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阿欣家境不好,比南淮大一歲,卻還未大學畢業,上一年休一年。
休學的時間裏就賺自己和家中弟弟的學費,做過各種工作,閱歷比同齡人豐富許多。
平常為人看似大大咧咧,但不怎麽與人深交,現在能讓她說出這樣一句提點,已屬不易,大抵也是看南淮跟自己境況相近的緣故。
其實就算沒有她的提醒,南淮也壓根就沒有多餘想法,但依然很感謝她一番好意,“恩,我明白。謝謝你。”
外人都知其中幾分真意,南淮又何嘗不明白。
她依然如平常一樣,該做什麽就做什麽,雲都的工作本本分分,威勝的工作更是不敢有任何懈怠
随着試用期結束的時間越近,越是萬般小心。
饒是這樣,這一組幾個新人之間的氣氛卻越發微妙,她不願意惹事,偏偏有人卻不願意放過她。
鐘琳一直看她不順眼,南淮知道。
但自從在雲都那天後,鐘琳對她的敵意卻更加明顯,幾乎已達到毫不掩飾的地步。
以前暗裏的諷刺不屑,現在俱變成了直白的怒目而視。
南淮一直循規蹈矩,幾乎沒與鐘琳起過正面沖突,鐘琳的敵意實在太過莫名。
辦公室裏也漸漸有人覺得她有點過分,只因南淮與蘇清讓的那層不明關系,也不好在此時站出來為南淮說話,只能都裝作沒看見。
倒是小元看不下去,中午吃飯的時候,忍不住抱打不平,“鐘琳到底想幹嘛,天天這麽瞪着你,我看着都瘆的慌。”
她們兩個來的晚了些,食堂人已不多,鐘琳與張瑜就坐在她們斜後方。
從她們進來食堂,鐘琳就已瞪過來好幾眼。
南淮只當沒看見,她從上午忙到現在,餓的很,只想好好吃頓飯,“不管她,随她去。”
小元恨恨道:“她這種人最喜歡欺軟怕硬,就是看你什麽都不說,才敢這樣對你。哼,等過了試用期,我一定不再忍。”
小元是什麽性格,南淮早已清楚,自己不喜與人沖突,百般忍讓是有原因。
而小元卻是天生的軟糯脾性,私下活潑可愛,與不相熟的人卻連說句話都臉紅,更別提大庭廣衆之下與人争論了。
知道她也就過過嘴瘾,南淮用筷子輕輕敲敲她的餐具,“那你先把試用期過了再說。快吃飯。”
今天有糖醋排骨,小元夾了一塊脆骨放進嘴裏,咬的嘎嘣嘎嘣響,“我在嚼她,把她嚼爛了。”
她未脫學生稚氣,南淮看着她鼓啷啷的腮幫子忍不住笑了,“有點惡心。”
南淮的側面對着鐘琳她們的方向,她一笑,鐘琳很快就注意到。
鐘琳越看越火大,啪的一聲扔了筷子,站起來向她們走去,張瑜與她形影不離,也放下筷子,跟在她身後。
小元看她們過來,忙使勁咽下了口中食物,小聲提醒道:“南淮,她們過來了,怎麽辦?”
說話間,鐘琳已站到桌前,她抱着臂膀,盛氣淩人的盯着南淮,“你很得意?”
她問的莫名其妙,卻分明是挑釁的語氣,南淮擡眼看她,神色平靜,“你有什麽事?”
鐘琳冷哼,“你會不知道我找你什麽事?背地裏在蘇總面前告我狀,表面上卻一派無辜,可真是裝的好。”
食堂裏三三兩兩還坐着些人,鐘琳的聲音不小,引得人都注意過來。
南淮皺了皺眉,不明白她此話從何說起,“我從未在蘇總面前提起你,什麽告狀,我不清楚。”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既沒有惶恐也沒有遮掩,越是這樣越是讓鐘琳不忿,“謊話說的真是自然,我們幾個人中,只有你跟蘇總認識,只有你和蘇總私下見面,如果不是你說,他又怎麽會知道我曾打翻你飯盒?”
鐘琳是個美人,身邊追捧者衆多,自然而然變的驕縱自滿,選男人的眼光也是日益挑剔。
她原本只是不屑南淮利用關系進公司,但那日在見過蘇清讓後,這種不屑卻變成了不滿。
如果南淮與蘇清讓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倒也罷了,可那日在食堂蘇清讓看南淮的目光卻分明是不平常的。
蘇清讓那樣的男人居然看上了哪裏都比不上自己的南淮?!實在是讓她不平不甘。
她打聽到了蘇清讓最常消遣的場所,那天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連晚飯都沒顧上吃,在雲都跟蘇清讓上演了一場巧遇。
她站在蘇清讓面前,展露出許多男人都夢寐以求的溫柔笑容,與他主動搭讪。
誰料到,蘇清讓卻只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就叫她讓開一下。
無奈之下,她只得亮出自己威勝員工的身份,倒是成功吸引了蘇清讓的注意。
只見蘇清讓仔細看她,上下打量,語氣不太确定,“人資部的?“
她嬌羞的點頭,表現的很謙恭,“恩,這期的新人,還在考核期,以後還請蘇總多多關照,我會努力工作。”
話一說完,蘇清讓的眼神就冷了下來,“上次弄翻南淮飯盒的就是你?”
她當時一驚,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會知道這一出。
震驚之下,又不知道他到底知曉多少,再不敢說別的,只能急忙撇清,“我不是故意的。”
等她回來後細想,就知道一定是南淮在蘇清讓面前嚼了口舌,否則他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事。
因蘇清讓的關系,她不敢再明目張膽對付南淮,但她被人捧慣了,鮮少受這樣的氣。
每日與南淮擡頭不見低頭見,南淮越是表現的波瀾不驚,她越覺得是種無聲的羞辱與挑釁。
今天一看到南淮的笑容,她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鐘琳冷笑着,“連這種小事都要在蘇總面前說,你們關系可真夠親密的。你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釣上了蘇總,可否傳授下秘訣,聽說蘇總換女如換衣,你早晚要被換下來,不如先給大家分享分享你那些見不得人的龌龊伎倆咯。”
嫉妒已讓鐘琳失了平日裏的素養,大庭廣衆之下竟說出這番不雅言語。
原來是這個原因,說來說去,還是與蘇清讓脫不了幹系、
南淮目光清冷,神色并無大的變化,只站起身來,“小元,吃好了嗎?吃好了我們就走吧。”
她本意是不想與鐘琳發生争執,熟料這樣的舉動看起來更像是無視,無疑更刺激了鐘林。
鐘林怒氣沖沖往前一步,一揮手掃翻了南淮的餐具,裏面未吃完的飯菜潑向桌面和南淮身上。
南淮躲避不及,白色襯衫胸前瞬間髒了一大片。
小元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幫忙拍着南淮的衣服,忍不住對鐘琳說道:“你別太欺負人了。”
鐘琳絲毫不覺有愧,只輕蔑的看着南淮,“我欺負人,哼,我說的都是事實,怎麽,你敢做不敢承認,聽說你媽還是老師,難道你媽就是這樣教你做人?”
南淮撥開小元的手,擡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面迎上鐘琳,眸光極冷,面上卻帶着笑,“我在雲都做兼職,私下确實跟蘇總有見面,但我們從未說起過公司的人事,我倒是比較好奇,你是從哪裏知曉蘇總知道了你打翻我飯盒的事呢?”
她一直都是能忍則忍,鐘琳平常甩給她的臉色她可以不在乎,但眼下鐘琳的話實在太難聽,她不許任何人侮辱她媽媽。
骨子裏殘留的鬥志讓南淮唇角含笑,“莫非你私下與蘇總見過面?“
此言一出,周圍的眼風頓時變了方向,都狐疑的看向鐘琳。
鐘琳臉色一變,在南淮說道在雲都兼職幾個字時,她就慌了,萬萬沒想到會這麽巧。
眼見形勢趨于不利,情急之下,鐘琳出手推了南淮一把,“你瞎說什麽,自己不幹淨,就把別人也想的跟你一樣不幹淨?”
南淮還站在桌子與座位之間,座椅無法移動,她被推的一個趄,重心不穩的重新坐到椅子上,本能的反應使她的手在桌上撐了一下,掌心裏盡是油膩。
小元驚呼了一聲,想去扶她。
鐘琳卻得寸進尺,一手将小元撥開,恨恨盯着南淮,“你講話小心點,否則下次要你更好看。”
南淮手握成拳,狠狠控制着自己,她很想站起來狠狠反擊回去,反正已得罪,就得罪個徹底吧,可是,那些狼狽凄慘的畫面又一次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輕而易舉的消弭了她的勇氣。
不行,南淮,你得忍着,你跟她們不一樣。
鐘琳見南淮低着頭并沒有回擊的意思,放下心來,也更加得意,鄙夷的嘁了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一轉身,卻猛的一怔,“蘇總?”
幾步遠的地方,蘇清讓抱着臂膀,半靠在藍色椅背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熱鬧。
南淮幾人都是背對着門口,故一直沒人注意到他,也只到這個時候,才發現周圍早已十分安靜。
蘇清讓微微颔首,站直了身體,優哉游哉的閑步到鐘琳面前,“我記得上次在雲都你找到我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不要再為難同事,現在看來,你是忘的一幹二淨了。”
他的話無疑證實了鐘琳确實私下與他見過面,一時之間,衆人眼神都複雜起來。
鐘琳臉色一白,她怎麽會忘記,他的原話是,“以後注意點,不要再為難南淮。”
當時他的眼神就和現在一樣,看似慵懶,實則含了鄭重的警告。
鐘琳心裏一麻,想要辯解,“我……”
蘇清讓一身黑色西裝,挺拔站立的時候,更顯身形高大,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而當他斂去了慵懶,眉目間顯露出幾分威嚴的時候,這種壓迫感尤為明顯:“我倒不知道現在的新人都這麽本事了,敢公然鬧事,當公司是什麽?”
如墨黑眸淡淡掃視一圈,語氣依然随意,卻讓人不由一凜,“招聘部怎麽做事的?該檢讨檢讨了。”
這句話無疑當衆打在了鐘琳臉上,他竟不給她留半分顏色,而他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鐘琳瞬間白了臉色,再維持不了鎮定,“蘇總,我……”
蘇清讓沒什麽興趣聽無謂的辯解,只冷眼看着她。
鐘琳自知理虧,在他的一臉冷意下,終于只是咬咬唇,慘白着臉色慌忙離開了。
其餘人等也都紛紛閃人,小元看看南淮,又看看蘇清讓,識趣的遠遠避開了。
這已是第三次被他看見自己的狼狽了,南淮說不清心裏的感覺,她靜了一會兒,擡起頭來輕聲說道,“謝謝。”
蘇清讓目光有些冷,落在她身上的那些斑斑污點時更加冷然。
他哼了一聲,轉身從另一張桌子上拿過來紙巾盒丢到她面前,“擦一擦。”
南淮抽出紙巾,細細的擦着,白色襯衫已成了花襯衫,那些油污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如果不能洗掉,這件衣服就算毀掉了。
她嘆了口氣,擦淨衣服,開始擦手。
蘇清讓聽她輕聲嘆息,不由嗤道:“嘆氣有什麽用,明明都伶牙俐齒回嘴了,最後卻偃旗息鼓了,就這點出息。“
他可是聽的很清楚,她簡單幾句話切中要害,讓鐘琳氣急敗壞,原本以為她會乘勝追擊,誰知道到後來卻又突然隐忍了下來,連鐘琳的推搡都不還手。
如果他今日不出面,以後她不知在那個鐘琳面前還要吃多少虧。
南淮任他嘲笑,仔細擦幹淨了掌心,站起身來,“讓你見笑了。不管怎樣,今天謝謝你。”
她看了看時間,“我得回去工作了,再見。”
蘇清讓側身,讓出路來,在她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他突然問道:“那個敢愛敢恨的潑辣南淮還能回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好冷好冷……
天冷人冷文冷,還好心是熱的↖(^ω^)↗
此文不長,保佑一直要有榜啊。天天像個光棍一樣單機寫文發文……我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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