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故人

黑曜看了木逍一眼：“你認得我？”

然後他又晃了晃手：“你不是孟寧！”

他的眼睛雖然看着木逍，但是意識全都在一旁的孟寧身上。

木逍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似乎打算和黑曜拼命。

孟寧并沒有見過黑曜，他還處于震驚中，只聽木逍說：“公子快走，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對方的靈壓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這是孟寧第一次如此直截了當地面對尊者的靈壓，即使對方不出手，孟寧在靈壓之下冷汗也冒了出來。他将飛行法器交給了木逍：“去找我師父！”

在黑曜的靈壓下，孟寧毫無還手之力，只有木逍勉強還能支撐。而且對方的目标顯然在他，顯然木逍更有機會逃走。把木逍送上飛行法器的同時，孟寧又捏碎了十幾顆聚靈珠，而且又在青耀城外，靈氣比剛剛濃郁了好幾倍，許晔驚呼一聲，然後迅速跳開。

黑曜皺了皺眉，不愧是姬無垢的兒子，這麽難纏，不過，也就這種程度了，十幾顆聚靈珠的效果也有限，他揮了揮手衣袖，放出黑靈，将純淨的靈氣中和了大半。

孟寧連忙後退，但是黑曜的速度更快，幾乎是他後退的瞬間，一把抓住了他。

“尊者！”

許晔連忙請示黑曜，要不要将木逍抓回來。黑曜黑着臉，許晔平時挺聰明的，怎麽這會就不靈光了，莫不凡可是在青耀城，和他對上，他可沒有把握。他看了看許晔：“不用管他了，我們走！”

他更怕莫不凡追出來，到時候反而把孟寧給救回去了。

木逍回到青耀學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了總院長休息室，可是總院長休息室空無一人，趁着給學子們放假的同時，學院的導師們也難得開始了休假，這會學院自然沒人。

求救無門，木逍又來到東門，正好遇到走過來的辛姚。

“逍兒！”

辛姚叫了一聲，她見木逍的神色不太對勁，臉上更是有灰塵。她走上前，剛想給他擦擦臉上的灰塵，木逍打開了她擡起的手：“孟寧被人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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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姚一愣：“什麽？”

“是黑曜的人，這些年，他在北部積蓄了一些勢力。”

辛姚的臉色變得鐵青，木逍推開她手的舉動她也只是微微的失落：“你跟我來，我帶去你找！”

黑曜的大本營在北部，別說南部的人，就是黃金聯盟戰隊的總團長都不知道在什麽地方。

木逍不敢置信地看着辛姚：“你怎麽知道他在哪裏？”

“我不知道他的大本營在什麽地方，但是有一個人知道。”

兩人一路沉默着，辛姚走在前面，木逍跟在後面，氣氛前所未有的沉重。他們出了城，右轉來到一個破房子前。青耀城的城門外，有個難民居所，那些沒錢繳納昂貴入住費的人，就在城門外搭建了一條街道，只要很少的錢就可以居住。

辛姚站在門外，大喊道：“音姑在麽？”

她叫了幾聲，沒人應答。正在辛姚以為音姑外出時，一位路過的大娘走了過來，她看了看木逍和辛姚的穿着打扮，頓時熱情道：“你們找音姑啊？”

辛姚點點頭：“大娘，知道音姑在哪兒麽？”

“知道啊！跟我來！”

大娘熱情地在前面帶路，辛姚和木逍跟上，幾人拐了幾個彎，往一個偏僻的巷子裏走。

“大娘，音姑在這裏？”

辛姚覺得不對勁，這路怎麽越走越偏僻。聽到辛姚的提問，大娘并不答話，只是一味地走。

直到走過了幾條街，大娘這才停了下來，她擡起頭來，笑呵呵地看向辛姚和木逍，然後從背簍裏拿出一把大砍刀：“小的們，出來吧，肥羊來了！”

她話一說完，原本安靜的巷子，頓時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原本藏在稻草下面的人紛紛趴開稻草跳了出來。他們手裏都拿着家夥，瞬間将辛姚和木逍圍住。辛姚冷笑一聲，她就知道有詐，不過就憑這群人還想要打劫，她看向木逍，對方的眼神變得犀利，而且其中帶着讓人難以察覺的生氣，這孩子性格還是沒變，辛姚感嘆一聲，将靈劍拿了出來。

這把靈劍是件仙器，幾乎在她祭出仙器的瞬間，這些人就因為仙器的震蕩，而退避三舍，大娘的眼神更是閃閃發光，她不明白法器的品級，可是看法器周圍靈氣的濃郁，那肯定是好的法器。要是有了這法器，他們就能進青耀城，吃香的喝辣的，只是這次他們注定要碰到鐵板了。

木逍拿出黑色的鞭子，這也是件仙器，但是鞭子很內斂，更難看清鞭子的品級，只等這群人被鞭子抽中，哀嚎連天聲響起，他們才發現對方的實力是如此的強悍。木逍的鞭子加上辛姚的靈劍，幾乎沒有怎麽費力，将這群人擊潰。雖然這群人也都是天靈師，但是天靈師之間的實力差距也很巨大，木逍和辛姚更是半只腳踏入了尊者的天靈師，實力自然更是雄厚。

木逍随手拿出一根捆綁繩，将大娘捆住。大娘跪在地上求饒：“大俠饒命啊！”

“你們可知道音姑在哪兒？”木逍惡狠狠地盯着大娘，大有一副你要是敢騙我就剁了你的架勢。

大娘連忙谄媚道：“知道，當然知道，只要你們放了我，我就帶你們去！”

木逍看向辛姚，見辛姚點頭，遂同意。木逍将捆綁繩稍微放松，然後踢了大娘一腳示意帶路。大娘忙不疊地站起來，她一邊走一邊唠叨：“音姑也是可憐人，前些年她兒子死了，一個人……”

辛姚有點驚訝：“他兒子死了？”

這是她未預料到的，當初正是因為這個孩子，風音才忍痛殺了楚霸天，如今這個孩子死了，音姑該怎麽辦？

大娘見辛姚有興趣，更來勁了：“她不準他兒子修行，他兒子和她鬧翻了，出去和人打架，被人打死了……”

一邊說，她一邊對音姑報以不贊同的神色，要不是她這不準那不準，她兒子說不定就不會和她鬧翻，也不會有後面的慘死。正在她想發表點其他看法時，已經到了，她笑呵呵說：“已經到了！”

木逍擡起頭，并不是兩人開始來的地方，而是更為偏僻的一處。見兩人有點狐疑，大娘谄媚着解釋道：“音姑她兒子死後，就搬到了這裏，說是在原來的地方怕傷心！”

怕兩人不信，大娘朝着屋裏大叫：“音姑！音姑！”

大娘剛叫完，沒一會兒，破爛的門從裏面打開來，音姑走了出來。辛姚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當年的那個風音，只見對方的頭發間有點斑白，額頭上更是布滿了皺紋，她的年齡明明同辛姚一般，看起來卻比辛姚大一倍。

音姑走出來，見大娘被人捆着，先是有點惱了，這些年大娘幫了她很多，再擡頭見辛姚，卻有點驚訝。

“是你！”

大娘見兩人沒有為難音姑，頓時放心了點：“人已經見到了，是不是該放了我？”

木逍收回捆仙繩，辛姚看向風音。

四人在破爛的屋子坐下。大娘不放心，忍着害怕留了下來。

“我自認已經和你們沒有關系了，如今找來又是什麽事？”音姑的語氣有點冷，這些年她過得并不好，她的兒子死後，更是心如死灰，要不是丁大娘和其他人的幫助，她或許當時就跟着她兒子去了。

辛姚指了指木逍：“你還記得他麽？”

音姑不賴煩，以為辛姚又找人來唬她，她正想諷刺兩句，卻見辛姚眼神執着。她瞟了辛姚幾眼，這才端詳起木逍來，只是她仔細觀察了對方的年齡，對方年齡不大，和她應該沒有什麽瓜葛，她搖搖頭。

辛姚諷刺地笑笑：“他三十年前在青耀學院入讀，現在是個邪靈師。”

聽到邪靈師三個字，音姑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三十年的那場大禍正是因她而起，難怪她覺得這個孩子眼熟，當年楚霸天做出那件事後，她曾經去看過那群學子，只是這些年，她的刻意遺忘，記憶開始變得模糊。

如今對方找上來，她帶着歉意，語氣頓時就開始緩和：“你們有什麽事說吧！”

辛姚笑笑，音姑果然還是音姑。

“你可知道黑曜的大本營在什麽地方？”

音姑的臉色頓時變黑，她知道黑曜的名聲算不得好，但對方卻對她有恩。當年楚霸天死後，她大着肚子，還是黑曜念着楚霸天和他的兄弟情，好心收留了她，之後她怕兒子和黑曜一樣，加入黃金聯盟戰團，這才離開了北方。可是，她也斷不會出賣對方。

“無可奉告，除了這事，其他的事，只要我能幫忙，責無旁貸，但是黑曜對我有恩！”

辛姚笑笑，音姑的為人她還是清楚。

“你還記得孟娴尊者麽？”辛姚又問。

“師父？”

音姑一楞，疑惑地看向辛姚，不明白對方怎麽會提起她師父。她進入青耀學院，還是孟娴力薦的，如果不是她師父，她最開始就會走投無路，如今聽辛姚提起對方，她不禁悲從中來。

“師父她還好麽？”音姑顫抖着聲音問，所有師兄妹中就她最沒出息了。她有點害怕提起孟娴，她怕師父怪她，為了一個人如此作踐自己。

辛姚搖搖頭：“孟娴尊者已經仙逝了！”

随着這聲，音姑不敢置信地猛地站起來，然後無法承受悲痛，暈厥了過去。幸好大娘眼睛手快，将她扶住。

等音姑在醒來，已經黃昏，因為悲傷過度，她甚至都坐不起來。

“師父……師父……”

她的語氣裏全是悲痛，一邊抽泣一邊拉着辛姚的衣袖問：“她……”

她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辛姚将手放到她手上，寬慰了一二，這才又整理下對方的被子。

音姑睡下後，木逍看着辛姚：“音姑是孟娴尊者的徒弟？”

音姑的頭發已經斑白，他甚至看不出她的年齡，一度讓木逍誤會了對方的年齡。

辛姚點點頭，音姑聽到孟娴死訊的反應比她想象中的大，她本來以為對方對木逍的內疚，會讓音姑将黑曜的大本營和盤托出，沒想到黑曜居然對音姑有恩，不過好在她還有一個殺手锏，孟娴對音姑的恩情，可不是那麽好還清的。她有把握明天音姑一定會将黑曜的大本營說出來。

果然，次日音姑一醒，就急着見辛姚。她的精神好了很多，能自己坐起來了，說話也利索了。

“我師父她最後有說什麽嗎？”

其實她想問，她師父有責怪她麽？

辛姚搖搖頭：“孟娴尊者最後說了什麽，我也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她最後說了什麽，或許應該問問尊者的兒子，或許他知道？”

音姑差點彈起來：“師父的兒子？”

“對，這也是我們這次來找你的原因，孟娴尊者的兒子叫孟寧，他被黑曜抓走了！”辛姚一口氣說明來意。

“黑曜為什麽抓他？”音姑皺眉，她懷疑地看着辛姚。

“孟寧的父親是姬無垢，姬無垢失蹤前，留下了一些東西給他……”

不需要說得太明白，音姑已經明白。當年楚霸天就是跟着姬無垢混，才能成功修行到尊者。只是她實在是太驚訝師父居然和姬無垢在一起，不過她又有點擔心，如果真的是黑曜抓走了師父的兒子，那這個孩子恐怕……

“你讓我想想。”音姑說。她現在不方便起身，她看向大娘，昨晚大娘照顧了她一夜，這會才起來。可是她能相信的人，也只有大娘了。

木逍和辛姚離開後，大娘差人打聽了消息。

下午，音姑終于松口。

“我可以告訴你黑曜的大本營，還有這封信，見到黑曜麻煩帶給他，說不定看在我的面子上，黑曜不會太過為難你們。”

如果黑曜能答應放了孟寧最好，她真心不希望黑曜傷害孟寧，畢竟她的師父已經沒了，她唯一的兒子最好能平平安安的，這或許也是她師父的願望吧！

辛姚反倒有點意外，她接過信，謝過音姑。

辛姚看了看音姑寫的信，信的大致內容是讓黑曜放了孟寧。辛姚将信收起來，看向木逍：“我先去北部，你去東部找孟寧的師父。”

恐怕，黑曜不會那麽好說話，黑曜很可能看這這信的面子上，不會為難她，但是放了孟寧這事卻很難，一旦認定孟寧有縛靈術，有誰能因為這點微薄的交情，而放了這麽好的機會。

木逍點點頭，他拿出飛行法器，正想離開。

“逍兒！”

突聽背後的辛姚叫了一聲，木逍轉過頭，看向辛姚。辛姚搖搖頭，又說：“路上小心！”

“你也是！”

然後頭也不回的坐上飛行法器，消失在地平線。辛姚癡癡地望着木逍離開的方向，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