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風淵背着星如從九幽境中緩緩走出,碑靈依舊坐在九幽界碑上,清風拂過他灰色的長袍,有些許雪白的花瓣落在他的肩頭,碑靈聽見身後傳來響動,轉過頭正好看着風淵與星如一同出來,他搖着頭嘴中啧啧不停,最後還吹了一聲口哨。
星如迎上碑靈的目光,想了想,對着回吹了一聲,調子還比碑靈吹的高了一點。
碑靈不甘示弱,起了一個更高的調子硬要與星如争個高下。
于是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就這麽在九幽境外響了起來
風淵:“……”
星如吹了一會兒大概是也覺得無聊了,便打了個哈欠,灰色的眼睛上迅速蒙上了一層薄薄水霧,他兩只胳膊環在風淵的脖子上,蹭了蹭他的臉側。
風淵聽到他的哈欠聲,同他道:“困了就先睡一會兒吧,很快就回去了。”
星如哦了一聲,然後便沒有說話,他的呼吸聲漸漸均勻了下來,就在風淵以為他睡着的時候,他聽見星如在自己的耳邊低聲說:“我好想你啊。”
溫熱的呼吸撲在風淵的脖頸上,他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應了他一聲:“我也想你啊。”
出了更始城,便是人間了,月色皎潔,銀白月光如水般傾瀉在遠處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浮光躍金,落了雪的山峰倒映在水中,遠處朱紅的宮牆連綿不絕。
魔界之中,風光依舊,黝黑的土地上仍有些殘雪還未消融,晴雪湖映着月光,明亮如銀鏡,只是有些魔族自從想起過去被遺忘的往事,便一直啼哭不停,那哭聲驚天動地,到現在都沒有歇止,落霞林裏要約架的魔族被這哭聲煩得不停地撞頭,頭頂的犄角撞折了也不在意。
剛一回到魔界,這片哭喊聲便讓趴在風淵背上熟睡的星如微微蹙起眉頭,風淵往落霞林中看了一眼,然後随手一揮,剛才還在恸哭的魔族們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此時竟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默默流淚了。
風淵上神你好狠的心啊!
風淵來到寝宮中,将後背上的星如放在了床鋪上,星如有些不舒服地哼哼了一聲,眼睛眯開一條細細的縫隙,又馬上合上,風淵拿來枕頭,擡起他的腦袋,把枕頭放在下面,俯身親親他的額頭,輕聲說:“到家了,再睡一會兒吧。”
他話音落下,直起身正要将兩側的窗簾放下,然而星如死死拽着他的衣角,風淵垂眸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他現在已經熟睡,還在在裝睡。
倒是可以捏住他的鼻子試一試,風淵心中暗笑了一聲,卻沒有實施,他說:“我就把床簾放下,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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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如嘟囔了一聲,風淵沒有聽清,不過攥着他衣角的那只手倒是緩緩松開了,風淵把兩側的簾子放下,稍作猶豫後在星如身邊躺下來。
星如立刻纏了上來,将手腳都搭在他的身上,像是從前一樣,風淵唇角忍不住向上彎了彎,不久後又被他壓了下去,或許星如一直都在裝睡,又或許多年前留下的本能,但這并不重要。
他伸手把他攬進自己的懷裏,星如腦袋往下探了探,不一會兒就從枕頭上跑到風淵的胸膛處,他聽着風淵平穩的心跳聲,偷偷眯開眼睛,看了他一會兒,又将眼睛合上,時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從前,他依舊是自己的殿下。
星如将一條腿擠到風淵兩腿的中間,這個姿勢仍是不夠不舒服,馬上又把另外一條腿給搭了上去,有些冰涼的腳在風淵的小腿上蹭了蹭。
風淵的呼吸聲猛地粗重起來,他在星如的後背上拍了拍,聲音有些喑啞,對他說:“別亂動了。”
星如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低頭往被子裏看了一眼,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殿下的火氣好像有點大,但他現在實在有點累了,搞不動了,還是等睡完再說吧。
他在風淵的下巴上輕輕親了一口,算作補償。
風淵無奈地嘆了口氣,把他往自己的懷裏帶了帶,催他說:“趕緊睡吧。”
琉璃燈盞熄滅,寝宮中陷入一片黑暗,星如閉上眼,倒是很快就又睡了過去,風淵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陷在一場又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當中,好像永遠不會結束。
等着第二天早上他醒過來的時候,星如正趴在他的身上,手指上纏着他的一縷發絲,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風淵擡起手,将他垂落在自己胸前的發絲攏到耳後,問他:“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星如食指在風淵的胸膛上戳了戳,順便将他的衣襟給扒拉開,口中應着:“好一會兒啦。”
風淵笑着問他:“是在等我嗎?”
星如沒說話,手指順着風淵的胸膛向下滑去,風淵渾身肌肉在瞬間緊繃,他稍微側過頭,便看着床邊散落了不少冊子,從封面上大概就能看出裏面是什麽內容。
星如用另一只閑着的左手随便抓來一本,翻了幾頁,然後将那冊子舉到風淵的面前,對他說:“我想試試這個。”
風淵目光在圖畫上稍稍停頓,調整了下呼吸,把那畫冊從星如的手中接過,頗為随意地從頭到尾快速翻了一遍,“不如都試一試?”
星如眨眨眼,恍惚間竟然生出一種驚喜來得太突然的錯覺,他不确定地問道:“行……行嗎?”
風淵放下手中的冊子,抓着星如的手,翻身将他壓在下面,貼在他的耳側對他說:“行不行,等會兒不就知道了。”
淺黃色的窗簾微微晃動,巨大的拔步床發出吱咯吱咯的告饒聲,石楠花花香旖旎,在寝宮中許久不能消散。
流珈在魔宮的大殿中,想着陛下是被風淵背回來的,是不是在什麽地方受了傷,她有些焦急地轉着圈,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向夙音問道:“陛下和上神這都已經在四天沒出來了,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夙音往寝宮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口安慰流珈說:“風淵上神還在裏面,不會出什麽事的。”
流珈蹙起眉頭,道:“就風淵上神在裏面才要擔心啊。”
“有什麽好擔心的,前幾日陛下還跟那個誰誰誰在一起卿卿我我呢,風淵上神也沒過來看看……”夙音小聲叨叨個不停,叨叨完還感嘆了一聲,“陛下真的是……”
真的是三心二意!喜新厭舊!見異思遷!
流珈可千萬不能跟陛下學壞了。
流珈若是聽到夙音的這些形容,大概會在揍完他一頓後,對他竟然會說這麽多的成語而稍稍感到安慰。
她現在在這兒幹着急也沒用,更不能闖進寝宮當中一探究竟,只希望陛下千萬不要受了欺負,她嘆了一口氣,幹脆揪着夙音去了落霞林打架去了。
然而魔主現在确實被欺負得有點凄慘。
寝宮裏面,星如趴在床上,後背在玄色錦被的映襯下顯得各位白皙,上面滿是親吻留下的紅痕,他搖着頭,聲音有些沙啞,幾乎是有進氣沒出氣了,晃着腦袋對風淵說:“我不行了。”
他整個人濕漉漉的,像是浸在水中一般,看起來十分的惹人憐愛。
當年姬淮舟身體不好,在房事上很有節制,而當年星如看着話本裏那些承受方大都是會在過程中嚷着不要不要,總覺得自己天賦異禀,今日方知道天賦異禀的另有其人。
風淵應了一聲,想要看看星如怎麽樣了,然而他剛一伸出手,星如立刻往床裏挪了一挪。
風淵的胳膊停在半空中,向星如招招手,口中道:“過來,我看看。”
星如将信将疑地看着風淵,兩只手環抱在胸前,像是要被侵犯的黃花姑娘。
男人的嘴都是騙人的鬼,這話他剛才已經親身體會過一次了。
“真的,我只看看,”風淵哭笑不得,問他,“不信我?”
若是從前的姬淮舟,星如肯定信的,現在他說這話,就不是那麽可信了。
就像剛才他嘴上應得好好的,說要停下,結果硬是又拖了兩個多時辰,幾萬年沒瀉過火的老畜生,能有什麽好信的。
見星如不動,風淵幹脆直接來到他眼前,看了一眼,有些紅腫,他伸手按了按,又被星如給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風淵抓住他的腳踝,跟他說:“我真只看看,用不用上點藥。”
星如掃了一眼風淵的小腹,覺得他此時若是能收斂點,這話或許會更加可信一點。
眼見着他拿手又要摸過來,星如抽着氣道:“你別——”
但是馬上他的聲音就咽了回去,風淵不知從哪兒弄來脂膏,細細地幫他上了藥。
過了一會兒,風淵停下手,将手裏的脂膏盒子放到一旁,回過頭看着幾乎要把自己裹成一個蟬蛹的星如,有些好笑,随即他将臉上的笑意斂起,緩緩開口,對星如說:“那時候在天界——”,他有些說不下去,可這些他總要面對。
星如卻打斷他的話,伸出一只胳膊,對他搖了搖,說:“我知道你那時在說渾話,我不跟你計較。”
那時候又豈止是說了渾話,風淵還想再說什麽,又聽星如補了一句:“你把你以後賠給本尊就行了。”
這樣哪裏還算得是懲罰呢?
風淵俯下身,咬着星如的嘴唇,有些含糊地應了一聲:“知道啦。”
感覺風淵好像又要搞自己了,星如皺着眉将他推開,正色道:“所以以後本尊叫你停下,你必須要停下。”
風淵:“……”
忽然不是很想賠給他了。
星如又睡了小半日才從床上起來,帶着風淵來到魔宮後面的小花園裏,他墊着厚厚的墊子坐在秋千上,看着風淵在一旁釀酒。
他雖然嫌棄木人釀的酒不好喝,但是對木人留下來的葡萄汁很喜歡,琉璃杯裏的葡萄汁很快都喝完了,撐着下巴,兩條腿晃了晃去,影子落在風淵的胳膊上,他将小腿擡起,便看着那影子又移到了風淵的肩膀上,不知想到了什麽,星如臉一紅,連忙又将小腿放下。
淡淡的雲霧帶着甜膩的魔氣缭繞在四周,微弱的日光在透過濃密的葉子在地上留下零星幾個光點,星如看了風淵一會兒,忽然向他問道:“我們成親好不好?”
風淵的手下的動作一頓,轉頭看着星如,眸中帶着眸中異樣的光彩,他聽星如歪着頭,繼續說道:“在人間的時候,我便想着能夠與你成親該多好。”
那是後來從北疆回來,皇帝又給姬淮舟賜了一樁婚事,婚服都已經做好了,硬是被姬淮舟自己給攪黃了,星如從那時就一直想看看他的殿下穿上喜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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