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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天，賀楚朔真的和之前所說的一樣，一日三餐定點來至程渝的病房，給他送吃的。

第二日的晚間，程渝吃過飯後，将視線轉向了正在看着文件的賀楚朔。從程渝的方向只能看着賀楚朔的側臉，但是程渝卻還是盯了很久。許久之後，一直沉浸在文件裏面的賀楚朔才發現程渝的目光。

看着他手裏空空如也的碗，開口道，“吃完了？”

“…嗯。”

“吃飽了嗎？”

“…嗯。”

程渝乖乖地回答了這兩個問題。一想起這兩天，賀楚朔幾乎是一等他吃完飯就離開房間，于是急急忙忙說道，“你下班了對吧？能不能陪我聊會兒天…？”

…別急急忙忙地就想着走人。

賀楚朔并沒有想過程渝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但是當他看見程渝那帶着懇求的神情之後，卻突然地升出一股別樣的情緒。賀楚朔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屏幕，這才說道，“公司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雖然賀楚朔并沒有直接回答程渝的問題，但是程渝還是明白，賀楚朔這是答應自己的請求了。

程渝想着賀楚朔今天公司醫院兩邊來回跑，便開口問了一句，“今天來回跑是不是很累？”

“你說呢？”賀楚朔側頭看着程渝，反問了一句。

程渝聽見這話，抿了抿嘴唇，略微有些低落地說道，“…如果你累的話，那明天就別來了。其實我也沒有什麽關系，醫生偏偏還讓我留院……”

賀楚朔聽着程渝這話，不由挑了挑眉頭，直接說道，“還是算了。我也不麻煩。”他看着程渝因為這一句話突然變得有些開心的神情，倒是繼續開口說了一句，“…免得我走了，某些人還要繼續死皮賴臉地讓我回來。”

程渝：……

“我什麽時候死皮賴臉過了？”程渝低聲嘟囔了一句，對于之前的厚臉皮的行徑概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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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了嗎？”賀楚朔聽清楚了程渝的話，又是一句反問。

程渝：……

賀楚朔看着程渝有些吃癟的樣子，倒是低頭隐了隐自己的笑意。只不過随即就聽見程渝的聲音傳來。

“我想吃個蘋果，你給我削吧。”程渝看着賀楚朔略微有些停頓的身子，繼續說道，“畢竟我是個病患，不方便。”

……既然你覺得我厚臉皮，那我就厚臉皮到底給你看！

“我不會用水果刀削。”賀楚朔這回反應倒是很快。程渝一聽見賀楚朔的這句話，這才突然想起來，眼前這人…和自己一樣，對于這類事情也是一竅不通。程渝思考片刻之後，便換着說道，“那就橘子吧。你總會用手剝吧？”

賀楚朔：……

雖然心裏很是無奈，但是賀楚朔卻還是聽從程渝的話，從旁邊的水果籃裏面拿出了一個橘子，動手剝起來。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将橘子皮從上而下地剝開，從而露出裏面豐實的果肉。賀楚朔将一個橘子剝完之後，便遞給了程渝。

“總不需要我一瓣瓣掰開，然後喂到你嘴裏吧？”

你要是想這樣，我自然不會介意……程渝心裏如此想到，但是他自然是不敢讓賀楚朔真這樣做，于是開口笑着回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好。”說完，就接過賀楚朔遞來的橘子，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原本就顯得薄潤的嘴唇在沾上橘子的水份之後，更是水潤。程渝偶爾還無意識地伸舌舔舔自己的嘴唇，只不過…專心致志吃着橘子的程渝絲毫并沒有發現這一點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但是這個舉動将賀楚朔看過來，那可就不一樣了。

賀楚朔看着自我毫無意識的程渝，不由挑了挑眉。不過他卻也全然沒有發現自己此刻，這樣赤露露盯着對方的眼神有什麽不對。直至程渝吃完橘子後，這才發現了賀楚朔一直盯着自己的視線。

程渝有點慌張地滾動了一下喉嚨，這才問道，“我…我怎麽了嗎？”

被程渝這樣出聲一打斷，賀楚朔這才徹底回過神來，他有些尴尬地轉移了自己的視線。

…自己剛剛是盯着程渝看入迷了？

賀楚朔這樣想道，視線卻又一次不自覺地同程渝相對。兩人的視線一對，居然不自覺地陷入了一陣沉默。程渝總覺得此刻的氣氛有點怪異，但是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見賀楚朔并沒有開口講話，程渝一時之間也找不到話題，選擇了沉默。

“…拿紙巾擦擦你自己的嘴角，三歲小孩嗎？吃東西還弄髒嘴巴？”片刻之後，賀楚朔才講出了這麽一句話。

聽見這話的程渝不由一陣尴尬，連忙拿一旁的紙巾擦拭起來。但是卻全然忽略了賀楚朔在講這話時，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神情。

“…還髒嗎？”

“沒了。”賀楚朔随意回答，眼色卻沒有往程渝那邊看去分毫。“我還有文件沒有處理，先走了。”說完，也沒有等程渝反應，便直接起身離開了房間。

程渝看着賀楚朔匆匆忙忙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賀楚朔帶着一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回到車中的賀楚朔這才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自己剛剛到底在想什麽？怎麽突然會出現那麽奇怪的感覺？肯定是被程渝前段時間那番不着調的告白給影響了……賀楚朔漫無邊際地胡亂想着。不過腦海裏面卻始終回想起程渝剛剛吃東西的那一幕。

“賀楚朔，你瘋了嗎？！”賀楚朔一下子将手用力地拍在了方向盤上，破天荒地露出了懊惱的神情，低聲說道。随即，他便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發動着車子開了出去。

……

接下來的兩天，程渝便沒有再看見過賀楚朔的身影。

“欣然，賀總…這兩天很忙？”程渝看着在替自己收拾東西的葉欣然，問道。昨天，原本滿心期待的程渝卻意外地看見了葉欣然。

——哥，賀總讓我來的，他說他這兩天很忙。

這是昨天葉欣然對程渝所說的話。程渝的傷勢本來就無大礙，只不過偶爾還會感覺到頭暈而已。而且《情于江湖》電影開拍在即，但是程渝卻因為這次的意外事故，而耽誤了記劇本的時間。原本程渝願意住在醫院，就是因為賀楚朔能來照顧的原因。現在既然來不了，程渝也就幹脆選擇了出院。

等到葉欣然替自己辦理好出院手續，兩人便上了車。

“哥，你要直接回家休息嗎？”

“不，我先去公司一趟。讓司機送你回家。”程渝幹脆利落地回答道。

葉欣然聽見這話，有些躊躇道，“可是哥，你需要多休息。”

“我沒事。聽我的就行了。”程渝看了一眼葉欣然，語氣略微有些強硬。葉欣然見此，也只好放棄說服，點了點頭。

……

程渝在公司門口下了車，便直徑乘着電梯來到了賀楚朔辦公室所在的層數。

“艾米，賀總在嗎？”程渝看着正在整理文件的艾米，開門見山地問道。

艾米擡頭看見來人，不由一陣吃驚，“程渝先生…你出院了嗎？”前幾天在年中聚會上所發生的事情，艾米自然也是知曉的，所以此刻看見程渝，不免問道。

“…嗯。我沒事，謝謝關心。”程渝回了一句，但下一秒便又一次問道，“賀總呢？在嗎？”

“在的。不過賀總等等要去開會。”艾米回答道。話語剛落，裏間辦公室的門便一下子打開了。賀楚朔拿着文件走出，看着正站在不遠處的程渝，也不由地一愣。不過，他随即便恢複了神情，走上前去，将資料遞給了艾米。

“艾米，你先拿着資料去會議室，我馬上過去。”賀楚朔開口吩咐道。

“好的，賀總。”艾米并沒有任何異議，接過賀楚朔手中的文件，便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等到艾米走出大門之後，賀楚朔這才将視線轉回到程渝的身上。他知道，程渝會出現在這裏，百分之百是來找自己的。

“出院了？”

“…嗯。”程渝看着賀楚朔很是平靜的神情，應了一句。

“那就好。醫藥費公司都會報銷的。我還有會，先走了。”賀楚朔的話很是平靜，甚至不帶任何一絲感情，單單只是給程渝一種再和陌生人說話的感覺。

程渝看着賀楚朔的這副模樣，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最近很忙嗎？那晚上有沒有空，我請你吃東西，就當時慶祝我出院……”

只不過程渝這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賀楚朔給強行打斷了，“程渝，你給我聽好了。”

“什麽？”程渝聽着賀楚朔有些強硬的語氣，愣了愣。

“我最近很忙，沒有時間和你吃什麽浪費時間的晚餐。”賀楚朔的話，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傳入了程渝的耳朵裏。只不過，這并不是結束。“而且…我們只是上下級的關系，應該還沒有好到要一起吃飯的程度。請你自己注意點。”

程渝聽見賀楚朔的這一番話，顯然有些發懵。程渝除了最開始那段時間破天荒地告白，接下來的時間幾乎從來不提那幾個字眼。而且在程渝看來，自己同賀楚朔的關系也已經重新上升到朋友的層面了。

別的不說，就在兩天前…賀楚朔都還會來醫院照看自己，怎麽現在…突然又變成了這副模樣？

程渝看着賀楚朔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大聲喊道，“賀楚朔！你給我站住！你剛剛的話到底什麽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賀楚朔聽着後方略微有些歇斯底裏的聲音，倒是停下了自己的步伐。他并沒有轉身看着程渝，而是重複了一邊不久前的話，“我說，請你認清楚…我們只是上下級的關系。”

說完，便毫不猶豫地走出了程渝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