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複學（下） ...

蕭詩詩去學校這一天, 林柔果然沒有撒謊而是一大早就來了，她來的時候蕭詩詩剛起沒多久兒，正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飯，精神有些緊繃着, 看到她後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氣。

“小柔這麽早就來了？吃過飯了嗎？”李嬸看見林柔熱情地招呼她, 起身就要去廚房給她拿碗筷, 但卻被林柔給攔住了。

林柔微笑着說道:“我已經吃過了。”她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了蕭詩詩的身側。

蕭詩詩正在喝粥，她見林柔一直看着自己, 想了想試探地舉起手中剛剝好的雞蛋。

林柔滿意地彎腰咬了一口雞蛋，然後摸了摸蕭詩詩的頭發, 柔聲說道:“你慢慢吃, 我去客廳等你。”

她走後, 李嬸看了蕭詩詩一眼，有些驚訝她們之間的關系居然好到這種程度, “看來林柔是真的拿你當親妹妹看待啊。”她說完笑着搖了搖頭，“我之前還擔心你總去她家會不太好呢。”雖然她到現在也不了解蕭詩詩為什麽這麽喜歡黏着林柔。

蕭詩詩低頭喝粥沒有回應李嬸, 只是在心中默默地反駁，林柔才沒有将她當成是妹妹看待呢。

蕭詩詩第一天去學校，不光是林柔請假了, 就連蕭媛也推了上午的工作, 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看文件就等着一會兒親自去送蕭詩詩。

她看到林柔過來, 神情中沒有一絲地驚訝，仿佛是早就已經料到了，她擡眸瞥了一眼林柔, 語氣平淡地說道:“為了詩詩的事情，又耽誤了你半天的工作。”

林柔坐在她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她值得我這麽做。”她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卻是非常地認真。

蕭媛正在翻看文件的手微微一頓，她和林柔對視了一會兒，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你認真的？”林柔的這句話可以當做是對她剛剛的問題的一個回答，但也可以說是別有深意。

“我們很久沒有去西街的那家茶樓喝茶了，一會兒送完詩詩回來，要不要去坐一會兒？”林柔沒有回避蕭媛的視線，也沒有否認她的話，只是嘴角的笑容微微收起，轉而認真地說道:“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談一談。”

看她一副這麽認真的樣子，蕭媛直接擡手扶額，感覺頭都開始疼了，她和林柔認識很多年了，對于她的性格也已經了解的七七/八八了，她這個樣子很明顯就是已經認定了某件事而且說什麽都不會動搖了。

“你……”蕭媛不知道這個你字之後該怎麽接下去，她将文件随手扔在沙發上面，壓低聲音說道:“為什麽一定要是詩詩？”

林柔沉默了一會兒，背靠着沙發閉着眼睛無聲地嘆氣，“我怎麽知道呢。”她一開始真的拿詩詩當妹妹看待的，但這份感情卻在她沒有注意的情況下慢慢地變質了，等到她反應過來時，早已情根深種無法自拔。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林柔不打算繼續遮掩而選擇對她坦白之後，蕭媛的腦袋裏面依舊亂得厲害，完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她揉了揉眉心，見蕭詩詩已經吃完飯了，就一把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頭也不回地向外走，沉聲說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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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詩詩看着從她身邊走過去的蕭媛，有些疑惑地問林柔，“她怎麽了？”蕭媛的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林柔擡手理了理蕭詩詩的頭發，然後又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輕聲說道:“沒什麽事。”她領着蕭詩詩往外走，“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雖然在錢鄒那裏對學校已經有了充分的了解，但是在去的路上，蕭詩詩還是有一些要即将面對未知環境的忐忑，她坐在車後座，緊緊地貼着林柔，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覺得安心一些。

在前邊開車的蕭媛透過反光鏡看了後面一眼，然後又移開了視線。

蕭詩詩第一次去學校，蕭媛也在各個方面都考慮得非常周到，到了學校之後，錢鄒和蕭詩詩以前比較好的兩個同學都在外面迎接她。

這兩個同學之前來看過蕭詩詩，所以她還有一點印象。

“中午我們過來接你去吃午飯。”林柔拍了拍蕭詩詩的肩膀，然後目送着她進了學校後才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蕭媛。

蕭媛避開了林柔的對視，轉身回到了車上，“進來吧。”

西街有一家茶樓，裝飾得古風古色而且環境非常地典雅，林柔之前有空閑時間就會和蕭媛過來坐一坐，自從蕭詩詩出事後，她們都很久沒有過來了。

她們常來的包廂內，林柔和蕭媛對面而坐，只不過一個人垂眸看着桌子，而另一個人則面無表情地望着窗外，誰都沒有率先開口，包廂內的氣氛壓抑而緊繃。

最後還是林柔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拿起茶壺将蕭媛面前的杯子滿上，然後輕輕地推過去，笑着說道:“你最喜歡的龍井。”

蕭媛擡手摩挲着杯壁，沒有說話。

林柔在心中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才謹慎地說道:“我考慮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對你坦白我和詩詩之間的關系有了變化。”

蕭媛安靜地聽她說。

“詩詩她……”林柔頓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說道:“她前幾天對我求婚了。”

其實蕭詩詩當時只是跟林柔說想和她結婚，直接拿這句話當做是求婚是有一些牽強的，不過在林柔的心裏，這已經就算是求婚了。

聽到求婚兩個字時，蕭媛的嘴角微抽，她根本就不懷疑林柔話裏的真實性，因為她覺得求婚這件事肯定是蕭詩詩能夠做出來的。

“我很喜歡她，所以我同意了。”林柔說完看了蕭媛一眼，低聲說道:“抱歉。”

“……你能确定詩詩對你的感情是愛慕一類的？”

林柔點頭，“她沒有拒絕我的親吻。”

蕭媛反應了一會兒，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試圖冷靜一下，“你的媽媽知道了嗎？”

“沒有。”

“你打算怎麽辦？就這樣一直隐瞞下去？”

林柔眉頭微蹙，表情也比之前要凝重許多。

喝了兩杯茶水之後蕭媛已經冷靜下來了，她将腦袋裏面的思路全都理了一遍，然後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并不看好你們。”

“詩詩還有一個月才十八歲，你們的年齡相差太多，會影響到你們的變數更多。明年的高考不管她考到哪裏，我都會送她去上大學的，兩地分居三四年的時間，你确定你等的了嗎？”蕭媛沒有直接發脾氣怒斥林柔而是理智地将她和蕭詩詩之間還存在的問題都擺了出來，“還有你的媽媽那邊，她一直等着抱外孫催你結婚，你能頂住這個壓力多久？”

“如果你是抱着結婚生子然後暗地裏和詩詩在一起的話，我就算是綁也會帶着詩詩遠離你的。”

“你認識我這麽多年了，覺得我會是這樣的人嗎？”林柔對于蕭媛的咄咄逼人倒是沒有惱怒，她拿着茶壺将蕭媛面前的杯子滿上，語氣一如既往地平和，“我有自己的原則和起碼的道德底線。”

蕭媛皺眉問道:“你打算和你媽媽坦白？”她知道林母在林柔心中的重量，也知道她為什麽要頂着被催婚的壓力也不坦白自己的性取向。

因為她一直怕林母無法接受。

林柔沒有正面回答蕭媛的話，只是低聲說道:“詩詩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我不想讓她受到一絲一毫地委屈。”

“你和詩詩對我來說也很重要。”蕭媛神情認真地和林柔對視，“我不贊同你們在一起，除了因為這條路不好走之外，若是以後你們誰受到傷害都是我不想看到的畫面。”

“詩詩的年齡太小了，她對你的親近和依賴也許只是暫時的，等她接觸了更多的人，等她對外界不在抱有抵觸心裏時，你覺得她對你的感情還會和現在一樣濃厚嗎？”蕭媛說完沉默了一會兒，又抛出了一句更有力度的話，“她在失憶之前喜歡的是男人。”

蕭媛所說的話其實也是林柔所煩惱的地方，十八歲的年紀充滿着不定性，尤其是蕭詩詩現在又回歸到了校園之中，她的身邊會圍繞着各種各樣優秀的人，有男有女，全都是和她一樣富有着朝氣的年輕人。

說實話，林柔曾經有過不想讓蕭詩詩去學校的念頭，因為這樣待在她身邊的就只有自己了。

但理智又告訴她，她不可以這樣做，蕭詩詩應該有着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直待在她的身邊就可以了。

“我相信詩詩。”林柔垂眸看着桌子上面的紋路，嘴角含着一絲淺淺的笑容，輕聲說道:“就算是賭輸了我也不會怪她的。”她想壓上一切來賭一次，就為了那天晚上從蕭詩詩口中聽到的從一而終。

蕭媛看着林柔，低聲說道:“但我不贊同你們在一起。”

“我理解。”

“我不想看到任何會傷害到詩詩的事情出現。”蕭媛做出了最後的妥協，“如果……”她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如果林阿姨能夠接受的話，我也會試着考慮接受的。”

“在這之前，希望你能夠和詩詩保持一些距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