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期中考試成績下來，傅深依舊穩坐年級第一。

陸成江在教室裏把傅深快誇上了天。

“大家多向傅深同學學習，不驕不躁，謙虛內斂。人家次次高分，難得的是能夠一直保持住，而且分數依舊在不斷進步。要知道，分數越高再想進步就越難…”

杜若捧着傅深早上給他送的牛奶，低頭吸了兩口。

傅深在他旁邊道，“若哥，你之前說我考第一了有獎勵。”

杜若，“你想要什麽獎勵？”

傅深指尖在本子上撚了撚，“還沒想好。”

“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好。”

杜若拿出來畫紙鋪在桌子上，針管筆在草稿本上畫了兩筆，沒水了。

他正要找趙文玉要筆，傅深從桌子裏拿出來兩支放在了他桌子上。

杜若拿在手裏看了看，是他平時用的牌子。

“特意給我買的？”

傅深眼皮子垂了下去，“上次去後街買本子順手拿的。”

杜若輕笑一聲，開始打底稿。

上次鄧佳跟他說讓他多去嘗試耽美題材。杜若腦海裏想象出美少年的模樣，筆尖人物逐漸彙聚成型。

他正在專注的畫畫，下課鈴聲響了。趙文玉扭過頭來看他，看了一會兒道，“你這畫的…是傅深？”

杜若愣了一下，他挪開手。紙上的少年眼尾狹長，眼褶極深，薄唇上溢出一絲鮮血。少年修長的手指碾在唇上，一身藍白校服半脫，身形修長斜靠在牆上，俨然是打架時候的動漫版傅深。

傅深聞言湊了過來，“若哥喜歡這樣的我？”

杜若臉上薄紅一片，他是想象着美少年的樣子畫的，沒想到畫出來成了傅深。

“随便畫的。”

杜若把細節部分填充了一下，把紙張夾進了書裏。

傅深突然道，“我想好要什麽獎勵了。”

杜若擡頭看他，“什麽？”

傅深伸出手攬在他的肩上，把他拉進懷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傅深把圖片發給他，“你畫出來給我。”

“畫動漫版的Q版的都行。”

杜若笑了聲，“就這個？”

傅深點頭。

杜若拿出手機，點開突然保存，重新攤了一張畫紙。

他對着圖片畫，臨摹對他來說很簡單，沒一會兒兩個小人就躍然紙上。

他靠在傅深懷裏，表情有些愣神。傅深唇角淡淡向上揚起，他們穿的同款藍白校服和連帽衛衣，看起來有點兒像是情侶裝。

杜若畫完把畫紙給了傅深，“喏。”

傅深接了過來，“好看。”他找趙文玉借了一把剪刀，沿着紋路把兩人從紙上小心翼翼地剪了下來，然後夾進了書裏。

趙文玉瞅見了，暗搓搓道，“若哥，我也想要，你給我也畫一個。”

李雨浩，“能幫我畫個遙遙嗎？”

杜若朝他們微微一笑，“五百一張。”

滴咚一聲，杜若沒關靜音，AI的聲音在後排回蕩。

“叮，支付寶到賬，五百元。”

李雨浩在手機裏面挑照片，“我等會挑張遙遙的照片發給你。”

“你畫好看點兒，我要四開的，到時候貼牆上。”

杜若忍無可忍，“你不會自己去打印照片嗎？”

“你懂個屁。”李雨浩看他一眼，“手工的比較能體現心意。”

“那你怎麽不自己畫？”

“我不會。”

杜若，“……”

宣雨菲從前排過來敲了敲杜若的桌子。

杜若擡起頭看她，“怎麽了班長？”

宣雨菲指了指後牆。

後牆上面是一大塊兒黑板，上面什麽也沒有。

“過幾天年級要檢查黑板報情況，咱們班沒會畫畫的，你看……”

“要不你辛苦幾天，把黑板報出了。”

“好。”杜若，“主題是什麽？誰寫字啊？”

“主題是少年。”宣雨菲指了指傅深，“傅深寫字。他字公認的好看，我們商議後決定的。”

說完又看向傅深，“傅深，你這幾天跟杜若一塊兒出黑板報，可以嗎？”

傅深，“可以。”

“辛苦你們了，彩色粉筆學發中心就有，你們放學直接去拿就行。”

杜若，“好。”

放學後杜若和傅深一塊兒去拿了粉筆，他們兩人找了文字片段，最後用梁啓超的少年中國說裏面的部分作為開頭和結尾。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吾輩乃少年，眼中可窺世間風月…”

“縱有四海，橫有八荒。我輩矞矞皇皇，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杜若畫完了畫，窗戶外透進來細碎的陽光灑在傅深的臉上，映出傅深長長的眼睫。

傅深寫完了字，杜若坐在桌子上，雙腿微晃，“傅深，我想喝奶茶。”

傅深從校服兜裏拿出來紙巾擦了擦手，“醫生之前怎麽說的？”

“說不讓喝涼的。”杜若，“但是一星期已經過了啊，我已經好了。”

傅深，“那也不行。”

杜若，“那我喝熱的。”

傅深考慮了一會兒，同意了。

兩人一塊兒出了校門，傅深捏了捏他的袖子，“明天降溫，你穿厚點兒。”

杜若眨了眨眼，“好。”

“在這等着，我去買奶茶。”

杜若站在原地等他。

傅深給他買了一杯熱的可可。杜若嘗了一口，弄弄的巧克力味兒，有點兒苦。

杜若，“苦的。”

他把奶茶遞到傅深面前，傅深咬着吸管喝了一口，評價道，“甜的。”

杜若，“……”

他喝了幾口就把奶茶給了傅深，“不好喝。”

傅深唇角微抿，“那下次不買這個了。”

說着，自己低頭又喝了一口。

杜若，“好哦。”

“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傅深，“明天見。”

傅深視線落在杜若的背影上，直到那道清瘦的身影消失，才收回了視線。

杜若沒讓小陳來接，他一路打車到了風華樓下。

之前的稿子畫的差不多了，今天交給鄧佳。

杜若坐電梯到了鄧佳辦公室，他敲了下門，裏面傳來鄧佳的聲音，“進。”

杜若把書包裏面的畫稿拿出來，推到了鄧佳的面前。

鄧佳拿在手裏看了看，點評道，“你很适合這種風格。”

“這幾張都不錯。”

杜若淡淡一笑。

“但是。”鄧佳話鋒一轉，“你的畫，以後我們可能都沒法收了。”

鄧佳眼裏頗為可惜，“抱歉。”

杜若愣了一下，“為什麽？能給我個理由嗎？”

鄧佳嘆了口氣，“你知道風華上面是姓什麽嗎？”

他當然知道，是姓葉。

“上面那位小公子…上次點名了不能收你的畫。”

“我們得罪不起，也沒有辦法。”

杜若垂下了眼眸，“嗯”了一聲，把畫重新放回了書包裏。

“我這裏有悅靈編輯的聯系方式，你可以去他們那邊試試。”

杜若淡道，“不用了。”

他起身出了辦公室，一路按着電梯下了樓。

“杜若。”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杜若回頭看過去，葉言朝他微微一笑，“被退稿了啊？”

杜若啧道，“有事？”

葉言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跟傅深在一起了？”

杜若面無表情，“跟你無關吧。”

“哈哈哈。”葉言笑了幾聲，在他耳邊低聲道，“看好傅深。”

“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他栽在我手裏。”

杜若拿掉他的手，感覺心裏一陣膈應，他冷冷道，“我拭目以待。”

葉言輕笑着進了電梯裏。

杜若出了風華的門，沒走多遠，就被人攔了。

幾個青年戴着口罩，視線落在杜若的臉上，看看手機又看看杜若，幾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杜若感覺到不太對勁，轉身就跑，被其中一個上前一把拽住了書包。

那人拽掉了他的書包，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扯着退後幾步，“想跑？”

說着一拳打在杜若的臉上，杜若沒能躲過去，臉上挨了一拳。另一個從後面箍住他的胳膊，在他肚子上錘了好幾下。

他的書包被幾人拿走，青年看他一眼，粗暴地把書包的拉鏈拉開，拿出他的畫當着他的面撕了個粉碎。

杜若瞳孔微縮，整個人氣得發抖，“葉言讓你們來撕我的畫？”

青年在地上啐了一口，說了一聲“垃圾。”

“你也配提少爺的名字。”

說完又在杜若身上來了幾拳，有幾下打在了臉上，杜若的唇邊溢出血絲。

杜若被打的癱在了地上，幾個青年在他的畫上踩了幾腳，轉身大步走了。

杜若喘了好幾口氣，感覺胸口疼的要命，他的指尖放在他被撕碎的畫上，眼底一片陰郁。

“葉言……”

杜若坐起身來，感覺頭有點兒暈。他臉色蒼白，想撐着身子站起身來，感覺眼前一片黑，使不上力氣。

“杜若！！？”

沈樾本來是去給他姨夫送東西的，路上看到風華門口躺着個人，看着有些像杜若，就情不自禁的跑了過來。他過來一看，還真是杜若。

杜若看着不遠處跑過來一道人影。

沈樾放下了手裏的袋子，把他扶了起來，“你怎麽搞得？？誰幹的？”

杜若拽住了他的衣服，“有沒有糖…”

“糖？？”

沈樾從衣服裏拿出來一塊兒巧克力，放到了杜若手裏。

杜若頭暈使不上力氣，他啞聲道，“你喂我。”

沈樾耳朵上紅了一片，他半天才反應過來，伸手剝開巧克力放進了杜若嘴裏。

“還要嗎？”

沈樾看出來他這可能是低血糖，又剝了一顆遞到他嘴邊。

杜若咬碎了巧克力，甜味兒在舌尖散開，他靠在沈樾身上緩了好一會兒。

“謝謝。”杜若感覺頭不暈了，站起身來，沈樾在旁邊扶着他，“沒事。”

“你這身上的傷…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杜若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把我送回家吧。”

“麻煩你了…可以嗎……”

他現在實在沒多少力氣，全身一陣酸痛，吸氣的時候用點兒力氣都疼的要命，不然也不會拜托沈樾幫忙。

沈樾高興還來不及，“當然可以了。”

“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