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飼養
再見“易宣”的時候,對方正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他。
他與易宣很不相同,分明是同一張面孔,但易擎身上卻有過多歲月的痕跡。真要說起來區別來,大概就是對方藏在骨子裏的驕狂跟傲慢,還有那種難以捉摸的、叫人足以心生不安的癫亂,都帶着難以抹去的過往。
“我就知道靜姐今日要來。”
易擎微微笑了笑,他眯着眼睛打量坐在椅上的女人,輕輕嘆了聲:“衍青近來的确不太安分,勞靜姐費心了。”
“衍青。”蘇懷靜低低的重複了一遍,忽然察覺到這也許是易宣身體裏那柄兇器的名稱,他稍稍一窒,忽然試探道,“倘若它乖巧了,你恐怕也要安分許多了。”
易擎只覺得有趣極了,他抿唇一笑,搖頭道:“靜姐不必套我的話,我知道你拿不準我跟易宣的關系,不錯,在他身體裏的的确是我。他也好,我也好,亦或者是——”他的手指落在了自己的丹田處,溫聲道,“衍青也罷,都是一體的。你若想将我們分開,不妨試試,只怕最後死的不會是我,而是易宣那個孩子。”
“看來我非要幫你不可了。”蘇懷靜露出個假笑來,雖看着對方穩操勝券的模樣有些不爽,然而事實上對方剛剛的那段話也暴露了一些信息,他的确需要自己幫忙,而且并不擔心自己會用手段分離兇兵跟易宣,方才那些話恐怕是為了警告自己。
事實上對蘇懷靜來講,只要系統認定了是任務對象,是誰都沒有太大的關系。
兩人心懷鬼胎的對視一笑,氣氛看起來竟有幾分融洽。
易擎自是很滿意眼前這個強大又神秘的女人因為易宣屈服于自己,而蘇懷靜更滿意自己确定了系統的想法。
蘇懷靜不讨厭臨時任務對象更換,他真正讨厭的是自己對情況摸不着頭腦。
“對了,我有東西送給你。”
如今知道了這個‘易宣’就是他體內那柄兇兵的靈識,蘇懷靜也大概明白系統開放礦石是因為什麽了,大概就是為了讓對方‘吃’的。
“我會留書告訴他的。”易擎只當靜姐要送東西給易宣,半真半假的嘲諷道。
蘇懷靜知他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便搖了搖頭,慢騰騰道:“不是小宣,是你。”
“哦?”易擎饒有興致的坐直了身子,倚靠着桌子,燭光閃爍,明亮的火焰跳動着,照映着年輕人俊朗的半張面貌,他半真半假道,“靜姐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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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靜臨時挑了個系統強力推薦的礦晶,點數稱不上貴也稱不上便宜,極深沉的赤紅色,看起來像是有些年頭。他假做從懷中一摸,将赤晶掏了出來,放在了易擎的掌心裏。
“這個,送給你。”
本還笑着的易擎略一轉眸,目光剛落在那塊赤晶上,瞳孔驟然一縮,臉上的笑意搖搖欲墜的幾乎挂不住。
“赩光……”易擎從蘇懷靜手中奪下赩光石,神情竟有幾分駭人的冷酷與陰狠,厲聲道,“你怎麽會有赩光石!”
蘇懷靜沒想到易擎會有這麽大反應,一下子也有點被吓住了,呆了呆,好容易緩過神來,只故弄玄虛般的眨眨眼道:“你要是不要。”
“我——”易擎聲哽在喉,也不回話,只是極珍惜的撫摸着那顆赤紅的晶石,苦笑道,“我實在沒想到,今生今世,我居然還有見到它的可能。看來,你方才真的不是試探,你竟能将赩光石找來,怎麽,打算對我示好嗎?”
蘇懷靜哪知道什麽人,也不知道這塊系統推薦的石頭居然有這麽大的威力,更不知道易擎突然亂七八糟的講了一堆是什麽意思,他頓了頓,斟酌道:“那些事與我無關,你只需明白,只要你是易宣一日,我便會護你一日。”
“直到你死?”
“直到我死。”
蘇懷靜點了點頭,神色不變,然後在心裏呸了一句:才怪。
易擎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忽然有些說不出話來了,那些過往的記憶似乎一下子又再湧上了心頭,叫他忍不住走近了兩步,那張昳麗的外貌,像是倏然模糊成了回憶裏的那個高高在上的人,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記憶了,久到他曾經以為自己忘記了。
倘若那個人……那個人也有她這般好,即便只有她的百分之一。
“易宣的運氣不錯。”易擎低低笑了兩聲,少見的溫情款款了些許,他将那塊赩光石藏進了懷中,妥協道,“我今晚并無其他要事,你若想見易宣,便直接動手也無妨。”
這可真到叫蘇懷靜吃驚了,兇兵難得得到靈力才能覺醒,而靈力松動的這幾日是眼前這個‘易宣’少數能夠自由出來的時間,他居然要自己早些封回封印,上次好歹是答應四候之門這樣無理的要求,這次卻只是因為赩光石,這塊石頭到底是什麽來頭。
“好。”
雖說驚訝,但是蘇懷靜的确有話要問易宣,因此易擎的退讓來得恰是時候,他并未多心,直接凝起靈力,重新将兇兵的封印加固起來。
‘易宣’極配合的跟随着他的動作,微微笑着,毫無悲喜。
第一次見面像沒吃藥,這次倒像藥吃太多了,蘇懷靜收回手來的時候,忍不住感到了一陣惡寒。
這種情況就好像飼養着只需要胡蘿蔔就能哄住的小白兔忽然變成了胃口極大的巨蟒,感覺真糟糕。
等到易宣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剛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靜姐就坐在桌前喝茶。
女人向來神秘,自從在學院內與她相識後,兩人關系就十分親近,然而在易宣心中,比起熟悉的同窗好友,靜姐更像是高山仰止,心雖往之,卻不可至。
也正因如此,易宣始終覺得,在靜姐的面前,自己好似一個毛頭小子,平日裏見面就格外謹言慎行,免得叫她看輕笑話。這會兒明明約好了見面,自己卻睡過去好長時間,不但失約還失禮,還說什麽平日裏修身修性,小事做好了,大事卻丢了魂,豈不更是可笑,不由得漲紅了臉。
“你身體好了些嗎?”
蘇懷靜哪知年輕人心裏一團亂麻,只飲了口茶,慢悠悠道。
“好……好多了。”易宣臉皮薄,漲紅了臉說道,有些束手束腳的,聲音倒比蚊子還輕些。他急忙站起身來,打量自己有沒有什麽失禮的地方,将衣裳上的褶皺撫平了些後,他才算鎮定下來,咽了咽口水,便聽見靜姐問道。
“你游學擇好同伴了嗎?”
易宣點頭道:“嗯,我……我邀了蘇師兄。”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又擡起頭來,好似充滿了勇氣般的說道,“蘇師兄修行《太丹隐書》,修為高深,又向來知禮重禮,而且他也有事要去上雲界。我想他縱然對我沒有好感,定然也不會像藍師兄他們一般。”
不錯,還知道藍明兼看你不順眼。
蘇懷靜很是欣慰,還以為小白兔真的白又白,沒想到還是有點兒心眼的。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人問,我的微博ID是【半偈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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