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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染沒動, 她坐在座位上, 眼神淡淡的, 看着宣玺離開的背景,雖有些詫異, 卻是很快就了然。

宣玺的心中,最愛的便是雲懿。

他往常,也最癡迷于自己這樣的笑容。

如今退避,便是這笑,沒有之前的魅力了。

汪染慢悠悠的喝了口粥,唇角淡淡勾起。

看來,那頭發還是很管用,宣玺終究, 還是對她有了那麽一些不同。

宣玺走出門後,看到院落中那凄慘落敗的蓮花,心緒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他當了魔尊已快有一百餘年, 早就修出了自己的城府, 如今雖然被汪染擾亂, 但也很快能恢複如常。

至少, 他的面上,能夠恢複如常。

這蓮花是被蛛兒碾碎的,已經有了些時日, 宣玺往常并未在意過,可他今日要走了,看到自己親自命人為汪染的蓮花被禍害成這個樣子, 不知怎的,就覺得有些疼惜。

宣玺靜靜的站着,看了那蓮花一會兒,便起身走了。

這一日過後,魔宮之中,似乎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宣玺重又去了其他夫人的院內,這一次,寧竹雲,藍珠和巧文三人,屬于平分秋色。

清蓮閣中的蓮花池也被重新修過,移植進來了新的蓮花。

汪染站在院中,默默的看着,眼神之中,卻沒有什麽情緒。

蓮花種好的第二日,便又都進了蛛兒的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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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玺時不時的也會來汪染這裏,兩人之間似乎一切如常,只是卻有時不時的會有一種詭異的安靜。

這一日宣玺再來,一進門便注意到了那破敗的蓮花,他陪汪染用了飯,見她梳洗卸下裝飾,開口問道:“院內的蓮花怎麽了?”

透過梳妝鏡中,汪染看了宣玺一眼,她從頭上取下一只步搖,聲音淡淡:“蛛兒喜歡,便都吃掉了。”

宣玺聲音淡淡,看不出息怒:“是墨染夫人你不喜歡那蓮花吧?又何必推到蛛兒的身上。”

汪染淡淡笑着,她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銀色蔻丹,聲音中也帶了涼薄的冷意:“我喜不喜歡,尊主覺得重要嗎?”

宣玺一滞,迅速回道:“夫人的喜好,當然重要。”

這似乎又是宣玺一貫的普通情話,不知真假,可汪染便笑了:“尊主,我并不喜歡蓮花。”

她繼續說道:“我雖然是女子,但卻并不愛這些花花草草,那院中蓮花在我眼裏,還不如我養在小廚房中的那株辣椒和我心意。”

汪染擡眼看向宣玺,說道:“尊主以後,可以不必送我蓮花。”

兩人的眼神對上,一時之間,似乎勾連了很多東西。

汪染并沒有退,她眼神淡淡,沒什麽情緒,卻又似乎很堅定,堅定在跟宣玺,闡明自己這個人是怎樣的。

宣玺覺得胸口一熱,心裏有種奇怪的疏漏感。

往往他給什麽,宮內的人都是感恩戴德,就算不喜歡,便也會裝着喜歡。

可如今,汪染這樣直白的拒絕,倒讓宣玺有些無話可說。

宣玺笑了:“你若不喜歡,我不送便是了。”

汪染見好就收,她這話也是仗着最近宣玺對自己的偏愛和不同說的,若是以往,只怕這話還未出口,便被宣玺給斬殺了。

但現在,宣玺那微末的在意和可能的喜歡,便給了汪染這樣為所欲為的權利。

她起了身,頭上沒了簪釵,一頭烏黑漂亮的頭發散落在身後,長發及腰,如同瀑布一般,更襯得她柔美漂亮。

宣玺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深沉,暗暗的抿緊了嘴唇。

三日後,清蓮閣的院子中,便種起了辣椒。

汪染站在院中,看着花匠一棵棵的移植和栽種,還有旁的放的其他的一些少見的蔬菜香料,出神站了許久。

若沒有東方木,也沒有那原書劇情的提醒,這樣的宣玺,是人,就難免會動心。

可惜,她的心,早就被刺激的冷硬了。

汪染面上帶笑,往前走了幾步,似是随意的問道:“這辣椒,能在魔界種活嗎?”

那花匠低了頭,回道:“夫人放心,我們會專門開辟法陣培育,平常也會時常看顧,這辣椒很快便能長成的。”

“那就勞煩你們了,”汪染笑笑:“不知你叫什麽,若是這辣椒出了什麽事,我還能派人去那花房找你。”

那花匠聞言也不擡頭,只低頭悶聲的回了話:“禀夫人,小人叫遠寧。”

“遠寧,”汪染默默念了,笑了:“你這名字,倒也雅致。”

遠寧回道:“謝夫人誇獎。父母起的名字,便也就這麽用的。”

“幽虹,給賞。”汪染吩咐道,而後她看向遠寧:“我這一院子的辣椒,可就辛苦你了。”

遠寧領着其他花匠自是謝恩,然後汪染便回了屋內,留他們繼續幹活。

這些時日,宣玺除了去往各處夫人那裏之外,偶爾也會召夫人去候雲殿內。

三月之期一過,他就恢複了往常。

汪染坐在屋內,聽着侍女的彙報這幾日宣玺的去處,之後便點點頭讓她出去了。

宣玺已經往候雲殿內召了寧竹雲兩次了,那麽可能再有那麽一兩次,寧竹雲就會按耐不住動手了。

汪染在等。

當日的所說的話,半真半假,寧竹雲未必全信。

可汪染知道,自己還在魔宮之內,雲修還在外催促,那麽寧竹雲便不能穩得下心來。

只要寧竹雲有想要獨霸魔宮的欲~望,那麽她就一定會落入自己的圈套之中。

因為,任是寧竹雲怎麽想,也絕對想不到汪染竟然能夠知曉這書中一切,從而構陷于她。

魚餌已經灑下,汪染要做的,便是等着寧竹雲上鈎就好了。

又過了約半月有餘,宣玺又召了寧竹雲來候雲殿內。

深夜,宣玺已經熟睡,一直閉着眼睛的寧竹雲卻睜開了眼睛。

她感受着宣玺的呼吸,悄悄的起了身。

那日汪染說的話,寧竹雲雖然并沒有全然相信,但是也記在了心裏。

再加上之後,汪染又派人來問過幾次,雖然都被寧竹雲給擋了回去,但寧竹雲心裏清楚,汪染恐怕是心裏着急了。

那日汪染的急切和最後的慌亂,讓寧竹雲确信,汪染可能也有些後悔,過早的将這個底牌給交了出去。

寧竹雲也擔心,汪染是裝出來哄騙自己的,所以,她一直按兵不動,分析着汪染那日來的時候,所說的話。

前兩次宣玺将寧竹雲召入候雲殿的時候,她便趁着夜間,找到了汪染所說的暗格,也找到了那畫,甚至将那畫給打開了。

雖然寧竹雲從未見過雲懿,但她見到畫的第一眼,便幾乎确信了汪染的大部分話。

只因為,寧竹雲能夠在每一個魔宮夫人身上,看到這畫中人的影子。

想到汪染所說的那封存記憶之事,寧竹雲雖有些心動,但還是将畫放回了原位,沒有敢輕舉妄動。

她命人打聽了不少事,确認這記憶封存以及讀取之法後,便安了心,等待着宣玺的下一次召入。

汪染确實很有可能設局害自己,可寧竹雲想着,她如今暗自不動,也不與汪染有所接觸,隔得這麽遠,彼此又沒有交集,汪染還怎麽能害自己?

而她可以趁着機會,靠着那畫,釜底抽薪。

寧竹雲清楚,汪染因為過去之事,與宣玺還離着心,偶爾故意模仿雲懿,也是為了解一時之急,多是敷衍。

可她不同,若是她得了這些記憶,她能夠模仿的更像,更用心。

到時候,她寧竹雲得了宣玺的全部關注,就算是雲修,也奈何她不得。

這一晚,寧竹雲等着宣玺睡着了,便打算探入靈力,去看那畫中的記憶。

寧竹雲展開了那畫,看着那畫中溫婉的狐妖美人,感受着畫卷上封存的靈力,她重新回頭看了宣玺一眼,确認宣玺熟睡之後,便沉下心來,将身上的靈力,探入了畫中。

靈力入畫,觸碰到的卻是虛無。

寧竹雲皺眉,正要再輸入靈力,卻發現眼前的畫卷上,出現了細碎的裂紋。

手上輕飄飄的,畫像瞬間崩裂,寧竹雲反應過來的時候,手上沾滿了墨汁和紙屑。

她雙手顫~抖着,腦中勉強維持着一絲清明,猛然意識到了這才是汪染的局。

這畫上靈力氤氲,可卻不是靈畫也不是凡畫,怎麽竟連絲靈力都禁受不住?

而汪染又怎麽會知道的這麽多?

可寧竹雲已經沒有功夫想了,恐怖的威壓自身後傳來,彷如巨浪翻滾襲來,将寧竹雲掀倒了一遍又一遍。

宣玺的眼中,含着盛怒,他看着凝注于手上的墨汁和紙屑,表情扭曲的不成樣子,往日的俊朗和柔情全然不在,只剩下了憤怒:“你該死!”

寧竹雲手抖個不停,可生死之間,也顧不得許多,便想要張口試圖解釋。

可她還未發出聲音,便有一只手緊緊的扼住了她的喉嚨,抓住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來。

宣玺的眼眸紅的暗沉,臉上滿是憤怒和瘋狂,他周身魔氣暴漲,瞬間便覆蓋了整個魔宮。

宣玺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你該死。”

寧竹雲對上那雙眼睛,她的手,無力的抓着宣玺的手,臉現痛苦和掙紮,想要哀求,卻又猛然覺得涼薄和無計可施。

是了,她們所有人,也只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

如今,她毀了宣玺心中珍貴的畫,又怎麽能活着呢。

汪染這人,還真是心狠手辣,下的一步好棋。

寧竹雲一貫嬌弱,如今細細的脖頸握在宣玺的手中,她感受着心肺的灼痛,眼前漸漸模糊。

“咯嘣”一聲,宣玺掐斷了寧竹雲的脖子。

他猛地将她一扔,看着地上那脖子歪扭的軀體,怒意卻不減,便又扔了一個咒術過去,将寧竹雲的屍身全部吞噬了。

宣玺站在一旁,睜眼看着這一切,不知怎的,他的眼眶也漸漸的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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