乘飛機回了S市。
林爺爺走後,陸家又回複到從前寧靜的生活。
婚約的事也像從來沒有發生過,沒有人再提。
時間久了,林家也像是已經離得很遙遠的人,幾乎不會再有多少交集。
那天中午還是在爺爺家吃飯,陸枕雪正和朋友聊微信,母親突然說:“前幾天我去參加婚禮,沒想到遇到你楊阿姨,你還記得程夜嗎?小時候還來咱們家玩過幾次。他之前在國外念醫科,最近回國工作了,你楊阿姨回家說起,他說還記得你呢。”
陸枕雪愣了下,她擡起頭,就聽見媽媽說:“正好他明天休息,你們倆倒是可以約出去見個面,這麽多年沒見,聯絡一下感情也好。”
陸母說着,就起身去沙發前,從包裏拿出一張紙條來,回來放到陸枕雪面前,“這是程夜的電話,你記一下。”
陸枕雪一看這架勢就知道她媽媽什麽意思,她一邊回複朋友微信,一邊懶懶地說:“小時候見過幾次而已,這都多少年了,有什麽好聯絡的。”
陸母道:“就是見個面,吃個飯而已。再說程夜那孩子我見過了,長得幹幹淨淨,學歷又高,又優秀,知根知底,有什麽不好的。”
陸枕雪一聽讓她相親就頭大,以往三哥在家,她還能把三哥推出來擋槍,現在三哥不在,大人沒得催,就只能催她了。
她怕母親繼續念叨她,索性把桌上的電話號碼收起來,敷衍道:“好啦好啦,我有空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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