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十七個大佬
聽到這問話, 汪染心中一震, 面上卻保持平靜, 唯獨手中茶杯裏微微浮動的茶水,洩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汪染神情淡淡, 将茶杯送入嘴邊,低頭喝了一口茶,放下後,才說道:“你還是想尋你那恩人嗎?”
霍誠坐的極正,言語神态極其誠懇:“霍誠想要感謝恩人,當然想找到她。”
明明身為你恩人的我,都對你說了,找我就會害死我的, 這孩子怎麽就死倔的不開竅呢?
汪染心裏都想戳着霍誠的腦袋開罵了,面上仍舊保持師姐的淡定風範,說道:“當初我就跟你說過, 我不是。現在, 我還是同樣的答案, 我不是你的恩人。”
“你今日來找我, 就是想要問我這個嗎?”汪染問道:“同樣的問題,為什麽現在還想要問?你送我那熏香,也是因為這個?”
“姐姐身上的味道, 和救我那恩人,十分相像。”霍誠說道:“姐姐曾告訴我,修真女子也愛用熏香。可姐姐身上的, 似乎不是熏香的味道。”
“我用的是什麽,與此事并不關系。人的喜好會有變化,或許,你那恩人現在已經不喜歡這冷杉香味了。”汪染冷冷一笑:“霍誠,也許當日救你,對你那恩人來說,只是舉手之善,既然她不求回報,也無意回報,你便該放手。修真之人,若是執念太深,恐生魔障。”
霍誠一愣,随即他露出笑容,眼神中含着依賴:“我就知道,你總是會為我好。”
汪染跟着懵了。
這話突然冒出來,霍誠這孩子是已經魔障了嗎?
霍誠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枚玉佩,亮給汪染:“這是追影佩,每個初入門的弟子,都人手一個。”
追影佩可以用來低空飛行和記錄短暫影像,汪染雖知道這發放追影佩一事,她自己卻沒有,只因她來的時候家裏給備了不少好的靈器,自然也不需要這普通的追影佩。
“我剛來上元宗的時候,曾遇到過我那恩人一次,”霍誠繼續說道:“我用追影佩記錄了那次相遇的場景。”
聽他一說,汪染便明了當時的情況,沒想到這中間還隔着這麽一茬,可汪染也不懼,她佯裝不知,說道:“既然有記錄影像,那麽照樣貌找人就可以了,你又為何來問我?”
“我只記錄了她的聲音,”霍誠的眼,緊緊的盯着汪染,似是要将她的每個表情,都落入心中,細細分析:“兩年前我突破築基,通過分析,輔以靈器,終于破解了她掩飾之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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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染眼皮動也不動,似是已經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哦?”
“那救我的恩人的聲音,與姐姐的聲音,很相似。”
霍誠一指點在那追影佩上,追影佩中立刻傳出聲音。
“霍誠,以後,我不會再出現了,你,好自為之。”
這是汪染的聲音。
看到霍誠那副篤定的樣子,汪染卻不以為然。
她還以為自己有什麽疏忽,讓霍誠找到了什麽決定性的證據,只是一個下階靈器追影佩的記錄而已,完全沒有一點作用。
汪染端起茶,微微抿了一口,說道:“霍誠,聲音的掩飾,有很多重。即使你破解了這掩飾,可也未必能找到真正的聲音。你若不信,自可以去找伏師伯驗證。這聲音聽來确實與我相似,可我不是你那恩人。若是,我沒有理由不承認。以後,這恩人之事,你莫要再問我。”
霍誠盯着她。
他知道她不承認的理由,因為她說他會害死她。
可霍誠雖直覺性的認為汪染就是恩人,卻也有那麽一分的不确定,所以這話,便不能說出口。
他只是覺得,汪染再騙他,她還在掩飾。
為什麽她就不肯承認呢?是覺得自己還沒有力量能夠報恩嗎?
被這樣一個大帥比看着,汪染雖然也有點開心,但她并沒有忘了正事,便開口說道:“你既然已經問完了,便可以走了。冬悠,送客。”
霍誠面上難得的帶了幾分失落,他本想再說些什麽,但終究沒有出口,而是說道:“改日再來拜見姐姐。”
沒了剛才那有些咄咄逼人的強勢,如今霍誠低落起身的樣子,倒是有點像不想離開主人的大型狗狗,連眼中都藏了“幽怨”似的,看的汪染有點心軟。
目送霍誠離開,汪染這個容易被臉忽悠的家夥,又有了幾分猶豫。
現在劇情已變,雖然霍誠執着于想要找那個恩人,但沒了書中在上元宗裏那樣互相依賴情窦初開的長大,霍誠對那恩人,更多的是想要尋找報恩的執念,反而應該沒有了書中對女主的那份兒女之情。
而且霍誠是被虎威将軍養大,不像當初在宗內幾乎放養的狀态,也許他偏執暴躁的問題,已經輕了不少。
若是這樣的情況,那麽她如果承認她便是那恩人,在完全抹去兒女之情的情況下,能否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去引導他走上正路呢?
如果永遠不承認,以霍誠的人設,尋找恩人成了心魔執念,恐怕也不好。
汪染重新取了青梅酒,小口小口的抿着,開始思考這樣的可能性。
汪染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是條可行的路。
她是稍微有些沖動的性格,有時候念頭一起,便會要直接去做。
汪染起身,決定先去竹峰,稍微打探下男主的為人品性,再做打算。
她出門喚了仙馬追雪。
追雪也已有八年未見她,如今見到汪染,很是親切,馬頭直蹭汪染,踏雪的四個蹄子,也有些躁動。
汪染剛騎上追雪,追雪便興奮的嘯叫一聲,沖上了天空,駝着汪染繞着上元宗上空,飛了一個來回。
追雪從小便跟着自己,許久不見,汪染也有些想它。
追雪如此興奮,汪染便也不想加以拘束,便任它帶着飛來飛去。
直到追雪的興奮勁過了,它便駝着汪染,尋了一處山峰,降了下來。
這一趟下來,汪染也不着急去竹峰了,她翻身下馬,牽着追雪,打算慢慢的溜一會。
可沒走幾步,她就聽到腳下側峰石路上,隐隐傳來不滿的說話聲。
上元宗是大門大派,總不可能所有人都開開心心、心滿意足。所以,便也常會有些共有不滿之人,聚衆說上幾句酸話。
汪染自是知道,今日她剛出關,也無意這麽快的樹立威信的管人,惹人厭煩,便一拉追雪缰繩,想要避開。
可汪染剛一動,就聽到了對方說到了她的名字。
那聲音是個男聲,話語中充滿不屑:“我聽說,那靈境上者的關門弟子汪染今日出關了。這汪染也真是的,入門時是練氣修為,修行了這十年,也還是練氣修為。我們這些尋常弟子這樣也就罷了,她這樣,豈不是白瞎了靈境上者那些資源!”
旁邊的女修附和道:“對,若是有靈境上者當師父,我們早就築基了,哪像那汪染,十年修為無所寸進,真是占着……哎,這粗俗之語,我可說不出口。”
“我要是汪染,都不敢出門,剛我還看到,她騎着她那匹靈馬,又在招搖過市。哈哈,關門弟子,丢盡大臉。”
小人閑言碎語,汪染本不想理,可她到底也是沒修成菩薩,抓着追雪的缰繩的右手,慢慢收緊,心裏還是湧起了一股火。
十年修為停滞,雖有理由,卻不能為外人所知。這些人不但诋毀自己,還在背後編排師尊,給師尊丢臉,汪染忍不了。
可現在出去,也只是以靈境上人的威壓去壓人,而不是以修為服衆,只能出一時之氣,卻堵不住悠悠衆口。
汪染捏緊了缰繩,又慢慢的松開,她的眼底,暗色幽深。
她雖修為沒有進境,但是八年閉關,修為練了散,散了練,又将邪影玄冰這等不世出的靈物徹底煉化,融入到本命法器之中,能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即使現在只要練氣七層,但是即使碰上築基期的人,也有一戰之力。
宗門大比上,她汪染會讓這些人看到她真正的實力,看看誰有不服。到時候,若是再有人敢說三道四,她便也不會客氣。
汪染一牽缰繩,轉身便走了。
可她沒走兩步,卻聽到那底下傳來铮然劍氣之聲,緊接着,剛剛那對男女便一起發出痛呼之聲,然後便傳來身體摔地之聲。
熟悉的聲音傳來,卻已不是剛剛聽到時的那樣穩重輕緩,而是含了森然戾氣。
“宗門弟子,大比在即,不去勤學苦練,卻在這裏編排他人,當罰!”
霍誠收了劍,他盯着劍鋒上的血跡,輕輕一吹,那血跡便瞬間化為烏有。
他的眼神,落在那跪倒在地的兩人身上,瞳孔深處微微泛紅,只覺得這兩人竟膽敢污蔑編排自己的恩人,話語中的戾氣和殺意便怎麽也壓不住:“我今日廢你們一腿,便只是小懲大誡,若是再讓我聽到這種話,便是去茶峰領鞭子了。”
霍誠驟然出手,周身有煞氣橫生,那說話的兩人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忙說道:“謝師兄饒過,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霍誠勉強壓下心中的嗜血力氣,從懷中掏了用以療傷的靈藥,扔給了他們,便不發一言,轉身走了。
那兩人腿受傷,行動不便,卻也不敢立即用藥,眼見霍誠走遠了,才互相攙扶着,打算回到住處後再療傷。
旁聽了一切的汪染,此時心裏對霍誠的觀感,已經完全的變了。
雖說聽那霍誠話中的意思,他那一劍,只是皮肉傷,讓那兩人受些苦頭罷了,用些靈藥便可醫好,連茶峰鞭子的嚴重性都比不上。可一出手,便是廢人腿腳,也未免太過狠辣。
汪染知道,霍誠心中,未必全然相信她的話語,他還是懷疑她是他的恩人。
可就只是懷疑而已,讓霍誠在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都忍不住怒火,出手傷人。
若是他真當她是恩人,要做所謂的報恩之事時,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也未免不會做那書中的背後害人之事。
甚至于,越走越偏,最後也會對她這個恩人,拳腳相向,走向那書裏面兇殘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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