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時光

那滾燙的淚水，瞬間就把戚雪給弄得手足無措，不管不何時何地，似乎只要碰到林沐，戚雪永遠是那個無措至極的模樣。

此刻除了那一聲極近習慣的”沐沐。”

戚雪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沐沐，哭得這麽傷心是有人欺負你了嗎？來告訴阿姨。”

正在洗着碗筷的戚薇尚圍着圍裙，卻是走了出來，一手拿着紙巾替着林沐擦着眼淚，一邊極溫柔的勸哄着林沐。

戚雪轉頭看着戚薇，絕對是看救星的模樣。

耐心哄着林沐的戚薇看着戚雪那眼神，差點沒繃住笑了出來，幸好林沐被戚薇哄着，終于把那嚎陶大哭變成了抽抽咽咽的低哭，也能開口說話了。

”嗚..戚雪小姐姐...畢業了...嗚..不能陪沐沐了...沐沐天天看不到戚雪小姐姐...嗚嗚嗚...沐沐不想戚雪小姐姐畢業...沐沐要戚雪小姐姐陪。”

轉到最後，林沐的小身子又一次扭啊扭，扭到戚雪身旁，然後重重的撲至戚雪的懷裏。

依舊是緊緊的懷抱。

依舊是有着潮濕而溫熱的淚水。

但這一次，知道緣由後，戚雪莫名的...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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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不地道。

但在上午顧老師由于大一班畢業而傷心，甚至連戚雪也被影響的有些心情悶悶的，林沐卻是晃着兩只小辯子，一蹦一蹦的，嘴角露着酒窩，笑得可開心了。

”戚雪小姐姐，畢業了你就成為小學生了，好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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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雪小姐姐，你剛剛跳小白兔好可愛呀，沐沐還想看。”

“戚雪小姐姐...”

緒緒叨叨的，別提多歡了，沒有半分要別離的感覺。

現在想來，林沐沒別離的感覺，那是因為那時候的林沐完全還沒明白，什麽叫畢業吧？

而現在終于後知後覺的知道，畢業後兩人就不同校了，也不能早晚一起上學了？

戚雪只要想到，林沐因為跟她不在一個學校而難過，這就令戚雪很高興了。

“戚雪小姐姐...嗚嗚...不去上小學好不好？”

緊緊抱着戚雪的林沐腦袋開始左搖右晃，成功把戚雪的胸口整個糊的濕濾濾後，擡起頭來，通紅的眼眸滿是可憐的味道。

戚薇不知何時又退到遠處，慢悠悠的解着圍裙，臉上全是看好戲的笑意。

求星戚薇已經退場，只能自力更生了。

戚雪收回望向戚薇的視線，看着懷裏的林沐，抿了抿嘴，終究在林沐通紅的眼眸中敗下陣來，極笨拙的嘗試安慰：

“沐沐，上小學是學本領，沒辦法。

不過，放學後，我們可以一起玩。

放假一起玩。”

幹巴巴的說完安慰詞，看着林沐依舊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戚雪伸手，慢慢的摸向了林沐的腦袋。

林沐早上梳的雙辯子不知何時解了，除了戴了一個發夾，長發披着。

摸上去極柔軟而舒适。

戚雪那原本只是沒有辦法的撫摸動作，極快的就變成極為留戀的摸頭。

而林沐也不知道是被戚雪的話語安慰，還是被戚雪那認真摸頭的動作安撫到。

那原本抽抽咽咽的哭聲卻是停了，腦袋更是下意識的蹭啊蹭。

在戚薇看來，極像兩只柔軟的小獸在互相舔，毛，安慰，可愛極了。

“卡察。”

在兩人末曾察覺時，戚薇笑咪咪的按下了快門鍵。

而這張照片也成了她們幼時最溫暖的記憶的證明。

但這個時候的林沐與戚雪可全都顧不得。

一個蹭累了，一個摸累了，眼眸對眼眸，巴巴望了許久後，林沐方才開口：“真的嗎？戚雪小姐姐。”

“嗯。”

“那除了上課的時候，戚雪小姐姐都要一直陪沐沐玩。”

”好。”

”戚雪小姐姐，一年後沐沐也會考上戚雪小姐姐的學校，然後我們一起上下學。”

”好。”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

.....

兩人言之灼灼的約定還近在耳側。

但當時的她們都太過天真。

天真于在時光的流轉下，小小的青雲縣緊跟着時代的腳步，開始急速的發展起來。

外來人口開始多起來，僅僅一所小學已經不夠青雲縣的孩子讀書。

從小學開始，學校師資的競争開始激烈起來。

原本以為只是一年後，就能手拉手一起上小學的戚雪與林沐，直接變成了整整六年的不同校生涯。

”戚雪小姐姐，我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一起手拉手去同一個學校呀？”

”唔..”

”戚雪小姐姐，原本你說話也不算話噠，明明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了，結果你看，你還是騙我了。”

”唔...”

”算啦算啦，戚雪小姐姐，你快點去讀初中，然後沐沐也會快點讀初中，到時候我們在一個學校讀吧？”

“好。”

“戚雪小姐姐....”

“戚雪小姐姐...”

時光啾啾啾，春去秋來，寒來暑往，一年又是一年，惟一不變的約摸是一直末曾真正別離的兩人。

2000年9月1日

“玲玲玲。”

清脆的鬧玲剛響起第一聲，就被按下。

“刷。”

厚重窗簾被拉開，不過六點，初起的陽光已經透着幹淨的窗戶照了進來，讓屋內顯露一片明亮。

“悉索。”

輕微的聲響中，棉被被疊得整整齊齊的豆腐塊狀放至床頭，直至此刻，那靠着床頭的衣櫃外的試衣鏡顯露出房間主人的身影，

不過十三歲的年紀，眉眼間依舊看得出幾分稚嫩，但去除那幾分稚嫩，竟是有種致命的美麗。

烏黑的發被剪至平整的娃娃頭，整齊的劉海堪堪露出細長的眉，比之黑夜還要黑透的眼如同能看穿人心般，卻在眼角微微上揚時，帶着一種刻入骨裏的風情，白皙至仿若吹彈可破的肌膚在初起的陽光中，染上一層紅意，讓那種白皙帶着幾分少女獨有的紅潤，略顯淺薄的嘴唇緊緊的抿着，那唇色卻紅似火。

女孩沒有笑，但那種不笑令那種美帶着一種冷歷的感。

十三歲的年紀，女孩的身高已經有一米五六，雖末發，育，卻有着一雙極為線長極為修長的美腿，由于是要去學校報道，女孩穿的是學校的制服，那種明明拙的要死的制服，但在女孩的身上卻仿若是獨家定制般，格外的合身。

一切都挺好。

只是終究還是覺得少了什麽。

女孩對着鏡子仔細的理了理自己的校服，眉頭淺淺的皺了起來。

“小雪，早上準備吃什麽，媽媽給你燒。”

溫柔的女聲帶着些微困倦從門外傳來。

就算鬧鐘調到再小聲，還是吵到了嗎？

緊皺的眉眼瞬間收平，女孩不在望向鏡中，直接拉開門往外走去。

“媽媽，還早，你再睡一會，我自己來。”

“呀，小雪連校服都換好了，真的不用媽媽幫忙嗎？”

頭發披着，尚穿着睡衣的戚薇有些驚訝望向戚雪。卻見戚雪把校服微微挽好，露出那白皙的手腕，開始忙碌起來。

洗米，煮飯，洗菜....

不過數息，房內已經聞到了米飯獨有的香味。

明明看上去就像是不食人間煙花的公主，但實則從七歲能夠得到媒氣竈開始，戚雪就那般不動聲色的漸漸的代替戚薇做着家務，直至戚雪十歲後，每每戚薇忙碌回來，家裏已經是一片幹淨明亮，還有着熱乎乎香噴噴的飯菜可以吃了。

女兒很優秀，很懂事那是好事，只是偶爾還會有那麽點失落。

“媽媽，你七點四十從家裏出發，現在才六點，我還可以再睡一個小時，七點我會來叫你的，去學校報道，我去年已經去過了，今天我可以自己去的，不用擔心。“

忙碌的身影，頭也不回的說道。

就若能知道戚薇心裏所想般。

女兒太懂事，偶爾總感覺在家裏兩人的地位都颠倒了。

“媽媽，你工作很辛苦，這些我能做的，我做了，我會開心。”

一直忙碌的戚雪手尚濕濾濾的，卻轉過頭來，黑透的眼眸裏一種溫暖的溫度。

“那小雪，媽媽就再去睡一會，還沒睡醒呢。”

不管有多少糾結，可是只要看着戚雪這般的表情，就有種完全無法拒絕的感覺呢。

戚薇默默的收回與戚雪對視的眼眸，一邊說着一邊往房間走去。

“嗯，媽媽。”

看着眼前的戚薇的身影漸漸消失，直至房門被關上，戚雪方才轉過頭來，繼續之前的的忙碌，只是那眼裏，不由自主的流露一抹笑意。

雖然被戚薇感動自豪是一件好事，偶爾戚薇的自告奮勇也很有母愛，只是在力所能及後，戚雪實在對于戚薇那永遠沒有長進的廚藝絕望了。

更何況，在無法自力更生的時候，面對着努力撐着一個家的戚薇。

哪怕只是一點點，她也希望能幫助戚薇。

今天依舊是一個很值得令人期待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