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真蠢!
嘶——
夙素倒吸一口涼氣,她今天真的很背,不然怎麽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情境裏!
這該死的石凹怎麽會這麽窄?窄到兩個人的身體只能緊緊的貼着,沒有多餘的空隙。
墨淵怎麽會比她高怎麽多?高到她如果低着頭,臉就會埋進人家懷裏,如果平視,額頭就會正對着人家的嘴唇,如果仰頭……
就會像現在這樣,呼吸間都是彼此的氣息……
我說墨少主,您的定力也未免太好了吧,兩人就這樣身體相貼,四目相對,您依舊面不改色,眸光不閃,她都能從那雙深邃墨黑的眼瞳中看到自己的窘迫和……慌張?
不行,不能慌,她現在是男孩,兩個男人貼得近點,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是吧?應該是吧……
夙素猜想,自己的表情一定無比嚴肅,其實她也很想放輕松些,可是她一面要自我催眠自己是個男人不要慌亂,一面還要忍受背後尖銳的疼痛,她盡量的往後靠,好讓自己和墨淵不要貼得那麽緊密,那些凹凸不平的石頭就像是嵌入後背一樣,她的背現在一定又青又紫。
為了不讓墨淵一會兒看到自己越來越扭曲的表情,夙素決定還是低頭好了。
他的人給人感覺冷冷清清的,想不到胸膛卻意外的溫熱,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像是藥味又像是青草味,很淺很淡,夙素從來沒有和人靠的這麽近過,覺得有些怪怪的,稍微往右側了側臉,帽子也被帶着斜了到一邊,露出了一邊耳朵,軟軟的耳廓薄得幾乎透光,從頸脖到耳尖,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墨淵微微眯眼,一個人是怎麽做到,面上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耳朵卻粉嫩嫣紅成這樣的?
墨淵覺得很有趣,緩緩低頭,離那漸漸充血的小耳朵越來越近。
夙素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猛地擡頭,因為身高上的差距,她這一擡眼,正對着的就是墨淵隽秀的下巴和微薄的嘴唇。
近在咫尺的白皙皮膚和殷紅唇色,看得夙素有一瞬間的眼暈,這算不算男色惑人?等等……如果她沒有眼花的話,這嘴角微微上挑的弧度,應該稱之為“笑”吧?!可是現在的情況,到底有什麽好笑的?!
就在夙素想看清楚墨淵到底在笑什麽的時候,他忽然攬着她的肩膀,夙素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勁力又拽出了石凹。驚愕間,一行人已經舉着火把走進了通道,這時候想躲也是來不及了。夙素只能站在墨淵身後,盯着那些人,小心戒備着。
走在最前面的人腳步一頓,看到通道內竟有一個人影,大喝一聲:“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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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下,這人長身玉立,墨衣冷顏。
看清是他,領路的男人腳步一滞,有些驚慌地回頭,對着身後的人小聲說道:“項二爺,是墨少主!”
“墨少主?!”項二爺臉色微變,連忙迎上前來,“您怎麽來了,可是有什麽事麽?”
墨淵微微點頭,神色淡淡,回道:“我需要三十個水性極佳的人,來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山洞太多,走錯了。”
走錯了……
夙素嘴角抽搐,這謊撒得能有點誠意麽?
事實證明,有些人撒謊是不需要誠意的,會有人自己給他圓回來。項二爺一邊捋着他的山羊胡須,一邊笑道:“這山洞口确實太多了,墨少主不常來,走錯也是必然的,我讓人帶您去選人。阿瑞,給墨少主帶路。”
“是。”阿瑞連忙走在前面,畢恭畢敬地說道:“墨少主,您這邊請!”
于是,墨淵就這樣在海盜們恭敬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夙素心裏堵着一口氣,吞吐不能,人家可是喚狼島的上賓,對抗燎越全指望着他了,她居然還拉着人家躲躲藏藏,生怕被發現,果然是多管閑事不自量力。
難怪剛才他笑了,還笑得那麽詭異!
夙素自我唾棄了一番,她只想送給自己兩個字,真蠢!
阿瑞領着他們兩人往右邊最靠裏的山洞走去,這個山洞沒有通道,進了洞口,就看到山洞裏用手臂粗細的圓木建了一個牢房,五六十個男人被關在裏面。
阿瑞舉着火把在牢門前照了照,笑容頗有幾分獻媚,“墨少主,這些都是年紀大的老船員,水性全是非常好的,您挑挑,若是不滿意,小的再給您從外面海灘上幹活的人裏面選幾個年輕力壯的!”
“你去挑吧。”
“哦。”夙素想到自己跟班的身份,随即點頭。走到牢門前,夙素又回過頭,問道:“除了水性好,還有什麽要求?”
墨淵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才回道:“沒有。”
就在剛剛,夙素似乎從那雙冷眼裏看到一絲絲無奈的情緒,她忽然覺得自己又蠢了一次,一開始就只是随口說的借口而已,她還正兒八經的去問他別的要求……
看到有人進來,牢裏的男人都往後退了幾步,眼神還算清明,表情卻已經有些麻木,布衣髒亂。這些人看起來都是老實巴交的漁民,夙素也沒有向他們問話的想法。
選了三十個相對年輕些,精神也還不錯的男子交差,夙素立刻從牢房裏走了出來。
夙素走出牢房的時候,墨淵已經不見人影了,不知怎的,她就是知道墨淵會在溶洞外等她,果然,一走出溶洞,夙素就看到了那道墨色的颀長身影。
看她出來,墨淵便轉身走了,夙素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心裏很是糾結,她低着頭,正絞盡腦汁地想一會兒怎麽向墨淵解釋,她為什麽會在山洞裏,因此也就沒注意到,墨淵一向行雲流水的步伐,此時走得有些太慢了。
一聲隼鳴從天空中傳來,高亢而又尖銳,夙素擡頭看去,一只大鳥雙翅平展,在天空中盤旋,墨黑身姿在霞光中,劃出一道道剪影。
是那只赤隼!
夙素下意識的眯眼,擡手護住眼睛,轉念一想,又放下了手,墨淵就在身邊,沒有他的命令,赤隼應該不會傷人。
墨淵微微擡手,那只赤隼立刻俯沖了下來,飛撲而下的速度很快,但落在墨淵手臂上的動作卻無比的輕,墨淵獎勵似的輕撫了一下它的頭,赤隼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用腦袋在墨淵手心裏蹭啊蹭,那乖巧的模樣哪裏對得起它第一猛禽的稱號。
墨淵從赤隼爪子上解下一個墨青色的細小竹筒,這東西夙素也很熟悉,是傳信用的,不怕路通中雨水打濕裏面的紙,磕碰也不會壞,能保護好內裏的信箋。夙素有些鄙視地看了一眼已經乖乖立在墨淵肩頭的赤隼,可憐的小東西,這是被當信鴿用了……
竹筒裏藏着一張卷得很整齊的素白小紙,雖然夙素很想知道那小紙條上寫些什麽,卻也知道,這時候她最好乖乖站在原地,眼睛也不要亂瞟。
夙素盯着赤隼看了一會,腦子裏飛快的計算起來。昨日下了船之後,她便沒看到過赤隼,算一算,到現在為止,差不多有十八個時辰,即使赤隼耐力驚人,飛得也很快,這一點時間仍是不可能飛到岸邊的,更別說昨日海上還有風暴。
若按照普通赤隼的速度,應與日行千裏的駿馬差不多,那也就是說,距喚狼島千裏以內的地方,有一座島或者船只上有人,正在通過赤隼與墨淵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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