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你愛他

戚雪的哭泣對比于林沐而言是完全不一樣的,林沐在哭的時候，面對親近的人，喜歡埋在那人的懷裏，抽抽咽咽的，一定要把自己的委屈一點點道盡，還時不時會發出難掩的嗚咽聲。

而戚雪的哭，卻極安靜。

安靜到，如若不是順着眼角靜靜滑下來的眼淚,你永遠不可能知道戚雪在哭。

但也正因為這樣，隐忍到克制,克制到極限，這種無聲的哭會讓人感覺到心碎。

對于林沐的擦拭，戚雪并末拒絕,只是那般眼眸深深的望着林沐，眼眸內惟有的只是林沐一人的身影,再也放不進任何別的東西,但那順着眼角滑下的淚,一點一點,一滴一滴,不管林沐如何擦拭，卻永遠都擦不完。

林沐用上了全部的耐心，全部的心力，依舊擦不完。

明明知道不該，可是到最後，林沐幹脆雙手環在戚雪的脖上，眼眶同樣微紅的望着戚雪。

“戚雪小姐姐，你別哭呀，再哭，沐沐也要哭了。”

反正也擦不幹戚雪的眼淚，那就一起痛快的哭吧。

在傷心的時候一起哭，也是好朋友一起表達親密的一種方式。

這絕對屬于破罐子破摔的一種。

不過，在林沐就那般紅着眼眸，一臉“戚雪小姐姐，你再不停，我就哭給你看”的神情中，戚雪的眼淚終于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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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戚雪就不想哭的，只是被林沐那一遍遍的“不難過”戳中了心頭最隐秘而恐慌的地方而已，止不住的傷心。

但現在，經這哭一宣洩，那種恐慌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宣洩了出去。

更何況，林沐現在這表情實在是太...搞笑，搞笑到戚雪忍不住想要溫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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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沐，我不哭，你也不哭。”

戚雪任着林沐環在自己的脖頸，低頭輕輕吻了吻林沐的發後，額頭碰着額頭，溫柔而堅定的開口。

“那..那就好。”

林沐的眼眶明明還紅着，在确認戚雪的話語不是假話後，卻是大大的松了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

那般的模樣實在是太過可愛。

可愛到戚雪忍不住把剛剛離開的林沐重重的抱在懷裏，讓彼此感覺着彼此的氣息。

***

“戚雪小姐姐，你真的沒事了嗎？”

“嗯。”

“那...”

“回去吧，我沒事。”

“那好吧，戚雪小姐姐，明天見。”

“嗯。”

屬于林沐的身影帶着依依不舍終于消失，戚雪雙手插在口袋裏，轉身往回走去。

吃完食不知味的中飯，不過一點，一個下午，兩人就那般哪都末去的，找個安靜的地方坐坐聊聊天，竟是不知不覺的度過了。

仿若只是瞬間，那猛烈的太陽已經只在天邊餘下通紅的餘輝，宣告着夜晚的到來。

“嗒，嗒，嗒。”

熱鬧一天的小區，到了傍晚卻開始安靜下來，安靜到戚雪似乎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一樓，二樓....

自己的家。

看着緊閉的房門，戚雪深深呼了口氣，伸手從口袋裏拿出鑰匙時，臉上已經變得極為平靜，如着所有時候外出歸家的時候一模一樣。

“小雪，你回來了，今天國慶，外面挺熱鬧的，玩得挺高興的吧？”

門一打開，坐于沙發上的戚薇立刻擡頭，臉上的笑意燦爛而溫暖。

許是回家的關系，戚薇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身寬松而居家的白色悠閑套裝，長發松松绔绔的束起，淩亂的碎發在戚薇站起時，掉落下來，遮着戚薇的側臉。當戚薇擡頭笑着望向戚雪時，那上揚的眼角帶着一種極淡卻無法忽視的風情。

她的母親，戚薇，哪怕在歲月流逝下，那張臉卻依舊末曾有多大的變化，反而因為時間閱歷的關系，越發的迷人。

她的母親，在她面前會如個孩子般的撒嬌微笑，卻從來不會在她面前露出半分難過。

她的母親.在她遇到危險時，會如所有的母親一樣剛強。

她的母親....

“小雪，怎麽了，今天逛得不開心嗎？”

額上被溫暖的手觸碰，不知何時戚薇已經站在她的面前，微微皺着眉，那雙好看的眼眸內滿滿的都是哪怕壓抑，卻極依舊能極鮮明看到的擔心。

“媽媽。”

戚雪就那般任着戚薇的手覆在額頭，直至戚薇眉頭皺的越發緊了，低低開口，伸手環住了戚薇的腰。

對比于同齡的孩子，戚雪并不是個合格的孩子。

至少就算家中只有她與戚薇，但如一個孩子般親近戚薇，膩着戚薇，這種事情她做的極少。

反倒是戚薇，會時不時的抱抱戚雪，親親戚雪的額頭，抱怨或撒嬌。

很多時候，戚薇甚至都有種錯覺，她與戚雪的角色應該對換才對。

但今天...

戚雪卻是那般用手環着戚薇的腰，頭埋在戚薇的胸口，短而順的頭發遮住了戚雪的表情，惟有的只是戚雪那略顯急速的呼吸聲。

那般的模樣，脆弱而充滿依賴。

戚薇無數次期望戚雪能對她依賴再依賴點。

但真到此刻，屬于戚雪的體溫緊緊的傳來，低頭就能觸碰到戚雪，此刻在戚薇心頭惟有的只是擔憂。

“小雪，媽媽在，發生了什麽事，告訴媽媽，不要怕，媽媽都會幫你解決。

小雪....”

戚薇的手一遍一遍的摸着戚雪的短發，仿若這樣就可以給予戚雪力量。

只是當戚雪只是那般安靜而依賴的抱着她，戚薇覺得一點也沒安慰到，反而更慌亂了。

她一定不是個合格的媽媽.

要不為什麽小雪發生了不開心的事情，她一點也不知道。

“媽媽，你愛他嗎？”

當戚雪埋在戚薇胸口悶悶開口時，過了許久，戚薇方才聽清。

他？

愛他？

他是誰？

“媽媽，我看到了，你跟他在一起，很開心。

可是，媽媽，我不開心。”

明明想要假裝不知道。

明明想要比上輩子更高明的方式，讓戚薇知道那人不是她的選擇，時間還來得及。

明明一點也不想走向上次那般的結局。

可是...可是...

不管如何去想，如何自我打氣，真看到了戚薇，那些想法，那想念頭竟全數消失，直至變成一種執拗至極的念頭。

戚薇，他不适合你。

你跟他在一起，我不開心。

就算是為了我，你能別跟他在一起嗎？

原來，不管兩輩子經歷的事情有多少不同，她，戚雪，依舊本性難移，依舊學不會轉彎，對于自己在乎的人或事，只會緊緊抓住，執拗而倔強。

戚雪不知何時已經擡頭，烏黑的發，白皙的肌膚，豔紅的嘴唇，那張與戚薇有着近七成相似的臉，繃得緊緊的，那雙烏黑的眼眸裏映着戚薇的模樣，除此之外看不出一絲光亮，如同幼時剛發過燒的那般模樣，絕望而倔強。

屬于戚雪的話簡短而含糊，但此刻，不用細想，戚薇也知道戚雪說的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看到了...

看到了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那個男人長得并不算好，但勝在老實，不會花言巧語，卻能在跟她待在一起時，讓她有踏實感，沒有心動至極的感覺，卻能讓她想到這一次也許可以跟上一次不一樣。

所以，在處了三次之後，那個男人約她外出，她同意了。

戚薇特別挑選了一個戚雪外出的時候，也特意挑了最熱鬧的街市，但她想不到，竟然被戚雪看到了！

如果她與這個男人相處的不錯，是會有一天，她會讓那個男人見見她乖巧可愛的女兒，但絕對不是現在。

“小雪，我我我...”

這個時候的戚薇腦袋瞬間蒙了，她望着戚雪那黑透的眼瞳，紅着臉，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個時候的戚薇絕對有種出。軌，被抓包的詭異錯覺！

“媽媽，只有我，可以嗎？”

戚雪微微踮腳，雙手環在戚薇的脖上，嘟喃着，話語裏帶着迷茫以及淺淺的脆弱。

以後，等你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他也愛你的。

我會讓自己慢慢習慣，然後不再霸占你。

現在只有我，好不好？

“小雪你....好，媽媽只要你。”

男人算什麽！

女兒才是王道。

如果女兒跟男人只能選擇一個，永遠是女兒第一。

盡管心頭有着遺憾，有着隐隐的鈍痛，但在戚雪那如同脆弱的幼獸般撒嬌的姿勢中，戚薇瞬間妥協。

‘媽媽，你..”

聽到戚薇的回話，戚雪瞬間僵住。

為什麽戚薇會如此輕易的對她妥協？

不是應該生氣，或者冷落她，笑她太過于自我嗎？

在此刻，戚雪的眼瞳裏滿是一種事情超出預期的無措。

哪怕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戚雪所想的走，那種不安卻似乎越發濃了。

“小雪.”

戚雪安靜的望向戚薇。

“小雪，這個世界上，你對媽媽來說，永遠是最重要的。”

額上有着柔軟而溫熱的觸感，明明依舊微紅着臉龐，戚薇的臉上卻是滿得要溢出來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