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三十四個大佬

因冬悠出去送信, 其他小童見是霍誠, 又聽他來意, 便沒有攔,直接讓霍誠進門了。

霍誠一進院, 就看到汪染靠在椅子上,吃着小菜,一臉幸福悠然。

汪染一襲寬松白袍,沒了往常身為師姐的嚴肅模樣,倒有種家居的溫婉。耳朵上一串彎月白玉耳環,更襯的她肌膚如雪,瑩潤白潔。

因為飲酒,汪染的臉頰微微泛紅, 桌上極其富有煙火氣的吃食,更像是尋常人家溫馨的午飯,讓人看着, 都覺平和幸福。

很像是在虎威将軍府中, 父母兄弟一家人, 安靜吃飯的溫馨祥和的那種感覺。

霍誠心中一動, 頭一次覺得汪染看起來,不再是高高在上無法靠近的恩人,而是多了些想要親近的人間煙火氣。

汪染剛咬了一半雞蛋, 配着拍黃瓜,吃得正開心,一擡眼, 就看到了霍誠。

霍誠進來,卻無人通報,汪染心中微微詫異,但她此時心情正好,便也沒有叫人質問,而是擡眼看向霍誠:“你來這裏,是有何事?”

迎上汪染的目光,霍誠的心裏,不知怎麽的,莫名就有些緊張。

他嘴唇發幹,卻不敢舔,幾乎是有些遲鈍的走上前去,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禮物盒子,遞到了汪染的面前,幹巴巴的說道:“我知道姐姐今日生辰,準備了一份禮物。”

那禮物是個方形的盒子,外圍被素錦包着,上面用彩鍛打了個蝴蝶結,與汪染手腕上,是同款,顯然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只是霍誠拿着的盒子的右下角,微微有些癟,許是他拿的太久,使力的緣故。

汪染自是不會過于注重這種細節,可霍誠卻一眼看到,怎麽看都覺得那幹癟之處過于顯眼,便更加覺得有幾分不自在。

見汪染不說話,他又補了一句:“是我說想送姐姐生辰禮物,讓門童不要通報的,還希望姐姐不要怪罪他們。”

汪染此時也想到了這點,無論是誰,生辰這點收到驚喜禮物 ,總還是開心的。

再加上汪染此時心情不錯,便接了那禮物:“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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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讓霍誠坐下,給他倒了一杯紅莓酒,遞上了一雙筷子,說道:“這面我只做了一碗,你若想吃,便吃些菜吧。”

霍誠接了筷子,視線卻落在了汪染手中的面上:“姐姐還會做面?”

他緊接着說道:“我那恩人,也曾做面給我吃過。”

是嗎?

時間過得太久,汪染還真是有點記不清了。

但她見霍誠又糾結在這恩人之事上,心中便有些不滿,問道:“霍誠,你這禮物,是真心送我?還是将我當做你的恩人所送的?”

“若是前者,這是你的心意,我便收下。但若是後者,我不是你的恩人,便也不會去占別人的情,來收這個禮。”

見汪染面容嚴肅,霍誠剛伸出去的筷子,就僵在半空中,他伸也不是,放也不是,小心的看了看汪染的臉色,才說道:“縱然姐姐不是我那恩人,當年姐姐也對我很是照拂,這禮物是我自己想送的。”

霍誠自覺抱歉:“是我不好,明知道姐姐不喜此事,還提了。我以後,不再提這恩人之事了。”

霍誠這樣道歉,真心又小心的樣子,汪染也不好再為難他,顯得自己好像很不近人情似的。

她便重新笑了,将那禮物盒子拿到身前,邊拆邊問道:“你送我的,是什麽?”

聞言,霍誠剛放松的身體又下意識的繃緊,剛夾了土豆片的筷子頓了下才将菜放回到碗中。他喉結抖動了一下,裝作随意的說道:“姐姐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還玩神秘?

汪染暗笑,心中也不免有點期待,拆開那素錦,打開了裏面的盒子,從裏面拿出一個盆栽。

綠油油的葉子中,點綴着白色的小花,看着勉強也算清新,但汪染左看右看,任是沒認出來,這是什麽品種的名花。

霍誠在旁解釋道:“我聽說施師兄提到,姐姐喜歡收集香料。這植物是我跟随父親去東南土族那裏,在一個小村子裏見到的,這植物結成後是紅色長條的果實,味道刺激,卻也有溫暖之感,當地人做菜之時也會用到,很是特別。我想姐姐會喜歡,便讨來種子,培育了一棵。”

紅色長條的果實,味道刺激,食後溫暖,這聽着倒是有些像辣椒。

汪染喜辣,但在這裏從來沒有找到過辣椒,偶爾做菜的時候也會覺得有些缺憾,如今竟然能見到這辣椒花,立刻雙眼放光,只恨不得那辣椒現在就能結果做菜。

剛剛看着還覺普通的白色小花,如今再看,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汪染也算是花了些心思去收集香料的,卻也沒有找到辣椒,如今霍誠找到,專門給自己培育了一棵,送于自己作為生辰禮物,還真是用心了。

汪染看向霍誠,真心感謝:“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姐姐認得這是什麽?”

“我曾聽說過有這種植物,叫做辣椒,做菜調味特別好吃,如今終于能夠得到,我真的很感謝。”汪染起身,抱着那辣椒花,放到了自己小屋的窗臺上,給施了一層防護屏障後,才轉身對霍誠笑道:“等這辣椒長成,我給你做個菜嘗嘗。”

霍誠一直以來的拘謹緊張,徹底消解,看着汪染的笑,只覺得心中也跟着開心,他也露出了笑容:“姐姐喜歡就好。”

看霍誠這青澀真心的模樣,又想到昨日許茗提到的陶瀚義的劇情,汪染便覺得,也許這本書的世界,也随着她的插手和變化變動了。

霍誠這樣子,若真的是裝出來騙她的,那他可真的是個好演員。

更何況,霍誠當初只有十二歲,只是個孩子,他對于那救助的恩人,更多的是依賴和感謝之心,沒有了書中與女主那成長中的朝夕相處,并不會轉化成後面男女之情的動心。

既然沒有男女之情,這送禮一事,便沒有必要裝模作樣,應該是真心的。

現在的霍誠,還沒有喜歡上誰,雖然暴虐的本能還在,但他會控制壓抑,如今送自己禮物,也是知道感恩之人。若是能好好引導,霍誠倒也不會成為那書中的暴力變~态狂。

必要的時候,也許這恩人一事,也是可以承認的。

這樣一想,汪染對霍誠,也沒有了之前的排斥之感。恰巧今日生辰,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汪染便邀霍誠坐下,跟他多聊了幾句 ,問了問霍誠在上京城這幾年過的如何。

霍誠也察覺到汪染的變化,從小他就知道汪染心地不壞,雖面冷但心善,如今汪染不刻意疏離,霍誠猜到可能與那禮物有關,想起自己小心栽培護佑辣椒的日子,如今能換來汪染的親近,便也覺得值了。

輕風浮動,院落之中,紅莓酒香,混合着汪染身上獨有的冷杉香味,萦繞在霍誠的周身。

他曾跟随父親行軍,從最底層幹上來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甚至連臉色都不會變的。可如今浸身在這香味之中,霍誠竟覺得有些醉了。

汪染雖愛品酒,卻并不貪杯,再加上紅莓酒乃是果酒,酒勁并不是特別的強,她也只是微醺,臉頰泛紅,眼神略有些迷蒙。

汪染身上的白袍本就偏向家居,有些松垮,如今飲酒吃菜,行為不拘,那白袍領口便有些松散,她一偏身,領口便有些向下敞開,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鎖骨。

那鎖骨中心的肌膚上面,還長着一顆米粒大小的灰色小痣,若是不注意,都有些看不清,襯在潔白瑩潤的皮膚上面,竟有些別樣的性感風情。

霍誠無意間擡頭,看見汪染這樣子,視線幾乎一下子,就被她的鎖骨所吸引,可他随即意識到這有些谮越,于禮不合,忙慌亂移開視線,臉迅速泛紅,拿筷子的手,都不知往哪裏伸了。

汪染還以為他喝醉了,笑道:“你不是跟随霍将軍去軍營歷練了嗎?怎麽這麽快就醉了?”

霍誠怕唐突汪染,又無法出言提醒,連擡頭看她都不敢,明明想要避讓,可腦中卻不受控制的想到剛剛那一幕,他心髒猛烈跳動,說話都有結巴:“我,我沒醉。”

汪染看他這模樣,有些好笑,只當他不怎麽飲酒,怕喝醉了拘束,只輕笑一聲便不再這個話題上糾~纏。

這笑聲很輕,“呵”的一聲,卻仿佛打在霍誠的心上,讓他覺得耳朵心裏都癢癢的,明明很想擡頭去看汪染表情,可他又覺得不妥,便只好低頭吃菜。

正糾結間,小童冬悠進了院門,跟在他後面的,還有一個面容英俊高高瘦瘦的年輕人。

冬悠進門,只略略掃了一眼院中情況,便低頭行禮:“師姐,昨日遞拜帖的客人到了。”

汪染聞言擡頭,一見那年輕人,眼睛立刻就亮了,但她還記得冬悠在場,顧及形象,便對冬悠說道:“好,你先退下吧。”

冬悠離開後,汪染才起身,沖那年輕人揚起手,笑着叫道:“唐六!”

唐六郎也笑的和花一樣,與剛剛那副安靜守禮的樣子完全不同,他快步過來,與汪染擊了一掌:“墨染!”

汪染一起身,霍誠也跟着起了身,他的眼睛,緊緊的落在汪染的領口,刻意的挪動了下位置,想要擋住唐六郎看向汪染的視線。

汪染和唐六郎自是不知道霍誠心思,兩人許久未見,自覺親近,擊掌後才想起霍誠在場。

汪染拉拉衣服,才為兩人互相介紹:“這是蜀州城唐家的六公子,唐六郎。這是上元宗竹峰伏師伯的弟子,霍誠。這墨染一名,是我和唐六相識時的化名,你不用在意,也不要對其它人說起。”

霍誠見她拉了衣服,才放了心,他聞言點頭,看向了那唐六郎,沖他笑了笑,互相見了禮。

霍誠見如今情狀,也知道汪染和唐六郎的關系,比自己和她要親近不少,心中莫名有些發悶洩氣,那股燥郁的情緒就又有些冒頭。

霍誠心中察覺,擡頭看汪染笑的開心,一雙眼睛彎成了漂亮的月亮形狀,那股燥郁的情緒又不翼而飛了。

既然是汪染生辰,那麽讓她開心,才是主要的。

而且,兩人是好友,自己只是個師弟而已,也沒有必要因此煩悶。這個時候,他該看好眼色,給他們留有敘話的時間才對。

雖是這麽想着,但霍誠這開口告辭的話,卻就有點說不出口。

他想起剛剛汪染衣衫微散的情況,就覺得如果他走了,只剩唐六郎在這裏,再看到同樣的汪染,只這麽一想,霍誠就覺得心中有點不舒服。

下次生辰,必定要送給姐姐一件能自動收緊領口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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