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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宴用餐向來安靜，他吃完清湯面，處理了垃圾，就站起來倚靠在落地窗看外面。

這是他的習慣。

小宋則喜歡站在他旁邊刷視頻，看到好笑的就給他看。

窗外夜空很暗，遠處的建築在升騰的煙花中都暗淡了模樣，唯有那漂亮的煙花搶奪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人大聲驚呼，顯然被這煙花給驚豔到。

“這煙花好漂亮，似乎還寫着字？”

“不知道哪個土豪跟人表白，就知道嘩衆取寵。”

隔壁房間的一對男女在交談，顯然那男的并不屑這樣的浪漫。他旁邊的女的則是冷哼一聲，“什麽嘩衆取寵，你自己沒能力就不要酸別人。”

“我只是不想浪費錢而已，我就知道你是嫌我窮。”

“行了，別瞎想。”那女的覺得沒意思，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顧星宴并不是刻意聽他們的對話，何況他們的感情糾結他也不敢興趣。

只是大概一個人想要傾述卻又不知道該跟誰說的這種煩惱，偶爾冒出來時是真的讨厭。

顧星宴拿了手機，微信裏懷陽給他發了條信息：方便電話嗎？

難道郭元青的事還沒解決？顧星宴這般想着，給懷陽打了電話過去，“喂，是有什麽事嗎？”

懷陽沒立刻回答。下午郭元青說的話始終盤旋在他腦海，哪怕告訴自己他說的是假的，懷陽也無法勸解自己相信。大學時的記憶再次回想，顧星宴匆匆休學，連見一面都不肯。那時候懷陽生氣憤怒，更多的是難過。

一遍遍電話打不通，一條條信息不回，顧星宴這麽幹脆利落的離開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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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陽以為自己在顧星宴心裏起碼特殊點，自欺欺人的這般認為，事實上顧星宴始終是這般冷情的人。

“沒什麽，就是郭先生先轉了十萬給我。我把這筆錢給懷光了。”

“好。”

“這件事我估計就只能這麽算了。”

除了惡心下郭元青，他們無法從法律上讓對方認罪。最佳的時機錯過，無論懷光是不是受害者，她在這件事上就已經是站在不利方。尤其是懷陽的父母，他們肯定無法接受這件事。懷陽也問過幾個朋友，他們大多都是勸他放棄。

顧星宴沉默不語。

就算報警了，罪證确鑿的情況下，郭元青也得不到什麽有力的懲罰。

他們其實都很清楚，在這件事還沒鬧大的情況下，低調的私下處理是最好的。

“對了，中秋都沒給你送月餅，你以前不是挺喜歡吃流心月餅嘛。”

懷陽不想讓這個沉重的話題繼續下去，笑着轉移話題。

“謝謝，不過不用了。”

“好吧，這麽久沒見，星宴給我的感覺還是沒變。”

“懷陽聽聲音倒是成熟不少。”顧星宴聲音溫和，緩緩講了他們大學相處的時光，一時之間兩人關系似乎又親近不少。

懷陽哈哈笑起來，心情放松不少。

“我還記得你在游戲找了個老婆，星宴可是比我們更追随潮流呢。”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顧星宴心裏鈍痛，但很快将這些情緒壓抑下去，年少輕狂的喜歡，也許連現在的他都不相信，何況他們的最後并不是一個幸福的結局。

“唔，也是，”懷陽十分自然的抱怨家常，“這幾年沒你的消息，都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我就慘了，剛畢業就被我媽催婚，我上學不讓我談戀愛，然後就要我結婚，我從哪裏給她弄出一個女朋友來？”

“順其自然，緣分到了說不定等下就有了。”

“哈哈，星宴說話怎麽跟個老頭子一樣，說起來我們也好幾年沒見，真的不出來見見嗎？”

這是懷陽第二次提起，他當顧星宴是朋友是兄弟，關心他這幾年的遭遇，想問又不敢問顧星宴是不是真的雙腿殘疾了。顧星宴QQ和微信全都沒在出現過，懷陽還特地去問過輔導員他父母的手機號碼，結果發現他根本就沒留下任何信息。

在這樣一個通信發達的時代，原來想要找到一個人也如大海撈針。

“抱歉，我最近沒空，以後再約吧。”

顧星宴無法心無芥蒂的去見懷陽。

無論懷陽見到他這幅樣子是同情還是厭惡，顧星宴都接受不了。

在醫院休養的那一個月，顧星宴已經體會夠多。哪怕五六年沒見，他依舊是将懷陽當做是朋友，只可惜他自己放不下。

懷陽壓低聲音，不自覺語氣裏多了絲譴責：“我們不是兄弟？還是只是相處兩年，你早就忘了？有什麽問題你不能跟我說，顧星宴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

這些天來因為懷光的事，懷陽焦頭爛額，他要撫慰每到深夜就哭泣的妹妹，還要應對郭偉志那對無恥父子，又生怕父母看出來什麽。懷陽的精力早就被消磨殆盡，他不想跟顧星宴玩什麽你猜我猜的游戲。

顧星宴苦笑，不是他不願意相信懷陽的感情，這全都他自己的問題。

“懷陽……”

“不好意思，我不應該沖你發脾氣。時間挺晚了，早點睡吧。”

懷陽不願聽，無論顧星宴再次找了個借口還是他說真話，他現在的情緒顯然都不适合進行嚴肅的談話。尤其是懷陽其實還沒準備好，他打斷顧星宴的話，很快就挂斷電話。懷陽心裏頭不得勁，随意的躺在床上發呆。

敲門聲響起，懷光在門口低聲說：“哥，你睡了嗎？”

“還沒，門沒鎖。”

懷陽坐起來，看懷光拿着手機走進來。

“怎麽了？”他生怕又看到妹妹哭的紅腫的一雙眼，就算在憐惜心疼，長此以往就變成了一種折磨。

懷光并不知道對方怎麽想的，她坐在椅子上，興沖沖的看着懷陽。

“我打聽到那個人渣在玩一款游戲，既然現實裏報複不了他，那我可以在網絡裏把他騙的傾家蕩産。”

懷陽聽到這話，一時之間不知該慶幸還是難過。因為一個人渣，懷光要跟自己的未來過不去，滿心滿眼裏想着的都是複仇。懷陽不會責怪妹妹，這事本來就不是她的錯，但有時候他真的會忍不住想為什麽不放下。

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懷光等了半天，臉上興奮的表情有些淡了。

“抱歉，我剛剛走神了。”

懷陽無奈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你聽誰說的？懷光，你……”

“你們兄妹在談論什麽，這麽晚還不睡？”懷母推開房間，瞧見兩人都被吓了一跳的樣子，不由好奇的問。

懷光看了眼懷陽，然後站起來，囔囔了句“媽你怎麽進來都不敲門啊。”

“一家人，敲什麽門啊，還有你都多大了，不準這麽晚到你哥哥房間。有什麽心事跟媽媽說，你哥哥平時工作已經很累了，就不要打擾他，再說他是男人，想法跟女人不同。”

懷光早已習慣了媽媽這唠叨又古板的話，她若是真的跟她說，怕是家裏先要雞飛狗跳。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懷光也清楚，時間拖得越久對她越不利，既然這樣的話，她幹嘛不從別的方面來。

“媽，哥，我先去睡啦，晚安。”懷光溜出懷陽的房間。

懷母搖搖頭，“這孩子，怎麽就長不大呢。”她一邊說一邊看向沉默的懷陽，返身将門關上。

“陽陽，你和阿光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沒有啊，媽你就不要瞎擔心。”懷陽眼神閃躲，但還算鎮定的回答，“你也知道她，二十好幾了還是小孩子脾氣。”

懷母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沒事自然就好，媽拜托媒人給你找了個相親對象，這周末你把時間騰出來，人姑娘長得不錯，在學校當老師，工作穩定，你這次可不要在找什麽借口不去了。”

懷陽心煩意亂，但他也知道懷母的脾氣。

這會客客氣氣跟你說話，要是忤逆她下一秒就要歇斯底裏。懷陽也不想大半夜的兩人吵架，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懷母滿意了，重新站起來身來，“好了，時間不早，趕緊睡吧。”

“媽，你也是。”

懷母也走了後，懷陽重新躺回床上，只是想到這些糟心事，他怎麽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