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林景回去和她爺爺父母告別, 陸枕雪倚在院門邊,她雙臂環在胸前, 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林景告別完之後就轉身離開,出門時,經過陸枕雪, 腳步稍微停了下來。

門口沒有點燈,陸枕雪擡起頭, 借着路邊昏暗的燈光看他。

林景目光落在遠處,沉默了一會兒, 才說:“明天等我電話。”

他說完,就擡腳出了門, 徑直走向車前。

司機連忙幫忙拉開車門,等林景上了車,又恭敬地将車門關上, 回身禮貌地和陸枕雪微微鞠了一躬, 然後才繞去前排車門邊,打開門上車, 很快将車發動, 駛入了夜色中。

陸枕雪仍舊倚在門邊, 她看着車子開遠, 眼眸深深,也不知在想什麽。

陸豐在院子裏見林景和自家四妹妹講話,他好奇上前來, 往外望了望,問道:“阿雪,你最近和林總關系是不是緩和一點了?”

陸枕雪回過神來,她偏頭看向大哥,說:“可能嗎?他不故意整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陸豐愣了下,奇怪問:“林總為什麽要整你?”

陸枕雪想起林景來,好半晌,才說:“因為我得罪他了。”

她忽然想起三哥之前就警告她,不要招惹林景。

林景那種地位的男人,怎麽可能由着別人戲弄他。

他現在擺明了是要和她秋後算賬。

因為爸爸生日,家裏難得熱鬧得像過年一樣。

家人們陪着爺爺打牌,陸枕雪也被表哥拖去玩了一會兒紙牌,一直玩到淩晨兩點多,她才困得不行,爬上樓去睡覺。

因為昨晚睡得太晚,她這一覺就睡得格外沉,早飯也沒有下樓去吃。

十點多的時候,手機在床頭櫃上振動,陸枕雪睡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一只手從被窩裏伸出來,摸過手機又拿進被窩裏,她迷迷糊糊接起來,因為還沒睡醒,聲音就很困,“誰啊?”

電話那頭,林景聽見陸枕雪明顯還沒有睡醒的聲音,就猜到人還沒起床。他一手握着手機在耳邊,一手插在褲兜裏,站在客廳落地窗前,漆黑的眼望着窗外院子裏落了一地的枯葉,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是要給我做導游嗎?我今天下午有空。我把地址發給你,你現在可以過來了。”

陸枕雪迷迷糊糊聽見林景的聲音,才稍微清醒一點,她昏昏沉沉睜開眼睛,想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來她昨晚答應了要給林景做免費導游的事。

她蜷在被窩裏,問:“現在?”

林景嗯了聲,說:“現在。地址會發你手機上。”

他說完,就直接挂了電話。

陸枕雪看了眼被挂斷的手機屏幕,時間顯示在上午十一點。

她現在真是一點也摸不透林景究竟想做什麽。

她把手機放回床頭櫃,想起床,結果剛從被窩裏坐起來就凍得一個瑟縮,立刻又鑽回溫暖的被子裏。

昨晚睡得太晚,導致現在又很困,完全沒有睡醒。

她望着床對面的牆壁發呆,眼皮子打架,實在是困得不行,索性閉上眼,想着再睡幾分鐘。

林景挂了電話,走回沙發裏坐下。

他将手機扔茶幾上,心底那種不收控制的煩躁感一直吞噬着他。

他無法控制喜歡陸枕雪,又不願意承認她贏了。

他拿起茶幾上的文件看一會兒,鐘點阿姨在院子裏掃完落葉進來,連忙問:“林總,您今天中午想吃什麽?我現在就去準備午餐。”

林景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想了下問:“家裏有魚嗎?”

“有的有的,我昨天剛買的。您想吃什麽口味的?”

“麻辣的吧。多放點辣椒。”林景低頭繼續看文件,掩飾自己心裏莫名其妙的不自在。

鐘點阿姨愣了一下,“您不是不能吃辣嗎?”

林景近年有項目在江市,所以偶爾會在江市短時間居住。這棟別墅也是林景前兩年買的,但很少居住,王阿姨會定期過來打掃。偶爾林景過來出差住這邊,也就是由王阿姨負責他的飲食。

所以王阿姨是知道林景的飲食偏好的。明明是不能吃辣椒的呀。

她好奇地詢問,林景心裏那股不自在的感覺更清晰,他不由得蹙了下眉,說:“有客人。”

“哦哦。是這樣啊。”王阿姨這才知道,連忙又問:“那那位客人除了魚還喜歡吃其他什麽菜嗎?家裏倒是什麽都有的,客人是男生還是女生?要準備什麽喝的嗎?飲料還是紅酒?或者是果汁也可以。可以榨芒果汁、桔子汁、還有蘋果汁——”

“芒果汁。”林景皺眉回了一句。

“好的。那客人還有其他什麽喜歡吃的菜嗎?要不要……”

“我怎麽知道她喜歡吃什麽!”林景突然很煩,煩躁,惱怒,什麽情緒都有。

而他之所以突然這麽煩躁,是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知道陸枕雪喜歡吃什麽。

他皺眉拿起文件起身就往樓上走,心法意亂地撂下一句,“随便吧。”

陸枕雪原本只是想着再睡個幾分鐘,誰知道一覺醒來已經是十二點半了。

還是楊姨上來喊她吃午飯,她才驚醒。

她趕緊掀開被子下床,匆匆進浴室洗漱,出來換上衣服,抱上大衣就下樓。

家人們正在擺碗筷準備吃午飯,母親叫住她,“阿雪,快點,吃午飯了。”

陸枕雪早飯就沒吃,睡到現在确實是有點餓。

她幹脆給林景打電話,說她吃過午飯再過去。

電話那頭,等着陸枕雪吃午飯的林景坐在沙發上,他看着飯桌上已經盛上來的麻辣魚,以及旁邊放着鮮榨的芒果汁。

陸枕雪在電話裏說:“那我先吃了,我吃完就過來。”

林景忽然覺得很可笑,他沉默一陣,而後很低地冷笑了聲,說:“你不用過來了。”

陸枕雪愣了下,“啊?不是你說——”

她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直接挂了她的電話。

陸枕雪不由得愣住,她低頭看了眼被挂斷的手機,不由得皺了下眉,而後忍不住低罵了句,“莫名其妙。”

林景挂了電話,在客廳坐了一會兒,他側着頭,望着落地窗外的院子,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什麽。

王阿姨又炒了兩個辣口的江市本地菜,笑道:“林總,廚房裏就還有一鍋湯菜就上齊了。客人是不是應該快到了?”

林景平靜地轉過臉,他拿起茶幾上的手機,起身很冷地吩咐一句,“倒了。”

王阿姨不由得愣住,“什麽?”

林景連看也沒再往飯桌上看一眼,徑直上樓去,聲音也很冷,說:“今天所有的菜,全都倒了。”

他一邊上樓,一邊說:“以後也別讓我再看到辣椒這種東西。”

陸枕雪有幾天沒再見到林景。

他也沒有打電話給她,讓她兌現江市十日游的事。

雖然陸枕雪樂得輕松,但她心裏還是覺得有點奇怪。總覺得那天林景的情緒好像非常不好。

他那聲冷笑,莫名讓她覺得她好像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陸枕雪多少有一點困擾,不過她也沒細想。

不管怎麽樣,是林景自己不聯系她的。也不算是她違背承諾。

何況林景終于肯放過她,她該高興才對。

今晚第三個女人铩羽而歸時,大家都有點洩氣。

穿黑色西裝,坐在吧臺買醉喝酒的男人,雖然長得很帥很絕,但是也是真的冷。即便是喝醉酒,周身冰冷的氣場,也讓人不敢随意靠近。

坐在靠窗的位置,長得很漂亮打扮性感的女人,觀察了一整晚,最後還是忍不住,端起酒杯走過去。

她走到吧臺,舉起酒杯,笑着搭讪,“帥哥,失戀了嗎?”

林景擡起眼,即便喝醉,他眼裏的神色依然寒若冰霜,“走開。”

女人笑道:“別這樣,交個朋友而已。”

她說着,就擡起手,想要搭上林景的肩膀。

林景側眸看過來,盯着她,寒若冰霜的眼神像淬冰的刀子,嘴裏卻只有一個字,“滾。”

那雙眼睛太冷,冷得叫人害怕。

女人懸在空中的手瞬間僵住,再不敢落下。

她吓得臉都白了一瞬,再不敢多待,立刻走開了。

陸枕雪從唱片店裏出來,原本是要準備回家,經過路邊一間酒吧的時候,她無意往裏面掃了一眼,卻意外看到了林景。

她不由得有些驚訝,下意識又四下望了一圈,并沒有看到楊助理,或者他的秘書。

林景坐在吧臺喝酒,他面前全是喝空的酒瓶,看起來喝了不少。

陸枕雪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她走到林景旁邊,下意識去拉他手臂,“林——”

“我讓你滾!”她一個名字還沒喊出口,林景突然發火,轉過臉來時,眉眼間的煩躁不耐不由得吓了陸枕雪一跳。

陸枕雪怔愣地望住他,“你沒事吧?”

林景似乎并沒有發現是她,他看起來很心煩,皺眉看了她一眼,卻是什麽話也沒說,直接越過她,大步往外走了。

陸枕雪跟出去,她看到林景徑直走去對面一輛黑色奔馳前,拉開後排車門就上了車,“砰”一聲甩上車門。

楊助理是十幾分鐘前接到老板電話,讓他過來接他,他才立刻趕過來。

不過此刻見老板的臉色,就知道老板心情又不好了。

不對。不能說又。應該說是自從遇到陸小姐,他家老板心情就沒好過。

楊助理畢竟是跟了林景這麽多年的人,他家老板掩藏得再好,他多少還是發現點蛛絲馬跡。

他看到馬路對面站着的陸小姐,想了下,回頭和林景說:“林總,我突然有點急事,要不然,我去請陸小姐過來送您回家一下行嗎?”

林景皺了下眉,他往對面馬路望一眼。

陸枕雪還站在對面,看着他這個方向。

他不由得心煩,說:“不必,給我叫代駕。”

“啊?”小楊助理愣了一下,他讪讪的,“哦……好……”

他回過頭,磨磨蹭蹭拿手機叫代駕。

剛要準備打電話,車窗門就被敲響了。

小楊助理一擡頭,就看到陸枕雪外面敲窗。

他心中一喜,連忙将車窗降下來,“陸小姐。”

陸枕雪剛剛在對面,見他們的車半天也沒開走,不知道在磨蹭什麽。

她便忍不住上來詢問一下,“沒事吧?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小楊助理立刻點頭,他趕緊打開車門下來,說:“是這樣的陸小姐,我突然臨時有一點急事,能不能麻煩您送林總回去一下。”

陸枕雪往車後排看了一眼,林景坐在暗處,他眼睛望着窗外,并沒有看她。

她點下頭,“當然可以。”又問:“他住哪兒?”

小楊助理報了個地名,陸枕雪才想起就是林景之前發給她的地址。

她答應下來,接過車鑰匙就坐進車裏。

設好導航,就将車緩慢彙入車流。

車上了路,陸枕雪閑着無聊,問一句,“林總,您今晚心情不好?”

林景沒回答她,眼睛仍是看着窗外。

“工作上的事?還是感情上的事?”

林景依然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陸枕雪也不是那麽性格很好的人,他不回答,她也懶得再問。一路沉默,一個小時後就将車開到了林景的住處。

“到了。”陸枕雪将車停進院子,她回過頭去,想叫林景下車。

卻發現林景像是睡着了,他身影隐在暗處,閉着眼睛,呼吸很輕。

陸枕雪看着他安靜的睡顏,不自覺的,就有點移不開目光。

雖然喝醉了,但他睡着的樣子,看起來也這麽安靜,很好看。

她不自覺多看了一會兒,回過神來,才記起回頭把車鑰匙拔下來,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

她走去後面拉開車門,俯身去輕輕推了下林景肩膀,“林景,到了。”

林景睡得并不是很沉,她輕輕推了兩下,他便醒了。

不過看起來真是醉得不輕,他坐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皺着眉從車裏下來。

他徑直走去房子裏。

陸枕雪也跟進去,“你家裏有解酒藥嗎?”

“不知道。”林景皺眉,擡手開燈,然而燈光并不亮。

陸枕雪咦了一聲,“停電了嗎?”

她也伸手去開了一下,果然是停電了。

林景走去客廳,陷坐進沙發裏。

喝多酒毫無用處,該忘的依然忘不掉,只會頭疼。

陸枕雪打着手機電筒,蹲在茶幾前找解酒藥。

她拉開好幾個抽屜都沒有找到,“好像沒有。我出去買吧。”

她關上抽屜,起身準備去外面。

誰知剛轉過身,手就突然被拉住了。

陸枕雪愣了下,她回過頭,有點驚訝地望住林景。

林景別扭地移開目光,松開手,皺眉道:“不必。太晚了。”

他起身上樓,“我睡了。太晚,你今天別回去了,樓上有空房。”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是晚上九點更新哈~

第 17 章

林景回到房間, 也并沒有睡覺。

他洗完澡出來,換了休閑的白T和長褲, 陷坐在陽臺的椅子裏。

整個片區都停電了,外面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灑落在地面。

深秋的天,風吹得枯葉輕聲作響。

林景身影陷在黑暗中, 盯着窗外,目光不知落在何處, 失神的,不知在想什麽。

他今晚明明喝了很多酒, 然而酒精對他半點用處也沒有。酒精的效力褪去,此刻反而令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平靜。他陷坐在黑暗中, 望着窗外的夜色,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心。

哪怕是喝醉酒,他的腦海裏也全是陸枕雪的身影。

她活潑的身影, 明媚的笑臉, 還有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哪怕明知道她在故意接近他,故意要讓他愛上她, 然而她向他笑的時候, 他還是克制不住的心動。他煩躁過, 惱怒過, 卻還是一點點陷進去。

他聽見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聽見汽車駛離院子的聲音。

目光望着夜色深處,不知在想什麽。

偌大的房子都陷在黑暗中, 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明知道陸枕雪走了,林景還是忍不住下樓來。

他雙手插在褲兜,站在樓梯間,掃了一眼空蕩的客廳。神色冷淡,眼裏都看不出什麽情緒。

他看了一眼,轉身剛要準備上樓,卻又忽然聽見開門的聲音。

他微愣了下,轉過頭,就見門從外面被推開。

陸枕雪從外面進來,月光傾瀉進來,兩人目光在黑暗中對視上。

陸枕雪看到林景,疑惑道:“你不是睡覺了嗎?”

林景看着她,“你不是走了嗎?”

“沒有啊。”陸枕雪說着,晃了下手裏拎着的袋子,“我給你買解酒藥去了。”

她沒有關門,由着月光照進屋裏。

她換鞋進屋,一邊走去茶幾前,一邊說:“外面在搶修電路,估計還有一陣才會來電。”

她将手裏的袋子放到茶幾上,又去拿茶幾上的水壺,将倒扣在杯墊上的水杯拿起來,一邊倒水一邊和林景說:“你別站在那裏了,下來吃藥。”

事實上,林景在看到陸枕雪回來的時候,心情就變好了。

他走下樓,到沙發上坐下。

陸枕雪把倒好水的杯子塞他手裏。

林景身上的酒氣淡了很多,她聞到清冽的薄荷香,像是沐浴露的味道,她一邊拆藥盒一邊随口問了句,“你洗澡了?”

林景看着她,目光落在陸枕雪臉上,院子裏的月光傾瀉進屋裏,他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陸枕雪長長的睫毛,她微垂着眼,睫毛長長密密,像羽扇一樣漂亮。

他微微有些失神,移開目光,淡淡嗯了聲。

陸枕雪拆出兩枚藥,拉過林景的手,把藥丸放到他手上,“快吃吧,要不然明天醒來肯定要頭疼。”

林景沒有立刻吃,他漆黑的眼看着陸枕雪,沒有說話。

陸枕雪見林景看着她,忽而一笑,問道:“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好了?”

林景深深看她,反問她:“哪裏好?”

陸枕雪道:“你對我那麽差,我還以德報怨照顧你,還不好?”

林景看住她,不再說話。

陸枕雪唇角彎起笑,她坐在茶幾旁的小凳子上,忽然湊近些,伸手拉住林景手腕,說:“所以看在我這麽貼心照顧你的份上,之前的事情能不能一筆勾銷了?”

她早就已經不想玩這個游戲了,又繼續說:“之前就當是我不該睚眦必報報複你,但是認真講起來,你也不是沒有錯。不過基于我也報複了你,所以就當是扯平好了。再說咱們大家都這麽忙,也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情一直糾纏不清。”

她說着,沖林景眨眨眼,又問一句,“您覺得呢?林總?”

林景坐在沙發上,他微俯下身,靠近她,黑色的眸子深深看她,低聲反問:“我覺得什麽?”

随着林景的靠近,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變得很近。

陸枕雪望着林景漆黑的眼,沉吟了一下,說:“一筆勾銷啊。”

林景看着她,半晌,卻是回了她一句,“不可能。”

怎麽可能一筆勾銷。

這輩子都不可能。

陸枕雪:“……”

她望着林景,忍不住問:“你究竟想怎麽樣?”

林景看她一會兒,沒有回答。

他重新直起身,端起茶幾上的水杯,将解酒藥吃了。随後才又看向陸枕雪,像是忽然想起什麽,說:“上次不是說要給我做免費導游?”

陸枕雪看着他,“是啊。不過你後來不是又讓我不用過來了嗎?”

“現在又有興趣了。”

陸枕雪:“……”

陸枕雪無語看了林景好半天,然後沒忍住罵他,“林景,你是不是有病?”

林景看她一眼,倒也不生氣。

他放下手裏的水杯,起身說:“明天早上就出發,你今晚可以想想去哪裏。”

陸枕雪:“……”

陸枕雪真是搞不懂林景在想什麽。莫非這就是他折磨她的方式?

她原本以為林景只是心血來潮戲弄她,沒想到他還真的有閑心要熟悉一下江市的。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他就問她,有沒有想好今天要帶他去哪裏。

陸枕雪根本沒想,她随口說:“都可以,看你想去哪裏。”

林景不知道從哪裏拿一本江市旅游指南來,他後背慵懶地靠着餐椅,倒是很認真地翻了翻,翻到一頁深秋漫山紅色楓葉的地方,他将旅游指南推到陸枕雪面前,說:“這裏。”

陸枕雪喝着八寶粥,她偏頭瞧了一眼,皺眉道:“這裏很遠。”

“嗯。”

“去這裏來回得好幾天,要不然咱們換個地方吧?”紅葉林确實是很美,但是也确實是有點遠。

“不。”林景堅持,一點都不容拒絕,說:“就去這裏。”

陸枕雪瞧着林景,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妥協下來,她把旅游指南放回桌上,放狠話說:“我帶你去可以,不過這次之後你要是還找我麻煩,你可別怪我又忍不住要報複你。畢竟你現在也知道了,我脾氣不好,還小氣睚眦必報。”

林景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怎麽?你又打算耍什麽花招讓我愛上你?”

“不。”陸枕雪道:“到時候我就睡了你,再甩了你。”

陸枕雪開玩笑,她原本以為林景會冷臉,沒想到他竟然沒生氣,反而微挑了下眉,反問她:“是嗎?你打算怎麽睡我?”

陸枕雪一笑,“那還不簡單?”

她将桌子底下的拖鞋踢掉,白皙漂亮的腳趾輕輕踢了踢林景的小腿,彎着眼問:“有感覺嗎?”

林景平靜看她,“陸枕雪,沒有人告訴你男人不能随便撩?”

陸枕雪反駁他,“我之前撩了你那麽久,你不是也沒上鈎嗎?”

林景看着她,沒再說話。

陸枕雪也不再開玩笑,她笑了笑,又低頭繼續抹她的吐司果醬,不過忽然又想起來,擡頭和林景正經說:“不過去紅葉林的話,路上來回都得兩天,您這麽日理萬機,不會耽誤您賺錢吧?”

林景看着她,說:“也不是随時都那麽忙,出門度個假的時間還是有的。”

陸枕雪:“……”

這個季節的紅葉林确實很漂亮,有好多人是專門挑這個季節來江市賞楓。

不過因為路上要走兩天,而且紅葉林景區确實是很美的,所以到了那邊至少還是會停留兩天,來回估計最少也要四五天,所以陸枕雪得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托林景的福,這真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程。

林景開車送她回去取行李,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陸枕雪連忙讓他停車。

林景狐疑地掠她一眼,“怎麽?”

陸枕雪指揮他在前面停車,說:“我回家收拾行李去紅葉林玩,讓我家裏人看到你在外面等我,他們怎麽想?”

林景将車停到前面樹下,說:“你也會怕?”

陸枕雪低頭解安全帶,說:“我是不怕。就怕長輩們誤會我和你有什麽,萬一回頭你爺爺又逼你娶我,你不是還得黑着臉上門退一次親。”

林景怎麽會聽不出陸枕雪語氣裏的挖苦。

他不由得皺眉,臉色也不好看了。

陸枕雪這話倒是踩到了林景的痛腳。

鬼知道他現在有多後悔當初退親的事。

早知道有今天,他當初怎麽可能退婚。

他腦子被水泡了,當初才會上門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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