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犬①

犬①

天色昏暗不見一絲的光明，莉莉被傳喚到國王的寝宮，衰老的男人陷在柔軟的被褥裏。他眼神放空，看了好一會的虛空才憶起坐在床沿的莉莉。

“我的孩子……”枯槁蒼白的手攥着莉莉的手腕，他在用力但莉莉卻只感受到微弱的壓力，“再讓我看看你……我美麗的女兒你想要當王嗎？”莉莉萬分吃驚，這時她才注意到周圍都是國王的親兵——不見兄長的身影。

“父王，我……”莉莉下意識想要拒絕，她連稅都不知道要收多少，讓她成為女王簡直是可笑的決定。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的孩子，你放心我的侍衛長會輔佐你的。”一直規範的立于陰影的獸耳男人上前，單膝跪地道：“見過公主。”琥鉑色的眼眸盯着莉莉，宛如盯梢着獵物的惡狼随時會攻擊咬斷她的咽喉。

“為什麽不讓兄長成為國王呢？”雖然兄長人前人後對她是兩副面孔，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個盡職皇子儲君。

聽到莉莉的話伯雷意外的打量了幾眼她。

“因為我想讓你繼承王位。”國王說着任性的話。

國王似乎預料到自己大限将至才匆匆交代莉莉治國的方法，挺到了後半夜便咽氣了，周圍的人進進出出打理着君王的後事，莉莉呆立在一旁還未細品親人過世的悲傷，巨大的彷徨感便裹挾着她。

伯雷來到莉莉的身後：“公主殿下還請快快準備明日的加冕儀式。”

伯雷的耳朵機敏的樹立随時都是備戰的狀态，莉莉面向他時他便迅速垂下眼簾，不去直視她的面容——有禮又梳理。莉莉強打精神不敢露怯，“我明白了，伯雷長官。”

對于第一次見面的伯雷前兩個小時莉莉才知道他的身份——是掌管皇宮侍衛的侍衛長。在這個人外的童話一般的世界裏，沒有軍隊。整個國家上上下下的武裝就囤積在皇宮中，所以侍衛長就相當于将軍的職位。

加冕儀式上莉莉穿着繁複華麗的衣裳坐在造型浮誇的王座上，教皇高呼着皇權天授為莉莉帶上了皇冠，衆人皆拜。

現在莉莉就是兔子國真正的主人了。

兄長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帶着自己的親兵竄逃了，并迅速整合周邊零散的勢力組建成一支大軍向莉莉發送了挑戰書。

莉莉六神無主召見了伯雷，“伯雷長管，現在如何是好？”她新皇登基，本來就根基不穩光是財務官每日讓她過目簽名的衣食住行的報銷就讓她頭大，看着肉眼可見少了一兩成的國庫，莉莉就肉疼肉都不敢多吃了。

生怕一個不好虧空了國庫萬裏無雲的好天氣被暴民抓起來吊死在城門，人一過還要朝她的屍體腳下吐口水。

嫩白的臉頰抹了兩個下弦月形狀的黑眼圈，常常唉聲嘆氣。相較她這個無能的君主伯雷雖是武官但為莉莉打理政務井井有條，對稅務用度都了然于心，讓莉莉很是依賴他。

看到伯雷莉莉先是軟下身子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沒那麽焦慮了。她将信遞給伯雷，軟乎乎的嗓子好像在撒嬌讨糖，“兄長要來打我了，我好怕，你要幫幫我……”

伯雷認真浏覽了一遍信件的內容，目不斜視道：“女王，我願親自去和王子交涉勸阻他退兵。”

“萬一兄長一意孤行呢？”

“唯有一戰。”伯雷斬釘截鐵道。

伯雷騎着馬搭上十幾人的小隊在莉莉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發前往塞德駐紮的營地。

營地中塞德親自接見了伯雷，兩人有說有笑關系親近。但伯雷提到此行的目的時，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賽德冷着臉道：“你當真要擁護那個女人當王？你難道不知道她是怎樣愚蠢心機的女人？”

“我知道，我知道她對你做過的事也了解老國王對她不正常的溺愛很是蹊跷，但就算她是個毫無人倫自甘下賤的女人，她都是兔子國的女王。”

伯雷和賽德是好朋友，在伯雷還未成為侍衛長的時候兩人就相識，甚至伯雷能接替現在的職位也有賽德的原因。對于賽德驕縱蠻橫的妹妹伯雷也早有耳聞。對于老國王糊塗的決策他也很同情賽德，但木已成舟與其兄妹相殘不如不如團結一心同舟共濟。

況且，伯雷想到送別他的莉莉，不顧旁人的目光拉着他的手叮囑他注意安全的樣子——并沒有賽德說的那麽不堪。

“哼，不必再說！既然你認了那個女人為主，那麽下次再見就是我們兵戎相見之日！”賽德收起了親切的态度下逐客令，“恕不遠送！”

伯雷起身告辭。

戰争之于莉莉就像是畫布上的彩繪虛無缥缈，沒有實感。所以當伯雷輕描淡寫的請求莉莉下旨出兵的時候，莉莉還傻乎乎的問：“一定要打嗎？”

她還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期望着不知所蹤的幸運的女神突然的回顧眷戀，她只是個想要日常泡仔的夢女為什麽突然要讓她背負戰争的重量。

伯雷琥珀色的眼眸注視着莉莉脆弱的神情好似在看一個孩童，他無時無刻不覺得老國王的昏庸将一個可笑的女人推上了王位，看看她——緊張地在發抖，像只鹌鹑。

伯雷在心中嘆息，他收斂起對莉莉的輕視打起十二分精神，“是的，女王。”

戰争的準備除了糧草就是士兵，大街小巷裏貼滿了征兵的告示，國庫的庫存又削去了五分。

連莉莉這個女王也不得不做出表率節衣縮食讓文官們做公關——女王是如何如何憂國憂民。雖然國內上下彌漫着硝煙味似乎到處都是打鐵冷萃飄出的白煙，但一切還在備戰中并不可能馬上出發，武器盔甲還有最最基本的新兵的操練都要按部就班一件件來。

莉莉靠在窗沿，神色有些落寂。

她已然許久沒有見過伯雷了，對于這個給予她許多幫助，讓她這個新手女王可以依靠的侍衛長，莉莉時春心萌動的。或許她可以自己去見見他。

第二天一早莉莉就備上了精致的食盒，長着長袍蒙住臉來到了伯雷的軍營。一路暢行無阻，莉莉解開兜帽亮出真容——對于這個明星人物幾乎人人皆知，畢竟從一個孤兒被老國王收養以後就一路開挂坐上了女王，要想默默寡聞反而是件困難的事。

來到伯雷的賬外裏面似乎在開會，莉莉便沒有貿然進入想着等伯雷一人時再進。雖然非禮勿聽但無奈裏面的聲音還是隐隐傳到莉莉的耳朵裏。

“伯雷，你真要和大王子為敵？”

這已經是伯雷數不清第幾次被質問了，伯雷回答不變：“我是臣子自然要為王而戰。”

“你好糊塗！你怕不是被那狐媚子迷了眼，居然要奉那女人為主，依我看不如我們裏應外合将那女人殺了，将領土物歸原主。大王子才是我們的明君！”

“慎言。”伯雷淡淡道。

“我看你也沒豬油蒙了心，對那女人沒多忠心……”

“我是臣她是王。”伯雷的回答很明确，他忠心的只是莉莉屁股下坐着的位置。

……

……

屋內的聲音斷斷續續莉莉已經懶得細聽，過了不知多久有着一頭紅發的長着粗犷的絡腮胡的男人掀開了門簾，他稀奇的上下打量了幾眼莉莉，粗聲質問：“你是誰？站在賬外偷聽，小心我把你的腦袋砍下來。”

莉莉也在打量他，暗暗記下這個男人的樣貌揭下兜帽。

紅發男人看清莉莉的樣子馬上就認出她的身份，不情不願單膝跪地行了一個禮，“叩見女王……”

伯雷似乎聽到了動靜也走了出來，一眼就瞧見了莉莉，下意識皺眉，“你怎麽來了？”莉莉打理好臉上表情，故作歡快地舉起手中的餐盒，“給你送吃的，順便來看看你。”

伯雷自然不會将莉莉拒之門外，莉莉坐在悶熱的賬內細細觀察着伯雷——他是個身材高挑結實的英俊的男人，動心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但兩情相悅卻是夢中樓閣，畢竟讓一個讨厭自己的男人愛上她幾乎是不可能的。

莉莉放下食盒并沒有多留就離開了。

一個月後，伯雷正式出征。

莉莉站在城牆上看着浩浩蕩蕩的隊伍，對于這個看似忠心但厭惡自己的侍衛長，莉莉決定

A.依靠他

B.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