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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宴怔了下，握緊的手又慢慢放松。

“我們小區附近有一家鹵面，我以前吃過一次挺好吃的，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牧獻低沉的笑了下，聲音清朗的說：“星宴推薦的怎麽可能不好吃。”

顧星宴沒對牧獻說的評價什麽，他們的家庭說到底各有各的不幸，但如今兩個人倒也像是活的人模人樣。

“謝謝你，牧先生。”

“跟我客氣什麽，說實話我一看到星宴就很有好感，很想親近你，但又怕吓到你。”

“我……抱歉，我現在腦子有點亂。”

顧星宴不知道牧獻這是什麽意思，他不想多想。

“等下去吃點東西就好了，沒有什麽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

牧獻也并不是要現在顧星宴就接受，何況他自己身上也是亂七八糟的事一堆。

“好，牧先生，今天真的是麻煩你了。”

“你要覺得麻煩等下請我吃鹵面，我可不會客氣的。”

一份鹵面不貴，就算加所有的料也頂多二三十塊。牧獻知道顧星宴最近手頭緊，他這人就是這樣，別人找他借錢，連拮據都沒寫。就算在信任的人，這種事還是要謹慎點。不過如果顧星宴找他借錢，那牧獻肯定就另當別論。

想到這事，牧獻不由思考他這時候能不能轉點錢過來。

問題是，他這手機、車都是許願機給的，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拿來的，這要是等下他回了APP，那不是錢都不知道去哪了嗎？

還有他好感度已經達到－65，不會下一秒就死了吧？

牧獻臉色有點不好，這要是在顧星宴面前一下子消失那也太靈異了，甚至是吓人。尤其是他剛認清自己的感情沒多久，這就要命喪黃泉？

“牧先生……牧先生，你是不是不高興？”

顧星宴的聲音将牧獻拉回現實，他側頭看向對方，“沒，怎麽了？”

“那個，鹵面店剛才過去了。”

顧星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牧獻：……

他咳嗽了一聲，“抱歉，剛才在想一些事情。”

牧獻調轉車頭，停在鹵面店旁邊的車位。這時候停車位還算幸運有一個，要不然的話他們就要先停回小區在過來吃了。走路也要十分鐘，還是有些遠的，對顧星宴的腿不好。顧星宴朝牧獻笑了笑，他下車後看着那一成不變的招牌，心裏還是有些感慨。以前這家店還是懷陽拉着他來的，想來懷陽自己都不知道顧星宴就住在曾經這麽近的地方吧。

牧獻也下車，看了眼有些破舊的鹵面店，不着痕跡的皺了下眉頭，不過他很快又若無其事的朝顧星宴看過去。

顧星宴先走了進去，他以前應該是經常來吃，很快就點了自己喜歡吃的。

“牧先生，你也點鹵面嗎？旁邊的配菜都是可以自行加的。”

“嗯……好，我看下。”

牧獻随便點了兩樣。

那店員記下就走了，看到顧星宴也沒什麽其他反應。倒是顧星宴還記得，他大學時來這裏吃面就經常看到他，沒想到這麽多年還在這裏工作。以前對方就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顧星宴早就習慣了，自顧自的拿了紙巾開始擦桌子。

“牧先生回國還吃的習慣嗎？”顧星宴沒話找話。

牧獻點頭，笑着說：“國外的飲食就那樣，我早就吃膩了，在國外我也經常自己動手做，要不然的話天天不是漢堡就是牛排三明治，沒吃吐也要胖好幾圈了。”

牧獻的身材可是連很多外國人都羨慕的，要胸肌有胸肌，腿還又長又直，光是坐在那裏就能夠吸引不少人的目光。顧星宴就算不刻意看，也知道剛進門就有好幾個女生盯着牧獻看，更甚是有偷偷摸摸拍照的。

不像顧星宴，身體纖長，無論怎麽鍛煉都長不出肌肉，再加上車禍，更是消瘦。

這幾年還好，在小宋的食物療養法中，顧星宴看起來不那麽瘦巴巴的。

“但是牧先生身材很好，還很高，難道牧先生是做模特的嗎？”

“不是，我也就給公司打工的可憐人。”

“這樣啊，那回來挺好的，起碼在自己的國家會親切點。”

牧獻不置可否，對他來說在哪裏都一樣。

現在不同，這裏有顧星宴……嗯，他的前情緣，想想自己年少輕狂時做的煞筆事，牧獻懷疑那時候的他是不是被下了降頭，要不然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來。但是事情已經發生，還對顧星宴造成不可避免的傷害，牧獻只能想盡辦法彌補。

兩碗鹵面很快上來。

熱氣騰騰的，泛出濃郁的香味。

随之而來的還有一疊小菜，一看就不是那種賣上桌的。

顧星宴愣了下，下意識看向那個店員。對方沒看他，正站在收銀臺前低頭玩手機，依舊是一副那麽淡漠無情的模樣。但那碟小菜卻告訴顧星宴，對方記得他。曾經他跟懷陽經常來這裏，懷陽這家夥性情跳脫，算是跟那店員相處的還不錯，對方後面經常會送他們自己做的小菜。

他拿出手機，拍了照發給懷陽：時隔六年，沒想到我又回來這裏吃面。

“餐前儀式？”牧獻笑着說。

顧星宴有種被抓包的錯覺，他搖頭說：“沒有，發給我朋友，我們以前上大學時經常來這裏吃。”

想來說的是那個懷陽，之前因為顧星宴不願意見他，兩個人鬧僵。顧星宴說過他的苦惱，但眼前這個牧獻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也只是點了點頭。

“有朋友好啊，哪裏像我之前每天忙着掙錢，在國外也沒有什麽可以一起出去吃飯喝酒的朋友。那些以前的也因為很久沒聯絡生疏，我記得我曾經有個認為可以一輩子當兄弟的朋友，結果發發現他結婚我都是從另一個人的朋友圈裏知道的。只能說這世上真心待你的人實在太少。”

牧獻說的無所謂，但顧星宴心裏頭卻發堵。

越了解牧獻，就好像越能感覺到一種熟稔感。

“抱歉，我是不是不該說這些，”牧獻敏銳的察覺到顧星宴狀态有些不對，“我就想起來，好像面對星宴，總是想要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訴你。”

許願機在牧獻耳邊冷嘲熱諷：“你看撩的翻車了吧。他這樣的你這麽一開始就窮追猛打，肯定會把他吓跑的。”

然後許願機被打臉了。

“沒，我很高興牧先生對我說這麽多，其實我一開始見牧先生我也覺得很親近，就好像我們以前認識一樣。”

無論是感覺還是聲音，都那麽讓人熟悉。

顧星宴覺得實在沒那麽巧吧？但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尤其是說實在的，牧先生的顏也很對他口味。如果說對他的臉一見鐘情，這種話別人聽了也不會高興吧。顧星宴覺得自己也是有問題，自己的媽媽都鬧自殺，他卻跑到這裏來跟剛見過一面的人吃鹵面。

但對顧星宴來說，顧清瑤的事已經成為了他的負擔。

許願機：“？？？”這個攻略對象怎麽回事，這種話難道不就是騙騙天真的孩子的嗎？“恭喜玩家，攻略對象好感度加10，您目前的好感度是-55/100，還有一周即将人道毀滅，請問您開心嗎？”

牧獻沒理會陰陽怪氣的許願機，笑容加深，“星宴不煩就好。這家鹵面挺不錯的，以後有機會你帶我去吃吃其他的吧？”

“唔……呃，如果牧先生不介意的話。”

顧星宴不太确定的說。

這是距離車禍以後這麽久第一次出來，顧星宴感覺世界都好像發生了一種奇妙的改變。陌生又熟悉，忐忑又新奇，他跟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但同樣的又夾雜着成年人對它的恐懼。

可以說感情是非常矛盾，顧星宴不确定自己還敢不敢在出來。

為了确認顧清瑤有沒有事，他第一次離開了那個可以保護他安全的地方。但結局顯然不盡人如意。

“當然不介意，我之前工作忙，一直也沒有好好吃過那些美食。如今這座城市變化很大，我一點都不熟悉了。”

牧獻感嘆。

他真不認識，畢竟這是他第一次來。

顧星宴有所觸動，似乎是下定決心般點頭：“好，那牧先生周末我們可以一起出去吃，其他時間我也有工作。”

“沒事沒事，天天出去也是很累的。何況上班天總是讓人心情不愉快的。”

牧獻的善解人意讓顧星宴心情好了不少，他不由也餓了，吃了小半碗的鹵面。

果然還是有些東西沒變，就像這過去的味道一樣。顧星宴和牧獻有說有笑，就在要吃完的時候，懷陽給他打電話了。

顧星宴心頭一喜，以為懷陽是願意原諒他了，連忙接通了電話：“喂，懷陽，我……”

“你什麽意思？就因為我不理你，你就要這麽做？顧星宴，你心腸未免也太歹毒了吧？！”

懷陽一接通電話就怒氣沖沖的說。

顧星宴愣了下，不明所以的問：“懷陽，你在說什麽？我做什麽了？”

“你自己看微博！”

懷陽氣沖沖的挂斷電話，看着坐在椅子上低聲啜泣的懷光頭疼的同時又心酸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