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等大皇子走後, 楊勇才擔憂的出聲,“陛下, 江家此番究竟何意?”。

“呵, 江家此舉到底也不算太蠢,先讓陸博文和溫玉多培養一下感情, 日後揭穿溫玉的身世, 溫玉才不會太激動,讓人多注意一些”朕道。

“諾”楊勇點頭。

一晃半年過去, 大皇子在朝堂上開始展露風華,即使是二皇子和三皇子聯手打壓, 也遮掩不住他的光彩, 二皇子和三皇子現在正考慮聯合趙韞玉一起, 争取先把大皇子打壓下去,沒想到趙韞玉根本就不接招,讓二皇子和三皇子實在是有些惱火。

江家對大皇子忽然展現出來的光芒很是滿意, 可是想到大皇子現在根本就不是記在自己女兒的名下,就覺得燒心, 再加上這麽多日子過去,貴妃還被困在承乾宮不能出來,這讓将軍府更加心急。

“不能再等了, 這些日子,大皇子和博兒的感情愈發深厚,時機到了”将軍夫人有些心急,現在必須快些把貴妃弄出來, 讓大皇子記在貴妃名下,據她所知,王昭容的母家已經開始接觸大皇子了,再晚,大皇子指不定會被王家給籠絡過去。

大将軍微微皺了皺眉眉頭,什麽都沒說,按他的想法,女兒被陛下關在承乾宮倒是好事,雖然不能和外界接觸,可是安全至少有保障,日後,如若真是大皇子登基,女兒和大皇子到底有一份血脈之情,女兒日後也少不了榮華富貴,可是他的想法不敢和将軍夫人說,将軍夫人這些年的執念,即使是沒有女兒,她最終也會把大皇子的身世挑明。

将軍夫人的行動力也是極其迅速的,沒過兩天,就借用陸博文的名義,把大皇子請到了府上。

“不是先生找我嗎?外祖父、外祖父,大舅舅,你們三人,今日怎麽這麽隆重?”大皇子來到将軍府,被将軍府的管事帶到了一間密室,大皇子的心微微一跳,總覺得會出事。

“大皇子,有個秘密已經瞞了這麽多年,時至今日,您已經十六歲,而且在朝堂上大放光彩,這個秘密,您也是時候知道了”将軍夫人的臉色沉重,道。

大皇子的心狠狠一跳,臉上卻不顯,道:“有何秘密?”。

“您的身世之謎”将軍夫人丢下幾個字。

這下大皇子坐不住了,臉色沉了下來,“什麽意思?”。

“此時還要重十七年前說起,當年貴妃娘娘嫁給陛下三年,卻依舊沒有子嗣,而這時候以張家為首的文臣打壓武将,貴妃娘娘沒有辦法,為了穩固後宮中的地位,給前朝的武将留有一絲喘息的機會,便和別人有了你,還好貴妃娘娘幸運,懷上你不久後,皇後娘娘,賢妃娘娘還有當年的一個妃子先後有孕,分別生下了您、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将軍夫人慢慢說着,看着大皇子愈發陰沉的臉,已經開始走出這一步,此時她如何也不能停。

“當年陛下登基三年後宮未能生有子嗣,外頭流言紛飛,後來因為貴妃懷上你,後宮的子嗣才接二連三的出現,所以,這些年,陛下為何如此厚愛于您,怕也是因為你是他的皇長子,打破流言的緣故”将軍夫人三下五除二,把這些年皇帝為何寵愛大皇子的原因偷換了一個概念,即使大皇子打破了流言,如若他自己的性格不讨陛下喜歡,即使有打破流言這一好處加持,怕也沒有如今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大皇子聽完将軍夫人的話,沉默了許久,才擡頭,眼睛裏充滿了對将軍府三人的恨意,“你們騙我,故意挑撥我和父皇的父子之情,好給老六鋪路對嗎?”趙溫玉一點也不相信,父皇那樣的手段,怎麽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大皇子不信?為何你來府中,能立馬和博文交好?難道不是融入在血脈中的父子之情的原因嗎?而且博文和大皇子長得如此相像,大皇子心中就沒有半點疑問嗎?”将軍夫人緊追不舍。

“你們騙我,我是當今天子趙睿的兒子,我叫趙溫玉,是父皇親自給我取的名字,我怎麽可能是貴妃偷人生下的賤&種”大皇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怒視将軍夫人,整個人都爆發了。

大皇子看着将軍府的三人,他一點也不相信,“我知道,你們不過是為了救出貴妃故意這樣說的,自從貴妃被關,你們就花費了不少心思,從父皇那裏走不通,就把路走到太後娘娘身上,結果太後娘娘依舊沒有辦法,就把注意打在了我身上,怕我不肯,便挑撥我和父皇的父子之情,還真有你們的”。

“大皇子,此事是真的,事實就是事實,無從更改,如若不信,你可以去問表弟”江明志站了起來,冷靜的對趙溫玉道。

趙溫玉深深的看了江明志一眼,看得江明志都有些發毛後,立馬轉身,直接離開密室,向陸博文的院子走去。

陸博文的院子依舊是那樣的冷清,所有的下人都守在門外,因為陸博文有過離家出走的經歷,他們這些下人即使頂着太陽,也不敢離得太遠。

畫室的門忽然被推開,陸博文停住了作畫的手,向門口看去,發現是大皇子,而此時,大皇子的臉色極其不好看。陸博文放下手中的畫筆,轉向大皇子,問道:“大皇子怎麽來了?今日的臉色怎麽這樣不好看”。

趙溫玉沒有回答,只是轉身把房門關上,然後他四處打量了一下畫室,發現牆上有一副裝裱得十分仔細的畫作,是當時他初次與這人相交,回宮後,找了許多自己收藏好的名畫,讓這人賞鑒,同事,在那些畫中,夾雜了一副他自己的畫作,就是這幅畫。

“大皇子的心情似乎不是很愉悅,有什麽事,是在下能替您分擔的呢?”陸博文問道。

“先生,我與你相交多久了?”趙溫玉收回打量畫室的目光,問道。

“大約有半年時間了吧”陸博文回答。

“半年時間,能否使兩個人成為至交好友?彼此信任,不欺騙對方呢?”趙溫玉再次問道。

“自然可以,有些人,即使一輩子都不見面,只憑借書信,也是能成為至交好友的”陸博文回答。

“既然如此,可否請問先生一件事,還望先生如實回答我,不要欺騙我”趙溫玉道。

“自然”陸博文垂下眼皮,眼睛裏的眼神晦暗,讓人看不清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先生,我……,我是否是你和貴妃生下的孩子?”趙溫玉紅着眼睛,看着陸博文,問道。

陸博文擡起眼睛,向大皇子看去,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大皇子殿下還是莫要開玩笑了?你乃龍子,怎麽可能是在下和表妹的兒子,表妹對陛下,情深義重,即使不能成為陛下的皇後,也想要入宮,跟着陛下,她對陛下的心毋庸置疑,大皇子怎麽會問出如此可笑的問題,這話以後就莫要說了,傳入有心人耳中,怕是會對大皇子不利”。

“真的?”趙溫玉不相信,将軍夫人和整個将軍府都說他是貴妃和先生的兒子,看他們的神色,一點也不想是開玩笑。

“自然是真的,在下一生未娶,現如今怎麽可能多了一個殿下這樣大的兒子”陸博文臉上帶着笑容,眼神真摯,只是他的手,卻捏緊了拳頭,手指甲都陷入了手掌心的肉中。

趙溫玉松了一口氣,對比整個将軍府,他更相信先生。

“聽聞殿下最近在朝堂上大放光彩,還未恭喜殿下呢?”陸博文轉過身去,前往一角的茶水間,給趙溫玉倒茶,此時他倒茶時的眼神,卻帶着些許哀傷,等他倒完茶,眼神又恢複正常。

“我一直以為先生霁月清風,不理會朝政,怎麽,現在倒是關注起朝政來了”趙溫玉喝了一口茶,終于放松了一些,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偶爾聽兩位表哥說起一嘴,便記住了”陸博文笑了笑,道。

“原來是這樣,近來父皇确實對我比較看重,但是其他的皇帝,父皇也是看重的,不是什麽大事”趙溫玉道。

“殿下太謙虛了,不過殿下在朝堂上大放光彩,也得需要小心那些嫉妒殿下的小人,像今日之事,別人有心誤導殿下的身份,達到自己的目的,看今日殿下過來時的情緒,殿下可不就中招了嗎?”陸博文關心道。

“可是,這事是外祖父和外祖母親自告訴我的”趙溫玉仔細看着陸博文的眼睛,想要看出什麽。

陸博文頓了頓,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殿下知道我的身世嗎?”。

趙溫玉搖了搖頭。

“說起來就很長遠了,當年還是先帝在時,我們陸家也算是世家大族,讀書人不知出了多少,從前朝到先帝在時,陸家的二品以上的官員超過了五十個,三品以上的官員,超過了一百個,後來先帝登基,陸家遭到了滅頂之災,成年男子一律斬首,女子及其未成年男子,流放西北,當年,大夏的道路還沒有現在這樣便利,流放去西北的陸家人,自己尋死的,熬不過病死的,到了西北,陸家的人,也沒有幾個了”陸博文神情淡漠,說着陸家的情況。

“後來姑姑被大将軍看上,通過大将軍,剩下的幾個陸家人在西北定居,也算是穩定下來,可惜好景不長,陸家在西北安定下來的事被陸家以前的政敵知曉,陸家再次遇禍,除了母親帶着我去姑姑那裏活了下來,其他的人,全部都死了,後來,我母親也忍受不住打擊,随着我父親去了,而我,便被姑姑接了過來養着”。

趙溫玉沉默的聽着陸博文說着他的經歷,先帝時期,朝政慌亂,他從有些大臣嘴裏聽過,不過聽的不多。

“我從小被姑姑養着,姑姑生了二表哥後,據說傷了身體,一直沒能再次懷上,後來經歷千辛萬苦生下了貴妃,再加上姑姑已經有了兩個兒子,所以對貴妃,是百般寵愛,我小時候也曾羨慕過貴妃,再後來陛下去了西北,和貴妃相遇,貴妃的一顆心就落在了陛下身上,你應該聽過,陛下是如何奪得帝位的吧,當時,陛下在西北大放異彩,和現在的殿下在朝堂上大放異彩一樣,後來被人嫉妒,便在先帝面前告狀,先帝就下令,讓陛下回京”。

趙溫玉搖了搖頭,這時并沒有人和他說過。

陸博文笑了笑,繼續道:“陛下自然知道回京等他的是什麽,于是就帶着西北的軍隊,謀反了,當時西北的兵權掌握在大将軍手中,大将軍疼愛女兒,居然肯跟着當時勢力并不出衆的陛下謀反,可想兒子,大将軍對貴妃娘娘是何等疼愛”。

陸博文說道這裏,趙溫玉臉色一下就變了,看向陸博文道:“你是說,外祖父和外祖母是因為貴妃,才會說我不是父皇的兒子?”。

“不然為何要這麽說呢?大将軍曾經為了貴妃,做出了那樣大逆不道之事”。

趙溫玉攤在了椅子上,果然,還是他太天真了,江家為何會對他這麽好,不過是因為他是貴妃的兒子,而不是他是趙溫玉。

“多謝先生指點,溫玉明白了”趙溫玉說完,就想告辭,這将軍府,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殿下,且慢”陸博文叫住打算離去的趙溫玉,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佩,“這個玉佩陪了我很多年,雖然并不值什麽價格,希望他能保佑殿下”陸博文将玉佩交給趙溫玉。

趙溫玉結果玉佩看了看,确實不是什麽好玉,可是玉佩雕成平安鎖的模樣,倒也別致。“多謝先生”。

“殿下保重”陸博文道。

“先生也保重”趙溫玉收起玉佩,推開門,向門外走去。

等大皇子離去,陸博文渾身像失去了力氣。“姑母,這麽多年,你的謀劃,算是被我辜負了”,陸博文眼角落下一行眼淚。

離開之前,趙溫玉再次回看了一眼陸博文的院子,再次覺得院子實在是太過寂靜,等他建府,他一定把先生接到自己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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