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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渝從衣櫃裏面取出一件大衣，穿了上去。

溫度随着時間的推移，越發變冷。程渝一出門就失去了原本屋內暖氣的庇護，他忍不住将手伸至嘴邊，呵了幾口氣，這才放回了口袋中。一輛白色的保姆車在程渝的跟前停下，程渝幾乎一下子便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內的葉欣然看着程渝有些發紅的鼻尖，開口問道，“哥，是不是很冷？”

“…嗯。”程渝點頭應道。這個身體的怕冷程度有點超出他的意料，不過倒不是什麽大事情。

程渝看了一眼時間，便對着司機說道，“抓緊點時間，今天第一次和潘導見面，我們得早點到。”

“好的，我知道了。”司機聽見這話，應了一句。

孫遠哲的辦事效率一向很快，和上次的對話才短短幾天的時間，便已經約定了程渝和潘赫森見面的時間。潘赫森此次對于電影中的幾個主要角色很是看重，所以每一個試戲的演員，如果潘赫森初步滿意的話，就會安排見面。而這次的見面直接就是帶妝試戲。

程渝坐在車中，看了一眼手機。看着賀楚朔在前往美國之前的短信通話，不由低聲說了一句。

“還真是冷酷無情，一點消息都不告訴我。”

“哥，你在說什麽？”葉欣然聽見了程渝的低聲抱怨，有些不解地問道。

程渝反應過來，轉頭看了葉欣然一眼，含糊其辭地說道，“沒什麽。”

……

車子很快便在約好的酒店門口停下。程渝和葉欣然一起下了車，便直徑走了進去。

“先生，你好，請問需要什麽服務？”酒店內的服務員看着走在前面的程渝後，立刻問道。

“我有預約過了，我姓程。請問805包廂在哪裏？”程渝幹脆簡潔地問道。

服務員一聽見這話，立刻拿出自己腰上的通訊器，查詢起來。片刻之後，他便對着程渝說道，“兩位請跟我來，我來帶路。”說完，便用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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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渝和葉欣然對視一眼，便走了過去。

由于程渝是提早前來的，所以到達805包廂的時候，裏面并沒有多餘的人。

“請問要點餐嗎？”服務員朝着兩人問道。

“不用了，我們等人，遲點吧。”程渝回答道。

服務員一早便認出了程渝，見對方沒有要點餐的意思，只好退出了包廂。程渝和葉欣然在包廂裏面坐了一會兒，十點一過，包廂的門便又再一次被打開了。

程渝看見來人之後，立刻便起身站了起來。

“潘導好，我是程渝。”

潘赫森看了一眼，點頭笑着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沒有，我提早了一點而已。”程渝謙虛地回應了一句。

潘赫森和他一同前來的兩人，坐在了程渝的對面，便接着對着程渝說道，“我也不繞圈子了。今天來，就是想要讓你帶妝試戲看看。”說完，便同着身邊的兩人示意了一下。

那兩人便立刻将手中的箱子放置在了餐桌上。打開一看，正是一套戲中的衣服和一大堆化妝品。

葉欣然是頭一次看見這種場景，不免有些吃驚。不過她見程渝一臉淡定的樣子，也只得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而程渝本身早就見慣了這種場面，看見潘赫森一副‘有備而來’的場面，很是淡定。

“現在離吃午餐還有一點時間，你不如先試試？”潘赫森說道。

“沒問題。”程渝爽快地答應下來，絲毫沒有扭捏的地方。

程渝拿過衣服，在包廂的裏間換了起來。換好衣服之後，其中的一個人員便對着程渝化起妝來。一段時間之後，這才結束了動作。

潘赫森看着程渝穿着民國時期的西裝，再加上整個妝容，程渝的形象倒真的有些像自己所想要的角色。不過潘赫森随之便覺得程渝還缺少一點東西。

“把槍丢給他試試。”潘赫森對着助理之一說道。

那人聽見這話，便立刻從箱子中，拿出一把锃亮的槍支，遞給了程渝。由于程渝之前看過劇本大綱，知道自己所面試的這個角色在電影中有不少類似的拿槍戲份。于是并沒有詫異，而是直接接過助理手中的□□、支。

程渝生前由于拍戲的緣故，接觸過不少這類東西，而此刻對于這類東西的使用自然也是駕輕就熟。

他看了一眼槍支，手中卻快速地擺弄起來。幾秒之後，他拿槍一下子指向了不遠處的助理。而原本平靜的神色卻也像是突然染上了一層陰厲一般。那個助理看着程渝此刻的樣子，不由自主地超後退了一步。

程渝自然是看見了助手眼裏一閃而過的恐慌，立刻将手中的槍支收回，有些抱歉地對着他說道，“不好意思。”

“沒…沒事。”那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頗為緊張地說道。

而在一旁全程看到這一幕的潘赫森卻笑出了聲來。潘赫森對于電影工作很是細致認真，但是性格确實極為爽快的。程渝聽見潘赫森的笑聲，便轉頭看向了對方。

“不錯。遠哲果然會挑人。”潘赫森很是愉悅地講了這一句。不過這一句話，卻是讓程渝放松下來。

“我這裏有幾幕戲的劇本臺詞，你演來看看？”

程渝聽見這話，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地點頭道，“嗯，好。”

……

下午一點，程渝在和潘赫森分別之後，便自己坐車來到了一個地方——合順陵園。

此刻在陵園裏面的人并不算多，但是為了保險起見，程渝還是帶上了墨鏡和帽子，沿着記憶中的路線朝着一個陵墓走去。片刻之後，程渝便停下了自己的部分。

程渝在陵墓前遲疑了片刻，這才摘下墨鏡。程渝看着墓碑上黑白分明的照片，心裏卻如同五味雜陳。幾秒後，程渝的聲音才低低傳出，“…好久不見。”

而墓碑上刻着的幾個大字正是：葉以恒之墓。

程渝的視線環顧了一圈，陵墓的周邊正是各式各樣的花束。

“看來還有很多人記得你呀……”程渝又念了一句。

昨天…正是葉以恒的生日，所以這些花束大多數都是葉以恒的粉絲自發送來的。

程渝猶豫片刻，這才蹲下身子。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看着那張熟悉而又顯得極為陌生的臉，一時無語。程渝伸手觸碰了一下照片，很是無奈地說道，“這樣…真的好奇怪啊。”

“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究竟為什麽會這樣……”

也許是因為旁邊沒有人圍觀的原因，程渝不自覺地輕聲自語道。從重生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現在，程渝只能獨守這這個秘密。甚至…他有時候還會在想，是不是哪一天，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那個程渝又會回來。而自己…大概也就真的消失不見。

“明明保留着前面将近三十年的記憶，卻要僞裝成一個全新的身份去生活……什麽都要從頭開始……”

“不過……拿着原有的經驗重新在圈裏打拼，真的比當初最開始的時候輕松了很多。而也重新認識了楚朔和阿哲……”

“而且…還有了一直想要的父愛和母愛，其實也挺不錯的，對不對？”

程渝停頓片刻，也覺得自己此刻的樣子有點令人發笑，不過他還繼續說道。

“好了，其實今天來…我就是和你告別的。”程渝站起身，對着墓碑上的照片，以一種很是堅定的語氣說道，“以後…就真的不會有葉以恒這個人了。從今天起，我叫程渝。”

程渝靜靜地伫立在墓碑前面，片刻之後這才轉身，準備回去。

只不過，他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卻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好…好巧……”程渝看着來人，努力平複着此刻緊張的情緒。

“…我聽見了。”孫遠哲正抱着一大束花，站在程渝不遠處的身後，以一種審視的眼光盯着程渝。

孫遠哲并沒有忘記昨天是什麽日子，只不過昨天忙着處理公司的事務，孫遠哲并沒有多餘的時間。所以他才會選擇在今天，趁着空閑時間，來看看自己這個…已逝的好友。只不過，他并沒有想過，會在這裏遇見程渝。

而讓他更沒有想到過的卻是…程渝接下來的那一段話。

“…什麽？”程渝一時之間想不出更好的說辭，只能含糊其辭道。

孫遠哲依舊盯着程渝，神情很是嚴肅地說道，“我說…我聽見了。你剛剛的話，全部。”

程渝自然是聽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卻并不想承認這一點，“是嗎？”此刻的程渝只想逃離這個地方，于是他不等孫遠哲開口便又一次說道，“我該走了。”

說完，就對着孫遠哲擦身而過。

孫遠哲看着程渝有些慌張的身影，又想起之前所聽到的那一段話。終于，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難道不該向我這個交往了那麽多年的朋友，好好解釋一下嗎？！”

程渝聽見這話，一下子便頓住了身子。随即他聽見身後又傳來一句。

“你是以恒，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