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迷弟深藏不露

喬陽站在教授門口房間門口, 擡手敲了敲門。門很快被拉開，教授站在房間裏挑眉：“喲, 稀客啊？”

“抓住最後的機會跟你聊聊。”喬陽晃晃手裏的紅酒瓶, “聽說你喜歡這個牌子。”

“哦，墨狐貍告訴過你。”教授将他迎進來, 把椅子上擺着的衣物挪開, 招呼喬陽坐。

喬陽看看地上的行李箱：“收拾得差不多了？”

“嗯。”

“什麽時候走？”

“明早的飛機，去京城。”教授拿開瓶器打開紅酒, 用醒酒器醒酒後，又從窗邊的酒櫃裏拿出兩個紅酒杯, 斟酒。

喬陽接過酒杯：“這個酒櫃是你自己買的吧。”

“對。”教授深情款款地看了那櫃子一眼, “可惜帶不走了。”

“……”喬陽晃了晃杯子裏的紅酒。

教授笑了一聲：“怎麽, 舍不得我離開？”

“總之心情複雜……”喬陽聳聳肩，“我從沒想過墨陽裏有人會走。你，還有兔兔……特別是兔兔, 墨狐貍又同意得那麽幹脆……兔兔吃藥睡了，老秦例行離開休息, 墨狐貍一如既往地在看書。你們明天就要走了，沒有道別，沒有彼此祝福, 甚至連頓散夥飯都沒有，我感覺非常糟糕。”

“哈哈哈……還道別祝福散夥飯，你當是大學畢業？太甜了，小太陽。”教授大笑, 翹起二郎腿自如地晃了晃，“今天咱們聊了那麽多，再碰面就有點尴尬了，說什麽都不合适，我覺得這樣就挺好。你如果心情不好應該去找墨狐貍聊，他比較理解你。”

“我暫時不想跟他單獨相處……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喬陽抿了一口酒，“你們三個的事，我……哎。”

“滿臉的餘驚未消。”教授用中指推推眼鏡，審視喬陽的臉，“你真以為墨狐貍會跟兔兔在一起？不可能的，他怎麽舍得你……一切又是他算好的。他知道兔兔好強自傲，不可能接受他施舍一般的陪伴，一定會跟我一起去接受治療、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所以才說了那樣的話。”

“是這樣嗎，可我覺得他很認真……”喬陽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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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聳肩：“當然，如果兔兔真的提出要跟他結婚，他也一定會答應，好好陪她愛她，照顧她一輩子，你懂的，他是墨狐貍。”

喬陽煩躁地灌了一大口酒：“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了……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麽，比如，你知不知道墨狐貍報仇的事？”

“報複那四個害死他爸的人？當然知道。我還變相參與了針對第四個人的行動。”

“就是這個，從兔兔嘴裏聽說後我心裏就一直在琢磨。”喬陽篡改了他獲得這個信息的時間，也許是因為教授要離開墨陽這個團夥了，喬陽對着他産生了難以言喻的傾訴欲望，“我一直覺得……墨陽只是騙子。當然我們誰都不是好人，但騙子跟殺人犯是不一樣的，我……”

“你竟然在懷疑這個？喬陽，”教授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罕見地叫了他的名字，表情嚴肅地呵斥了一句：“我真想給你臉上狠狠來一拳。”

“嗯？”喬陽愣住。

教授眼神冰冷地對着他：“你懷疑墨狐貍是殺人犯？你懷疑那幾個上吊的人都是被墨狐貍弄死的？”

“應該不是直接被他弄死，老秦也說阿墨……墨狐貍只是逼他們自首，是他們自己上吊，但我總覺得……”喬陽眼巴巴地看着教授，“你确定不是？你知道其他內情？”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我也暗暗懷疑過僅僅被騙、要求自首，那四個人應該不會選擇自殺，可能是有人将蓄意謀殺僞造成自殺的模樣——但我知道做這些事的人不會是墨狐貍，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而你，喬陽，墨狐貍全世界最信任、也可能是唯一信任的人，在滿臉懊喪地告訴我你懷疑墨狐貍！？”

“我、我不是……”喬陽想辯解，卻不知該怎麽說，因為他的确在動搖。

“心裏有問題就當面去問！”教授用訓斥的語氣說，“你明知道墨狐貍什麽都願意告訴你，你明知道你對他而言跟任何人都不一樣！”

喬陽只感覺耳朵燒了起來，動了動嘴唇。

教授有點焦躁地吞了口酒，洩氣一樣說：“操，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

“啊，嫉妒我？”喬陽瞠目結舌，“我、我以為……你嫉妒我什麽？我以為你對墨狐貍才心懷芥蒂……畢竟兔兔……”

“我對墨狐貍心懷芥蒂？你真是瞎了眼。如果禮國編劇都是你這水準，那我不奇怪為什麽現在的電視電影都那麽難看。”教授狠狠地吐槽，“對，看到兔兔愛慕墨狐貍我心裏是酸溜溜的，懇求墨狐貍對兔兔負責也挺自虐，但吃醋跟崇拜墨狐貍并不矛盾吧？”

喬陽被怼得默默喝酒。

教授撸了一把頭發：“成吧，臨走前當一把知心哥哥，也算全了咱們一起犯過罪的情分，說說我和墨狐貍的故事給你開解一下。”

“我從小就是個很自傲的人，腦袋聰明、學東西快，我看不起大部分人、也不屑于大部分事。我上學很早，到兔兔的高中實習時才20歲，兔兔的所有任課老師都沒有察覺到她有問題，只有我發現她的心态非常病态，很不健康。”

“兔兔那時就是個漂亮的孩子，雖然性格很怪，我自然而然地關心她、試圖幫助她，卻遭遇了出生以來的最大挫折：我沒法把兔兔帶離她的狗屎家庭。”

“那段時間我前所未有地感到挫敗、憤怒，我的自尊心和傲慢被那一對畜生夫妻狠狠碾在地上。老實說，一開始幫助兔兔是貪戀美色、覺得有挑戰性、一時義氣，後來卻是不甘心就這樣認輸、一定要争取到滿意的結果……我始終關注着兔兔，實習結束返回大學也依然在想辦法，時間長了，慢慢對她産生了一些超乎友誼的感情，想保護她、想讓她幸福，也想贏，可就是不得其法。最憋屈的時候，我甚至想幹脆點火把那一對人渣燒死……就這樣折騰了好幾年，就在我要無可奈何地承認失敗時，墨狐貍出現了。”

“你知道我那天走進咖啡店的包間，第一眼看到墨狐貍是什麽感覺嗎？”

講到這裏，教授的臉頰微微紅起來：“我以為自己看到了真的天使。他那麽漂亮，又那麽有氣場的坐在那裏對我微笑，我毫無防備地驚豔了一下、瞬間就産生了自卑和危機感，我知道，有這樣一個男人放在這裏，本就不知道什麽是喜歡的兔兔更不可能回應我的感情了。”

“他搶走了兔兔的注意力，做到了你做不到的事，可你并不讨厭他？”喬陽問。

教授翻了個分量十足的白眼：“有幾個人會讨厭墨狐貍那樣的人？”

喬陽品了品這句話，點頭認同。

“我不讨厭墨狐貍，輸給他我無話可說。加入墨陽我心甘情願，能跟在他身邊接受他的指導、跟他做同一件事，我感覺非常幸福，更何況他答應我對兔兔負責、給兔兔治病……我一直希望能像他一樣，做一個把安排別人命運的執棋人，真可惜啊，我沒有他的冷靜和智慧。

“老實說，如果墨狐貍真的能跟兔兔日久生情，我一定會支持他們在一起，而且不會有多痛苦……可惜兔兔不是對的那個人，我也不是。”教授深深看了喬陽一眼。

喬陽再次低頭喝酒。

教授實在沒忍住伸手抽了喬陽後腦勺一巴掌：“媽的，看到你就生氣，老子忍你很久了！你小子到底有什麽好，讓墨狐貍滿心滿眼都是你？”

喬陽臉上倆大字：冤枉。

教授嘆氣：“我不知道逃亡時兔兔對你說了什麽……不過你不傻，應該能分辨她說的是真是假，墨狐貍的本性如何，恐怕只有你見過。當然，可能我也有幸見過……加入墨陽的第一個春節，我們有行動不能回家，除夕的後半夜我不知怎麽就是睡不着，自己爬起來坐在沙發上發呆。墨狐貍不知怎麽察覺到我不在房間裏，過了一會跟了出來。他什麽都沒有說，抱着毯子出來，開了一盞臺燈坐在我身邊安靜地看書，那張毯子一半蓋在自己身上、一半蓋在我身上……那個晚上，我一直盯着墨狐貍在臺燈下的側臉發呆，盯着盯着就平靜下來，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喬陽想象着教授描述的場景，表情忍不住溫柔起來。

教授對他說：“一個逼死過別人的殺人犯是不會有那麽平靜的表情，小太陽，我今天跟你啰嗦了那麽多就是想告訴你，你對墨狐貍的懷疑是荒謬可笑的。”

“你現在該做的不是跟我喝酒道別裝深沉，而是立刻滾去把你的疑問向墨狐貍當面問出來！我和兔兔走了，墨陽還沒散，墨狐貍身邊還得有幫手，你跟他之間絕不能産生莫名其妙的隔閡！”

喬陽放下酒杯，點頭應聲，站了起來。

教授滿意地把他送出房門，接受了他的祝福，跟他揮手道別，臨關門時又加了劇：“小太陽，看過《盜夢空間》沒？”

“啊？”喬陽眨眨眼，“當然看過。”

“唔，那你知道圖騰嗎？”教授問，不等喬陽回答，就關上了門。

留下喬陽站在走廊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圖騰？電影裏造夢師用來區分現實和夢境的東西？教授問這個做什麽……？

“在教授門口當門神呢？準備抱住他的大腿阻止他離開？”這時，韓墨帶着笑的聲音從走廊另一頭響起來。

喬陽扭頭，就見那人抱着書慢慢悠悠走過來，便挑起嘴角迎上去：“剛跟教授道了別……阿墨，我想跟你聊聊。”

“肯臨幸我了？”韓墨淡淡譏笑一句，打開了自己的房門，“歡迎。”

兩個人在房間裏各自找舒服的位置坐下，對視一眼。

韓墨毫無避諱：“想問什麽？”

喬陽想着剛才教授對他說的話，舔了舔嘴唇：“我想知道……三年多前你爸爸去世、還有你報複仇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韓墨垂下眼簾，十指交叉放在腹部，沉默許久，在喬陽以為他不想回答，尴尬得要換個話題時才終于開口：“我爸爸的死，是因為我爺爺。”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迷弟教授……

恭喜教授跟兔兔一起加入“看到喬陽就好氣哦”協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