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專屬抑制劑的使用許可
所有親密的,但不足以永久标記的行為,都可以算作臨時标記。
Omega的發.情期本質是一種求偶表現,吸引Alpha便是目的。當獲得期待中的反饋,身體就能自然而然從那種狀态下擺脫出來。
在還沒有長效抑制劑的年代,Omega大多早婚。被Alpha永久标記後,Omega在發.情期時症狀便會大幅減輕,能适應正常生活。
這些知識,是岑星前些天裏自行搜索了解到的。
長效抑制劑對他的作用有限。可一個Alpha,對任何一個發.情期的Omega,應該都是管用的。
當岑星打完那行字,按下播放,緊張得連太陽穴都跟着心髒一起突突的跳了起來。
醫生比他淡定許多,點過頭後繼續說道:“一般而言,如果是年齡稍微大一點的病人,我都會讓他們适當考慮一下這個提案。但……你現在有合适的對象,是嗎?”
虞惟笙就站在他身側,好像正在看他。
岑星不敢擡頭,漲紅了臉,視線微微向下垂着,看向自己的雙手。片刻後,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哦,談戀愛了啊,”醫生笑着看向一旁的虞惟笙,“啊呀,你也別這樣瞪他。十七八歲了,有也不奇怪。”
虞惟笙有苦說不出。他并不覺得自己在瞪,只是因為情緒波動,看得稍微用力了點。可聽醫生這麽一說,岑星整個人顯而易見的僵住,緊接着背脊微微彎曲下去,仿佛把自己縮得更小一些就能躲避一部分的視線。
虞惟笙沖着醫生擠出一個笑容:“我明白的。”
醫生點頭,又看向岑星:“如果有合适的對象,目前看來臨時标記确實是一個比較好的方法,可以試一試。雖然治标不治本,但也不會留下後遺症。當然,前提是雙方心理上都沒有勉強或者抵觸的情緒。”
岑星繼續縮,縮完了繼續堅強地點頭。
“關于臨時标記,你具體知道應該怎麽做嗎?”醫生又問他。
虞惟笙站在一邊,腦子有點嗡嗡的。這大概是他近十年人生中最為尴尬和無措的時刻。這小孩,總要出其不意的令他為難。
有哪些行為可以做到臨時标記,他自然是知道的,并不想和岑星一起聽醫生講解。
為了打斷,他非常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發出聲音,然後說道:“醫生,那個……和小孩子說這些……”
“不如家長先回避一下吧,”醫生笑道,“我單獨跟他說說。放心,只是臨時标記,不會發生你擔心的事。”
多麽照顧病人情緒的一個好醫生。虞惟笙走出診室時,甚至産生了一點偏頭痛。
他安靜地在外面的等待區坐了大約五分鐘,岑星低着頭從診室裏出來了。他挪着小步子來到虞惟笙跟前,伸手拉了拉虞惟笙的衣袖,示意問診已經結束,可以回家。
虞惟笙看了看他那明顯不自然的面色,在心中嘆了口氣。
小朋友現在不止害羞,好像還因為緊張和羞恥過度,快要哭了。當然了,肯定不是難過的那一種。
虞惟笙的腦中有不合适的內容一閃而逝。他想,既然岑星情緒一上來就控制不住淚腺,肯定到了那種時候也會止不住淚水漣漣吧。
在短暫的心虛過後,他又自我安慰。會下意識出現這種想法,都要怪岑星自己方才所進行的提議。一個身心健康的Alpha,哪有可能完全不被影響呢。
回去的路上,車裏一片安靜。岑星全程紅着臉低着頭,虞惟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他有點想知道醫生究竟傳授了些什麽樣的知識,又怕說出口後氣氛會變得更為詭異,而岑星因此淚灑當場。
照顧青春期的半大孩子原來也可以這麽難。對比之下,當初伺候自家傻弟弟根本就是簡單任務。
這世上怎麽會有看起來這麽可愛這麽乖還這麽讨人喜歡的驚天大.麻煩。
虞惟笙偷偷打量了他幾眼。岑星雙手擱在大腿上,手指纏在一塊兒,兩個大拇指來回互相撥弄指甲蓋,發出“咔咔”的細微聲響。
只看表情,弱小可憐還始終紅着臉,仿佛臨時标記這個提案并不是由他自己提出來的。
虞惟笙以為他還是牽一下手就能滿足的傻小孩,誰知傻小孩心裏悄悄有了會讓大人為難的念頭。
之所以照顧起來會變得困難,是因為,這是一個喜歡他的小朋友。
一個喜歡他,從不掩飾,哪怕害羞也會勇敢表達,把渴望寫在臉上的小朋友。
一個感情的表達方式笨拙又熱烈的小朋友。
一個令他心動的小朋友。
之所以照顧起來會變得困難,無非是自己也抑制不住地開始過分在意,潛意識裏無法再把他僅僅看做是一個小朋友。
他因而變得慌張,變得沖動。要非常努力,才能咽下幾乎就在嘴邊的話語。
醫生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麽?
告訴我吧。
岑星回家後什麽也沒與他提,仿佛在醫院診室裏不曾發生任何特別的事。
虞惟笙也沒有主動問。他終歸是有些心虛的,怕若是把那些關心說出口,會顯得自己別有用心。
或者說,怕被發現自己真的別有用心。
什麽樣的臨時标記可以讓岑星暫時恢複正常呢?
一個長時間的親密擁抱,一個淺嘗辄止的吻。又或者,更熱烈一些的。
會不會需要他在岑星頸側的腺體上留下一個齒印。
虞惟笙在胡思亂想中後知後覺發現,空氣中隐約飄散着不自然的氣味。
明明還沒有到發.情期,可他的小朋友偷偷的漏了。
這可真是雪上加霜。
虞惟笙不得不在家裏的空氣中也大量噴灑中和劑,并且自行服用Alpha的抑制用藥片。
岑星肯定也滿腦子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才會導致信息素外溢。
虞惟笙完全不敢靠近他。
好在岑星也不好意思與他單獨相處,到家後很快回了房間。應該是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異狀,他的房間裏很快飄散出濃郁的蘋果甜香。
一直到晚飯時間,小家夥終于變得冷靜下來。坐到餐桌邊時臉依舊紅撲撲的,但是至少敢擡頭看虞惟笙的臉了。
虞惟笙盡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像平時一樣與他随口閑聊。
岑星認真地點頭或者搖頭,偶爾用手機發言。
本以為這頓飯能平靜的結束。誰知虞惟笙剛放下筷子,坐在他對面的岑星突然深吸了一口氣。
看他眉頭緊鎖神情凝重雙手捧着手機認真輸入,虞惟笙心中湧起了不詳的預感。
片刻後,岑星的手機發出聲響。
“虞先生,您是不是生氣了呀?”
“……有什麽值得我生氣的事情嗎?”虞惟笙下意識便否認了。
很快,他意識到這是個錯誤。
傻小孩一臉為難,漲紅了臉依舊努力進行詳細解釋。
“因為我在醫生面前說,想試試臨時标記。我以為您會不高興。”
再羞恥的話語,被電子女聲念出來也是平靜無波。
虞惟笙思緒斷了兩秒鐘。然後他想,怎麽辦。
怎麽辦呢。說自己沒有不高興,無疑是在鼓勵岑星這樣的行為。可若說自己不高興了,又會讓岑星傷心。根本沒有正确答案。
怎麽辦呢。
岑星見他面色凝重,吓得抿緊了嘴唇,繼續快速打字。
“我有信心這次所有科目都能上九十分,英語至少一百分。”
期末考是一百五十分制。以他上次月考的成績來看,不算是大話了。可他現在說這些,倒是有點欲蓋彌彰的狡辯意味。
虞惟笙心知肚明,卻一點也不想拆穿。他看着他,點頭:“嗯,肯定可以。”
“我很想參加考試,了解一下自己現在究竟有什麽程度。”
岑星繼續用手機發言。
虞惟笙看着他,張了張嘴,沒說話。
岑星緊張極了,不停地打字,啰啰嗦嗦。
“我最近一直很努力,都是為了好好學習。沒有想別的。”
虞惟笙突然很想笑。
這借口真棒。
“嗯,我知道,我知道,”他再次點頭,“期末考總是要參加的。”
桌上安靜了片刻。
岑星雙手捧着手機,謹慎地打量他。
“……這種事,也不适合讓別人來幫你,對吧。”虞惟笙又說。
岑星立即點頭。
虞惟笙緩緩地嘆了口氣:“行吧,我知道了。”
岑星眨巴了幾下眼睛,低下了頭。可從虞惟笙的角度依舊能看見他的表情。他明顯在笑,試圖掩飾卻全然做不到。因為努力地想要憋住,整張臉的模樣都顯得怪怪的。
就算這樣,看起來也依舊是可愛的。
虞惟笙的心底,始終有聲音進行着激烈的自我抨擊。聲音還不止一個,有罵他不夠克制的,還有罵他畏首畏尾的。
他內心糾結,一桌之隔卻是滿心喜悅甚至喜氣洋洋。
岑星不好意思看他,幹脆趴在了桌上,一只手墊在額頭下,另一只手握着手機在桌下輸入。
“那麽,您知道應該怎麽做嗎?”
虞惟笙心想,求你了,別發言了。
想要沒收他的手機,甚至有沖動劃掉腦中那個教他說話的計劃。
眼看岑星桌子底下那只手還在動來動去,虞惟笙趕緊阻止。
“謝謝,我知道。”
岑星微微擡頭,從手臂縫隙間擡起眼看他。
“我吃完了,先上去了。”
虞惟笙說完站起身來,拿着自己的碗筷去了廚房,放入水槽後目不斜視上了樓梯。
但過程中他一直在用餘光打量岑星。
岑星好像又在輸入什麽。遠遠的,看不清屏幕上的字,只能大致看見他不停地輸入又删除,反複幾次。
能讓他如此糾結,最好還是別發出來比較好。
虞惟笙趕緊加快腳步,逃離現場。
留下岑星,又趴在桌上緩了好一會兒。
醫生說,什麽程度的臨時标記可以抑制他的症狀,需要嘗試過才能知道。一般而言,至少需要長時間的擁抱。
他原本是想告訴虞惟笙,你要抱抱我。
如果不行,還要親我一下。
他反複輸入又反複删除的那句話是,“需不需要先練習一下呀?”
太不好意思了,不敢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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