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賺錢心虛

不管是在陸斯羽眼裏，還是在大伯二伯眼裏，莊錦寒這個人就是一個十足的有錢人，所以即使他包下了全部的碎炭，他們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樂呵呵地接下了錢。

大伯把錢塞進随身的小口袋裏，綁緊之後塞進懷裏，嚴嚴實實不露出絲毫縫隙，生怕不小心就被摸走了。

幾百文錢，在某些人眼裏不過是小錢，但是在大伯和二伯眼裏，這筆錢足以他們支撐許久，因此也格外小心翼翼。

“小羽，接下來我們還往裏走嗎？”大伯低聲問道，俨然已經對陸斯羽很是信任。

陸斯羽點頭，看着莊錦寒：“莊哥，那我們就先走了，改天有時間再聚。”

對于“莊哥”這個稱呼，陸斯羽不是沒有心理障礙，畢竟以實際年齡來說，莊錦寒的年齡當他的弟弟還差不多，不過既然穿越一次，年齡好不容易縮了十來歲，不蹭點便宜豈不是太浪費。

“這可是你說的，”莊錦寒笑道，“要是下次我去找你你不見我，我可是會生氣的。”

“哪裏哪裏，如果是莊哥來，我一定親自接待。”陸斯羽立即應下，想着以莊錦寒的情況應該也不會無緣無故跑去陸家村，做個允諾開張空頭支票也就算了，好歹人家拿了幾百文錢買了他們的炭。

離開莊家之後，陸斯羽帶着大伯和二伯繼續往裏走去。

這一片都是中高檔居民區，不算特別有錢吧，但幾百文錢還是出得起的，所以陸斯羽又敲了十幾家之後，就把車上的炭全部賣完了，只剩下空空的簍子和大伯手裏捏着的錢。

“真的賣完了啊？”大伯看着只剩下空簍子的車，即使是他親眼看着這些炭賣出去的，但還是有一些詫異。

“真神奇，沒想到縣裏的人這麽有錢。”二伯也有些懵，本以為這趟也就是跑個腿，賺點小錢，沒想到竟然還能賺上好些。

收錢的活是大伯做的，二伯沒有經手，但是這些錢拿回去之後卻是兩家平分，所以這些錢二伯家也有份，所以二伯才會覺得很驚訝。

眼看着天色漸晚，日暮西沉，溫度也迅速下降，陸斯羽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将自己裹緊：“大伯二伯，炭都賣完了，我們也該回了，免得到時候天色太暗回去不方便。”

“對對，差點忘了，小羽你身子弱，可不能再着涼。”大伯連忙道，指揮着二伯牽上牛車，往縣城外走去。

路過街上的時候，陸斯羽叫停了牛車，下去買了一些東西，回來後直接用布包緊，就連大伯二伯都不知道裏面有什麽東西。

“小羽你買了些什麽？”

陸斯羽微微一笑：“給弟妹買了些小東西，這些日子他們也不太好受。”這麽說着，卻并沒有打開包裹讓兩人看裏面的東西。

不過這一回兩人卻沒有再好奇，只是默默點頭。

二伯更是直接道：“等過些日子，路好走一些，就帶你們去三弟三弟妹墳前拜拜，讓他們能夠走的安心。”

“嗯。”陸斯羽應道，然後驀然沉默了起來。

他并不是原主，也不會有父母去世的悲痛，面對二伯的話語，他也不知如何反應才算正确，索性沉默不語，總歸不講話是不會出錯的。

大伯二伯卻以為陸斯羽是沉陷于父母去世的哀傷不願說話，也沒有多說，接下來的一路上倒是十分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斯羽估摸着時間，來的時候牛車上拉着貨，時間稍長，眼下牛車上空蕩蕩的，車速也快了許多，大約一個多小時之後，三人駕駛者牛車回到了陸家村，一路就往大伯家駛去。

車子還沒停下，大伯家門口已經出現了一個接一個人影，遠遠地就聽到遠處的喊聲。

“回來了，都回來了。”

牛車停下，陸斯月姐弟三個就擁了過來：“大哥～～”

“大哥，大哥～～”

陸斯羽下了牛車，揉了揉陸斯月的頭發：“今天怎麽樣，聽不聽話？”

“聽話，月月最聽話了。”陸斯月仰着頭讨要誇獎，臉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我也聽話，大哥，雲雲也很聽話。”陸斯雲也仰着頭，跟着要誇獎。

“我……我也聽話。”最小的陸斯樂直接拉着陸斯羽的衣服下擺，絲毫不願落後。

“哈哈哈哈，這三個孩子可真是粘你，放心吧，他們三個都很乖很聽話，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累了一天，先進去吃飯吧。”大伯娘在一旁說道，臉上帶着寵溺的笑容，面對這幾個孩子，她真是由衷的表達着喜歡之意。

“好的，大伯娘。”陸斯羽拉着三個孩子進屋。

大伯娘家的擺設其實跟陸斯羽家差不多，說是房子，其實裏面并沒有太多的家具，只有一些必要的農具，還有一個專門用于放碗筷的櫃子，再想要找到別致的家具基本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農村的狀況，大家生活都是以務實為主，也不會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過今天除了這些必要的東西之外，不遠處還堆放着大量木炭，這些木炭就是今天從村民手裏收過來的。

這次去縣裏的只有陸斯羽和大伯二伯三人，但因為這三人離了家，家裏也不會提前吃飯，一直等到三人回來，他們才開始吃飯。

晚餐還是粥，但是從粥的粘稠度來說，今天的分量比之前陸斯羽在大伯家吃到的分量足得多，這不是之前大伯娘故意端了少的，而是所有人的夥食都是一樣，只是這兩天賺了不少銅錢，才會有如此大餐。

除了粥之外，還有幾個小菜，分別是鹹菜，鹹竹筍，還有一小碟鹹肉，都是腌制的菜，為了腌制這些菜，很多農村人都會把平時不敢用的鹽用上，到了冬天的時候，很多時候一小碟菜就是一頓的量。

所以這三個菜看上去都不咋樣，卻是大伯家比較好的菜色了。

三碗菜，一共九個人分享。

大伯家三個，分別是大伯大伯娘以及他們的三兒子，二伯二伯娘，還有陸斯羽四人，其實三家并不止這些人，只是大伯家的老大陪着媳婦去老丈人家了，老二早就嫁了出去，二伯家子女也沒有過來吃，反而是陸斯羽四人像是來蹭飯吃的一樣。

不過這也是情況特殊，畢竟陸斯羽家裏已經沒有長輩，真要把剩下三個孩子撇開也不太好。

這頓飯陸斯羽吃的勉強能夠接受，但是對于鹹菜還是不太咽得下，只是夾了一片放在粥裏調味之外，就沒有夾過第二筷子。

但除了他之外，其餘人也沒有多吃，畢竟鹹菜的量有限，九個人每個人吃一點很快就能分完，要真的敞開了吃肯定不夠。

陸斯月三個小的雖然年紀小，可是也知道情勢，只是少少吃了一片兩片，就再沒有多吃，等到大家的粥全部喝完，桌面上那三碟鹹菜竟然還有多的。

“還剩這些你們倆吃了吧，今天也辛苦了。”大伯娘把鹹菜推到大伯和二伯那邊。

兩人擡頭，大伯看向陸斯羽，眼下陸斯羽身上還穿着莊錦寒的衣服，本就是長款的衣服套在他身上顯得更加寬大，也顯得陸斯羽太過瘦小：“小羽……”

“大伯二伯吃吧，我就不用了，而且我覺得以後我們的日子會過得越來越好，大伯不用為我擔心。”陸斯羽笑笑，對于鹹菜，他還真沒有特別的嗜好。

“行，”大伯突然笑了，“你這孩子以後肯定比你爹有出息。”

“那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嘛。”陸斯羽笑着說道，生活嘛，總要有希望才能過得下去。

“啊，什麽青什麽藍，這說的是什麽？”二伯娘突然問道。

陸斯羽笑着給她解釋這句話的含義和釋義，知道二伯娘文化程度不高，所以特意用了通俗易懂的話語。

許久，二伯娘才恍然點頭：“哦～～原來是這麽個意思，不愧是讀書人，小羽你一看就是以後大有出息的人。”

陸斯羽無奈，看二伯娘的模樣明顯還是有些茫然，但是誇起來卻毫不遲疑，這本事也是挺厲害的。

吃完飯之後，大伯娘囑咐三兒子好好看着三個小的，然後兩對夫妻和陸斯羽就去了另一個房間。

坐定之後，大伯拿出了被他藏得深深的錢袋子，倒出裏面的銅錢一枚一枚數。

“這裏一共有三千零五十文錢，但是村裏有些人還沒有付錢，成本是……”大伯梗了一下，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來。

“我這裏還有五十文錢，今天的成本是兩千零八十文，利潤一千零二十文。”陸斯羽接話。

“對對，”大伯其實也不知道到底對不對，但是聽了陸斯羽的話還是下意識點頭，“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今天最多能賺七十文錢。”

按照原先的計劃，大伯這邊的收購價是十斤二十九文錢，賣出十斤三十文錢，今天買了七百斤炭，也只能賺七十文，可是沒想到陸斯羽直接分門別類，又把好的那些高價賣給大戶，利潤竟然直接翻了十幾倍。

“其實我覺得……七十文錢也挺多的。”大伯娘結結巴巴地說着。

“這……賺了這麽多錢啊……”二伯娘也結巴了。

大伯看着那些銅錢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我也沒想到能賺這麽多。”

一屋子的人就這麽看着桌上的那堆銅幣發起了呆，這次跟之前不一樣，之前那些好歹是他們自己燒出來的炭，是辛苦勞動所得，可是這一次，卻是一轉手賺了這麽多，對于長期辛苦勞作、勤勤懇懇的農民來說，這些錢拿着多少有些心虛，像是坑了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