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若哥,醒了,下樓跑操了。”
耳邊放着學校廣播裏的義勇軍進行曲,杜若揉了揉眼睛,趴在桌子上不願意動,“我等會兒就去。”
“人都下去完了哥。”
傅深,“你先下去吧,一會兒我跟他一塊兒。”
趙文玉應了一聲,和李雨浩一塊兒下樓了。
傅深又等了兩分鐘,伸手輕輕推了推桌上人的胳膊,“走了。”
杜若毫無反應。
傅深輕笑一聲,兩只手穿過杜若的胳膊,把他整個人慣了起來。
“去跑操了。”
被整個提起來的杜若,“……”
等到兩人下樓站好隊,音樂正好停了。教導主任強調了兩遍紀律,吹了一聲口哨,班級隊伍都開始向前跑。
操場一圈兒是四百米,杜若一圈兒跑完就不行了。他喘着氣兒,感覺嗓子又幹又疼,腦袋有點兒暈,整個人仿佛快呼吸不過來。
傅深在旁邊道,“根據步子調整呼吸,三步一呼三步一吸,別着急。”
杜若根據傅深說的做,感覺并沒有好多少,他眼前發黑,漸漸地慢了下來,“我不行了…我感覺我快死了。”
“……”
傅深把胳膊抵了過去,“你拽着我跑,我帶着你。”
杜若伸手握住了傅深的手腕,喘了好幾口粗氣,跑的臉上通紅一片,“謝謝…你。”
傅深正要說話,還沒來得及開口,杜若整個人朝後仰去,傅深連忙拽住了他的袖子扶着他出了隊伍。
任叢吹着哨子過來了,“怎麽回事兒?”
“暈過去了?怎麽體質這麽差?”
傅深,“老師,我先帶他去醫務室。”
任叢揮了揮手,“去吧。”
“你一個人能弄動他嗎?要不再叫幾個你們班……”
任叢還沒說完,傅深一手繞過杜若的膝蓋,把他整個人橫抱起來,轉過身往醫務室的方向去了。
任叢,“……”
傅深抱着杜若去了醫務室,林毅正在玩手機,看見來人後把手機扔進了兜裏,站起身來幫着傅深把人擡在床上。
“怎麽回事兒?”
傅深,“跑操半路暈過去了。”
林毅翻了翻杜若的眼皮子,又聽了聽心跳,看着旁邊的面癱臉一臉緊張,笑了一聲道,“就是體質太差了,還有點兒低血糖。”
“一會兒就該醒了,你去小賣部給他買點兒糖去。”
傅深轉身出了醫務室。
過了一會兒傅深買了糖回來,床上的人還沒醒,他看向一旁的林毅。
林毅哭笑不得道,“我說的一會兒是一兩個小時,你先回去上課吧,這裏有我看着呢。”
傅深點點頭,搬個椅子坐在了杜若旁邊,沒有打算回去的意思。
林毅以為他是不想回去上課,倒也沒管他,自己低頭玩手機去了。
期間他擡頭看了幾眼,留意到男生并沒有幹其他的,而是用一種十分專注而又略微擔心的神情一直看着躺在床上的男生。
林毅,“……”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杜若暈了一節課,醒來的時候傅深給他用紙杯倒了一杯溫水遞在他唇邊,“嗓子疼就先別說話,喝點兒水潤潤。”
杜若接過紙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傅深轉頭去看林毅,“他這個身體狀态以後能不跑操嗎?”
林毅想了想開口道,“多鍛煉對他身體好,他現在身體素質太差了。”
“還是正常跑操比較好。”
傅深剝了幾顆糖放在手心裏,“頭還暈不暈,吃點兒糖。”
杜若挑了兩顆巧克力放進嘴巴裏。
“好了就回去上課吧。”
杜若要下床,傅深扶着他下來,兩人跟林毅道了謝,回了教室裏。
趙文玉轉過來,看着杜若臉色發白,提議道,“你這也太嚴重了,要不一會兒放學跟老陸說說,讓你以後不跑操了。”
杜若搖了搖頭,“沒事,還兩年呢,習慣就好了。”
傅深在他桌洞裏放了一兜子糖,讓他以後每次跑操前吃一點。
杜若跟他道了謝。
傅深:去不去醉喜芝。
杜若:好啊
傅深:我一會兒去接你
杜若:okk
杜若放下了手裏的數學卷子,換了一身衣服下了樓。
他上次随口一說,沒有想到傅深會真的帶他去。
杜若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等到傅深給他發消息了,出門就看見傅深騎着摩托車停在不遠處。
他坐上了車,笑道,“你還真要帶我去。”
傅深“嗯”了一聲。
兩人到了醉喜芝,傅深停了車,他們一起一前一後進了門。
杜若點單,挑了一份上次葉婉清給他買的新品,傅深要了另一份,也是新品。
兩人找了靠角落的座位,他們過去的時候隔壁桌的一男一女正在争吵,雖然聲音壓的很低,但是路過的時候還是能聽的很清楚。
杜若看了一眼。
男生…正是葉言。
而葉言對面的女人,約摸二三十歲,一張臉生的貌美妖豔,穿着一身酒紅色低胸禮服,外面披着黑色西裝外套,一只手正夾着煙,紅唇微挑諷刺的看着葉言。
女人的眉心蹙了一下,在杜若路過時看了杜若一眼,眼底微閃。
“他比你大多少歲?身邊跟過多少個女人,你圖什麽?真以為他送點兒東西在你身上花點兒錢就是真心對你?你有腦子嗎?”
葉言說着說着激動起來,手指一揚,手邊的茶水掀翻在地上,濺了傅深一身。
葉言愣了一下,連忙起身跟傅深道歉,“不好意思…”
他伸手用紙巾擦了擦傅深的襯衫,傅深從他手裏接過了紙巾,眉心擰了一下,“不必了。我自己來。”
葉言擡起頭來,看清傅深的臉後眼睛亮了起來,“我的錯,真不好意思。”
“留個聯系方式吧,我賠給你。”
烏茶潑在白色的襯衫上,在上面留下一圈兒茶漬,根本擦不幹淨。
葉言看到了傅深身旁的杜若,問道,“杜若?你同學?”
杜若點點頭。
葉言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又看向傅深道,“行嗎?”
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很亮。
傅深面無表情地擦了擦身上,“不了。”
葉婉清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在杜若看過來的時候嫣然一笑,“小若,真巧,阿姨還說下次親自去見你呢。”
杜若反應過來,眼睛瞪大了,“你是……葉姨?”
葉婉清點點頭,滅掉了手裏的煙,紅唇微勾,“跟同學過來吃東西?”
杜若,“嗯。”
葉婉清笑起來的時候眉目彎彎,卧蠶十分明顯,看上去很給人好感,讓人根本讨厭不起來。
杜若心情頗有些複雜,看葉婉清的年齡,沒比他大多少,叫姐更合适。
“葉姨,我們先過去了。”
葉婉清,“好。”
杜若和傅深去了座位上,葉言的視線一直落在傅深的身上,眼睛眯了眯,心裏有了決定。
葉婉清當然看出來了他在想什麽,提醒他道,“別想了,那小子一看就是心裏有人的。”
葉言看她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你看看你周圍都是什麽人過來。”葉婉清用指腹摸在鮮紅的指甲上,“一般都是女孩子和情侶,哪個男孩子會帶兄弟過來?”
“小若喜歡吃甜點,我上次才給他送去的,那男孩兒一看就是陪他過來的。”
“你別去參和人家倆的事。”
葉言用勺子挖了一勺奶油百香果,淡道,“那不還是沒在一起。”
“不試試怎麽知道我不可以?”
葉婉清嗤笑一聲,“他要是看得上你剛剛會連個茶漬都不讓你擦?”
葉言擡起眼來,眼裏閃過一絲陰郁,“閉嘴。”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杜若要的是芒果的,傅深要的是草莓的,這兩款其實杜若一直都想嘗嘗,他吃了一半瞅了瞅傅深面前的。
傅深輕笑一聲,把甜點推在他面前,“吃吧。”
“我就嘗一口。”杜若笑了起來,“你不嫌棄我吧。”
“不嫌棄。”
中途傅深去了一趟廁所。
葉言看見傅深起身,也站起身跟在他後面。
葉婉清拿勺子碰了碰瓷沿,“自讨苦吃。”
來的大多是女生,男生洗手間裏沒人,傅深在水池旁用紙巾蘸了點水,低頭擦在茶漬上。
他擦了半天還是沒能擦掉,眉心不禁蹙了一下。
“帥哥。”
身後穿來一道輕佻的聲音。
傅深轉過身來,看到了葉言的身影。
“交個朋友嗎?我叫葉言,你叫什麽名字?”
葉言靠近傅深,一只手撐在洗手臺上,姿勢像是上半身靠在傅深的身上。
傅深掀了掀眼皮,眼睫半垂着低頭看着靠在他懷裏的人。
葉氏家裏最受寵的小少爺,葉言。
也是帝都傅家滅門慘案的主謀之一…
杜若在座位上等了一會兒,口袋裏的電話震個不停,他拿起來點開屏幕,是張阿姨給他打的電話。
“喂,阿姨。”
“小若啊…阿姨現在在醫院裏走不開,一會兒就去家裏給你做飯了,能不能麻煩你……去接一下卓卓?”
“好啊。”杜若腦海裏浮現出李卓的一張包子臉,笑道,“你先忙吧,沒事,我正好在鑫源小學附近,一會兒順路去接他。”
張阿姨在電話裏跟杜若不停道謝,杜若又安慰她一番,挂了電話起身去洗手間裏。
“傅深……”
杜若推開洗手間的門,手指僵在了門把上。
不遠處的洗手臺子上,葉言勾住了傅深的脖子,正輕聲在他耳邊笑着說什麽,傅深一手扶在他的腰上,低頭看着他,眼神動了動。
兩人姿勢極其暧昧,像是摟在了一起。
杜若感覺心尖像是被人刺了一下,又像是塞滿了棉花和醋,既酸又脹,悶得心裏十分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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