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不良是個技術活兒

韓墨帶着喬陽模仿混混音還算有所成果，練習之後，喬陽看起來總算不像某個奇怪設計師的專屬模特，多少有了點“我是叛逆少年”“天老大我老二”的氣勢。不過也只是看起來，因為喬陽一開口，五句話內必然因為規範使用“請”“您好”“謝謝”“再見”而露餡，這一點讓韓墨哭笑不得。

喬陽并沒準備好，但時間不等人。就算韓墨考慮喬陽的水平延後計劃，向阿姨也未必等得了。看她一直以來的心理狀态，衆人很擔心她哪天就會沖到二十六中門口拿刀捅了呂潛。所以，在混混模仿集訓的第二天，喬陽就背上書包，走進了那家被韓墨買下并更名為“墨陽補習學校”在地方。

在此前一天，韓墨已經通過上門推銷課程的方式，說服呂潛的父親給他報名了數學提分班。喬陽将進入這個班跟呂潛當同學。他到的比較早，課程還沒開始，于是他暫時呆在韓墨的校長辦公室裏等。

雖然韓墨買下這個補習學校不久，不過他已經把校長辦公室打理得很有“墨狐貍風格”了：書架上滿滿都是書，辦公桌後的老板椅上放着個一看就十分舒服的抱枕，門口的小茶幾上放了一套功夫茶用具，韓墨站在窗邊，望着街上往來的人群，臉上挂着莫名的微笑。

喬陽在辦公室裏的待客沙發上坐了一會，發現自己随着開課時間的臨近越來越不安，手腳冰涼，呼吸艱難而紊亂。

這樣無序的呼吸聲甚至驚動了韓墨，他回頭瞥了喬陽一眼：“你怎麽慌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喬陽來回搓自己的手心，“對天發誓，我連參加高考都沒有這麽緊張。”

“大概是因為你要做一件完全不擅長且有點抵觸的事情？”韓墨一針見血地分析道。

喬陽心中微微一動，嘴上卻說：“怎麽會，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說這個？”

“正是這個時候我才要跟你說這個。”韓墨慢慢走近喬陽，給他理了理故意穿得淩亂的衣服：“喬陽，你不适合做個騙子。這段時間你一直非常努力，表現得興致盎然、鬥志昂揚，可我知道你始終生活在自我譴責和心理壓力下。我理解你選擇留下的原因——老實說，我也不想和你分開，但這條路不适合你。”

他拍拍喬陽的肩：“承認現實吧，小太陽，我們不是一路人。現在，趁這個騙局還沒開始，趁你還沒踏進深淵，脫下這身校服，回到光明世界去。”

“可我已經踏進來了。”喬陽用力抓住韓墨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從在貫城與你重逢，我就已經心甘情願地跳入深淵。韓墨，我說過，從生到死、不離不棄，你到哪裏我就會到哪裏。我承認你說的對，騙人這件事我不喜歡也不擅長，我屬于光明世界；但有一點你沒看懂，我要留下不僅是想待在你身邊，更是要把你也帶回光明世界裏！”他很是激動地傾訴着自己的想法，雖然隐瞞了自己将采取的手段，但情感和意圖全是真的。

這樣的真實就連韓墨這樣的人精都毫無辦法，也許克制騙子最好也唯一的辦法就是天地可鑒的坦率和真誠。韓墨被喬陽抓着，漂亮的黑眼睛望進喬陽通透的眼眸中，似乎要看穿他心中最深的秘密。最後他輕輕一笑，不置可否地說了句：“嗯，你的夢想很有趣。保留着吧，也許那天就見鬼地成真了。現在，既然你非要留下，那就做好準備吧……時間差不多，目标可能到了。”

此刻，墨陽補習學校的數學補習班內。

呂潛心情惡劣地走進教室，心情極度糟糕：爸爸未經他同意就報了一個見鬼的補習班，完全侵占了他在寫作業之前上網的時間！更糟糕的是，上補習班就意味着見到更多陌生的同學老師。補習班的教室資源也有限，不像學校裏單人單桌，一想到他必須要跟另一個人分享同一張桌子，他就焦慮得渾身發顫。

幸運的是，呂潛到的比較早，教室還沒坐滿人。他挑了一個靠窗的座位，故意把書包放在桌在內側的位置上，自己則坐在靠近過道這邊，一個人占據了一整張桌子。

Advertisement

在這之後的10分鐘中，大批的學生陸續進入教室，大部分學生都徑自走過他的桌子，并沒有跟他拼桌的想法。到了離上課還有15分鐘的時候，教室裏差不多坐滿了人，一位教師模樣的年輕人抱着教案和花名冊走上講臺，清了清嗓子。

呂潛擡頭掃了那老師一眼，見他相斯文十分白淨，帶着一副金絲眼鏡，很像是電影電視劇裏變态殺人狂的裝束，不過由于臉好，女生們似乎很吃這一套，不少女生小聲發出了贊嘆。呂潛低下頭，拿着圓珠狠狠從演算紙上劃過，給紙張開了道深深的口子。

講臺上的老師正在自我介紹：“各位數學班的同學，你們好，我是在這個月中負責大家教學的朱先，你們可以叫我朱老師，或者像往屆學生一樣直接叫我二師兄、朱哥或者朱哥哥。”教室裏響起一陣輕笑，呂潛在演算紙上又劃了一筆：賣弄幽默，裝，讨厭！

“下面我要點名了。”朱老師拿出花名冊準備點名，這時教室門被用力推開，一個兇神惡煞的大高個兒男生闖進教室。他樣貌十分俊朗，不過眉頭緊鎖，嘴角下撇，這種兇惡的表情大大削弱了他臉部的美感，讓偷看他的女生們微微瑟縮。

一臉兇相的男生把書包甩在背後，不雅地提了提松松垮垮的褲子，踢踏着步子走進教室，環顧一圈，發現大部分位置上都已經坐了人，便氣勢洶洶地來到了呂潛身邊，大聲問了句：“同學，請您讓讓好嗎！”

“……”教室裏的人都愣了，N臉懵比狀：什麽情況，那個小混混剛才說了“請”和“您”？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反差萌，面惡心善那一款？

男生似乎也被自己的話吓呆了，轉頭就沖出了教室。十幾秒之後再次沖到呂潛身邊，惡狠狠地說：“喂，你給老子讓開，老子要坐裏面！他媽的，剛才還以為走錯教室！”

哦，果然是個不良少年啊……教室裏的學生們莫名舒了口氣：剛才突然跑出去是誤以為自己走錯了教室。不過……一開始人那禮貌懂事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兒？不像是壞人，蠢萌蠢萌的，哎喲，臉很帥身材也不錯哦。

一時間，學生們議論紛紛，講臺上的朱老師嘴角抽搐。

呂潛倒是被少年吓了一跳，忙不疊收起書包，乖乖讓站起來讓少年做到裏面。男生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啪”地把書包摔在桌上，正襟危坐……

正襟危坐？教室裏的人看着那男生“坐如鐘”的正直坐姿，頭頂上冒出一片問號。

呂潛也忍不住用眼睛的餘光偷瞄的男生，心說：沒見過這種款式的不良少年啊！

金發男生被衆人盯得表情一僵，環視教室，後知後覺地調整出一個吊兒郎當地坐姿，低吼一聲：

“看屁呀？看黑板！”

“噗！”站在講臺上老師忍不住噴笑出聲。

教室外。

一個小個子女人擡頭問她身邊的鳳眼男人：“你說他有沒有意識到自己把自己罵成了屁？”

鳳眼那人抿嘴微笑。

小個子女人翻白眼：“他也的确夠爛的了，剛才一進去就說錯了話，竟然跑出來讀檔重來？墨狐貍，除非你嚴重放水，否則這人實在沒有資格加入我們。”

“嗯……”鳳眼那人一手扶額，嘴角勾起一個寵溺無奈的弧度，“別着急，再看看。”

教室裏。

怪異的金發少年繼續引起同學們的關注。比如，老師一講課他就拿起筆記本開始記錄，被朱老師詫異的眼神一掃，才恍然大悟般把筆丢開。再比如，朱老師提問時他會第一個舉手，被老師無奈地點起來之後，總會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什麽“老子要去上廁所”“老子冷，把空調溫度開高些！”鬧到最後，朱老師唯有忍無可忍地提醒他：“同學，你已經是高中生了！上課時想上廁所這種事不用報備，直接去就成了！”引得教室裏再次爆發出一陣笑聲。

補習的兩小時中，由于金發不良少年狀況連連格外吸睛，許多同學都忍不住把眼睛往這邊瞟，這讓跟他同桌的呂潛也前所未有地得到許多關注。一整晚上他都如芒在背，下課時間一到，他一分鐘都不耽擱地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喂，你！”誰料金發少年再發驚人之舉，伸出大手按住呂潛的書包阻止他離開：“我叫喬陽，你叫啥名？”

“我、我叫呂潛。”

“看你校服，也是二十六中的？”

“嗯……是。”

“行，那就你啦！今晚眼鏡兒老師留的作業你好好做，明天早點來給我抄！”喬陽一臉天經地義地說。

呂潛心中湧起層層不滿：誰要給你卷子抄？！可他嘴上卻只是弱弱地說：“我、我數學成績很差的……”

“你成績差不差老子說了算！哦還有，明天你來還是坐這個位置，咱倆坐同桌！”

呂潛實在克制不住心底的抗拒，問了句：“為什麽？”

喬陽一愣，似乎沒想到呂潛敢這樣反問？他呲牙，露出一個像狼一樣兇狠的笑容：“因為老子樂意！怎麽，你有意見？”

“嗯，沒，沒有。”呂潛被他舉起的拳頭吓了一跳，抱起書包窩囊地逃了。

10分鐘之後，幾乎所有的學生都離開了教室，只剩下一副大爺坐姿的喬陽還呆在原處。環視一圈，确認教室裏的沒其他人之後，喬陽“啪”得癱在課桌上，沮喪得用頭撞了下桌面：“完了，被我搞砸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太陽：做不良少年好難QAQ

墨狐貍：我家小太陽怎麽樣都可愛。

兔兔：呵呵。

教授：呵呵。

老秦：呵呵。

~昨天晉江手機版好像是抽了，有些小夥伴看不到32章的更新。今天試試看ok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