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72
天上有流星急如流火一閃而過,舒簡放下劇本擡頭無意間正看到了這一幕,立即雙手合十許了個願,順便還提醒坐在一起的袁導和程頌歌也快許願,袁導見舒簡那煞有其事的模樣真的被忽悠着也許了一個,倒是程頌歌笑呵呵的說舒簡,“你小小年紀的,怎麽這麽迷信。”
舒簡今天右眼皮一直跳還貼了塊紙,他煞有其事的答道,“老師,以前我也不信的,可是現在總覺得這事兒由不得你不信。”
程頌歌和袁導被舒簡那認真的模樣逗得直樂,三個人本來是在讨論一場挺嚴肅的戲,可是這氣氛被舒簡一攪合根本就嚴肅不起來了,袁導拿劇本敲了敲桌子剛想言歸正傳,話還沒出口正看到迎面走來的郁嘯旸,現今這圈子裏哪有什麽秘密,郁嘯旸的身份昭然若揭,連袁導看見都很賣面子的站了起來笑着打招呼,“哎呀,嘯旸來啦。”
舒簡聽見郁嘯旸來了立即回頭去看,程頌歌本來也想站起來,倒是郁嘯旸快步走了過來禮貌的說道,“程頌歌老師、袁導,打擾你們了。”
程頌歌之前和郁嘯旸相處的就很愉快,舒簡進了組之後兩個人關系更密切了不少,程頌歌笑着拍拍身邊空着的座位示意郁嘯旸也坐,郁嘯旸身量高,坐下來也很出挑,舒簡不動聲色的用力挺了挺肩膀想拔高一些,被郁嘯旸發現他的小動作後立即紅着臉摸了摸鼻子掩飾尴尬。
袁導倒是沒注意兩個人的小動作,只是笑着和郁嘯旸聊天,“你這大忙人,怎麽這麽晚還趕過來,是怕我們欺負小簡不成。”
郁嘯旸深深的看了舒簡一眼,看的舒簡汗毛都立了起來,只覺得右眼皮狂跳,郁嘯旸移開視線又笑着同袁導和程頌歌說話,“我是聽說他要拍一場落水的戲怕出問題才趕過來的,舒簡暈水,一碰到水就吓得什麽都不知道了,明天拍的時候我在旁邊看着些,萬一出事也多個人幫忙。”
袁導聽說舒簡暈水,詫異的看向了正在狂瞪郁嘯旸的當事人,袁導開口說道,“小簡啊,拍戲重要,人身安全也很重要,你暈水就講出來嘛,我們可以用替身的。”
程頌歌也在一旁點點頭,顯然同意袁導的話,然而作為當事人的舒簡卻開口拒絕道,“替身不好抓鏡頭,肯定會影響效果呈現的,大家都那麽努力的想把這個戲拍好,老師連地雷陣都親自上了,我不能拖後腿。”
郁嘯旸開口,“你以為心理問題是能靠主觀意志克服的?”
舒簡據理力争,“不試試怎麽知道?”
郁嘯旸面色平常,眼底卻有暗色湧動,舒簡知道郁嘯旸生氣了,他悄悄的扯了扯郁嘯旸的衣袖,郁嘯旸似有所覺,眉毛微微蹙了起來,但他還是松了口氣,“如果你堅持,那就試試吧。”
舒簡還有場夜戲沒拍完,郁嘯旸也沒再多打擾他們讨論劇本,而是去一邊等着了,楊小眼狗腿的跟在郁嘯旸身邊鞍前馬後,伺候的那叫一個周道,郁嘯旸一邊喝楊小眼遞來的水一邊問道,“宛若和小眼鏡呢?”
楊小眼答道,“喜樂在隔壁那個民國劇劇組呢,今天他要熬大夜,辭哥知道了讓給他送點夜宵過去。”
郁嘯旸繼續問,“一份夜宵需要兩個人送?”
楊小眼一臉得見知己的表情,“您這個問題問的太好了,也就辭哥眼拙,這兩個人明明就是暗度陳倉了,郁哥你說你雇宛若是來保護辭哥的又不是來保護小眼鏡的,她見天的跟小眼鏡黏在一塊兒算怎麽回事兒。”
郁嘯旸想到小眼鏡有了宛若就不會再纏着舒簡了,滿意的點點頭答道,“不錯。”
楊小眼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什麽不錯,誰不錯,郁嘯旸在說什麽,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麽?
舒簡拍完戲回賓館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一路上郁嘯旸一言不發,剩下宛若幾個察覺氣氛不對也不敢說話,舒簡倒是試着和郁嘯旸說了幾句話,然而郁嘯旸卻并沒什麽要回應的意思,郁嘯旸自然是住了舒簡的房間,房間是标間有兩張床,舒簡洗完澡盤着腿坐在其中一張床上看劇本,等郁嘯旸洗完出來,立即兩眼放光的盯着郁嘯旸看。郁嘯旸也是男人,舒簡那眼神在他身上刮來刮去的,他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然而郁嘯旸卻沒有搭理舒簡的意思,而是挑了另一張床躺下準備睡覺,舒簡見郁嘯旸不肯理自己,直接也擠到郁嘯旸那張床上去了,郁嘯旸本就高大,自己睡一張單人床還算夠用,如今再擠上來一個舒簡立即就變得擁擠不堪了,然而即便如此郁嘯旸也沒打算理他,只是身子向裏靠了靠給舒簡讓了一絲位置,舒簡摟着郁嘯旸低聲說道,“我想你了。”
郁嘯旸嘆了口氣,縱然他有萬般強硬,終究還是敵不過舒簡一句溫言軟語,他随手摟住舒簡讓他更靠近自己一些,舒簡仰着頭看郁嘯旸,“你還在生氣?”
“沒有,”郁嘯旸安撫的拍拍舒簡的後背,“回你自己床上去睡覺吧,明天還有落水的戲要拍,我很擔心你。”
對于那場戲舒簡不是不怕,反而他心裏非常害怕,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克服這種恐懼,程頌歌老師今時今日的地位都敢親自去跑地雷陣,他年紀輕輕憑什麽連拼都不敢拼一下就放棄。郁嘯旸緩和的态度讓舒簡安了心,他嗯了一聲在郁嘯旸的下巴上親了一口,郁嘯旸壓抑的說道,“別挑事兒,聽話。”
舒簡又嗯了一聲,最終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去睡覺,有郁嘯旸在身邊他很安心,關了燈睡意還不是很濃,兩個人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郁嘯旸将包坤帶着賀西和鄒瀾瀾離開風華的事情告訴了舒簡,舒簡一點也不在意那個照片的事情,左丘辭已經不在人世了,如果包坤真的敢爆出來,反而是坑了賀西,而他除了賀西和鄒瀾瀾,如今手裏也沒什麽硬氣的牌面了,更何況賀西如今也是毀譽參半,他的腦/殘粉自然是愛他愛的要死,然而大多數人還是信了他故意蹭左丘辭熱度的說法,畢竟說親近,黎輕辰、夏繁不比他同左丘辭的關系差,然而誰也沒像他那樣三天兩頭就把左丘辭拉扯出來,如今更經不起這個黑料的人是賀西,更不能輸掉手裏最後一張牌的人是包坤,根本不是左丘辭或者舒簡,這點包坤心裏其實比誰都清楚。
舒簡迷迷糊糊的想着這些事情,很快就睡了過去,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都已經大亮了,他今天只有一場落水的戲還是在下午,因為不是很着急,他又多賴了會兒床才起來,然後收拾妥當了和郁嘯旸吃過午飯才去劇組。舒簡的角色因為是中途自殺死了,所以算上今天他還剩三場戲就要殺青了,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舒簡才更加不想錯過每一場戲份,郁嘯旸心裏縱然再不願意舒簡冒險,但他還是尊重了舒簡的選擇,舒簡自從上到船上臉色就慘白慘白的,而郁嘯旸幾個人只能站在岸邊看着。
這場戲講的是安慎忠和南望清去縣城裏查探情報,出城後意外遇見一個叛徒認出了他們,于是鬼子就對他們展開了追殺,兩人在渡河的時候扮演安慎忠的程頌歌腿部中槍跌入了河中,而扮演南望清的舒簡立即也跳進河裏去救他,河水湍急兩個人直接被河水沖走了,好在他們水性都不錯,不但躲過了追擊的鬼子,最後還被人救上了岸。程頌歌看出來了舒簡面色不好且微微發抖,雖然他們選的位置離岸邊并不遠,但舒簡的狀态還是讓他不太放心,程頌歌再一次提出了要用替身,然而哪怕所有人都看出來舒簡怕的不行,舒簡還是堅持一定要自己試一試,水中也早有人守着很安全,程頌歌考慮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他很欣賞舒簡這種敬業的态度,也願意尊重他的選擇。
攝像機開始拍攝的那一刻,舒簡仿佛變了個人一般,他一臉嚴肅的回頭張望着鬼子追來的方向,并且奮力的劃船,并且不時還要壓低一下身子去躲避其實根本不存在的子彈,舒簡的表現完全沒有問題,就好像他之前的怕水才是演出來的一樣,這時候程頌歌眉頭一緊悶哼一聲落入了河中,舒簡見狀立即二話不說也跳入了水中,岸邊的郁嘯旸死死攥着拳頭,此時他心裏比正在拍戲的舒簡還要緊張,然而舒簡表現的非常好,他完成了水中每一個應該完成的鏡頭,表情動作都是無可挑剔的,袁導滿意的喊了聲cut。就在所有人都将心放在肚子裏的時候,舒簡憑借意志力支撐的冷靜卻再也無以為繼,拍戲的時候他強制壓下了所有的緊張不安,竭力忘記現實去完成了這場戲,而此時卻已是強弩之末了,當導演喊停的一瞬間,所有心裏的恐懼放大了千百倍的瞬間将舒簡席卷吞沒,甚至連舒簡身邊的程頌歌都沒反應過來,舒簡毫無預兆的脫力昏厥過去,整個人剎那消失在了衆人眼中。河邊的郁嘯旸目光從未在舒簡身上移開過,見到舒簡出狀況,他大喊了聲救人自己立即跳入河中奮力向舒簡那裏游去,本來安排在河裏保護的工作人員反應也不慢,當即就去撈水裏的舒簡,河水其實并不如劇本中寫的那般湍急,舒簡很快就被郁嘯旸和工作人員一起救上了岸,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舒簡吐了兩口水清醒了過來,他尋到袁導開口問這條過了嗎,在袁導答複過了安心之後又去找郁嘯旸,然而他只看到了一個渾身濕透獨自離去的背影。
在場的人都在圍着舒簡轉悠,誰也沒注意到郁嘯旸的離開,郁嘯旸走到無人的角落靠着牆維持着站姿,整個人抖的甚至比從水裏撈出來的舒簡還要厲害,那種可能再次失去舒簡的恐懼讓他極度的恐慌和憤怒,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去阻止舒簡追求舒簡自己想要堅持的東西,所以他只能悄悄的一個人躲起來平複情緒,手機的提示音拉回了一些郁嘯旸的神智,他怕是舒簡有什麽事拿出手機查看,信息确實是舒簡發來的,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謝謝你,而這三個字就輕而易舉的安撫了郁嘯旸的情緒,舒簡懂他,這三個字包含的所有意思他都感受到了,郁嘯旸面色有些疲憊的勾了勾唇角,他喜歡上了這麽一個人,那種心情無以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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